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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的最后日子里,我像个沉静的老猫子,趴在墙角等待自己慢慢的死亡着。阳台上依旧爬满阳光,却是懒懒的味道。我只能坐在窗前,看着阳台上开得正盛的百合。然后闻着它从风中散过来的香味。浓郁的清香中带着尘埃的味道。有时候我看着它就想到要逃亡。
总是在深夜醒来后,就睡不着,然后黑夜里睁着双眼,面无表情的盯着窗外,窗外诡异的树影驳斑的摇晃着。充满恐怖的气氛。深秋,总是在夜里落下很多很多的雨。
最后,在南方的秋末我坐上了去北方的飞机,在云层中洒下在南方的一切记忆。然后这座城市就这样被我抛弃在飞行的时间里。然后,我突然很想哭,很想哭。
在北方我开始喜欢上写字。有时候会写到自己渐接死亡的苍桑。我的世界充满了绝望与孤独,没有期盼、没有愤怒。夜里的窗外哗哗的下着雪,堆积在窗台,覆盖着厚厚的一层冰凉。
我总是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一直沉默着。然后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零星的火光迅速的消失在一片一望无际的夜空里。就像散去的旧时光交错在荒漠的年华里,痛楚渐渐清晰的在脑子里扩张。覆盖了整季青春。然后再消失的没有任何痕迹。怎么可以呢?
曾经有人说我的句子总是很痛,痛的很冰凉。让人看着就心疼。而如今再没人看我写的了。
北方的天空苍白的一望无际,没有飞鸟急促的划破黄昏,没有落叶在半空旋转的影片。因为它们在冬季前逃亡了。站在大树下,那时候已经没有雪花,地上堆积的雪开始融化。树枝没有一片叶子,黑秃秃的树干上沾着纯白的雪瓣,看上去残破不堪。
北方有大片的黄昏斜落在对面的湖泊,被微风吹的像一片一片的金黄鱼粼。显得如此的空洞又荒漠。在半空,我常看到一群群的鸽子在来回盘旋,像一支凯旋而归的壮士顶着辉煌的光线。那时候,我看到满树长出嫩绿的枝芽,在空气中摇晃着。喜欢站在音响店的门口,看着店外的人流,满面愁思,叹息着快要流走的冬季。雪白白的寒冷却还在雾气蒙蒙的城市里放肆的弥漫着。
我的梦太过妖娆,以至于没有记住它的内存。但我一直记得相同的意境,在茫茫的荒草堆里哭泣。在空荡荡的哥特建筑里祈祷。站在某人的面前,冲他微笑,风吹翻我黑色的长丝,扑打在脸上,听某人说:幽安,你的笑太过华丽,像一株蔓延的绿藤缠绕着我,该怎么办呢?
该怎么办呢?然后我就在某人逐渐消失的恐惧中醒来,冰凉的脸上依旧刻满了苍桑。耳边依旧环绕着,该怎么办呢?还有某人满脸的疼痛。
在08年1月12日的那天,落下了这座城市在这个季节的最后一场雪,以至于在后来的日子里我还在期待再下一场大雪,我希望落满这座城市的最深的角落。一直到黑色的树枝蹦出一朵朵嫩绿的叶尖出来,我知道再也没有雪了,至少在这年的冬季来临之前。
我木纳的站在北街的尽头,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身后是最火热的音响店,正在播放着曾经听了无数遍却不知道名字的非主流歌曲。右边是拥挤的公交车站,前面是大片大片的人流,左边是一直都沉默的乞丐,太大的城市总是有着太多的孤独与空虚,就像夏季的午后,在人们沉沉睡去又醒来的午后,安静的只剩下呼吸还在吵闹着。安静的都能感觉到另一个星球的生物在你旁边一起感受着空气的抚摸。
北方的春似乎太过妖艳,人们不再有厚重的外套包围,不再有苍茫的世界,街边小吃不再散发腾腾热气,不再有街上沉重的音乐,不再有黑色的枯树枝,不再有寂静的马路,不再有楼上传来的二胡声。邻居是个很帅的男子,他在离开时,和我说过话。我常常站在阳台上,背靠着阳台的栏杆,身子向后仰着,明显的感觉到血液在头脑里猛烈的翻滚着。他在某天,对我说:这样很危险。我淡淡的冲他笑着。我揣摸着他的年龄,在20-25岁之间,结果我猜的没错,他22岁。我总是经常看到他一个人背着黑色的背包在城市里到处穿梭着,很孤独。
他在要走的时候,问我在什么时候离开这里?我想了很久说:不知道,或许是在春季之后。
他在走的那天,送我一本暗沙,他说那是他写的第一本关于年华的书。他说他总是觉得我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我笑着抱着那本厚厚的暗沙不说话,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我面前。他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带离了这座城市,就像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我总是在厚重的伤感年华中去了解他,他在书中将自己写的过于凄凉,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流浪者,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都说好像在哪里见过。总是熟悉一个城市之后又去另一个城市生活,没钱的时候就随便找份工作,直到能支撑自己去另一个地方,生活没有起点,没有终点,一直不停的循环着,不停的围绕着孤独与寂寞,不停的用华丽的文字感慨自己渐渐消逝的年华。
