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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跑了没几步,身边突然蹿起一阵风,带着淡淡的花露水味,贺忻偏头,看见了一个高挑清瘦的男人跟他一块儿在追小偷,他没仔细打量,只来得及瞥到他迎风飞扬的刘海,对方就刷的一下超过了他。
贺忻跑步很快,因为他腿长,面前的男人速度跟他不相上下,再快接近小偷的时候,他撑着贺忻的肩膀跳起来助力,朝那人的小腿踹了一脚,干净利落地将人撂倒在地。
小偷迅速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跄了几下还想跑,可惜贺忻和李言蹊都已经追上来了,一左一右拦住了他。
小偷大约是被惹急了,面露狰狞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挥了两下,好彰显他的不好惹,可惜另外两位也不是省油的灯,贺忻面无表情地将拳头砸在他脸上,侧面躲过攻击,又抬腿踹掉了他的匕首。小偷见偷袭不成功,转身想跑,李言蹊并不给他机会,他顺势往右一扑,两人一同摔倒在地。电光火石间,他已经把小偷按住了,并狠狠地朝他肋骨揍了几拳。
小偷被李言蹊这一下弄得彻底窜了火,放开胆子不管不顾地跟他扭打成一团,单方面的挨揍了几轮,还死不悔改想跑,围观大妈看不下去了,直接丢给贺忻一根拐杖,他接过,趁着小偷背对他的时候,往他背上狠狠抡了一棍。
“操。”小偷一边骂着,一边因为分心被迎面而上的李言蹊再次揍倒在地。
贺忻猛地上前,一膝盖顶在小偷的肚子上,并扭伤了他的手腕,对方痛得大叫,不住挣扎,生命力十分顽强的小偷这一回终于是撞上了阎罗王。
李言蹊被半路截了胡,抬眼看着刚才冲过来的男人,他个头很高,口罩墨镜将整张脸遮得没有一丝空隙,即便这样,李言蹊还是能感觉到他脸上正写着四个大字“我很不爽”,他露出的手腕上有一小截纱布,此刻因为动作过猛渗出了血,但他依旧没有停止揍人。接着李言蹊发现这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长腿好像在拿小偷当出气筒。
小偷完全没了还手能力,贺忻揍人的招数毒辣,全往他最敏感脆弱的地方招呼,李言蹊猜想这位大高个儿一定是个资生混混,打架的力度和技巧怎么看都不太像个正经学生。
再这样下去,估计小偷得命丧车站了,李言蹊想了想,把抢回来的包还给哭得停不下来的大姐,揉了揉酸胀的胳膊,回头道,“差不多得了,你手在流血。”
贺忻发泄爽了,慢慢直起了身。
“你他妈跟人打架的时候像一条疯狗。”这是吴睿对他的评价,他以前还觉得这评价太不中肯了,怎么说也得是骁勇善战的猎犬吧,如今看见地上躺着不住喘气儿的小偷,这才恢复了一点理智。
贺忻捡起自己摔得稀巴烂的手机,把它塞进兜里,抬眼的时候跟李言蹊的视线撞上了。
哟,长得不错。
这是贺忻对李言蹊的第一印象,继而低头看见他印满了黄金辣翅的T恤,表情微妙地皱了皱眉。
可惜是个傻子。
李言蹊也看着他,谁都没有说话,但颇有点“你瞅啥瞅你咋地”的意思。
贺忻用嘴咬开了纱布,然后将它丢进了一边的垃圾桶,李言蹊想起了正事,转身心急如焚地拨打贺欣的电话。
两个少年从彼此身上都嗅到了一种不太好惹的“同类”气场,索性装睁眼瞎,同时回头离开,反正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见义勇为一场。
李言蹊听了几遍“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声音,心情有些烦躁,没接到贺欣结果她电话还关机了?巡逻警察这会儿正从大厅往“案发现场”走,他不想浪费几个小时跟他们阐述这次抢劫案的过程,麻烦是小,接不到贺欣被投诉,赚不到这一笔钱才是倒了大霉,回头看了一眼正从口袋里扒烟的大高个一眼,李言蹊心生一计,他从容地走上前对巡警说,“警察叔叔,刚才就是他英勇无畏地制服了歹徒,对,那个戴墨镜和口罩的帅哥。”
警察们点头,不耐烦地朝贺忻和小偷的方向走去。
小偷废了好大劲儿才踉踉跄跄地爬起来,紧接着就被姗姗来迟的警察们生拖硬拉弄出去了。
连带着还有被人卖了的贺忻,他一向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类型,难得受了刺激做件好事,结果又给自己惹上了一堆麻烦,贺忻跟着巡警走了一段路,这才想到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回头瞪了一眼李言蹊狂奔的方向,可惜此人做事太不讲仁义道德,空有一张好脸,把烂摊子甩给他就跑了。
贺欣看着他的背影,叼着烟眯了眯眼。
凌晨四点半,这一桩麻烦事终于处理好了,这里的警察挺逗,刚骂完贺忻“你怎么能下手完全没有轻重,万一打死人了怎么办?”过了一会儿又表扬他,“啊,年轻人见义勇为是好事,像你这样又帅又有正义感的学生,父母一定教育得很好吧。”
贺忻掀开眼皮看了他们一眼,“我没人管。”
“哦。”警察喝了口水,“自学成材,很好,很好。”
贺忻问,“我可以走了吗?”
