第161章

耿灿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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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间太多服从男人的女子了, 不缺我一个, 你若要一个温顺的爱人,大可选择别人。”她神情傲然, 微扬下巴,双眸黑曜。

    “爱人?”孟铎浅笑出声, “谁说我要你做我的爱人了?”

    “你虽没说,可你脸上全写着呢——‘我爱阿窈’, 你既爱我,怎会不想要我做你的爱人?”

    他不再就爱慕与否的事争辩, 望着她道:“好,就算我要爱人,你怎知我不会选择别人?我若大权在握, 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世间女子万千,未必你就是天下第一好。”

    “我虽不是天下第一好,但世间再无第二个我。”她将手挂在他脖子上,水亮的眼仿若星星闪耀“更何况, 你爱了我,怎么可能再爱上别人?就算我死了, 你也会记我一辈子。孟铎,你心知肚明,除了我, 你没有其他选择, 因为你只看得上我。”

    “我只看得上你?”

    “是, 即使我自私无情,即使我娇纵任性,你都会爱我。你也痛恨这一点,不是吗?现在的一切一切,皆是你自己酿就的苦果。”她点点他的手背“由这双手,亲自早就。孟铎,不是我束缚了你,是你自己束缚了你自己。”

    孟铎逐渐敛起笑意。

    她这般了解他,每句话说出来,皆踩中他的痛脚。

    “既然是我束缚了自己,那就由我自己斩断。”

    “为何要斩断,你好不容易有了心爱的人,二十几年头一回,珍贵如斯,难道不该好好享受吗?”

    孟铎转过眼眸瞪她:“享受?”

    “享受偶尔讨厌我却永远最爱我的滋味。”

    孟铎皱眉不语。

    令窈贴近他耳畔:“孟铎,还记得那时在宫里,你与我断绝师徒关系时,我有多伤心吗?现在想来,原来那时你不是狠心,你是未雨绸缪,你早就料到或有今日。”

    他怔怔出神:“今日?今日什么?”

    她往他耳朵里轻吹一口气,悄声:“今日我向你投怀送抱。”

    孟铎伸手就要推开她,才刚一动作,想到她身上的伤,手臂悬在半空,而后收回去。

    令窈肆无忌惮往他身上蹭。

    他顾忌她的伤,但她自己并不在意。她手臂又扯动出血,她将血渍揩他唇上,轻语:“孟铎,尝尝,我的血好不好喝?”

    孟铎面容僵冷,眼神越发可怖。

    “怎么,你连我的血都不敢尝?那日后谈何取我性命?”

    孟铎猛地将她往榻上摁。

    她脑袋磕出响声,摔在榻上,睁着眼看孟铎将她双手高举过头,咬她双唇。

    他克制又狂野,没有吻她,只是咬她,瞬间咬出血,他停下来,双眸发红,声音冷静得很:“我不敢,嗯?”

    令窈没有喊痛没有擦嘴上的血,她反手勾他脖颈,沾了血的朱唇微阖,另一手轻戳他的心口处:“这里痛不痛?”

    孟铎一顿,重新覆下去。

    令窈咯咯笑。

    孟铎:“闭嘴。”

    令窈不听。

    孟铎掐住令窈脖子,心如乱麻,急躁不安。似有什么从身体各处涌开,他快控制不住自己。

    令窈捧住孟铎面庞,柔声:“你我早就断绝师徒关系,你还在等什么?”

    孟铎放开她,起身往外。

    令窈从后面抱住他,脱口而出:“先生。”

    两个字唤出来,糯声糯气娇滴滴。

    他强行镇定下来,故意用话泼她冷水:“你我早就断绝师徒关系,我不是你的先生。”

    “先生。”她抱得更用力,求道:“教我最后一样学识。”

    “我毕生所学皆已传授给你,再无学识可教你。”

    “有的。”她攀着他的后背缓缓站起来“先生还能教阿窈鱼水之欢。”

    孟铎心中大乱,往门口去。

    令窈及时跳到他背上,半张脸颊贴近他的面庞,如奶猫撒娇般蹭了蹭:“先生的脸,好烫好红。”

    孟铎喉头一耸,声音嘶哑:“下去。”

    令窈置若罔闻,亲了亲他的耳朵。

    她端出一副好学的模样,语气诚恳:“若要习鱼水之欢,应该先从哪里着手?亲吻?褪衣?”

    “你怎能如此不知廉耻。”

    “我这样就叫不知廉耻?那天下男人岂不都是败类?男人想要鱼水之欢的时候,怎地没人说他不知廉耻?你们视作理所应当的事,凭什么到了我们女子这里,就成了不知廉耻?”

    孟铎噎声:“你”令窈亲他另一只耳朵“先生从前可不是这样教我的。先生说过,女子亦能同男子一样,想要什么就去拿。先张嘴要,若能要到最好,要不到,再使计筹谋,若筹谋不到,再去抢再去夺。我现在做的事,不正是当初先生教我的吗?”

