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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已聚满了人,因这事太过耸人听闻,小辈们都被贾母赶走,只留下贾琏夫妇、贾赦夫妇、李纨陪侍一旁。赖嬷嬷跪在堂下砰砰砰直磕头,额角已红肿了一大片。
王夫人进来时赖嬷嬷正磕完第十个响头,啼哭道,“求老太太给奴婢做主。奴婢那口子为国公爷舍命,奴婢年轻轻的,十八岁上就做了寡妇,一辈子只得了这么一个遗腹子,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拉扯长大,也替贾府做了半辈子牛马,万万没想到会得了这么个结果。现如今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日子还有什么活头?早知如此,当年就该怀着孩子随我那口子一块儿去了,也落个干净……”
赖大的父亲是为救荣国公才去的,国公爷临终之前留了话,叫一定要善待赖嬷嬷一家。贾母想起前事,深觉自己对不起亡夫嘱托,也对不起忠心耿耿的故旧,一时悲从中来,一时又惊怒交加,捏着佛珠的指尖剧烈颤抖,竟把串绳给掐断了,檀木珠子噼里啪啦滚了一地。
王熙凤等人早已哭成了泪人,不住搀扶赖嬷嬷,嘴里好声好气的劝慰。
一粒佛珠跳到王夫人脚背上,她见火候到了,这才用帕子拭去眼角泪光,哀戚开口,“赖嬷嬷要怨也该怨我,当初若不是我提议让赖大去接环哥儿,也不会闹出这样的事来。我到底是他嫡母,对他缺了管教,是我的错!”
“不不不,”赖嬷嬷顺势起身,坐在王熙凤亲自端来的矮凳上,抽泣道,“环哥儿一去五年,未曾在太太身边教养过,怎能怪到太太头上?想当年他便是个疯的,见谁不顺眼便动手抽打,现如今非但没有长进,反而变本加厉了……这是谁都预料不到的,我哪个都不怨,只怨我儿命苦,我认了。”话落又开始扑簌簌掉泪。
贾母慢慢从惊怒悲痛中回神,听闻这番话狠狠砸了手边茶杯,斥道,“你怎能不怨?你应该怨!我贾氏子孙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辈,你且放心,这件事我定然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来人,立即去金陵把环哥儿押回来!”
“敢问母亲意欲如何处置环儿?眼下他还有一场院试,不若等他考完再接他回来细问根由。他今年才十岁出头,如何有那样的胆子?”贾政三个儿子,一个早逝,一个草包,只这么一个眼见着出息了,自然不忍惩治于他,听了小厮回禀,忙急匆匆赶回来劝阻。
贾母冷哼,“他没有那个胆子,谁有?等押了他回来一问便知!今天谁若是敢替他求情,我便立时把谁打出去!”
“母亲,环儿好容易考一个功名……”贾政犹不死心。他与赖嬷嬷没什么感情,赖大在他心里也只是个下人,死了便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眼下见老太太竟有叫环儿偿命的架势,他心里极不舒服。
“功名?就凭他那德行也配有功名?你切莫多言,把我惹急了便掀了这家丑,递折子给皇上让他革了那不肖子孙的功名!他连我贾府的恩人之子也说杀就杀,焉知将来不会弑兄杀父?这等冷血残暴之徒,我贾府养不起,也不敢养!琏儿,立即备车马下金陵,务必把那孽种绑回来!”话落,贾母又砸了一个杯子。
贾政无法,只得悻悻闭嘴。
王夫人乜他一眼,假装垂头拭泪,嘴角却挂上一抹阴毒的笑。回了贾府,纵使那孽种有三头六臂,也别想活着回去!五年了,也该活够了!
想到一路上要与那魔星同车马,同吃睡,贾琏腿肚子便一阵一阵的抽筋。但老太太实在气得狠了,他也不敢推脱,忙硬撑着站起来领命。
赖嬷嬷见贾环讨不了好,这才止了嚎哭,跪下来给贾母磕头。
贾琏回房收拾行李,脸色惨白一片。王熙凤心下也十分担忧,打开妆奁,从暗格中掏出一枚黑色丸药,低声道,“这枚药你且带着防身,服下后可叫人虚软无力,昏睡不醒。”
贾琏大喜过望,忙接了小心放入荷包,搂着王熙凤亲香一口,笑道,“关键时刻,果然还得靠我的好二奶奶!”
王熙凤得意一笑,戳着他额头道,“要解也容易,只需用冷水浇淋便醒。那贱种忒会作孽,这趟回来恐是活不了了,你甭跟他客气,到了金陵便把药强灌下去,直接拉回来了事,切莫耽误!”
“我的好二奶奶,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且放心,我必定爽爽利利的去,干干净净的回!”贾琏好一番赌咒发誓,把王熙凤逗得咯咯直笑。
探春院子里,侍书慌慌张张从外边回来,撞开门帘凑到主子耳边低语。
小片刻后,探春无力的歪在炕上,惨笑道,“好好好,都发配到庄子上了还能闹出这等惊天大事,真是好样的!老天忒不公平,既让我来到这世上,怎不叫我托身个好人家,偏摊上这样愚蠢的姨娘和兄弟?这回太太、老太太定然气得狠了,只愿她两看在我平日温婉孝顺的份上,莫要迁怒于我才好。”
侍书轻声劝慰,“太太、老太太最是赏罚分明,怎会无故迁怒小姐?况且小姐自幼跟随在老太太身边长大,是环哥儿比不了的。”
“你说的也是。好在我早早便跟他们划清了界限,否则这事出来,我还不得替他两还债?赖嬷嬷的债可不是那么好还的。”探春垂头沉思片刻,苦笑道,“去,把我妆奁里的银票都拿出来,我去老太太跟前谢罪,再去看看赖嬷嬷。他们不管我死活,我只得自己筹谋,只愿这次他们能得个深刻的教训,日后死也好活也罢,与我都不相干,我受够了!”
