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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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小,武冈便留给我三乡的记忆:铜鹅之乡,脐橙之乡,卤菜之乡。

    印象中最为深刻的事情,便是很小的时候,父亲交给我一块钱,让我拿去村口的豆腐摊买卤豆腐。四四方方的深褐色,一元钱可以买到四块或者五块,一小片一小片的切了,香香辣辣的一路吃到家里,就所剩无几啦。

    所以,国庆回家之前,便和老公商量好,要在武冈,将家乡的特产吃个够。    一、吃在武冈

    老公说,谈及吃,应首推空饼。顾名思义,空饼,即中心空空是也。记得小时候所吃的空饼,其中心并不是完全没有东西的,常常会放了一些麦芽糖在里头。咬上一口,香、脆、甜,着实是又便宜又美味。而国庆在家,老公一直为没有吃到正宗的空饼而耿耿于怀。当我们日复一日的成长,我们的生活也在日复一日的变化。零食类也是花样百出。而吃过各式各样的饼干之后,仍是觉得童年的空饼是最有味儿的。那是最为自然的味道。

    妈妈在家做好了粉条,放了很多的瘦肉丝在碗里。老公看了看,说:很抱歉,老妈,我想吃农贸市场那一家店的酸菜粉了。于是,带上我,骑了摩托车,风一般驶进了农贸市场。转了几道弯,才找到他以前常去吃的那家店铺。我不禁皱起了眉,看周围的环境,实在是有点惨不忍睹。人多,嘈杂,店面也窄,密密麻麻的摆了几副桌椅。老公却显得欣欣然,已经跟店主点好了两份酸辣粉。很快的,就好了。老公立马动手吃起来。我却看着碗里的粉丝,迟迟感觉不到食裕。他在旁边贼贼的笑,什么也没说。我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准备上战场。不想,一口汤入喉,便觉着了它的好。闻闻,还真的很香哩。粉是细腻的,汤是酸酸的,加上青青的香菜,色香味俱全。如果不是肚子实在撑不下,我还有再来一碗的冲动。问老公:几多钱?他笑,要我猜。我猜不到,一直回到家里,他才告诉我,两碗才三块钱。想想,真是汗颜。

    不过,如果是想去吃正宗的山里菜,那就得花点米米了。不知是从哪里刮来的“柴火饭”风,人们吃过烧煤球和用鼎煮的米饭,爱上了烧煤气和高压锅煮的米饭,之后,又觉得电饭煲用起来更方便省力。到现在,却怀念起柴火烧的大锅饭啦。在云山脚下,一排饭店清一色打出“柴火饭”的招牌,新盖了两座饭庄,亦是做的“柴火饭”而价钱,比外面一般的酒店还要略高一筹。是否,人越是远离自然,就越是崇尚自然了呢?

    想起了几个小细节。云山的水,是清洌而幽甜的。它们一路静静流淌至山脚,供给村民们生活用水。于是,他们烧饭,用溪水,洗菜,用溪水,洗衣洗手,同样用溪水。是的,充分利用资源,本身并不是坏事。可是常常,在使用的过程中,我们忽略了保护它们。溪底,看得见生畜的内脏、白菜皮以及其它垃圾。水,看起来似乎仍是那清清洌洌的云山之水,可是长此以往,下游的人们,将情何以堪?

    回湾头镇的时候,路过风水岭。看到满山狼籍,触目惊心。问及,原来是因为火灾。而罪魁祸首,便是清明。祭祀的人们,烧香之后,贸贸然离开。不想,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整个山林,在顷刻间化为黑土。

    那么,崇尚自然的我们,又为自然,做了些什么?

    二、乐在其中

    在武冈,不管你走到哪里,似乎有一种声音总是不会少的,那便是:麻将之声。不知要是将这作为武冈的一大特征,笔者会不会挨别人的揍。可是再怎么说,人各有所好,玩的人可以其乐无穷,那我们这些看的人,也总该给个尊重吧?

    不喜打牌,去跳跳街舞总是可以的。妈妈常常会在晚饭后步行一段路程和一帮老年人一起跳舞。她说,以前的休闲活动实在是太单调了,除了看电视就是聊天,现在有了老年人活动中心,就是好。是的,老公也说,妈妈的身体比以前更加健朗了,爸爸也受其影响,性格开朗了不少。有一次我跟着妈妈去,在场外远远的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健步旋转的背影,思绪会在响亮的音乐中飘飞好远。

    朋友在电话中问及武冈的变化。我说:多了不少的超市和药店。是的,在武冈,现在购物,完全可以一站式了。吃的喝的用的玩的,购物中心应有尽有。而我忘记跟朋友提的是,好玩的地方,亦同样多起来。旅游区和度假村暂且别提,单单是进入足浴中心美美的泡上一个小时的脚,就会让你倍感舒爽。一些外地人开的店面,服务员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细心周到的服务,微笑的面孔,会让我忘记了自己是在武冈还是在深圳。

    由此看来,武冈的现代化脚步,是越走越快了。变化最大的群体,便是老年人。他们懂得了享受生活,懂得了分享快乐,而年轻一代,又还在犹豫着什么?

    行走在路上,听到两位学生,在谈论着他们的烦闷。家里,总是时时响着麻将的声音,搅得他们静不下心来学习。父母常常会吵架,亦是为了输钱赢钱的小事。从他们无奈的眸子里,我看到无限担忧。

    是的,我们的生活好了,日子越过越宽松了,我们在享受的同时,是否,要更多的想一想,我们,可以为我们的下一代,多准备点什么?而他们,又可以从我们的身上,学到些什么?

