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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靖风含笑嗯了一声,道:“是个小白兔。”
张婆似是忽然想到什么,喜色稍减,面露担忧道:“兔妖什么样儿我不知道,但兔子可都挺……找个小公兔子以后有你受的,婆婆多给你炒羊腰子吃。”
郎靖风:“……”
他倒是想。
但高中毕业前小白老师似乎是不会给他机会的。
“新学校同学?不怕你?”张婆乐呵呵地八卦。
“……算是吧,之前怕,现在不怕了。”郎靖风含糊道,“先别告诉我爸妈,不然我妈该揍我了。”
张婆拍胸口打包票:“放心,你见婆婆什么时候告过你的状……那家里以后不吃兔子肉了?”
“这辈子都不吃了,”郎靖风笑笑,“您以后别买。”
郎倩和郎远山平时不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家务事,家里采购什么食材,一日三餐吃什么东西,都是张婆说了算,不让兔肉上桌是很简单的事。
“行。”张婆目光坚定,“以后咱们全家都戒兔子……东西收拾完了,你走吧,你妈回来我就说你去同学家住两天,然后我给你通风报信,她要是一般生气你就接她电话哄哄她,她要是特别生气你就先不接,等她消气儿了再说。”
郎靖风忍笑:“好。”
白阮看着郎靖风的大包小裹,神色略僵硬:“你……就住两天,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郎靖风把脸皮一丢,道:“我平时在家一晚上换八套衣服。”
白阮:“……”
郎靖风动手安置行李,心满意足地在白阮家扩张了一番领地。放好行李后,两人去附近商业街找了家火锅店吃午饭。出门时白阮朝北方落霞观的方向看,发现冲天的黑烟已然消散不见,也不知观里的两位师叔和心魔交战的情况如何。
白阮没把信心寄托在两位师叔身上,因为镇魔是一件要消耗巨大灵力的事,凭两位师叔的力量最多只能勉强将这心魔的大部分控制在落霞观中。
说只能控制住“大部分”是由于魔不存在实体,只是一股能量丰沛的浊气——落在开天眼的人眼中魔就是一大团飘摇无定的黑烟——浊气可化散亦可聚合,因此魔能够将自己的一部分分离出去,形成与主体意识连接的分身,而分身的力量相较主体会削弱一些。
在只有两人御敌的情况下,分身这一招可以说是防不胜防,所以这心魔八成会放一部分分身出来作乱。
想着随时可能到来的袭击,白阮脑内的弦一直绷着,吃火锅时看见锅底随波飘摇的黑色海带都要淡淡紧张一下,如果不是有郎靖风这尊煞神在身边镇着,白阮这会儿肯定更要慌得厉害。
吃完午饭两人回到家,郎靖风被白阮撵去书房写作业做错题。书房桌子大,白阮也抱着书和本子分了一半桌子备课,两人肩并肩地伏案奋笔疾书,视觉效果很像同桌。
六月天气已经热起来了,加上下午时阳光照进书房,这一片小空间内的温度持续升高,白阮额角沁出细汗,在自己家里待着就也没多想,习惯性地变出两只兔耳朵辅助散热。
白阮原形只有郎靖风巴掌大,耳朵和尾巴更是小得可怜,但在整体是人形状态时,以“原形一部分”的性质出现的耳朵尾巴等零部件就会自动适应人形的体积,变成比例合适的大小,所以白阮单独放出来的两只兔耳朵长度超过二十公分。
白阮立了一会儿耳朵,嫌耳朵酸,就把它们耷拉在肩膀上,心无旁骛认真备课,生怕心魔来捣乱会害自己备不完课。
这时,郎靖风用眼角余光察觉到事情仿佛有哪里不对,扭头一看,见他的小白老师居然不知何时长出了两只兔子耳朵。
那耳朵外部是一层雪白柔软的兔毛,内部清洁得极干净,粉嫩得像是熟透的水蜜桃,欠摸得很,而且白阮头发留得稍有一点长,这日系美少年式的发型和兔耳朵简直是天然的合拍,把白阮衬得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角色一样,可爱得近乎不真实。
白阮没发现郎靖风正盯着自己看,手上工作不停,一只耳朵懒洋洋地披在肩上,一只耳朵立起来一半,垂坠的耳朵尖还随着他写字的节奏轻轻上下摇摆。
郎靖风喉结滚动,眼神贪婪得像要吃人:“……操,白老师。”
白阮耳朵一抖,仿佛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个人,一扭头对上郎靖风侵略性极强的目光,神色尴尬道:“……你作业写多少了?”
