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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里纷纷扬扬的大雪倏地毫无预兆的停了,那天际原本暗淡无比的太阳竟冲破云霄直直的照射在大地上,温暖万民。 没有太多的无言描绘,没有太多的叹息感伤,不过是一道圣旨的时间,天变了。 终究变了! 富丽堂皇的皇宫依山傍水,被大雪覆盖的灵山上道路阻塞,可有一道清亮的白色身影坚定的穿梭其中,那满头青丝直直的垂下,在漫天的白色中划过完美的弧度。 古画扇一步一步的走着,拒每走一步厚厚的大雪便会覆盖到她的膝盖处。 揉了揉通红的鼻尖,古画扇呼出一口热气,依旧脚步不停的向前走去。每走一段路程便停下来看一眼手中的图纸,以防迷失。 大雪封山,天气比往年冷的不止一点两点,林中的大型动物几乎都在冬眠,除去了被野兽啃噬的可能,古画扇觉得走起路来也不用有太多的担心。 雪林是这样寂静,脱离了尘世的渲染,阻隔了那震天动地的呼声,可这空洞的寂静却依旧不能让她心安。 那一声声新皇万岁,那一个个叩响的大礼又怎能将背后的腥风血雨清洗?光明的背后永远都存在着无边无际的黑暗。 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去想,什么也不想去理会,那改朝换代的响动跟她有什么关系?就算是他,可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若说她被赐死后和他之间还能有一线希望,可如今,当他接下圣旨之后便再也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 不知何时她的心已经麻木的不会再痛,也可能是因为她从一开始便已经做好了这种准备吧!从一开始她便知道的不是吗? 望着皇宫的方向,古画扇抿了抿唇,垂首轻叹,低头看着面前已经被大雪覆盖的道路,久久沉默。 终究也只是一声叹息,可那沉重的包袱又怎是一声清叹可以化解的呢? 脚印一直想山上蔓延,终于消失在一处隐蔽的林子处。那里平淡无奇,没有人知道它其中玄妙。 看着面前大的出奇的山洞,古画扇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伸手抓住从上空不知名的地方向下垂落的白纱,犹如从天而降的谪仙一般向下方实地降落。 双脚踏在平地上,古画扇放开手中的纱布,看着周围印象中的石像,与一排排的牌位,古画扇情不自禁的看向那最后面的一个位置,那里还不曾摆放任何牌位,可她知道,几天后那里就会摆放一个牌位,上面会写着纯渊第十七代帝王纯渊封玺之灵位。 转眸看向一旁,那里的石像还未铸造,可也会很快便有了,只是较之其他的石像,终究会少了一个宫装女子,那里原本应该站着她的。 可她如今却是站在了这个位置,远观,仅仅是远观。说不清的情,道不清的是怨,世间之事又有谁能预料的到下一步呢? 轻叹响彻在寂静的灵冢里,古画扇收回心神抬步走到历代先皇的牌位前,一撩衣摆俯身跪下,深深的叩下三个头。 这才起身照着纯渊帝的提示,走到供桌旁的石壁前伸手按下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只听得供桌中央倏地陷下一个暗格,那暗格之中赫然摆放着两道明晃晃的圣旨和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看着那两件物什,古画扇只觉得手脚突然冰凉,眼眶也干涩的发疼。 良久,抬步走向供桌旁,伸手将那两道圣旨和那封信拿了出来轻轻放在供桌的空处。 手指伸了又伸,却是又几次缩回,古画扇眉头紧皱,脸色有些莹白,那种当初被赐死时强烈的预感又再次涌上心头,让她措手不及,不禁的发慌。 半晌,古画扇终于伸手拿起其中一道圣旨,缓缓摊开来看。这是一封退位诏书,上方黑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写着传位于七皇子纯渊蓝慕为新皇! 