我花了三个星期的时间把暗沙看完。看完之后,我才发现,不管是我还是送我这本书的的人,都是一个孤独的亡魂。随时都在逃命。
理发店的小哥很帅,画着浓重的哥特妆,有着深不见底的悲伤。细白的手指拈起我一缕枯燥的白发,他问我怎么弄?嘶哑的声线一直在耳边围绕,怎么弄?怎么弄?就像某人曾在我梦里问我怎么办?怎么办?嘴角有抹意察不到的温柔弧线。有很多女孩子偷偷的从对面的镜子里看着我,脸上荡漾着灿烂的微笑,我说:把头发染成黑色的就好。帅哥把围布披在我身上,问要不要剪?我说不。他在调染料的时间里和周围的女生搭着讪,个个脸上眉开眼笑。左上角的空白墙壁上挂着一幅卡通图画的日历挂,日历翻到了2月份,红色的笔在18的位置上画着一个鲜红的圈。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时间真的能被我们用红笔圈住,那么这个世界会成为什么样子,若是真能圈住的话,那这一天似乎很漫长,没有终点的漫长。生命也就跟着漫长了起来,那么痛苦也就随之而漫长,所以我还是不希望停留的好。这不是一个幸福的时刻。
很久不见的阳光,从落地窗的缝隙钻进来,停留在我的座椅上,照的我身体温烘烘的。像是在烤一块面包。我不想享受这份温暖,我把位置调到最里面的角落,却发现头发上已经是上好的染料,头发变得灰暗起来,一直到最后的黑色。我看着前面的镜子里,在最角落里摆放了一盆马蒂莲,花朵还没有盛开,叶子枯黄的厉害,好似在花盛开之前就会死亡。我把视线放到帅哥的身上,他正在看一本杂志,心不在焉的翻来翻去。理发店外面的人流太多了,总是吵杂的厉害。
头发染回黑色后,就想起从前很多很多,想起很多人曾在满城市里疯狂的奔跑,他们拉着我跑的很快很快。想起在以前指着糖葫芦吵着想要吃的无赖模样。想起圣诞那天抱着布丁兔在人流中傻傻的模样。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变得冷漠又怪异了呢?怎么突然一下子,世界就分崩离析了。
我总是在没事的时候把暗沙翻来翻去,仿佛在书中看到了那副精致的面孔。略带一些青灰色的小胡须。我想,他不应该就这样走了。我想和他做朋友。因为我在他的书中找到了很多和我一样的影子,有很多我喜欢的地方,有很多我喜欢的天气,有很多我喜欢的悲伤句子。
在我思考着准备离开这里去左城时,我收到一份只写着住在403的邻居收的包裹。然后我知道是送我暗沙的那个人。那里面有几本新书,赞新的书,关于流年。关于遇见,关于青春
关于离别,关于死亡,还有一封信。
他说:遇见真是个简单的离别。一转身就将面容彻底忘记。左城是个暂新的城市,我却开始害怕。我怕我的灵魂接受不起暂新的洗礼。对于你,有种莫名的思念。或许是你脸上的苍桑,也或许是你的寂寞,也或许看过你太多的背影。就像我一样
我看这完封信后,已经黄昏,一下午的时间就从那些字眼的缝隙溜走。有时候感觉到自己正在极速的苍老去,飞鸟在空中拍打着翅膀,街上人的行人都在沉默又迅速的行走着,仿佛全世界都在一起苍老着。
我会梦到以前,在以前,会和很多人一起度过春夏秋冬,一起看满城花开,一起写华丽的青春,一起唱岁月的歌谣,一起一起而醒来时,依旧是一个人冰凉的体温,依旧是一个人冷漠,依旧是依靠香烟的熏染,依旧是伴着寂寞。有很多事,遥远的就像穿越了几十个世纪一样,回头却看到了满目疮痍。某些被灰尘掩盖的岁月,被尘风吹拂的记忆开始变得清晰起来。散落一地的悲伤。
我在北方洒下了一片一片的时间和青春,我还站在青春的尾巴上,放肆的撕毁着自己的年轮。我突然笑的很狂妄。直到眼泪大颗大颗的从脸上滚到尘土中。最近喜欢坐公交车去北岸,喜欢坐在宽大玻璃的公交车最后一个位置里,看着从两旁极速退去的景物,听着耳机里各类沙哑的声线。想着与自己无关的痛苦。当黄昏再次洒下金黄的帏幕时,我正在北岸为自己庆生,18岁的生日。我终于18。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自己的18年华要以一个怎样隆重的仪式迎取。要以一个怎样的笑容接待。而此时只有黄昏陪伴。在期待变了质的年龄,在转瞬间变得无尽的苍凉。这世道变化的未免过于悲剧化了。
北方在三月惬意的像在七星级酒店里看70年代的爱情片。温馨中夹杂着老去的光阴默片。
坐在沙发上,追思着曾经先于我们的生命集。我总是抱着大堆大堆的书籍。关于灰色疼痛的书籍。坐在黑压压的房间里,看着与自己有些相似的生命,多少有些安慰。至少我还有同类。
总是看着别人的眼泪而哭泣,我是个很容易哭的人,也是个很倔强的人。那些眼泪也很容易被消退。时间留下的伤痂,被记忆一点一点的揭开,撕扯出大片红色的血液。疼痛不堪。
在18岁的第8天,我去了西城。我不想在一个地方呆的太久。呆的太久会与很多美好擦肩而过。在北方的日子就像是一场年华盛宴,华丽过后只剩无尽的凄凉,急促而庸俗的收场。
我去北方只是为了去见证苍白的荒凉。只是因为心里的悲伤无处安放。只是想在空大寂寞的围城里沉沧一段时间。让陌生的疼痛去沉淀某段时间的苍桑。而最终,我还是会回到原来的
那个地方。
在飞机起飞的那时候,我终于哭的天昏地暗,这泪水一直堆积到现在,终于像洪水一样涌出闸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