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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老师在家乡,是一位很出名的作家,省作家协会会员。
认识邱源海叔叔,缘于我的长篇花非花,雾非雾。
那时候我正上高三,因分科的缘故,我有幸与邱老师的女儿“邱妹妹”同班。
因自己性格里的孤独与怪异,我朋友不多。而整个高三,是我文学路上疯狂的创作期。很原始的学生作品,有关亲情,爱情,友情,以一颗敏感纤弱的心,偷偷打量着这个世界。常常是整夜整夜的写作,白天在课堂上偷懒休息。一些长篇或者中篇的手写稿,在校园里反复流传。于是“邱妹妹”看到了我的花非花,雾非雾,然后很“顺便”的,邱老师也就看到了。
第一次去他家的时候,是初夏。走在阳光耀眼的水泥路上,看两旁苍翠的灌木丛,心,是紧张不安的。转过长长的楼梯,气喘吁吁的敲响了门。迎接我的,是邱叔叔爽朗的笑声和友好的右手:“好啊,刘同志!”我疑惑于他对我的称呼。他解释说,看过我的长篇,很高兴我对他们上一辈人的背景了解和理解,感觉我如同志般的亲切。
我不好意思的笑。那个年代的背景,是我从父亲口里得知的,还有很多我不明白和不知道的地方。
然后坐下来,吃水果,谈文学。
邱老师的分析很是独到精辟,给了我许多好的建议。从构思到语言再到词组,他都非常认真的,一点一点的提出来。
因为小说是以两条主线穿插来写的,两条线都可以成独立的故事,风格有些像穆斯林的葬礼,所以邱叔叔说我的模仿能力特好。但当他得知我当时还从来没有看过穆,他不禁张大了嘴巴。基于此,我回家后,第一次棒起了霍达的著作,看到两个发生在不同时代、有着不同内容却又交错扭结的爱情悲剧。于是连我自己,也开始惊异了。
第二次拜访邱叔叔,已经临近高考。他托“邱妹妹”告诉我,要我去他家坐坐。我去了。他问我花修改好了没有。我对写作一直没有修改的习惯,所以我很不好意思的回答没有。他要我抽时间好好修改,他好帮我联系出版。当时我的兴奋是无法形容的。不喜张扬的我,连稿都不曾向外投过,一下子要出书,还真的是喜得一愣一愣的。
等我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我知道自己条件并不成熟。没有这样的心思,也还没有这样的能力,毕竟马上就要高考了。邱叔叔依然很有信心的鼓励我,要我继续努力,高考过后再修改好给他看。我答应下来。
然后,我留在他家,吃饭。一桌普通的的饭菜,却有很多的温情和欢笑。邱叔叔说:“我们家,‘邱妹妹’最大,她妈第二,我最可怜,是最小的。”大家笑。我相信,他是这样一个好耐心的父亲,好性情的丈夫。
邱叔叔喜欢古筝。他有一个很大的书房,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有中外名著,也有他自己发表过文章的报纸杂志。靠窗户的地方,摆的,是一把古香古色的筝。他说,音乐是陶冶我们情操的最好武器。那时候夕阳正透过窗帘,洒在古筝上,洒在他沉醉的脸上,洒在他跳跃的手指上。纯美的音乐在书架中静静的流淌。我的心里,刹时充满了感动和喜悦。
离开的时候,邱叔叔送了一本他的作品集给我。他很认真的提笔给我留言,字很漂亮,是刚劲有力的字体。我看着它们,像春天的阳光般温暖。
高考以后,我直接离开了家乡,没有跟任何同学朋友告别。我所有的小说和随笔,都留在了家里的大木箱里,包括我答应邱叔叔要修改的花非花,雾非雾。我想,我终究,还是很年轻,终究,不过是如此平凡的一个人。
带着走的,只是邱叔叔的文集。
在我每一个想家的时刻,每一个脆弱的时刻,每一个不如意的时刻,我翻开他的文集,在他的文字里,体会乡愁,寻找相知,发掘信心。
可惜的是,邱叔叔的文集,后来被朋友借走,又因为生活的辗转奔波,没有寻回。
不知邱叔叔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责怪于我?一直都没有联系他的勇气。不知远在家乡的邱源海叔叔,是否一切顺利?是否还会记得那个曾经被他称为“同志”的“大小孩”?
而我,是一生都不会忘记的,他讨论文学时滔滔不绝的话语,打很多的手势;他坐在他爱的古筝前,全神贯注的样子;他对我这个所谓文学青年的关切,对生活的热爱。
邱叔叔,为着你的鼓励,我会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