    孟铎沉默,试图甩开她。

    令窈攀紧他,任他如何甩肩,横竖就是不下去。

    他本就虚弱,背她在肩上,更加辛苦,两人拉扯间,孟铎体力不支,轰隆一声,两人摔倒在地。

    令窈坐在孟铎身上,两人狼狈不堪,她瓮声瓮气,口吻既遗憾又嫌弃:“看来以先生现在的状况,即便想教阿窈鱼水之欢,也不能够了。”

    她闷了会,捶他几下:“有心无力,最是可惜。”

    孟铎脸色阴森森。

    令窈忽然想到什么,试探问:“要么你说,我来做?”

    孟铎眉目更加阴沉。

    恰逢山阳领了大夫归来,打开门一看,地上躺了两个人,气喘吁吁,衣衫不整。

    山阳想到自己偷看过的话本,顿时瞪大眼,指指孟铎,又指指令窈:“你们!”

    孟铎理好衣襟:“不是你想的那样。”

    令窈随即抱住孟铎:“那样?那是怎样?”

    孟铎拨开她的手,命令山阳:“将她抱到榻上去,她腿上和手臂上的伤口都裂开了,快点让大夫止血包扎。”

    令窈冲孟铎喊:“还有嘴巴,被你咬出了血,也得止血!”

    山阳听见这一句,眼中更加惊讶:“先生,你你你”孟铎头疼。

    山阳:“你们做好玩快乐的事,怎么可以不叫上我!”

    孟铎太阳穴突突跳,脑袋都要炸裂。

    令窈伏在孟铎肩头嗤嗤笑,拿话逗山阳:“下次叫上你,好不好?”

    孟铎扼住她手腕,一记眼刀撇过去。

    令窈媚笑着迎上他的目光:“嗯?”

    孟铎一愣,松开她。

    大夫在屋里替令窈看病,山阳坐了一会,到外面找孟铎。

    孟铎负手在背立在屋檐下。

    黑夜雷鸣电闪,倾盆大雨瀑泄,豆大连串的雨珠打得屋瓦叮咚作响。狂风似刀,刮得树影摇晃,满地树枝树叶,院子里所有的花树皆被风雨摧残得直不起腰,唯有一棵老态龙钟的苍天大树屹立不倒。

    孟铎眼睛被风雨吹得睁不开,脸上袍上皆是雨水,他怔怔盯着那棵苍天大树,像是在看自己。

    她像这漫天的狂风暴雨,所到之处,无人能抵。她身边的莺莺草草,多如牛毛,被她随便一诓,便失了理智。

    可他不会。

    任这股妖风刮得再厉害,他亦能抵抗住。

    孟铎有些心虚,他几次失控皆是因为她,他现在是抵抗住了,可又能挡多久?

    孟铎看着院子里的苍天大树,眼神越发决绝,这棵树能抵多久,他就能挡多久。

    出神间,一道雷自云中劈下,不偏不倚,正好劈中院中的苍天大树。

    只听见轰轰几声,大树往旁倾斜,树干烧焦,从中断开,一倒不起。

    孟铎神情一滞。

    背后伸出一个脑袋,山阳:“先生,她在里面叫疼呢。”

    孟铎脚步迈出去又收回来,狠心道:“她自找的。”

    “她不是自找的,她的伤痛因先生而起。”

    “你看出来了?”

    “我虽不如先生聪慧,但我常年在外行走,怎会看不出她是故意让自己受伤?”山阳疑惑不解“既然先生疼爱她,为何屡次让她受伤受苦?先生与她并无血海深仇,为何一定要做死敌?江山的事,难道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商量?”

    “对啊,商量。先生以前说过,除了生死,世间万事,无谓定局,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只要愿意尝试,再凶难的事,也有回旋的余地。”

    “我的话,你倒记得清楚。”

    “不是我记得清楚,是先生关心则乱,一碰到她的事,就失了方寸。”

    孟铎神色恍惚,默声不语。

    大夫看完病从屋内出来,山阳去送大夫,走前同孟铎:“先生,偶尔做回平常人,为心爱的姑娘屈服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孟铎震了震。

    须臾,孟铎重新回到屋中,榻上少女哼唧哼唧叫唤。

    他叹口气,明知道她是为了故意引起他注意才出声喊疼,却还是忍不住问:“哪里疼?”

    “浑身疼。”

    “等会我替你吹吹。”

    她听出他语气中的柔软,眼前一亮,止住眸中欢喜,继续叫痛。

    孟铎换下被雨扑湿的衣袍,脱鞋上了榻,他左手摸索着牵她。

    才一牵住,少女出声:“我不要你吹风,要你亲亲。”

    半晌沉寂,衣料窸窣的声音响起。

    令窈再也压不住眼中喜悦,主动回应。

    “孟铎,你怎么了?方才还对我凶巴巴,现在又肯亲近我了?”

    “院子里的树倒了。”

    “嗯?”

    “阿窈。”

    “我听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