说着,白阮被危险直觉指引着,试图把耳朵收起来。
郎靖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离自己近的那只耳朵,哑声道:“你收一个试试?”
“你……”白阮轻轻挣了挣,怕耳朵疼不敢使劲,如同被牛郎偷走衣服的织女般束手无策,眉头紧锁道,“你松手。”
手中触感柔滑得像是有温度的丝缎,郎靖风一阵口干舌燥,臭不要脸耍流氓道:“松不开了,长上面了。”
白阮:“……”
“白老师,”郎靖风舔了舔嘴唇,直白道,“你露着耳朵也太可爱了。”
被学生夸可爱,白阮窘迫不已,反驳道:“我就是想凉快凉快,露个耳朵怎么就可爱了,谁还没长耳朵么?”
郎靖风沉默片刻,道:“我信你是直男了。”
郎靖风正开动着狼脑筋思索自己该趁此机会对白阮做点儿什么,白阮目光便蓦地一厉,顶着两只兔耳朵严肃道:“心魔来了!”
“真的假的?”郎靖风眉梢一扬,“不是骗我……”
他话音未落,书桌下方的空间内忽然亮起一双小绿灯笼似的狼眼睛。
“狼!有狼有狼!”郎靖风飞快松开手,白阮惊叫着一跃跳上桌面,抄起摆在手边备用的三清护体符,出手如风往郎靖风和自己身上各贴了一张,两只兔耳朵立得笔直,如同两杆标枪。
白阮这声惊叫甫一落定,书房中立即又凭空多出三只狼。
郎靖风二话不说就是开干,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死死攥住书桌下那只狼的狼嘴,一把将那狼拖出来,当个甩棍似的狠狠砸在另一只狼身上,骨骼碎裂的闷响听得白阮牙根发酸。
与此同时,一团只有开天眼才能看得到的黑烟凝聚出一个人脑袋的形状,正从窗口探进半张面目模糊的脸幸灾乐祸地观战,见白阮朝自己甩去一把清净符,那黑烟又在人头下方凝聚出两条小细腿儿,无视重力撒开小腿儿朝窗外的半空跑去,实力诠释什么叫做“溜了溜了”。
作者有话要说:白软软:我怕狼,你怕什么?
郎靖疯:……我妈。:)
第三十六章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就在心魔战术性撤退的当口,书房又多了几只狼,一双双如无机质绿玻璃般冰冷的狼眼锁死了书桌上的白阮,它们的目光不像是在看一个活人,而像是在看一堆碰巧堆成人型的肉。
这是白阮二十几年来最痛恨也最恐惧的目光,它们不由分说地启动了白阮的御敌机制,白阮寒毛直竖,全身肌肉紧绷,骨骼与关节仿佛被覆上了一层森白寒凉的冰霜——恐惧是兔子镌刻在基因中的武器,恐惧可以制造出肾上腺素,令兔子没命地奔逃,从天敌的爪牙下绝地求生。然而此时此刻,这些无用的恐惧只是向心魔提供了更多的原材料,书房里的狼还没解决,利爪抓挠木板的刺耳响动便从门外传来,不知心魔又在书房外变出了多少只狼。
白阮不清楚刷在书房外的狼是心魔随意为之还是窥破了自己更深的恐惧——这种兔子洞外满是天敌而又不知天敌具体数量的情况最是令白阮胆寒,还不如直接刷在书房来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