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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市委常委会议上的争执
肖雷听了叔叔李国强的话,这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有点阴沉。看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韩阳市昨天晚上才发生的事情,这一大清早就传到了省里面。肖雷琢磨着肯定是马三立那帮人泄露了风声。既然叔叔李国强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自己还是把事情的详细经过告诉李国强比较好。
“叔,事情是这样的,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省纪委盯上了文青海,这个年轻人还是比较实在的,可能就是当初我把他提拔上来的时候,正在修建的市广电大楼的承包工程出了点问题,由他经手的,他自己顺便拿了一些工程款。也不知道这次是谁把这个事情给捅了出来,竟然被省纪委给盯上了。出事后,文青海给我打过电话,我没有理会。结果这个家伙就想不开了。组织上还没有对他进行定论,他就在昨天晚上自尽了。是上吊自尽的,用自己的唯一的一根皮带。”肖雷立刻就默默的对着李国强把事情的经过了出来,这件事情一出来,肖雷的心里面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
“哦,事情是这样啊,那文青海的心理承受能力可就太差劲了。我怀疑这个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韩阳市广电大楼的修建,就那么几个内部人士知道,竟然被上报了省纪委,这其中大有猫腻啊。肖雷,你不可掉以轻心,我觉得是马三立他们搞的鬼。按理来,一个小小的广电大楼修建工程,没有什么可查的。现在哪个单位修建办公大楼,领导人不搞个几百万上千万的。这点事情要是省纪委每个都去查,那他们还不累死啊。”李国强立刻就有针对想的对肖雷分析道。
“您的很对,叔叔,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当时觉得这个文青海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我自己干预的话,影响不好。这是我的疏忽,反让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我对不起青海,是我害了他。”肖雷一边向李国强着话,一边就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肖雷啊,你是没有看清楚这些人的用心,这么四五年了,你在韩阳市就是那么风调雨顺的过来了。马三立他们也没惹你,你也对他们相敬如宾。这是一个相对平衡的时期。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省里面明年年初就要换届了。市位书记乾坤同志听要被调到中央某个部位去出任部长。所以他们感觉自己的靠山快要倒了,这才加进了夺权的行动。你的思维满了一个脚步。”李国强一边抽着香烟,一边就敲打着肖雷。
“什么?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乾坤书记一调往部委,省委书记的位子肯定很多人瞅着呢。省长胡平应该是第一人选,叔叔你也有机会。就是不晓得中央的意思是什么,是从上面空降下来一个,还是就地取材。”肖雷被叔叔李国强这么一提醒,思路立刻就扩展了许多。
“呵呵,我是没有什么机会了,我也不往那个上面想。我过好现在的日子就好了。你自己那边担子可就重了。假如中央对乾坤同志任命的消息是准确的话,那马三里他们就快没力了,迟早是钉在板上的钉子,跑不了了。那接下来你们的那个市委副书记张正就是个厉害角色了。所以你现在是背腹受敌,你的处境要比以往艰难的多,”李国强帮肖雷分析着眼前的局势。
“这个没什么的,叔叔,你相信我,既然他们动手了,我也不是孬种。他们把我辛苦提拔起来的青海同志逼上了绝路,那么下一个副市长的提拔人选,我要接着换上我的人。让他们谁也别得意。”肖雷听了李国强的话,立刻就来了斗志。他的言语中充满了底气,显然对文青海主管的这个副市长职位是志在必得。