警察们指了指门口,并友情附赠了他一把“安妮德炸鸡友情冠名”的伞,那偌大的商标和一只大鸡翅卡在中央,丑得特别别出心裁,贺忻不由得想起了车站见到的男人,他那件黄金辣翅的T恤好像也是“师出同门”。
贺忻嫌弃地将伞撑开,从警局里走出来,台风还没过境,所到之处都是湿漉漉的一片,风刮得肆虐,雨还没停,整个城市很安静,连路边的小狗都睡了。
闹了这么一通他倒是不困了,南方的夏天潮意很浓,倒是不像他们那里一样窒息闷热,贺忻叼了根烟,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远处的灯一会儿亮一会儿灭,像光晕一样,其实很漂亮。他一直往前走,最后走进了漆黑的隧道,一个抱着吉他的流浪歌手站在角落轻声弹唱。
——我想超越这平凡的生活,注定现在就是漂泊。
——无法停止我内心的狂热,对未来的执着。
贺忻站在他面前听完整一首歌,然后继续往前走。过了一会儿,流浪歌手诧然地发现自己的乐器盒里多了五百块钱。
穿过隧道,有一束很亮的光,这里的路灯重新装过,连光都比那一头的亮很多。贺忻笑了笑,置身于周围陌生的环境中,他却突然感到很迷茫。
第二天一早,李言蹊在南溪火车站接到了纪凡哥的电话。
“很不幸的告诉你一个消息,昨晚贺欣电话没通我就觉得有些蹊跷,所以我大早上去了公司看前台的登记手册,咳,我吧那天可能确实喝醉了,我......把名字给抄错了,是贺忻,不是贺欣,那忻是竖心旁一个斤斤计较的斤。”
李言蹊从嘴里有节奏地蹦出一个操字。
“别操得太早,听完一起操吧。”纪凡深呼吸了一口气坦白道,“他是个男的我抄错名字以后下意识以为是女生直接就填了女生而且他微信从来不跟我语音我怎么知道他是男生啊!”
“........”
“真的,他微信头像还是一颗柠檬,多萌啊,我以为是个萌妹子。”
李言蹊折腾了一晚,身心俱疲后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能在公共场合保持住他凡事都能泰然处之的形象,他气不打一处来,又觉得弄成这样完全就是个乌龙,埋怨纪凡哥也没用,心情简直犹如打在棉花上一样操蛋。
揉了揉太阳穴后他说,“贺忻投诉我了吗?”
纪凡说,“没有,他电话联系不上,但是这钱估计没法儿要到了。”
虽然主要错误在他们,但李言蹊认为,贺忻自己也得付一部分责任,到站了以后怎么着也得接个电话,或者主动联系他们一下,不然谁知道他下了车?
李言蹊又拨了一个电话给贺忻,听筒里依旧是清晰冷漠的机械女音。
行吧,就当他阴沟里翻了船,李言蹊从接站口走出来,本想去超市买一碗关东煮填填肚子,但一摸口袋里的零钱就停下了脚步,他沉默了一会儿,背上书包去火车站门口买了两个肉包,打了个电话给廖枚。
“塔哥,美女接着了?”
李言蹊喝着水,“别提了,我弟醒了吗?”
廖枚往病床上看了一眼,“还没呢。”
“哦。”李言蹊点头道,“你先在医院里待会儿,我回趟家把衣服换了。”
“行。”廖枚拍着胸脯道,“这里交给我吧,你在家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