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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少爷,还是和以前一样吗?”沈词紧随其后,时而回头瞧一眼仍在石阶上站着的夫人,于少爷身侧小声说道,“少爷,夫人还在您屋外头站着呢,咱们就这么出去,好吗?您实在有个把月没在府里用早饭了,豆腐花虽好,却不足果腹呀?!少爷您...”
“沈词莫不是忘了,秀色可餐。”沈绝心对夫人是否还站在屋外瞧她不予理睬,她的双眸微微眯起,游离片刻诚然变作另一番模样,毫无波澜,痞笑渐生,“走,今日起的有些晚了,也不知晚娘的豆腐花卖完了没有。”
☆、第三章绯闻
说到豆腐花,苏州城内便有较为有名儿的两处。一处是自京城一路下开分店至苏州的‘归素坊’,其名声在外,坊内各式素菜皆叫人赞不绝口。另一处则是由一已婚女子所摆卖的豆腐摊儿,女子名唤‘绾娘’,每日清晨在沈府对面的街上摆卖所做豆腐及豆腐花,因着她的模样,前来的多为男子,又因着她的羞婉性子,便有窥猥男子故意刁难,意欲揩油。
如往常那般,绾娘的豆腐摊聚集了不少穿着不一的男子。有的是斯斯文文的穷酸秀才,有的是脑满肠肥的员外富商,亦有什么都不是只为前来瞧个热闹的好事百姓。
沈绝心摇着折扇不慌不忙的立于人群外头,并不担心待她上前之时豆腐花或已卖完。排队之人众多,她的视线透过人群的间隙望着忙碌不断的女子。那女子穿着一身麻布衣裙,头发用竹筷简单的盘起,怕不小心散开,又用粗糙的宽布包紧,一副村妇打扮。说是村妇,女子生的倒是婉美,尤其刚出月子,身段更是玲珑有致,举动之间透着别样的风韵。
“嘿嘿,我说绾娘,你这豆腐花里头的糖放的可不够多呀!”人群之内,便有窥伺女子已久的恶商唐突而言。他手里端着刚刚盛给他的豆腐花,圆肥的脸上挂着猥贱的笑意。
那恶商沈绝心是认得的,便是苏州城内经营大米生意的胡员外。胡员外生性好色,家中所娶的六房妻妾皆是他威逼利诱而得,故而在城内名声狼藉,又因着他的家财,讨好巴结之人亦不少有。单是望着他如狼盯猎物般瞧着绾娘的眼神儿,沈绝心便知,他该是动起了对绾娘的歪念头。
“胡员外稍等,我这便给你再添些糖来。”一阵轻细的女声于空气中飘散,绾娘将垂落的额间长发归拢至脑后,便按着胡员外的话给他又添了半勺细糖。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纵是绾娘为胡员外添了一勺又一勺细糖,他仍是端着不曾动过的豆腐花凑到绾娘的跟前儿,赘肉横生的笑脸让他瞧着甚是*,“绾娘当真吝啬的很,糖加的这般少,怎能尝出甜味?不信的话,你便尝上一口,来来来,我...”
话说至此,胡员外的手也不安分的想要揽上绾娘的腰肢。他的如意算盘打的固然是好,却终有不能让他如愿之人于人群里走出。沈绝心自然是看出他的心思,她的动作快胡员外一步,在他的肥腻大手即将触及绾娘的裙衫之时唐突的将绾娘揽入怀中,手臂稍稍用力搂着她细软的腰肢,看着她腾升红晕的俏脸,眉眼之内尽是调笑,“哎?绾娘怎的这般不小心呢?我就在你身后,再退上一点儿,可就踩到我今日新换的靴子呢。”
绾娘被她冒失的举动惊到,又因着她的话赶忙脱离她的怀抱,羞怯的退至食摊一侧。她低头,不敢正眼去瞧沈绝心的脸,总觉着,一旦和她那双看似迷醉的桃花眼交视,便也受了蛊惑一并醉去。“沈公子,方才我不知你在我的身后,是我不好,还请沈公子见谅。”她的声音仍是轻绵,呼吸却稍显急促。怕是方才那唐突的揽怀惊了她的人,亦羞了她的心。
“我当是哪里来的无理之人,原来是沈家的公子。怎么,瞧你这般闲散气色,恐怕又是刚从哪个姐儿的温柔乡里出来,亦或是...要去哪家青楼一掷千金和哪个头牌儿欢好吧?”胡员外对坏他好事之人可没有好感,何况他自开始就极其不待见沈绝心,看她难堪,便是胡员外的一大乐事。他巴不得别人知道面前的这位沈家公子是何等的不思进取好逸恶劳,又是何等的享乐于美色酒香之中,他端着豆腐花来到人群中间,如说书先生那般提高音量,道,“苏州城内谁人不知,沈家少爷日日欢醉于青楼香坊之内,不到日上三竿决不离开。哈哈,我倒是不知,沈老爷还有多少家财足够您这位大少挥霍,当真是不懂得赚钱,花钱倒入流水一般呀!”
