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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偶像,谁都会联想到众多闪烁的“星”而每个人只要年青过,几乎在自己的心目中又都有他自己的偶像。
我也曾经有一个青春偶像。也许跟众多“星”相比,不足以提,但这个偶像却影响了我一生。
很多年前,最好的朋友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这是一个由北方城市出发,从海上经过又逆流而上,手捧旧照片,千里寻亲而来的大学生。他有着青春偶像所具有的强健的体魄和晈好的面容,还有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
我羡慕好朋友有这么一个会讲普通话的亲戚。
羡慕他生长在蓝色的海边,羡慕他据守的古老城堡,还有城堡上空那飘飞的雪花和他头上那一道灿烂的大学生光环。
我怀着崇敬的心情,用土语羞怯地小声地急促地讲着话,他要听两次三次才能听懂。他讲话也是羞怯的小声的急促的,我也要听两次三次才能听懂。后来大家都懒得说了,干脆都不讲话,你望着我笑,我望着你笑。我们三人就这样互相望着痴笑。
他姨进来见了,问大家:“说什么这么高兴?”
我们三人又哄笑散开。
他边往门那边走,边说:“太爱笑!太爱笑!真是一个爱笑的姑娘!”
不一会,从隔壁传来他唱得不好但我听起来美妙的歌声:“噢,他是一只白兰鸽,爱在那天空飞翔”
几天后,他走了。
我倒偷着想:“他会记起我这个爱笑的姑娘吗?”
后来,断断续续听好朋友讲述着他的故事——考上研究生了——出国了——在读博士研究生了——那一道又一道光环套在他身上,更加灿烂夺目。
我却越来越偷着想:“他会记起我这个爱笑的姑娘吗?”
不会!
是的,他那么优秀,怎么会记起我这种平凡的小人物呢!
这个答案可是一盆雪水,把我浇醒了。
他的举止、言谈、善良的性格、气质都跟知识有微妙的内在联系。他身边的人,甚至我,都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知识的芳香。
我推崇他,敬爱他,凭什么!
我猛然觉得很羞愧:一个这么优秀,这样杰出的人,怎么可以让一个知识如此贫乏之人去渴慕呢!我甚至跟他讲话的资格都不具备!
我透彻了解到自己的卑微和贫乏之后,开始了锲而不舍的知识学习过程。
这一切只为了那个让人眩晕的青春偶像!只为了克服那卑微的心理,跟他平起对话!只为了将来有一天能理直气壮地问一声“您好!”
我有动机有毅力,很快就按计划也拿了文凭拿了职称拿了其他一些谋生的实用的东西,最后竟也学着去啃那生涩的无字之书。
我实在也想成为优秀的杰出的。能够听偶像回问一声好,再说一句“不错”对于一个崇拜者来讲算是不错的回报了。
后来,学习成了一种自觉的行为,不再是为了偶像,而是为了自己,为了知识爆炸的竞争年代不被淘汰和自己的创作。
漫漫光阴稍纵即逝
光阴,不知不觉间抹去我的记忆。那个青春活泼的偶像变得抽象,那清澈的大眼睛也黯淡,最后连笑容都模糊。
那一年四月,听说在西部大开发的浪潮中,他也进川赴三州考察。他绕了老大一个圈子,到他姨家过了一天。据说他还记起了我,由他姨陪着找到我旧宅。那天我恰巧出了远门。
我从他姨手上接过他的电话号码,心潮起伏,却不敢拨号。在我一事无成之际,我怎么好意思向遥远的偶像道一声“您好”?
我至今也不知道我能够在什么时候,才可以轻叩他的门,道一声“您好,还能记起爱笑的姑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