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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衡想,他一定已经气得睡着了吧。
谈衡轻轻推开卧室的门,里面果然黑着灯。紧接着他又想到,蒋绎被他铐在床上,就是醒着也碰不到开关。谈衡想了想,带上房门,下楼煮了一碗面。
他今天出去散了趟心,偏执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他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实在混账,蒋绎没趁他睡着的时候干掉他妥妥是真爱啊。
面是拿排骨汤煮的,上面飘着最嫩的菜心和新鲜的笋丝,下头沉着剔了骨头的小排,香气四溢。谈衡自己闻着都觉得食指大动,他仔细想了想,最近这段时间在家待的日子越过越糙,连做饭都敷衍了事。
谈衡再次上楼,打开床头灯:“小绎,起来吃点东西吧。吃点东西再……”
他的眼睛落在床头挂着的那半副手铐上,突然说不下去了。
谈衡觉得他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把碗扔了。他将那碗面重重往桌上一放,也不管滚烫的汤汁溅在手上,直愣愣地就去掀被子。结果手伸到一半,谈衡就像凭空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似的抖了一下,然后就这么停在半空,进退维谷。
他太怕被子下面没有人了,虽然现在看来这种可能性不太大。
直到那被子下面漏出了一声可怜的猫叫。
谈衡猛地掀起杯子一看,他们家的小奶猫把自己团成一个团,窝在蒋绎的枕头旁边。谈衡几乎气笑了,见过在被子里堆枕头假装有人睡觉的,没见过往里塞猫的。奶猫一见铲屎官顿时有了生气,瘸着一只脚扑过来抱谈衡的手。谈衡一下就笑不出来了,猫受伤了?
那蒋绎怎么可能丢下受伤的猫不管不顾地跑掉?
除非他是被人绑走的。
至于谁会干这种事,答案简直不言而喻。谈衡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看来真的没办法不答应赵青了。
谈衡把猫寄放在小区门口的宠物医院,自己则驱车回了趟老宅。
这个时间白烈已经睡下了。谈岳被警方带走已经好几天了,他每天却依旧该吃吃该睡睡,该浇花浇花,生活半点没受影响。谈衡推门的声音并不轻,白烈似乎也没被吵醒。倒是家里的保姆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一听见动静就忙不迭跑了出来。
“大少爷?您怎么回来了?”
这个保姆在他们家待了没两年,跟谈衡不算太熟,说完这句话就没别的可说了。谈衡一时间有点想不起来她姓什么,只好道:“……阿姨,白叔在不在家?”
“在的在的!”保姆赶紧道:“我去叫他起来!”
白烈在睡梦中听说谈衡来了,没露出一点惊讶的神色。保姆还在一边絮絮叨叨:“大少爷也真是的,先生出事这么久,他连个面都不露,大半夜的倒是跑回来,吓我一跳……”
白烈淡淡看了她一眼,警告道:“少议论主人家的是非。谈先生要是出不来,你还得指着大少爷发工资呢。你先去招待他一下,我要……换身衣服。”
“换衣服?”谈衡焦躁地看了看表:“我的天啊,白叔可真够慢的。”他本来就心急,白烈换个衣服换了快半个小时,谈衡觉得自己简直像是过了半个世纪。
就在谈衡忍不住想去敲白烈的门时,白烈终于出来了。他穿着整整齐齐的黑色西装,一看就十分名贵;白发梳的一丝不苟,笑容可掬,看起来就像……
肯德基上校爷爷。
谈衡差点哭出来,他挥挥手让保姆回了房间,对白烈说道:“您见我一面打扮这么长时间干什么啊,我又不是隔壁张奶奶!”
白烈嗤笑了一声:“你不是要我跟你出门?”
谈衡愣了愣:“出门?我就问您几句话,您这老胳膊老腿的我折腾您干什么?”
白烈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是吗?”说完他对谈衡勾了勾手指:“过来,阿衡。”
谈衡不明所以,站起来走了两步。紧接着,他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他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呈一个七扭八歪的“大”字形。谈衡连疼都没顾上,愕然看着白烈。
白烈冷笑了一声:“看我做什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要不你总带着我儿子在我面前晃悠做什么——还不起来,走了!”
谈衡车上载着一尊白烈,干巴巴地叙述了事发经过,想问的话一个字却都想不起来,还是白烈先开了口:“你找我做什么,总要说说吧。”
谈衡:“我想问问您,知不知道我爸现在有可能去什么地方。”
白烈诚实地摇了摇头。
谈衡急道:“那您跟着我做什么!”
“年轻人要沉得住气。”白烈觑了他一眼:“我跟你爸的小伙伴有特殊的联络方式。”
谈衡一愣:“什么小伙伴?”
白烈轻笑了一下:“你啊,关心则乱。你就不想想,你爸身体虽然好,可是好到轻易制服一个成年男子的地步了吗?他必定带了帮手。”
谈衡忙点头:“他的帮手就是您的朋友。”
白烈:“是啊,要不然我可想不出有谁还能帮谈岳做这种事了。说来惭愧,我的这个小朋友对蒋世元大概有些误会,所以对绑架他儿子格外上心了一些。”
这一句话说得谈衡心惊肉跳,白烈轻咳了一声:“油门加这么大做什么,你知道方向吗?”
谈衡:“……”这位大概天塌下来都不会着急,谈衡可急得不行,只好干巴巴地说道:“您一直待小绎很好。”
白烈笑了笑:“要打感情牌?不必如此,我很喜欢那个孩子。何况蒋世元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会劝谈岳放手的。”
谈衡愕然:“救命?”
“是啊。”提起蒋世元,白烈的眼里终于有了怀念的温情:“我有一回被人暗算受了伤,小陈把我放在了蒋先生的医院门口。当时实在太危险了,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找到我,那样的话连医院都会被连累。小陈怕蒋先生不肯收我,就又去求了你父亲。可他小人之心了,蒋先生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人给我做了手术。他说人命大过天,我哪能见死不救呢?”
白烈又是怀念又是伤感:“蒋先生宅心仁厚,可惜天不假年。”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谈衡默然,要是早知道这回事,他也用不着想方设法带着尹维在白烈面前晃悠了。想来这个老狐狸对自己的蹩脚计谋一定笑掉大牙了;丢点人倒是不算什么,关键是代价太大,他跟蒋绎一度因为这个人闹得很僵。
谈衡边后悔边反省,白烈好像也乐得清净。后来谈衡沿着高速开了好久,白烈始终没有说话,他便忍不住问道:“白叔,咱们还有多久到啊?”
白烈偏偏头:“没多久了,你急什么?你爸不过是想出口气,还能真要了蒋绎的命么?”
谈衡:“可是……”
白烈哼了一声:“怎么,心疼了?这孩子行事太偏颇,吃吃苦头也没什么不好。”
谈衡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他尽管生气,尽管心意不平,可也从没觉得他做得错了。而白烈就像是说起自家儿孙时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无论如何语气里都带了回护的意味,却是依旧站在谈岳一边的吗?可白烈跟他父亲不过是雇佣关系,而且一直那么疼蒋绎,却是真的觉得蒋绎做事任性毫无道理么?
谈衡苦涩地问道:“您真的也觉得他做错了吗?”
白烈抽了抽嘴角:“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谈衡,虽说三十年前那件破事板上钉钉是你爸做的,被人翻出来也是咎由自取,不过那个姓陈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复杂地看了谈衡一眼:“法理无情,小绎做得不算错,但是你的立场可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