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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楚来得快,消失得也快。
若不是浑身瞬间而出的冷汗,刑若悠甚至以为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锁定不远处忽明忽暗的烛光,刑若悠的目光也变得忽明忽暗起来。
······
一个宽敞却略暗的书房中,一席黑衣劲装的男子笔直地跪在地上,一字一句向书案背后坐着的人禀报着:“主公,她近日并未跟皇后的任何眼线接洽,不过她的贴身丫鬟今日倒是出门采办了些货物。”
这黑衣人的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硬朗,反而显得字正腔圆。
他见书案背后那人并无开口的意思,自顾自又道:“那丫鬟采办的大多都是药物,竟还买了资深大夫看诊才会用的银针。右相府的大小姐自幼体弱多病,传言非虚,也有过几次针灸治疗,兴许是她觉得别人的银针不如专用的干净,贵女有这洁癖倒也合情合理。只不过······”
说到这,黑衣人明显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冰凉得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自书案背后飘来,仿佛来自冰渊最深处,足以割金断石。
绝大多数人听见这个声音,都会忍不住想要逃离。
可黑衣人却跟没事人般,继续着:“其实也没什么,那丫鬟去了霓裳纺竟定做了几套男装。不过京城如今不少贵女酷爱学习骑马射箭,右相府的大小姐兴许也想学来着,她······”
“就这些消息?”书案背后的人明显对黑衣人的话题没兴趣,声音较之之前又冷了两分。
黑衣人有些纳闷地抓了抓头发,最后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不是主公让他监视右相府大小姐的一举一动回来禀报么,他除了那大小姐睡觉沐浴方便的时候避开外,一直几乎寸步不离地在暗处观察。
这大小姐脾气还真有些怪,分明已脱了衣服上床睡觉,还将灯点得大亮,对外宣称是夜读。
若不是他轻功了得溜得快,那大小姐的身子都要被他看了。
她可是主公未来的妻子,虽说主公根本不承认,甚至一直怀疑她与皇后一脉的人有牵连,可怎么说都是主公的女人,他是打死都不敢逾越的!
“主公,还要继续观察么?”黑衣人见自家主公点头,很快化作一道黑影闪出了书房。
可下一瞬,那道黑影又闪了回来,气息平稳:“主公,后天是一年一度的万花盛会,全京城所有王公贵族、贵女贵妇们都会去,右相府的大小姐肯定也会去,您要不要也去看看,她真如传闻中美若天······”
“仙”还没说出口,黑衣人的声音就被自家主公一个冰凉的眼神给掐断,他拍了拍略显僵硬的脸部,讪笑着转身准备再次离开。
却听身后若有似无道了个“是”字,眼神清亮,飞一般地闪出了书房。
主公去花会,他自然也能跟着去,总算有点乐子了!
黑衣人走后,书案背后那人白得近乎透明的右手握住案前的笔,笔走龙蛇,很快写好了一封书信,装进了写有“西南”二字的信封中,交给了不知何时出现的另一个黑影。
待书房只剩下他一人时,那人才起身朝外走去。
推开房门,银白的月光洒下,那人的背影愈显清冷萧瑟,眼中布满冷意,连唇角的笑意也变得嗜血。
当众退婚?拔剑自刎?
真是贞洁烈女,还是狼狈为奸,不久自会揭晓。
······
次日,是刑若悠回到相府后过得最清净的一天。
刑若茗忙着打造最美的装束艳惊全场。
刑若岚则为自己脸上的红疮焦头烂额,她不知自己究竟为何会这般,总觉得似乎错过了很重要的细节,可究竟错过了什么,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她为了今年的万花盛会,从去年就开始准备,足足一年的时间,眼看只有几天时间就是花会,她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生出这一脸红疮,京城四大医馆的名大夫都来瞧过,药方也开了,药也喝了,连针灸都用上了。
可她这脸上的红疮却丝毫没下去的迹象,还隐隐有越长越多的可能。
是以,刑若岚的脾气愈渐焦躁,院中的丫鬟小厮犯了丁点错误,不是打就是罚,弄得人心惶惶。
刑若岚不知,她脸上的红疮本就因怒至肝火上涌所致,外加刑若悠在她血海穴的点穴并不是一般的力道方式,若是她一直无法平心静气,就算吃再多的药材,用一般的针灸治疗,根本不会有起效。
而且她越气越焦躁,脸上的红疮就会越严重,但倒不会致命。
所以刑若悠如今也懒得去管,她如今却也对这一年一度的万花盛会感了兴趣。
出于职业习惯,她怎能错过万花齐放中寻找稀世药材的大好时机。
“大小姐,您明日去花会穿哪件衣裳?”笑笑整理着刑若悠的衣柜,心情难得很好,这是敖夫人去世后自家主子这么多年来在相府过得最舒坦的几日。
虽说自家主子要嫁的那个淩王,外头传得如何嗜血恐怖,可笑笑自小就励志保护刑若悠,在府中做得活多,外加又是大世家的丫鬟,见得世面也多,当然明白“人言可畏”这四个字。
外加她的性子比较乐观,总是抱着侥幸心理,觉得如自家主子这天仙一样的人儿,运气定不会太差,就算那淩王真嗜血,她到时候挡在主子面前就是。
其实先前笑笑在得知消息后也惶恐了好一阵子,尤其是知晓自家主子还因此自杀之后。
不过这几天见自家主子似乎比以前开朗不少,而府中的下人各个对主子也毕恭毕敬,平日爱为难主子的人都没来,除了如今病得出不了门的三小姐。
笑笑心中隐隐觉得,这些坏人的报应似乎终于要来了!
这些加起来,她早将那档子烦心的事情给忘了。
刑若悠扫了眼衣柜中的衣裙,随手指了一件鹅黄色的:“就这件吧。”
她对穿衣打扮的兴致向来缺缺,也很随意。
“这件?”笑笑拿起鹅黄的那件裙衫,眉心蹙起。
这件裙衫可是一个月前燕王殿下送给自家主子的,那是笑笑见到自家主子为数不多笑出声的时候,如今······难不成主子对燕王殿下余情未了,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