侍书应诺,将妆奁里的银票全部拿出来数了数,用一个精致的荷包收好。探春刻意换了一身素净衣裳,摘了头上的珠钗,这才携一众丫头婆子往正院行去。
因事情闹出来的时候贾元春正好派了陪房来跟王夫人要银子,将这事头从看到尾。王夫人也硬气,撑着病体筹措了五万两银票,叫陪房赶紧送到侧妃娘娘手里,万莫耽误了娘娘正事。
“竟出了这样的事?你亲眼看见赖大被打成两截,连个全尸也没有?”贾元春闻听消息后倒抽一口冷气。
“可不是嘛,腰腹被打得稀烂,只剩几丝儿皮肉相连,外面还涂着桐油跟石灰粉,大老远从金陵运到京城竟无半点异味,装尸体的箱子是阴沉木做得,看上去极为贵重,太太没有防备,亲自打开箱子……”陪房一脸惊恐的述说着。
“别别别,快别说了!我要吐了!”贾元春连忙用帕子捂嘴。
三王爷正等着这口箱子进京,刚得了消息便往贾元春这里来,也不叫人通禀,无声无息的入门,问道,“什么箱子?什么尸体?”
“妾身见过王爷,没,没什么箱子,不过胡诌些市井传说聊以解闷罢了。”贾元春心下大骇,连忙矢口否认。再怎么说,这也是贾府的家丑,万万不能叫王爷听了去,否则王爷会怎么看她?
这事没人比三王爷更清楚,他也不追问,坐定后端起茶杯小啜,试探道,“侧妃家中有几个兄弟?”
贾元春迅速收起眼底的惊骇,柔柔一笑,“家中只有一个兄弟,自小便由我亲手带大,名唤宝玉,现如今已十五了,很有些淘气。”
“哦?我以前仿佛听你提过还有一个兄弟?”三王爷嘴角依然带笑,眼神却冷了下来。
贾元春心里有些堵,有些厌恶,还夹杂着些惊恐,再开口时语气非常僵硬,“对,还有一个兄弟,五年前染了恶疾送回老家去了。王爷不说,我差点没想起来。”
“他性情如何?”三王爷把玩手里茶杯,似乎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嘴角飞快翘了翘。
因他低垂着头,贾元春无法得见,只继续道,“说出来不怕王爷笑话,我那庶弟性情十分乖戾,大祸小祸总是不断,自小便叫母亲操碎了心,抄得佛经少说也有一丈高了,依然没法矫过来。”
三王爷挑眉,“既然总是闯祸,就该让他多读些圣贤书,明白事理,总让抄佛经能有什么用?那么小的孩子,梵音禅语恐怕连看都看不懂吧?”
贾元春没能从他话里听出冷意,笑道,“王爷说的是。母亲正打算接他回府好生调教呢。都这么大了还不明白事理,说出来妾身也觉得万分羞愧。”话落眼睛微微一亮,冲抱琴挥手,“不过妾身一奶同胞的弟弟却是不同,虽然平日不爱读书,却很有些歪才,做得诗词歌赋拿出去人人称道,引来好些个文人雅士登门讨要。我这里正收着几篇,王爷您惊才风逸,也给我那兄弟掌掌眼。”
三王爷见她一味贬低环儿抬高贾宝玉,又听说王夫人欲接环儿回京,想是要下黑手了,心中强捺怒气,接过抱琴递来的几篇诗稿,眯眼审视。
中规中矩的簪花小楷,字体看上去十分秀丽,却全无半分风骨,行文虽然流畅,吟诵的却是风花雪月飘渺春情,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闺中少女所作,窥不见一丝半点男儿该有的气度和阳刚。
三王爷平生最厌恶这等男不男女不女的小白脸,更看不惯世家公子的靡靡之风,信手将诗稿揉成一团扔掉,甩袖离开。
几个丫头正好端了晚膳进来,撞见一脸冰霜的王爷,连忙退至一旁躬身相送。
“娘娘,王爷这是怎么了?这些诗难道作得不好?”抱琴捡起诗稿,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应该不是诗稿的问题,宝玉作得诗自然是极好的,且我反复看过,没有涉及半点忌讳。你使人去打听打听,看看王爷最近可有什么不顺。”贾元春摇头苦笑。她本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史,被太子看中要了回去。太子妃善妒,却又碍于她乃贾公之后,不好随意处置,便灵机一动将她塞给晋郡王。
晋郡王心高气傲,自然不喜欢被人随意摆弄。是故她入府后每一步都行得战战兢兢,生怕惹了王爷厌恶。眼下王妃娘娘刚刚病逝,剩下两个侧妃家世相当,谁都有可能更进一步。所以她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抱琴点头,将几份诗稿抻平了夹在一本厚厚的书中,这才出门办事。
金陵,贾环考完试,从赖大发卖祭田的银两里抽出三成用来置办庄子和店铺,挂在从土匪那儿搜罗来的几张户籍下,叫老李头帮忙照看,到了年底按利润分红,又言及要将李大富带走,管理京中的店铺,喜得老李头牙不见眼。
赵姨娘连夜将账本抹平了,准备回去后‘献给’老太太。
一应琐事都处置清楚,贾环带着赵姨娘、小吉祥、宋嬷嬷、李大富、哑巴兄妹踏上了回京之路。因一边走陆路,一边行水道,两方人马正巧在中途错过,等贾琏到得金陵,贾环却抬手,颇为期待的叩响贾府大门。
三王爷已接到环儿来信,知晓他确切归期,当天一早便入宫请旨,又将五万两金票用一个不起眼的荷包装好,施施然朝荣宁街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