众人哄笑之间,沈绝心倒是不以为然。这一年多来她早被城内流言蜚语包围,所传之事皆属荒唐淫乐,若要在乎,怕早被这些四方而来的传言压得喘息不得。‘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她沈绝心从来不在意外人说她如何,只因她所在乎的人,早已身归黄土,既然再无人能走入她的心内,又何须对外人言讲真心?
“呵呵。”沈绝心折扇微合,不以为然的施以还嘴,“确是从新结识的姐儿家出来,以前倒也是认识的,听说前几日刚被城内的某个米商纳做小妾。我记得,噢...那米商该是姓胡来着,哎?倒是真巧,竟和胡员外一个姓氏呢!”她说的这般无意,余光却紧瞧着胡员外那张刹那间笑转盛怒的脸。“绾娘,”沈绝心似是暧昧的凑近绾娘,刻意将胡员外置之视线以外不再予以理睬,“今日出门儿晚了些,也不知绾娘可有为我留一碗豆腐花呢?”
沈绝心话内之意甚为明显,所言之事是假,却也暗指了胡员外新纳的小妾原为青楼粉头的事实。原本围观的众人指笑沈绝心,此刻笑声轰然,则是因着胡员外的‘粉头小妾’。终归是自个儿出言在先,纵然胡员外心怒难平,也只得自个儿受着,不能爆发。“哼!”多待无益,胡员外放下盛着豆腐花的碗甩袖便走。好端端的心情就这么被弄糟,实在晦气!
胡员外一走,看热闹的人也跟着走了多半儿。绾娘自木桶里盛出一碗热腾腾的豆腐花,在上面撒了些香菜,又淋了层自个儿做的咸酱,将它递与沈绝心,垂眸道,“沈公子,你要的咸豆腐花,没有加葱花。”
“绾娘竟能记得我的喜好。”沈绝心没有接来豆腐花,就着绾娘的手用小勺挖了一小口轻做品尝。不知咸酱内加了些什么,沈绝心只觉舌间有津液溢出,酥酥麻麻,甚是爽口。“不错,绾娘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她唤来人群外的沈词,从他手里取来一小块儿碎银,将它送至绾娘面前,“这是付给你的钱,想来方才胡员外的豆腐花的钱还未付吧,便代他一并付下好了。”
就算是两碗豆腐花的钱,这碎银也给的有些多。绾娘为难的看着沈绝心掌心内的碎银,她多少清楚这位‘沈家公子’的性子,故而有些犹豫的抬起了手,又在拿起之前,怯言道,“沈公子,你的银子又给多了,次次如此,怕是...”抬起的手重新放下,食摊前已没有几个食客在此排队,绾娘微微抿起双唇,正欲推挪,反被沈绝心稍稍用力拽进怀里。
“绾娘不想知道我为何次次都多给银子吗?”沈绝心于绾娘的耳边轻声细语,她的唇角是浅淡的勾笑,双眸微眯,搂着对方腰肢的手亦不安分的覆着好欺之人的手背,虽略显粗糙,倒也颇有手感。“呵呵,绾娘不必紧张,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伤不到你的。”
“沈公子,男女授受不亲,我已是有夫家女儿的妇人,你这般...”话未说完,便有故作低沉的温婉柔音自远处传来,那声音带着一丝斥责,细细听来,确是女儿家的嗓音,“光天化日之下轻薄良家女子,当真是披着华服的无赖,便该将其报官严惩才是!”