    生活总是这样一代一代在延续。只有不断进步,才能活得精彩。

    三、寻找老街

    去年第一次跟老公去到老城区的街道,心里是有着小小的震撼的。其实内外只不过几百米之隔,而两处的景象,用“天壤之别”来形容,亦不为过。

    怎么会这样呢?为了给自己一个答案,今年国庆假期,我请求老公,带我去,寻找老街。他很爽快的就答应下来。于是,骑车前往。

    去年见到的一部分街道,如今已经拆建了新的房屋。于是,问路边的一个小孩:附近还有老房子么?

    小男孩大约十岁光景,他略略抬起头看我们一眼,不说话。随即便转过身去,往巷子深处走去。我和老公面面相觑,最后决定跟着他走。

    拐了一个弯,奇迹出现了。呈现在我们面前的,竟然有不少的破旧木房。小男孩走进其中的一家,便不再出来。我想,那应该就是他的家了吧?

    房子已经歪斜得不像样子,似乎一阵风就可以将其刮倒了。直直的立了几根木桩撑在那里。木板是灰蒙蒙的颜色,房子里面也是黑沉沉的,从外面看不清里头的物品。

    突然的,难过。不是为着这样的生活,小的时候我家亦是穷困。我只是担心小男孩,在他如此小的心灵里,就受到了内外世界如此残酷的对比的冲击。不知道这样的冲击,对以后他的成长,是为阴影,还是为动力?

    走到小巷的尽头,便是护城河了。这样脏而黑的护城河,是要被称成垃圾河的了吧?水仍是在缓缓的流,只是已经看不清水草的颜色,两旁全是由泡沫和塑料等堆积而成的污染物,看得我内心发怵。

    拐角处,又碰到正在拆迁的瓦房。一截一截的残墟在阳光下格外的刺眼。

    拆了,拆了。拆掉的,是旧的房子,拆不掉的,是心头的疤。那些伤害,那些破坏,那些污染,是武冈城心中最大的伤疤。千年古城,不曾被大炮轰垮,难道,我们忍心,看着它在二十一世纪伤心落泪?

    四、奇怪的步行街

    他们说,回武冈来,是一定得去看看武冈的标志的。而他们口中引以自豪的标志物,便是武冈步行街了。

    不得不承认,它的的确确,是很漂亮。特别是晚上,步行街的灯光,会让人为之沉迷。

    各式各样的灯饰,一到晚上便齐齐亮开,而一楼的店铺,亦是装饰各不相同。璀璨的灯饰与明亮的路灯交互辉映,美不胜收。

    步行街有许多有趣的活动。锻炼用的体育器材成了老人们的新朋友,他们坐上摇椅,眯眼看脚下路过的人群;他们靠着压腿架,一边压腿一边和旁人轻声聊天;他们运用着腰背训练器,笑看行人。舞池里的音乐响得热火朝天,年轻的小伙子们俊俏的姑娘们,一对一对翩翩起舞。小孩子们自是有他们的游乐场,坐碰碰车,钓鱼,吃棉花糖。

    一切,似乎都是那么和谐美好。

    可是让我觉得奇怪的事情便是:步行街内不步行。

    人们的生活富裕了,私家车一天比一天多起来。瞧,步行街都排满一街啦。若是在大街上看到这么多的私家车辆,我定会为着这个发现而沾沾自喜。毕竟,这是我们武冈,是武冈人的车。而当我在步行街看到的时候,却怎么看都是觉着别扭。自行车,摩托车的身影,在步行街内同样是随处可见。

    那么,我们引以为荣的步行街,它错在哪里了?

    是的,步行街没有错。错在我们。当我们对生活的要求一点一点提升的时候,我们是否留意到了,我们的素质、我们的修养,是否,也在同步的,或者,要更快的,在进步?

    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一个服装店,取名“指尖沙”向售货员打听它的含义,女孩只是摇头,笑着告诉我,这是他们老板取的名字,真正的内涵,只有老板清楚。

    悻悻然离去。回头再看“指尖沙”三个字越发显眼。

    沙子是我们用手掌捧起的,可是,如果我们不懂得把握,那么,许多美好的事物,会如细沙般轻易的从手指尖流失。    指尖沙

    再次去到“指尖沙”服装店的时候,碰到了老板邓女士。

    她之前是一名初中政治教师,因不满生活现状而南下广东成为打工一族的成员。她说,在广州的几年,深刻感觉到了外面和家乡的不同,相差遥远。在广州,她的周围尽是忙碌的人们,不论高学历的人或是低学历的人,他们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和未来尽极努力,不断的学习,不断的进步。

    她说,那个时候,对武冈是极其失望的。不想再回武冈,害怕自己在那样的环境中郁郁而终。可是,在外面呆的时间越长,就越是想念武冈的乡音乡韵。许是,断不了根吧。去年的时候,听她妹妹说家里建步行街了,便想着要回家乡来,做服装生意。

    她轻轻的笑:“我们总该相信,事物的发展是需要时间的。会有曲折,但总是会向前的。我们应该相信的,是不是?”

    不愧是教政治的,不离本行。我笑。问她“指尖沙”的缘由。

    “你难道没有发觉吗?我们所拥有的时间,总是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就如同指尖的细沙一般,从缝隙里渐渐流逝。而在这样的无声消逝中,我们迎接一个又一个的天明。”她的眼神,在那一刻,有着闪烁,那是希望之光。

    是的,这些年,我们一年一年成长,也看着武冈,一步一步变成现在的模样。可以说,它的发展,是带了些许失落的,可是我们,不能因了这样的失望,就对它失去了信心。

    明天的武冈,正如小时候的梦里衣裳,它一路飘摇,指引着我们每一个武冈人,不懈的奋斗与拼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