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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质量问题,是一个比较沉重的话题,但生命的质量又是每个人都必须面对的问题。虽然我现在生存得十分健康,生命的质量很好,但要想让自己活得明明白白,要想使自己的生命始终活得有质量,就有必要对此作一些思考。因为这个时候不思考,待生命的质量出现问题时,就没有能力思考了。
我们经常遇见这种情况,一个癌症病人,一个没有任何生存希望的人,仍不得不接受器官组织切除,仍不得不接受蒸烤或化疗,最后在万分痛苦中,走完自己的人生。
对这种行为,作为医生,他们是在尽自己的天职,努力地延长病人的生命;作为病人的单位或家属,他们是在尽自己的职责或孝道。这种行为本身绝对是无可厚非的,我们不能说三道四。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却常常忽视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病人自身的感受。
有一著名的女作家,回忆她的母亲在生命最后的那段日子时,她对自己的行为曾深深的自责。她母亲因重病住院,基本控制后接回家继续治疗。她遵照医生的嘱咐,要母亲每天作适当的锻炼,以恢复身体。而她母亲年事已高,每每锻炼时都力不从心,常常想放弃锻炼,甚至露出“乞求”的眼光。但作为女儿,为了使自己的母亲身体能够康复,总是“狠心”要求母亲坚持锻炼,有时候近乎残酷(作家自己这样说),总认为这是对母亲好,但母亲终因体力不支,最后还是离她而去。女作家后来为此深深的自责:早知母亲根本不可能依靠锻炼而能真正康复,在她生命的最后那段时光里,真不该用“锻炼”这种方法来折磨老人家。作家认为,如果不锻炼,或许她母亲的生命还会延长不少。
女作家最后的感悟,对我们是否有一些启迪呢?
我们一生,做了许多自己认为非常正确的事,但对于接受者而言,却并非是人家喜欢的。我们的行为,有时候非但没有让别人感到舒适、舒心,甚至还以最良好的心愿伤害着别人,给人家的生命制造或增加着痛苦。
本人单位有一位老同志,今年突然发现得病,他及他的家人坚信外地医院的条件比家乡医院的条件好,于是不在本地治病,坚持到上海某大医院去治疗。
据老同志的儿子讲,这家医院各类专家云集,老同志住院不久就被安排做了手术,手术十分成功。手术中不仅将检查发现的病灶切除,还将原来没有发现的某病变器官也一并切除了。家属及本人都非常满意。
然而没过多久,本已从上海返回老家的儿子接到母亲的电话,老人病危!于是儿子又匆匆忙忙地赶到医院,当他们赶到医院不久,老人就因术后并发症离开了他们。
这位老同志离开家乡的头一天我还见过,除了身体比过去有些消瘦外,精神还是很好的。没想到一个月之后,他却被装进一个小匣子由儿子从上海带了回来。
那天看了一篇华益慰医生的临终感悟的文章,忽然对此有了一些感触。
华益慰医生是北京军区总医院原外一科主任,是一位从事癌症防治的专家,医德、医术俱佳,曾给无数患者做过手术,但后来他自己也成了胃癌患者。在他自己成了病人之后,在生命最后的阶段感悟到:我们当医生的,不能单纯治病,而是要治患了病的病人啊!
华医生因胃癌严重作了胃全切除,由于没有胃,无法正常进食,主要靠鼻饲和点滴维持生命,病人生存的非常痛苦。作为医生又成为病人的他最后意识到,如果当初不作胃全切除,也许就不会那么痛苦。一般情况下,医生总是千方百计将病人的病治好,却很少考虑病人自身的感受,因而常常是治好了病,却增加了病人的痛苦。后来,华医生总结到:如果胃全切除后能活一年半,但病人要在十分痛苦中度过;胃不全切除能活一年,但病人活得快乐和充实,那么这时他宁可选择后者。华医生以自身的感受对他的同事们说:“我们当医生的,不能单纯治病,而是要治疗患了病的病人啊!”
由此我就想,本单位那位老同志如果不做手术而坚持保守治疗,也许他会少受许多痛苦,也许今天还与我们在一起。他的病治好了,生命却没有了。
华医生以自身的实践向我们揭示了生命质量问题。对于医生来讲,这里有一个什么是“以人为本”的问题。我认为,减少病人痛苦,提高生命质量,就是最好的以人为本。为此我认为,与其万分痛苦的延长一年半载的生命,还不如没有痛苦或痛苦较少的活上三五个月。我甚至认为,当生存没有希望,当生不如死的时候,安乐死,也许是最人道的行为。
没有质量的生命,是没有意义的生命。不管我的生命有多长,我希望在自己的生存期间一定是要有质量的生存,当我的生命没有质量的时候,我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尊重本人的选择。当然,有了这种认识,任何时候,我也会尊重别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