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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昱原本正低着头为孟词揉着腿,听见这话像是猝不及防地挨了一记闷棍,心上痛得紧。
他猛地抬头,直看进孟词的眼,瞳孔骤缩神色冷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词抿了抿唇,有些不敢看他,撇开头,声音轻轻地在夜风中散开:“一直以来,你都只是一个替身。”
岑昱停了手上的动作,直盯着孟词,孟词却再无言语。
在说出适才那句话时,她心间漫过一阵又一阵的疼。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岑昱对她的好,现在她却这么伤害他,这让她羞愧不已,甚至有些厌弃自己。
但她不能自欺欺人,即使不敢去看岑昱,却还是静静地立在他的身前,倔强而镇定地看着他被夜色笼罩的俊脸。
他那漆黑的瞳仁在这漆黑的夜晚像是天上的星辰一样闪亮,又像是两道冰寒的剑光。又或者,那什么都不是,只是她想象出来的。
她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直直地盯着他,看他如何回答。
岑昱也直直地看着她,等内心逐渐平静下来,才微微吸了口气,语调低柔喑哑地问她:“你说的那个人,是沈信?”
从他双眼里看不出他的情绪。孟词无法说出欺骗的话来,她怕岑昱发怒,尽管岑昱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脾气。
她点了点头,再说不出一句话,感觉自己说什么,都是不要脸。分开,对不起岑昱这么久以来的付出,不分开,那她要如何面对为她失去生命的沈信?尽管他们从来没有说破,从来没有约定,但他们是可以用生命相许的人。
沈信给了她他的命,那她为他守一辈子的记忆又能怎么样呢?
在她的预想中,她以为岑昱一定会紧攥着拳头,强忍怒气地看着她说:“我他妈就不该让你回来找这破记忆。”
然后他转身离开,以他的骄傲,他应当是再不理她的,然后他有他的生活,她守她的回忆。然而让她感到更为羞耻更为愤怒的是,只要一想到她和岑昱会分道扬镳,她的心便一阵一阵的抽痛,好像原本有了一丝光亮的世界再次变得黑暗。
但现实中并不是这样。她点头之后,岑昱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几秒,甚至是勾起唇轻笑了声,语调平静地问:“我和他很像?”
孟词抿唇,眼睫低垂,吐出一个字来:“是。”
这时候,岑昱看着孟词单薄瘦削的影,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伤。他抿住了唇,双手握住她的肩躬身迫使她看着他的眼睛:“我和他哪里像?”
夜风吹过,孟词打了个寒噤,身子瑟缩了一下,开口:“脸型、身材比例、气质,都像。”
只是她记忆中的少年身高不足一米六,而眼前的这个,却足有一米九。她曾经强迫自己不去想沈信,她谁也不信,为什么就能轻易地相信岑昱?因为他和沈信实在太像了。
甚至于她潜意识中是有把他当成沈信的,只是她自己不知道,她同样不知道的是,沈信已经死了。
所以岑昱不可能是沈信。
黑夜在她脸上留下晦暗的黑影,一如她过去那晦暗的人生。而岑昱,他本是富家子,有大好的前途,不该和她扯上干系。
她静静地立着,平静微微扬起头,扯了扯嘴角,艰难地说:“你们微笑的时候,也像。”
岑昱定定地看着她,唇动了动,过了几秒,才出了声:“你故意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自然是要摊牌,然后各走各路。
这其中的意思,孟词知道,岑昱也知道。
只是在岑昱问出来时,孟词却怎么都开不了口。她咬了咬牙,刚下定决心要说清楚,岑昱便出声打断她:“你别说话。”
语速迅疾语调强烈,说完转身就走。孟词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还没来得及思考,便出了声:“你!你不许走!”
她站起了身,话音刚落,连她自己也怔愣住。明明他的离开是她所希望的,她却鬼使神差地开口留他。她懊恼地咬了咬唇,看前面的身影顿住,随后电光火石之间,那人影便迅疾地回身,几步上前将她扛在了肩上。
她动着双腿挣扎,两手捶打着他的后背:“你干什么?放我下去!”
然而她越动,那箍着她腰的手劲儿越大,让她怎么都无法逃脱。
岑昱扛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去,心里翻滚的怒气在胸腔中横冲直撞,找不到发泄的出口。他的手越箍越紧,几步开外之后,他才语调冷淡地问她:“你说那话,不就想让我走吗?叫住我干什么?”