“呵呵,肖雷,你要是这样想就错了。别人那么非经心思的把文青海搞了出来,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人家就是看中了这个位子。你觉得他们会轻易把这个位子让给你吗?你上一届已经把这个位子给了文青海,这个文青海为你守了三年,结果他能力不足,没有守得住。现在有缺口了,这个人选又得轮流转了。我的建议呢,这个顺水人情你还是要给的。文青海的位子呢,我觉得向着你们的市委副书记张正的人选靠近为好。这个张正是胡省长撑着腰。你最好和胡省长的人能统一到一条战线上来,这样你对付马三立那就相当轻松了。当然,你也可以坚持自己的意见。我只是提提我的一点看法而已,仅供你参考啊,呵呵。好了我就不在这里唠叨了,你办你自己的事情吧,我待会还有个重要会议。”李国强到这里,立刻就挂了电话。
听了李国强刚才的话,肖雷的心里面吃了一惊。难道省委书记李乾坤掉去国家部委是板上钉钉的事?要不然李国强怎么那么肯定要自己和张正战线的人走在一起?肖雷这样想着,心里面一下子就豁然开朗。
他刚才还在为今天上午的市委常委会议头痛呢,这个文青海就这么走了。常委会上讨论的核心话题肯定是谁来接文青海的班的问题,而不是给他文青海商量补助死亡金额的事情。肖雷觉得叔叔李国强的分析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他也能隐约觉察出,文青海案子背后肯定是马三立的人在搞鬼。这个公安局局长卢继峰在文青海出事后竟然没有去现场看一下,而是搂在自己的老婆在家里面睡大觉?那他肯定是知道文青海出事这个必然后果。想到这里,肖雷的心里面一下子就冷了。难道这个文青海是被人谋杀?一想到这个答案,肖雷的额头上出了点冷汗。
他反复想着自己刚才的结论,没几分钟,肖雷的思绪终于清晰了。谋杀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马三立和卢继峰不可能为了这个小小的副市长位子去杀人,而且这个文青海只是普通的副市长,没有兼任市委常委的角色。所以他们没有必要对他进行杀招。
肖雷的心里面一下子就放松了很多。他知道,虽然马三立和卢继峰这两个鸟人没有谋杀文青海,但向省纪委暗递材料的肯定是他们的人,这两个王八蛋。肖雷的心里面暗暗的骂了起来。
“肖书记,您起床了,不好意思啊,我一睡就睡到了大天亮,”秘书小曹突然就被肖雷的响声给惊醒了。他赶紧就惶恐不安的起了身子。
“哦,没什么,省里面的一个电话把我吵醒了。你赶紧起床吧,准备准备,咱们呆会去市委办公大楼,早上要开市委常委会议,你呆会要把各位常委及时通知到。”肖雷看了一眼曹秘书,立刻就批了自己的衣服下了床。
小曹一听书记的话,心里面一下子就热乎了,他赶紧就帮书记打好洗漱水,清洁用品,这才慢慢的洗刷起了自己的行头。
不一会儿,肖雷就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这才早上七点多钟。而外面的秘书小曹已经开始给各委常委的秘书打电话了。市里面昨天晚上一个副市长自杀了,这肯定是一个惊天的消息。常委会是必须召开的,所以小曹忙的不可开交。
就在曹秘书给每个常委打完了电话后,肖雷已经走了出来。他看了看小曹那累得通红的脸蛋,心里面有点感慨,自己像他这么年轻的时候还在市政府办公室打杂呢,哪有小曹现在的位置重要,胆子重啊?肖雷不由得叹了一声气。
“哦,书记,您休息好了?”小曹赶紧就递上了热毛巾,并且关切的问着市委书记肖雷。
“恩,好了,情况,有多少人到会?有几个缺席?”肖雷没有直接看小曹的脸蛋,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一边的草坪上。
“哦,所有常委都要来参加,这次是最全的一次。”小曹赶紧就对着市委书记肖雷汇报这情况。他显得十分激动,在他的印象里面,自己做市委秘书一年半以来,这个市委常委会议总是有那么几个人缺席的。今天终于大家来了一个大团圆,这真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日子。小曹这样想着,一下子就把昨天晚上死的那个文青海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到齐好啊,到齐了就热闹罗。”肖雷特意拉长了调子,慢慢的道。他的心里面已经有了主意,所以他一点也不惊慌。他这个架势反而好像是马三立那边的人出了事情一样。
