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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点秋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嬴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语以寄之。这是辛弃疾的一首诗。在这首充满着战斗气息的诗里,我想到了徐强,以及他的杂文世界。
他自己是这样解剖自己的:“生性嗜酒,不能饮而常醉。身陷风花雪月之地,心系桃红柳绿之乡。与世无争,问心有愧。白眼凡尘,逍遥常道。有虚名而无实学,无大志而有小图。卖文之钱,足偿买酒之资,则此生可以无憾矣!”在这看似嬉笑的语调里,不难发现他的幽默与诙谐。
他曾有一首自嘲的诗,诗中写道:“红尘卧起眼朦胧,北望青楼满落英。一生是非皆因酒,半点恩怨总为情。”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一个醉客的形象,他在红尘之中嗜酒如命,却恩怨鲜明,重情重义。
杂文,素有投枪匕首之称,更有鼎故革新,激浊扬清之功能。要写好这样一种文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但是徐强做到了,而且在他的杂文世界里,带给我们一种全新的感觉。在他的杂文世界里,有着独特的语言叙述方式,有着独特的幽默诙谐个性,有着独特的一针见血的抨击,有着独特的机智聪明的反戈一击,有着独特的理论与实践的双结合阐述,有着独特的博大精深的古文功底。在他的杂文世界里,我们所得到的,虽然不是诗情画意的美妙享受,但能够体会的却是拍案而起的拍案叫绝。
在他的关键要有声音一文里,他针对时评发表了一系列精彩的见辟。“一篇好的时评,必须有个性,有品格,处处闪耀着作者独到的思想光芒,包容着作者的喜怒哀乐,爱人民之所爱,恨人民之所恨,引人共鸣,发人深思,启人耳目,沁人心脾,而不仅仅是新闻事件的简单重复,机械照搬。只要思想不灭,时评就会永生。”在这样的句子中,我们不能不佩服他的精到观察,恰到好处的分析。在写杂文的时候,他并不是单纯的进攻,而是懂得有张有弛的伸缩论证。“退一步来说,即使时评奉献给我们的并不是什么真知灼见,不是振聋发聩的哲理,而只是一些为人处世的常识,我仍然觉得时评有它存在的必要。时评的存在,就是声音的存在。人人生而自由平等,人人都有表达个人观点的权利。多姿多彩的世界,必然会有各种各样的声音。”在这样的句子中,在这里,他所说的不是要求民主,要求言论自由的希望吗?我们看一看现在的社会,是不是真的发觉,在我们的身边,像时评那样的声音不是真的很稀罕吗?在这篇文章的最后,他这样写:“‘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时评的繁荣,恰恰是国家稳定、社会民主、政治开明、舆论自由的最好体现。所以,即使时评真的泛滥了,我们也应当为这种泛滥送上鲜花和掌声,而不是棍棒与绞索。”在最后,他的观点是很鲜明的,一点也不含糊。而且在这里,如果你已经看过他的不少作品的话,你还可以发觉到他的杂文的一个特点,那就是引用到点子上的警句和对比强烈的借代。“我们也应当为这种泛滥送上鲜花和掌声,而不是棍棒与绞索”这不是很有生命力的句子吗?