孟词一时羞愤不已,想起曾经把自己从那样境地中解救出来、甚至还为她丢了性命的沈信,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可厌至极,特别是在她开口留岑昱的时候。
她咬着下唇不说话,半晌才轻轻地说:“不让你走,是因为我们话还没说清楚。而且,我需要你开车带我回南城。”
这样的话很无耻,但孟词就是说了,她想,大概这样,岑昱就会把她当成一个可厌至极的人,然后离开她。
岑昱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心口闷闷的痛:“我知道你说的不是实话。”
在走过一条街道后,他把她放了下来,手掌握着她的后脑勺,双眼只盯着她:“不用反驳,我就是知道。至少在今天,甩掉我的事,你想都别想。当然,以后,你也别想。”
他的手下滑,紧紧地攥着她的手,拉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去。他面色冷峻,孟词被他拉得踉踉跄跄,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总归是她欠了他的,这让她极心虚,有些看不清楚现在的自己,也看不清楚曾经的自己。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一路疾驰,很快地,岑昱就把车子开到了两百迈。原本两个半小时的车程,不到两个小时,岑昱就把她载回了他家。
当走进那熟悉的房子时,孟词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她好像分不清楚什么是过去,什么是现在。
一进门,她就紧跟着岑昱:“岑昱,我们得谈谈。”
岑昱回头,神情平静地低头看她,一如曾经那个静静地立着的少年:“谈什么?我上午还听到你说想对我表白,高兴得像傻子一样,晚上你就跟我说我是替身,我还真是傻子。”
孟词怔怔地看着岑昱,无言以对。岑昱往楼上卧室走的时候,她仍然跟在他身后,她觉得自己必须和岑昱说清楚,不然这对岑昱不公平。
然而岑昱一进卧室就开始脱衣服,全不管她也在,她看着他精赤的上身,看着她的宽肩窄腰和长腿,别过了眼神,看向一旁的全身镜,里边儿岑昱已经解开了皮带,他应该是要去洗澡。
她直直地看着,言不由衷地说:“岑昱,我们今天必须谈谈。”
岑昱转身,手刚刚把裤子解开,故意露出好看的人鱼线以及里边儿纯白色的内/裤,走近她,眼眸幽深地看着她在她耳边说:“今晚你不清醒,我不会和你谈。”
他浑身都散发着荷尔蒙,像是绕在了孟词的鼻端,让她心“砰砰”地跳着,血液的流动急剧加快。
眼前的人即使是在发着怒,也十分让人着迷,就像是从前的沈信一样。
她双手紧攥成拳,克制着想要直接扑上去的念头,执着地看着他:“我说你是……唔……”
她话还没说完,便蓦地被他堵住了唇,他的唇舌不复往日的温柔,强势地在她的口里攻城略地,扫过她的每一个敏/感点,不到一分钟,她整个人都软倒在她的怀里,再要说话时,便显得软绵绵的,气势不足不说还有点欲拒还迎的味道。
等到她有些呼吸不过来的时候,岑昱才放开她,在她的耳边低低地说:“想和我一起洗澡,就直说。”
那声音像是要让人的耳朵怀孕。
她挣扎着瞪他:“你耍/流/氓!”
双手一碰到他滚烫的肌肤便拿不下来。
岑昱直接把她抱进了浴室:“和女朋友做/爱,不算耍流氓。”
再然后,他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直吻着她。他身上的气味让她着迷,也让她觉得安心,她完全把持不住自己。等到他放开她的唇时,他已经在水流之中进/入,动作激狂地律动了起来,她也能说话了,出口的却是不成句的只言片语。
从浴室到床的路上、在墙根儿、在地上、床上,直到孟词累得睡着了,岑昱才躺在她的身侧,妥帖地将她抱在怀里。当他的手拂过她的面颊,将她的头发撩至耳后时,才在她的眉心印下一个珍重的吻。
他半撑着身子,凝视着她,叹了口气,才躺下。他睁着双眼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孟词下午对她说的话竟让他有一瞬间的恐慌,好像他谋划多年才终于能在一起的人马上就要离开他一样。
如果她离开,他便又回到了那个单调的只有自己的世界。
在遇到孟词之前,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孤独的。在遇到孟词之后,他发现,没有她在的日子,他都很孤独。
他还记得自己在遥远的异国,每一次做实验每一次查案太累的时候,就会望向遥远的东方,尽管孤独,但内心总是充满了希望——希望能和她重聚,希望和她重逢的时候,他已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她。
在那漫长的时光里,支撑着他坚持下去的,是她灿烂地微笑着的身影。
然而当他终于回到家乡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变了。她变得像是一只时时刻刻都在恐惧都在防避着人群的幼鼠。那样的她让他心疼而无可奈何。
她的防备心太强,于是他只能循序渐进地接触她,让她接受他的存在。
他有信心治好孟词,却忘记去想,如果孟词因为曾经的沈信而不愿意和他在一起怎么办。
岑昱的下巴搁在孟词的肩窝,大脑飞速地思考着如何解决眼下这个问题。在否决了一个又一个方案之后,他终于敲定了最终计划。
与此同时,远在南城市另一边儿的刘少飞则接到指示,因为年关将近,室内女子被杀案因死亡人数太多,引起了上级领导的重视,所以必须要尽快破案。
上边儿已经决定要成立专案组,并命一直以来表现十分出色的刘少飞协助。
与此同时,刘少飞和著名的犯罪心理学家、侦破专家林恪是朋友,因此他们希望刘少飞能请回林恪协助,这样破案的几率会大很多。
接到这个任务的刘少飞只觉得压力山大,他和林恪是朋友不错,但这并不意味着在他听到林恪说的诸如“和你的智商比起来,我确实是天才”“和弱智比起来,你也是天才”这样的话吧?
