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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饰还用煮吗?]
其他方面薛一多少懂点,银饰却是完全不懂的,转问阿瑶朵。
阿瑶朵见她难得有不懂的问题,非常乐意跟她解释,说:“松香是用来固定银片的,等会錾刻的时候才不会走样变形。银饰当然要煮啊,不煮的话整个黄黄的,不好看。”
薛一似懂非懂,将一大块松香放进一口破锅里,煮了起来,待松香煮软后,阿瑶朵那边也做好了七八个用阴阳坯模压制的银饰。
阿瑶朵将软化的松香倒到木板上铺平,再将压制成型的银片放上去,压得陷进去一点。松香冷却后非常坚硬,银片也跟着固定住,这样不管怎么錾刻,银片都不会跑来跑去,亦不会因为錾刻敲打而轻易变形。
薛一一点一点地看着那些银饰由粗糙笨挫变得精致灵巧,感觉制作银饰这门手艺有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感觉,特别让人有成就感。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步,煮银饰。”阿瑶朵没找到明矾,就用酸草、五倍子花果等代替,和錾刻好的银饰一起放到锅里煮。
薛一猜酸草和五倍子的效果大概和明矾差不多,都是和银里面的硫反应,使银饰亮丽如新,不过具体配制比例以及有没有加别的东西就不知道了,不好问。
[卖吗?主播,感觉好漂亮啊!]煮过后的银饰果然光亮如新,不少观众纷纷问价格。
薛一拿在手里,摸了一遍又一遍,说我也想买啊,买来自己戴,可惜这是王采云的!
[真羡慕他们这个风俗,一出生家里就给准备银饰,银光闪闪的好好看啊!]
[+身份证号,太美了。]
[朵妹快点长大吧,我要定做一套,开学的时候穿去学校炫富。]
薛一也很想阿瑶朵快点长大啊,可这事急不得。
阿瑶朵忙了一晚上,修复、重做了大多数银饰,仍有一件银压颈、两对银手镯和一只拉丝编花蝴蝶银簪修复不了。
“银压颈这个没有坯模,蝴蝶银簪没有拉丝板,都做不了,手镯这个是纯粹不会做,啊,不做了,休息会儿,累死了。”
一天下来,阿瑶朵累得哪哪都疼,薛一用葫芦瓢舀了刚接回来的山泉水给她喝,阿瑶朵嫌自己手脏,又懒得去洗手,因为实在是太累了,完全不想动,就就着薛一递过来葫芦瓢,喝了两大甘甜的泉水,才缓过来。
金兰婶从外面院子探头进来,说:“好了,累了吧,先来吃饭,做了一天了。”
王采云跟着进来,见大多数银饰都已修复好,感激不已,“先来吃饭吧,做不了就不要做了,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阿瑶朵扭了扭脖子,说:“哪有,姐你客气什么。等我明天一回崇南,就去找外公帮你做,保证比我三姨夫做的好。”
今天金兰婶家来了不少人,都在说王老四这事。
“你说三叔公那边造了什么孽,怎么就出了王老四这个混蛋?整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不说,还偷老婆嫁妆,买老婆银饰,现在连女儿的首饰都不放过,真是……”
“也就采云妈死得早,要看到现在这事,不得活活气死。”
“你当采云妈当年不是气死的啊……”
阿瑶朵、薛一和王采云姐妹俩出来的时候众人正在痛骂王老四。
未出阁的姑娘银饰毁坏意味她可能情路坎坷,婚姻不顺,需请寨子里有声望的人来吃个饭,镇一镇才行。
村长一听说这事,立刻请了村里的老人来,商量怎么处理王老四这事,不过这事还真不好处理。
王老四这人嘴巴甜脸皮厚心眼坏,干出这种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回回都说我会改,会学好,不会再犯了。但下次该有多坏还是有多坏,一点都不会改。
大家对他是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全都没用。
阿瑶朵的意思是王老四这人管不了就不要管,让他自生自灭,王采云王采香姐妹俩独立出来,别跟他生活在一块,要敢擅闯姐妹俩的家就当他入室盗窃,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剥夺抚养权。
这个想法虽然不错,但农村家庭观念极重,尤其王采云正是找婆家的年岁,要是让人知道她家里出这事,谁家还敢要她?都说阿瑶朵想的太简单。
薛一是挺支持阿瑶朵的,反正王老四在家也不干活,家里的地都是王采云一个人做的,偶尔王云海会帮她做一点,姐妹俩家里有没有这个父亲有什么区别?
可惜王采云不像阿瑶朵那么有气性,狠不下那个心,大家问她怎么想的,她只是红着眼说不知道,王采香又才读三年级,什么都不懂。
“算了,先吃饭吧,大家都说了一天了,吃了饭再说,王老四也不知哪天才回来呢,大不了不让他回来打扰姐妹俩就是。”金兰婶热情地招呼大家吃饭,见人群里少了个人,问:“海哥呢?刚才还看到他,怎么采云一出来他就不见了。”
“是啊,幺叔你见着了没有?”
“没。”
金兰婶要出门去找,阿瑶朵拉住她,“妈,算了。”下巴扬了扬,指向王采云,王采云早已羞红了脸,低着头不说话,金兰婶立刻会意。
薛一瞧出端倪,问阿瑶朵:“海哥是不是喜欢王采云?”
阿瑶朵点头。
薛一:“我就说嘛。”
薛一到苗寨听的第一首山歌就是王云海唱的《小小春茶花》,那时薛一就觉得他有喜欢的人了,还说什么姑娘是用来喜欢的,不是用来干活的,后来芦笙节也没去,原来是喜欢王采云。
“那王采云知道吗?”薛一小声问。
“应该知道,今早海哥帮她把王老四赶走已经很明显了,以前海哥也经常帮她干活。只是两人都姓王,我们这边同姓不婚。”
“同姓不婚?”
“其实这也不是事,我们这没那么死板,何况海哥他家祖上是从外面逃亡过来的,和寨子上的人不是一脉。关键在于王老四嫌海哥家穷,加上他们俩也是猜来猜去的,就一直没成。”
薛一叹气,“又一对苦命鸳鸯。”想到阿黛华,“也不知道阿黛华现在怎么样了。”
“你说阿黛华啊?”旁人听她问起阿黛华的事,说:“薛老师你还不知道吧?潘伟亮听说阿黛华出去打工,追出去了。”
“真的?什么时候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
“就上周,你去城里了。长兴寨的人说潘伟亮跟家里闹翻了,一定要把阿黛华追回来,你是不知道,他们整个寨子都在说这个事,附近多少村寨的姑娘都哭红了眼。”
“这小伙子真可以啊,竟然为阿黛华做到这个地步,可以,值得佩服!”村长竖起大拇指,见阿瑶朵埋头吃饭,问她:“阿瑶朵,你呢?阿黛华都快定下来了,你怎么还没动静。”
阿瑶朵自他们说起阿黛华就一直把脸埋在碗里,口齿不清地说:“我还在读书呢,着什么急。”
村长一想也是,转过头来问薛一:“薛老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