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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画拦腰抱了他一下,说:“姐姐好,缈也好!”
唐缈立即把她举起来转圈:“你嘴真甜,唐画最好啦,哥哥最喜欢你!”
司徒湖山在旁边泼凉水:“你们俩再这么玩下去,到太阳下山也挑不了水啊。”
唐缈笑道:“表舅爷,我看唐画不怎么喜欢你。”
“废话!”司徒湖山说,“我一个黄土埋了半截的糟老头子,跑到她家里白吃白喝,哪有你这漂亮小伙子讨人喜欢?”
他不由分说拉唐缈去挑水,后者只好把唐画放回田埂上,让她自己玩去。
两人走出几十米,拐弯进了院子,司徒湖山才转身说:“小丫头再讨人喜欢,你也得提防着,经过她手的东西不要乱吃,因为她不懂事,有时候更要命!”
唐缈问:“谁?唐画?”
“那还能有谁!”司徒湖山白了他一眼。
“啧,表舅爷。”唐缈皱起眉头,“你说话一定不能只说半截呀!到底为什么不能吃东西啊?你一会儿让小心唐好,一会儿说戒备姥姥,现在连一个五六岁的幼儿园小朋友都要我提防着,累不累啊?”
司徒湖山说,你懂个屁!我他妈要不是刚到唐家就亲了那孩子的脑门一口,现在至于走不了吗?
见唐缈侧目,他又抓紧说:“那小孩头发里有东西!”
“什么东西?”
“虫!”
“什么虫?”唐缈问,“就像咬我的花甲虫?”
司徒湖山摇头:“我没看清,应该是另外一种。那东西太小了,跟蚊蚋似的,但把我咬得九死一生,当天屎尿失禁,坐在马桶上起不来!我之所以现在还活着,是因为老妖婆没打算让我死,赶紧喂我一点解药……不对,巧克力豆吃。所以你说小丫头危险不危险?她虽然没有害人的心,实际上却差点儿把人害死!”
“到底什么虫啊?”
“我要是能知道,就不姓司徒而姓唐了!”司徒湖山把唐缈往水井边推,自己找地方躺着去了。
“什么啊……莫名其妙!”唐缈喃喃。
他卷起袖子和裤管挑水,跑了几趟把水缸倒满。他算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从小到大没少帮家里干活,当然农活不会,也就能洗洗涮涮,修修补补,买东西卖废品什么的。
当天无事,傍晚时分姥姥从地里回来了,她还种着些水稻,从种到收,大部分时间都是她一个人辛劳。
她到家时,司徒湖山闲着无聊,正在向唐缈递烟,说:“来来贤孙,轻松一下。”
等唐缈道谢接过,老头说:“我去厨房借个……。”
他那个“火”字还没能说出来,姥姥突然从侧面闪出,猛地掐住他的脖子玩命地抖,直到把那一整包烟抖出来,接住团吧团吧单手一弹,那玩意儿就不知飞到哪个天边去了。
“敢教我家的娃娃不学好?!”姥姥咆哮。
老头差点断气,跳到一旁拼命咳嗽。
唐缈眼见姥姥接着要对自己下手,吓得扑通跪下,双手递上那支没来得及抽的烟。
姥姥横空在他脑袋上劈了一掌,差点把他击毙:“你敢跟他不学好,我就打死你!”
“……!”唐缈缩成一团,并且努力表现得更弱小。
唐好早就做好饭菜端在桌上,碗筷也摆放齐全,大家都等着姥姥洗手吃饭。突然,一向乖巧的唐画无缘无故大哭起来,哭得声嘶力竭,连带着家里的猫狗也十分烦躁。
司徒湖山刚给自己倒了点儿小酒,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被打断,疑惑地问:“难道是要变天了?”
然而外面天色如常,太阳落山,清风习习,无任何雷雨大风冰雹迹象。
房梁上的灰尘被声音震下来一些,落在司徒湖山的酒盅里,他见了挑起眉头,毫不在意地一口干掉,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唐缈啊,你来得好啊,以后去供销社帮我打酒哈。我不要那些土酒,劲小杂质多,我要喝李白大曲!”
唐缈刚被姥姥教训过,因此懒得理他,只抱着哭泣不止的唐画在院子里兜圈,唱歌哄小孩:“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喝完了这杯,请进点小菜……”
唐画在他怀里不安地扭动,尖声哭喊:“妹妹怕……”
司徒湖山捂着心口说:“唐缈你别唱了行不行?越唱她越怕!”
“……来来来,人生难得几回醉~~~干了这一杯……”
姥姥也着急,问唐好:“今天给她吃奇怪的东西了?”
唐好立即否认:“没有呀!”
姥姥跺脚急道:“肯定是你这个女娃娃,告诉过你不要养那些虫啊蛊啊,又关不严逃出来吓人!”
唐好紧搂着躁动的大白猫赌咒发誓:“没有没有!我没有养东西!”
司徒湖山大笑,抿一口酒说:“养得好哇!以后嫁了人,万一他小子敢欺负你,就把那些虫啊蛊啊往床下一放,盖子一揭,管叫他们全家活不过三个月,哈哈!”
“表舅爷你乱讲,我真的没有养东西!”唐好打算死不承认。
见姥姥狠狠瞪着,她只好垂下头说:“反正最近一个月没养。”
“……”姥姥举起筷子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骂道,“不知轻重的死丫头!”
她离开饭桌走到院子里,缓缓地转动脖子打量四周,侧耳聆听,示意唐缈赶紧抱唐画进屋,说:“你们不要乱走动,我猜有生人来了。”
“生人?那就奇了!”司徒湖山带着酒意说,他又抿了一口酒,满足地叹息说:“天黑不入一线天,风波堡的乡邻们都知道这个规矩。请问唐大姥姥,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往里头闯呢?”
姥姥不理他,只是示意大伙儿安静。唐画抽抽噎噎地把小脸埋在唐缈的胸口。
果然不久之后,一束明亮的手电筒光在谷口方向出现,风中传来隐约的说话声。
姥姥拉开大门,正要扬声问来人是谁,连续灌了几杯烈酒的司徒湖山唰一下站起来,左脚绊右脚地走出去,晃晃脑袋稳定了片刻,便振起袍袖、迈开大步朝着不速之客扑去。
对方是两个人,黑夜中看不清穿着长相,只感觉是两个男人。他们正沿着绵延的石阶小心翼翼往下走,没想到突然被司徒湖山裹挟,一路拖拽到谷底。
唐家老小只听到院墙外惨叫连连,有人胡乱喊着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