刘少飞泪牛满面地做好心理建设,算准了时间差,确定林恪已经起床了才打电话过去,内心一直在呐喊着:希望接电话的是林摇不是林恪是林摇不是林恪是林摇不是林恪……
他的内心疯狂地刷着弹幕,在电话那边清晰而冷淡的女声响起时,他才终于尘埃落定。
“hello?”
刘少飞抹一把头上的虚汗,对着电话笑道:“是我,刘少飞。Yao,这次给你们打电话……”
他话没说完,就被林摇截住:“是有事需要帮忙?”
刘少飞内心继续泪牛满面,他艰难地点了点头,随后冷静而清晰地把这边关于女子室内谋杀案的详情和林摇说了一遍,那边沉默了两秒,他才听到对方说:“这个案子很有趣。”
刘少飞心内一喜,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又听林摇道:“但我们暂时没空。”
刘少飞脸色顿时僵住,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他还没来得及央求和低落,就听到林摇和林恪交流了几句,林恪接过了电话。
“伊登在南城市,这案子他能破。他的电话是13XXXXXXXXX,不用谢。”说完,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
刘少飞看着这电话号码,感觉深夜扰人清梦也不大好,只好先给上级报告了进度,此囫囵睡了个觉。
梦中林恪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说:“你真幸运。”
他不明所以地冲林恪笑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哪里哪里。”
谦虚的话未完,就听到林恪说:“你真幸运。你的大脑几乎处于静止不动的状态,而我的大脑却一直在高速运转着。”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色微微亮的时候,孟词就在生物钟六点的时候起床了。自从岑昱不上班之后,他们一起去跑步的时间就调整到六点半。
孟词刚醒来的时候,大脑还迷迷糊糊的,不大清楚状况,习惯性地在岑昱的怀里蹭了蹭,环着他细但手感很好的腰嘟嘟囔囔地说:“若共你多情公子同鸳帐,怎舍得叠被铺床。”
说着,又在他怀里找了个角度昏昏欲睡。岑昱听到孟词这一句,眼眸幽深地在她肩上亲了亲,手顺着她的脊背往下,直滑到……
孟词感觉有些痒,腿上动了动,脚一抬,岑昱的腰身往前一挤,便极有节奏地运动起来。孟词尚未完全清醒,只凭着本能迎合着他,被他吃干抹净。
等到事毕之后,岑昱也不出来,就让孟词趴在他身上,双眼盯着她看。
孟词在岑昱胸前蹭了蹭,等睡意稍淡时,睁开一双清眸,发现自己正趴在岑昱身上,便睡眼惺忪地说:“岑昱,我们是不是该起床了?”
说完,发现哪里不对,她动了动,脸瞬间涨得通红:“你!你出去!”
岑昱紧紧地箍着她的腰,声音这含着一丝喑哑:“你压着我,要我怎么出去?”
孟词羞愤不已,挣扎了两下,便感觉他的海绵体又开始膨胀了,变得又烫又硬。而她身子一软,又趴在了他身上,完成了一个深顶。
岑昱扶着她的腰,又动了起来。
等到事情完了之后,孟词躺在床上和岑昱商量:“岑昱,我们必须要节制,以后不能这样了,不然多伤身体。”
岑昱一边帮她清理一边说:“你不能指望饿了二十几年的人在见到大餐时还能镇定地细嚼慢咽。”
孟词抬腿就往岑昱的身上踢了一脚,岑昱也不以为意,只是微笑。孟词看着岑昱的宽肩窄腰,登时又扑了上去。等她扑到岑昱背上时,才想起昨天的事,登时便黯淡了眉眼,心中暗骂了自己几句,从岑昱身上滑下来,穿好衣服。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岑昱,我们得谈谈。”
岑昱脸上的笑意也褪去,他摸了摸孟词的头:“先跑步。”
跑完步后,孟词:“岑昱,我们得谈谈。”
岑昱:“先吃早饭。”
早饭后,岑昱没有了推脱的借口,孟词的情绪也变得烦躁起来。岑昱什么也没说,脸上清雅温煦的笑容一如之前的模样。
他说:“孟词,我们可以谈。但首先,我必须先以心理医生的身份和你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