“会议时间是定在几点?”肖雷突然又把头转向了秘书小曹。
“上午九点半,考虑到领导们都要吃早餐,所以就比以往推迟了半个钟头。这次是大事情,我把时间给的宽裕了一些。”曹秘书赶紧就回答着肖雷。
听了小曹的话,肖雷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一丝的微笑:“小曹啊,你现在成长的蛮快嘛,呵呵,好,好,就这样定下了。到时候在通知我一下,我先去办公室眯一阵子,昨天晚上真的是鬼敲门啊,搞得我也没有睡好。”肖雷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又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九点半到了,肖雷在小曹的陪同下,进入了市委办公厅单独的会议室。肖雷坐定后,秘书小曹给肖雷砌了杯热茶,然后就去了隔壁的秘书休息室。领导的秘书都在那个会议室里面聊天呢。像常委会这样级别的会议,秘书是不允许在场的。
肖雷坐定后打量了一下会场,他发现今天每个常委的脸上都显露出了一丝精神。特别是市长马三立和市委专职副书记张正,那一双眼睛就像两头饥饿的狼,正等待着分享文青海死后的尸体呢。肖雷看着他们那鄙夷的目光,心里面泛起了一丝的恶心。这些人,为了权力一个个都变成了饿狼。现在连死人的灵魂也搅得不得安静,真他妈的混蛋。肖雷心里面默默的骂了一声。
“好了,今天大家都到齐了,我就把昨天晚上咱们市里面发生的事情给大家一下,大家醒醒神。”肖雷立刻就做了个开场白,他的声音洪亮,把在座的每个常委都听得有点纳闷了。这死的是他肖雷的人,他还那么义正言辞的,真不知道这个人心里面在想着什么。要是换做马三立或者张正的人死了,他们肯定阴沉着脸,一天不会转晴。
“可能这个消息咱们中有的领导已经听了,副市长文青海昨天晚上十二点多自杀了。这几天他因为一些事情,正在被省纪委调查,可能是心理压力过大,有些想不开,没等到纪委的同志亲自审讯,这个青海就自我了断了。他出了事情,我跟在坐的各位一样,心里面都不好受。毕竟他是我们的市领导,还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干部。”肖雷到这里,听了一下。
“由于这个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咱们中某些领导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得到消息,我不怪他。但是,作为公安部门,我觉得应该有这个警觉性,应该在当事人出事后的第一时间里赶到现场。但事情出乎了我的意料。昨天晚上在我得知青海出事的消息后,我立刻就拨通了咱们公安局局长卢继峰同志的电话,卢局长压根就不知道这回事情。我想接下来还是卢局长谈谈自己的情况吧。我在这里就不多了。”肖雷一边抽着烟,一边就把球踢给了市委常委,市公安局局长卢继峰。
这个肥头大耳的卢继峰,刚开始听肖雷的讲话,听的倒是满入神的。这个家伙自己没有什么才华,就喜欢听口才好的领导讲话。肖雷就是他羡慕的会讲话的领导之一,肖雷每次讲话,其实听的最入神的就是这个卢继峰了。但是今天,他听到肖雷后面的话,心里面一下子就对自己崇拜的这个偶像给气晕了。他的脸蛋开始是白的,听着听着慢慢的变成了红色,到了最后,竟然就变成了黑褐色,就像是火烧云一样的变着。
直到肖雷的那一席话讲完了,卢继峰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有些埋怨的看了肖雷一眼。你的人死了,管我什么事请,我又没有谋杀你的文青海。昨天晚上也没有人给我汇报情况,你怎么就那我事啊,真他妈的孙子,阴人还真会抓时机啊。卢继峰心里面暗暗的骂着这个市委书记肖雷。
“情况是这样的,我昨天晚上确实是疏忽了,我白天刚刚带队去一个私人会所里面查了一起要案,这忙了一整天,回到家里面到床上就睡着了。但是我的副手,常务副局长刘小华负责重案组,昨天晚上的事情他是全程参与的。今天早上他的第一时间向我汇报了情况。真的很抱歉,肖书记,我昨天晚上睡得太实在了,他们上报的电话我根本就没有接到。”卢继峰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市委书记肖雷的脸色。他时刻提防着这个肖雷再抓住自己的把柄。今天的会议室核心内容是谁来继承文青海的位子,这个老狐狸肖雷总在他身上打转子,人家卢继峰能不着急吗?
