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思绪

阿曼2011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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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塘的满池青翠给秋雨淋得乱了方阵,焦黄而凌散。盛夏已去,叶的滴翠,花的娇美,都只在记忆里。要等这萧萧秋风刮净了,再等隆冬撒尽了它的威风;又要等新的春季也迟迟归去,树叶深处,蝉声阵阵,才再有荷塘的盛世:满园浓绿,荷花婷婷。年年如是。我们便在这荷塘的一盛一衰里,消失了年轻的岁月。

    所有青春的回忆,便在凋残的荷塘边上一一绽放。冷飕飕的秋风,刮不走逝去岁月如盛夏般浓烈的记忆。

    十五岁,那一抹羞涩,如初夏荷塘里含苞的花蕊,,憧憬着,幻想着,热切祈祷日子快点过去,最好眨一下眼皮儿就过去一天或者一月。年轻的时候,不懂得人生需要等待。日子慢悠悠地日长如小年般,终于捱到了花开的季节。总有使不尽的劲儿,尽情地挥霍着青春。身无分文,可是,有谁敢说一个正值青春的少年是穷光蛋呢?世上又有哪个富翁可以用金钱来换取另一个人的青春年华?

    到了二十五岁,那一抹恣意的灿烂,如荷塘里怒放的荷花。天不怕地不怕,阳光含金,满世界都金碧辉煌。那个季节,仍然觉得时间过得慢了,再过快些儿,我就可以结出果实来了,我就知道丰收的滋味了,我就会赢取很多赞许和掌声。从来不回忆过去,童年少年总也回想不起来,遥远得如同上一辈子。

    不经意之间,三十五岁,翩然而至,如荷塘里落了花瓣的花茎儿,结着嫩绿的莲蓬,在已经变了色调的荷叶上空,如麦克风一般高高地挚着:我有话要说!我有话要向全世界说!慷慨陈词,宣读人生!这一辈子我都总结好了,而且我是绝对正确的!这里嚷嚷,那里嚷嚷,忙得不亦乐乎!管不了春去秋来,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只有眼下忙不完的活。忽然一天,儿子满脸闪着油光的青春痘,对家长的权威发起了公然的挑衅:不要管我了!还我自由!这个人是谁?是昨天还趴在自己背上那个小不点么?咋就要仰头才看见他的脸了?

    还没回过神来,呼啦啦地,四十五岁,像个不速之客,忽然杀到,让人措手不及。秋已来到,满池荷叶凋零,莲蓬也低下了头,里面的果实或饱满,或来不及成熟的,它们再也没有机会成熟了,象是人生再也修正不了的遗憾一样。没话要说了,也不想说了,一切都来不及了。很多错误,很多遗憾,没有机会弥补和修正。这前半生要是能够重来就好了。开始沉默,开始反省。瑟瑟秋风里,独自坐在荷塘边,回忆起童年趣事,历历在目,恍如昨天。到处去寻找到儿时的玩伴,找同学,因为自己的青春,遗留在他们的眼睛里,只有经过他们的描述,才能证实自己那一抹骤然远逝的烂漫而美好的时光。

    终于,只能一声轻轻的叹息了。望着凋残的荷塘,我紧紧握着你的手,幽怨地说,我怕老。我真正的意思是我怕自己年迈色衰,你不再爱我。我怕通往尽头的长路寂寞,我怕孤单地凋零。

    人生之秋,该恣意的已经恣意过了,该收获的已经收获了,更多的遗憾和懊悔,无法再一次重来的青春,像这凋残了的荷塘,只能等来生。

    来生?我们还能相逢么?相逢在这荷塘边上,经历周而复始的莲盛莲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