看着那刺目的大字古画扇只觉得不可置信,早在纯渊帝驾崩那一日,传位诏书便已经公诸于世,世人皆知纯渊帝将皇位传给了六皇子纯渊蓝慕的。可如今,这封传位诏书究竟是怎么回事? 思衬半晌,古画扇蓦地轻笑,可那笑意却带着浓浓的苦涩。 她抛却一切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最终还是选择了皇位吗?他可知道,他若坐上了龙椅,他们二人此生便再无可能了!想想,她却又轻笑出声,在那人人觊觎的皇位面前,她一个在世人眼里已经死去的小小的女子又能算得了什么呢?情之一字,伤的终究只是有情之人罢了! 看着手中那刺目的明黄,那犹如烙印一般疼痛刺目的传位与纯渊蓝栩几个大字,古画扇觉得麻木的心猛的刺痛一下。 而脑海中那一袭黑衣的身影却无法泯灭,其实曾经她也是一直以为是他要坐上皇位的,他一声英明神武,边疆杀敌屡次建下奇功,百姓呼声最高。且如今传位诏书明明白白的写着他的名字,她不相信以他的能力会让纯渊蓝慕轻易的,没有惊动任何人的就将皇位夺了去!除非他自愿—— 思及此,古画扇却是止不住的轻笑,笑的眼泪都低落了下来,印在那刺目的大字之上,莹白的脸色更显得苍白无力。 她不懂他们之间的游戏,她终究还是不懂! 素指紧紧的握着圣旨,就连着身子都在颤抖,古画扇紧咬着唇瓣将圣旨放下,转手去拿那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封。 信纸被缓缓拆开,古画扇淡淡的扫视着上方的内容,不过半晌却是倏地踉跄一步,蹲坐在地上,神色惶恐。 莹白的素指更加颤抖,手中信封缓缓飘落到一旁,犹如被遗弃一般。 古画扇苍白着面庞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信封,倏地向后挪动着身子,不住的摇头。 “不是的,不会的,不,不——” “这怎么可能呢?不会的,不——” …… 古画扇的眸中尽是惶恐,那苍白的,薄薄的几张纸犹如来自地狱的修罗一般,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向世人宣判了死刑。 就连被情断时她都不曾如此绝望,就连决定赐死时她都没有如此惊慌。可那不过简短的几句话语,却如同将她的灵魂撕破,痛入骨髓。 恍惚间,古画扇伸手摸向腰间,毫无意外的并不曾摸到那个荷包,犹如一盆冷水泼来,让她浑身生寒。 踉跄着爬起身,抬步走到供桌旁,颤抖着手指将最后的圣旨拿起,缓缓展开,那刺目的大字再次涌现在眼前。 “朕之亲笔,今有一女为朕失散多年的的亲生女儿,多年不能养育朕甚是惦念。如今能够失而复得,朕心甚慰,已令钦天监将其名纳入皇族族谱之中,待其携圣旨归来之日,若其想要回归皇室便赐其名号长安,封其为长公主。原名古画扇,朕亲赐国姓纯渊,名为纯渊画扇。由新皇亲自操办封位大典,钦此!” —— 圣旨已经在恍惚间脱落出手,古画扇怔怔的抬眸看向上方一片虚空,有些不知该作何。 信封中清清楚楚的交代了纯渊帝这一辈子最最难忘的事情,更是将那女子的点点滴滴都交代的清楚。她曾经问过一云大师和止空大师的,那些事情都一一吻合,毫无出入。最让纯渊帝坚定了猜测的便是那个荷包,以及荷包内的血雪莲。 事到如今,古画扇只觉得痛到麻木的心再次隐隐作痛,就连呼吸都痛到颤抖,可她却那么的想要发笑,这么些年的辗转反侧,到了此时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赐国姓?纯渊画扇?长公主? 古画扇蓦地轻笑出声,眼角清泪滴滴滑落,响彻在这幽静的灵冢中。只是那笑声中夹杂的哀伤与凄凉却是令那原本便暗沉的空间更加的萧索,荒凉。 半晌,古画扇终于停下了笑声,怔怔的看着那散落一地的信与圣旨,终于踉跄的站起身想要逃离,可走了几步,却终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那些她深深恐惧的,想要远离的一切。倏地,双膝跪地,只剩下无声的叹息。 造化弄人,真是罪孽,罪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