卢继峰刚才的回答等于是放了一个屁,不但熏臭,而且俗不可耐。在所的有水平的人都听出来了,这个家伙已经间接的承认了自己失职了,但卢继峰还以为自己已经掩饰了自己的责任。
卢继峰这个大笨蛋虽然这么想,但是他的老大马三立可不那样想。马三立是何等精明的人,他知道肖雷有意无意的再把火往卢继峰这个傻瓜身上引。肖雷的目的很明确,你卢继峰身为公安局长,不作为,出了人命案竟然不知道,还躲在被窝里面搂着老婆睡大觉(当然,不知道这个卢继峰昨晚楼得是不是自己的老婆,别人的老婆估计也有可能)。这样的一个素质,这样的一个水平,你还能当得了公安局长?这明显是不作为嘛。这个话一旦传到了省里面,他卢继峰就完蛋了,省里面的领导一句话就可能把他这个公安局局长兼市委常委给拿掉。
“小卢的事情我是知道的,昨天确实有一起重案,是在继峰同志的带领下侦查的。虽然没有什么重大进展,但是小卢同志也是出了力的。这个情况卢继峰向我汇报过。昨天晚上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刘小华同志向我请示过,问要不要给李继峰同志通报一下,我要刘小华同志不要上报。免得走路了风声。毕竟咱们市里面出了这么大的人命案,传出去影响很不好。一旦上到了省里面、中央,各种议论都会蜂拥而来。搞不好很多人还会使我们现在的各位一起联合谋杀了文青海同志呢,所以我把这个事情给压了下去。”马三立这一招还真是高明,他直接就把卢继峰不知道的事情全推在自己的身上。这一下子别人没话了,是市里面二把手为了封锁消息,所以没有让卢继峰知道,这很符合一般应急的程序。
“哦,原来是马市长封锁了消息,这样做也很好,我们应该理解。”市委副书记张正一听马三立这样,立刻就插上了话。这个张正的目的很明确,今天是来讨论文青海那个位子的既定人选,大家不能跑了题。
“那好,卢局长这个事情就到这里,咱们接下来讨论下青海的这个位子,”肖雷立刻就把话题转移到了今天最重要的一个议案上来,他的这个话一出口,常委们的眼睛立刻都盯紧了肖雷的脸蛋。
肖雷显得很轻松,其实他自己也明白,市一级的常委会只能推选出几个合适的人选,决定权在省里面。向副市长这样级别的官员,市里面是没有决定权任命的,决定权在省里面。但是,省里面任命领导干部,还是要征求市里面的意见的,这个意见就是市里面推出的几位后备人选,而这些后备是要从市委常委会上选出来的。所以这个看似不决定命运的会议,却真正的在发挥着决定作用。
“是的,青海这么一去,大家的心里面都很难过。但悲痛是暂时的,我们不能在心理上悲痛的时候,身上的胆子也越来越重。青海同志留下来的事情还得有人去做,有人去管。现在我这里就有一个合适人选,那就是我的助理李文辉同志。李文辉同志是从市教育局局长的位子上面借调过来的,现在已经协助我两年时间了,也该转正了。我觉得市委市政府应该给文辉同志压压担子了”马三立听到肖雷放了话,立刻就把自己的人马往上报。
马三立的话刚落,在座的常委们一个个都沉默了,这是个分享蛋糕的盛宴。现在大家都还没有到亮牌的时候。大部分人把目光盯向了这个会议的组织者,市委书记肖雷,他们知道,肖雷和马三立是死对头。马三立了自己的人,肖雷肯定也会拉出自己的人对着干。他们得权衡一下这两个对手的强弱,然后再做决定。
但是,肖雷的举动似乎辜负了大家的期望,他听了马三立的话,并没有做声,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市委副书记张正。张正正等着肖雷讲话呢,肖雷一完自己的人选,自己就可以接着把自己心目中的合适人选报上来。但是,肖雷今天显得十分平静,他什么话也不,好像等着大家把自己的意见都发表完。在座的人一下子就都沉默了。
好吧,你这个全市的一把手不做表态,我张正这个三把手就当先锋了。张正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就清了清嗓子。“马三立同志提出的这个意见很中肯,文辉同志确实应该给个名分。但是,文辉同志以前是主管教育的,这个广电这一块有很大的出入。我觉得假如让文辉通知来接替青海的位子,会出现一些麻烦。所以,我们当前要考虑的合适人选还是要有相关专业背景的,这样一道新岗位就能立刻适应。我现在也推选一个人,那就是咱们广电局局长陆海峰。这个同志在广电领域已经干了几十年了,工作业绩就不用了。关键是以前就是文青海的副手,文青海不在的时候,由他主持工作。现在青海同志出了事情,我觉得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海峰同志。”市委副书记张正立刻就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这个家伙还真是机灵,先驳倒了马三立的人,然后再推出自己的人,这个推陈出新的方式还真是巧妙。
张正完话后,大家又沉默了,都把目光再次投向了肖雷,看来大家爱都等着这个市委一把手的意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