独特的机智聪明的反戈一击这是徐强杂文的一个特点,在很多的杂文作品中,我们都能找到这样的例子。在劝尾生松手辞的一文里,他并不是以一个正面的形象出现的,而是假借杨朱之口,对人世的丑恶现象进行口诛笔伐。那种口语式的近似拉家长一样的话语,除了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逼真感外,还有一种黑色的幽默渗透其中。在这篇文章里,那不是真实事例的揭示与曝光,而是巧妙的借了古人的事例,古人的名字,进行了生动形象的艺术加工,所起到的作用是古为今用,借古讽今,而给读者的教育意义是很深刻的,这比单纯的说教要来到痛快,而且是淋漓尽致。像这样的借用第一人称而写的杂文,还有秦楼日志钞,所不同的是秦楼日志钞并不是借古讽今,而是借一个妓女之口,无情的鞑挞了社会的罪恶。
在徐强的杂文里,我们还可以深深体会到的是:他所具有的深厚的古文功底。这种功底,应该是与他的博览群书,钻研精深所分不开的。留心的读者,可以发现,在他很多的杂文里面,都有出自古书中的句子,事例。有的是隐藏在平淡的叙述之中的,有的是引用在阐明事理之后的,有的是来自出尔反尔的反证之中的。情人是一个借口开篇的二段,就引用了鲍照的玩月城西门廨中,李白的春日独坐寄郑明府,乐府诗集晋乐府子夜歌以及汤显祖牡丹亭里面的关于情人含义的两种说法。理想商人,在海市蜃楼浮荡的开首,就是“陶朱事业,端木生涯”的古对联的引用。而最见功底的一文是首先变坏的是人,他所给我们的不是空洞洞死板板的说教,而是从古到今,从中到外的事例论证,并辅之深有见地的剖析。先是利用生动的故事进行开篇,这个故事就源自于世说新语规箴,接着有我国古时的精彩论述:鲁褒钱神论,董望峰嗜利箴,屈复邓通钱,王符潜夫论;有外国的精彩论述:亨利林德格瑞说“金钱是浓缩的罪恶,是肮脏的东西”(金钱心理学),莫里哀说“只要有黄金装饰,再丑陋的东西也会变得魅力无穷”(斯加纳列拉),蒙森说“为了钱,政治家可以卖国,公民可以卖身。官职与法官表决权都可用钱购得,而高贵的女人也可像一般妓女一样为钱献身”(罗马史。从这里,我们能不佩服他所掌握的材料的丰富和引用的精妙吗?
徐强的杂文标题,也是有特色的。不信?看一看这样的杂文标题:guī头上边那点药、排队割yīn茎、放屁涂鸦、大屁股的“罪恶”、救救精子、下辈子做一条狗、有奶就是娘等等,如果单单是从这些标题来看,有的读者也许会觉得有点哗众取宠,博取眼球之嫌。但是读者如果能够静下心来,看一看他所在文中阐述的道理,你的看法就有所改观。他在文章里面的嬉笑怒骂,在文章里面的幽默调侃,分明让我们看到了那是怎样一把异样雪亮的匕首,他是如何精确地明中了要害。这不是低级趣味的玩笑,也不是无聊之至的黄段子,而是思想上别开一面的论调。面对哗众取宠的标题,我们只要发现它的内容是如此的死板与无味,我们就会对这个作者的作品产生疑义;而没有一个奇特的标题,你的文章也许就会起不到先声夺人的优势。徐强杂文标题的不入俗套,别开一路,这是他个人风格的一种体现。
“我很羡慕像我一样年纪的年轻朋友们,他们看起来永远都是那么活泼、热情、奔放与浪漫,没有烦恼,也不觉着苦闷。不管如何努力,我却无法再年轻起来。不是我不愿意,而是身边的人和事不允许。我只有将我的身首深埋在纸堆里,一天一天老下去。不知什么时候,拿起镜子来照一照脸容,也许,我就会蓦然惊觉,原来自己真的已经很老了。是的,老了,老了。”这是一段引自徐强我以我歌寄幽思的话。对于一个杂文家来说,他所需要的是有精深而独特的见解,有敢为人先的为人处世态度,有破旧立新,不随波逐流的鲜明个性。这些,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的确是不容易的。在这里,徐强所说的老了,老了,除了是说承受到的社会沧桑变化外,我但愿,这是他个人风格遭遇磨励后的完善与成熟。
“浮生不爱马前躬,但喜涂鸦斗室中。故纸扪虱轻宴鹿,银钩泣鬼重雕虫。频逢看客翻白眼,偶遇知音唱大风。笑对酸甜咸淡语,狂歌一曲过江东。”在他这首述志的诗里,我们依稀可以看到醉里挑灯看剑的辛稼轩,那样的不屈不挠,那样的枕戈待旦,那样的从从容容,那样的一曲狂歌。那也正是徐强,以及他的杂文世界的形象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