☆、第四章误会
闻言,沈绝心并未有所恼意,她打开折扇,悠哉的朝说话之人所在的方向看去:稀疏的人群外,两名浅衫公子并肩而来。其中一名公子自然生的气宇轩昂,明眸皓齿,与他相比,沈绝心倒显得单薄弱气。自然,这世间从来不缺如他那般相貌的男子,即使走在街上总会引得不少男子女人的侧目,沈绝心也不会对其露出丝毫好感。她所在意的,是他身边的‘柔弱’公子。
那公子着一身泼墨浅衫,头发用束带整齐的束起。眉毛似是刻意用眉笔瞄粗,却难掩其淡柔如雪的肌肤。该是未用裹胸布将酥胸包裹,胸前自是稍显凸起,一眼便知男女。所谓目若秋水,唇如粉桃,若是摘下头上束发,露出原本纤美的秀翠柳眉,该是何其貌美的女子?
“哟,这不是前些时日才考的秀才功名的孙秀才吗?”秀才功名考取不易,沈绝心笑望着眸底藏有不屑的孙知浩,对怀里娇人儿的‘脱逃’并不在意。倒是她身后的沈词,自听见有人说他家公子是披着华服的无赖时便挺身于沈绝心侧旁,面露警惕之色。
“我当是谁,原来是沈家的风流公子。”孙知浩不屑而哼,侧眸对身边的人道,“苏兄久未出门,怕是不知你面前这位沈家大少是何等‘风云’人物,所谓‘风流成性,好酒贪色’,说的便是咱们这位沈家的庸才,当真是子凭父贵,若是生于贫贱人家,也不过是个无用的草包。苏兄指其无耻,恐怕苏州城再找不出第二个如她这般当众轻薄良家女子的浪荡之徒。”
“喂!你这秀才太不知好歹,我家少爷何尝招惹过你,你竟...”沈词的话尚未说完,便被沈绝心以折扇掩去。如此明显的贬损和挤兑,任谁听了都会气恼,偏生沈绝心早已听惯了如他这般损人颜面之词,见怪不怪,便也无所谓恼不恼气不气。
她不言语,只是笑看着立于她面前的‘苏兄’,瞧她不苟言笑,倒是真想瞧瞧她生起气来是何等模样。该是如何表情呢?沈绝心眯起了桃花眸,似要透过她那双淡漠的眸子直视她的内心,窥视被她遮挡严实的‘真实情绪’。
被沈绝心以调笑又不解迷离的双眸凝视,‘柔弱’公子的眉头微微皱起,却始终面无表情的于孙知浩并肩而立。周围人群再次聚集,多为来看沈家少爷的笑话而来。沈绝心对这样的场面早已熟悉,连着沈词也对百姓的围观不予理睬。反而是绾娘,她怕被他人将沈绝心误会了去,便犹豫着走到那位‘柔弱’公子的跟前,轻声道,“公子误会了,沈公子她,并未对我做出任何轻薄之举。她常来光顾我的小摊儿,是个...好人。”
“好人?若是好人,又岂会当街做那等放浪之举?你不必因她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就忌惮于她为她开脱。我朝律例规定,凡当街轻薄女子者,皆可送入官府查办,轻则罚银数十两,重则杖打二十大板。如她这般...”正说着话,也不知哪个好色之徒瞧出了‘柔弱’公子的‘真身’,借着人群的遮掩偷偷在她的翘臀之上狠摸了一把。
只听得‘柔弱’公子发出一声惊呼,随即尽是防备的扫过周围的闲暇之人。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凑热闹的好奇和哄闹,并不曾有谁露出丝毫‘做贼心虚’的端倪。听到惊呼,又注意到‘柔弱’公子的不妥,孙知浩不禁关切的问道,“苏兄何故突然惊呼?”
“没什么。”那‘柔弱’公子自是不愿在此久留的,她抬眸,视线正对上沈绝心饱含笑意的眸子,迷离且,玩世不恭。如此略带调戏的目光让她不禁认为方才所为是沈绝心有意为之,仔细思及,又不无可能。如此,她便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试图和她拉开距离。
“当真没什么事情吗?苏兄,可是有人...”孙知浩住了嘴,他大抵猜到身边之人方才惊呼的原因,只是此事终归不可直白说明,若她不说,自己又如何说得?
有人不愿提,有人不能提,而有的人,偏偏喜欢抓着别人不愿提不能提的事情不放。沈绝心从来都是这种人。她接过孙知浩的话,悠然的摇着手里的折扇,再合上时,拿着它轻轻把沈词抵到身后。“哎?为何话说到一半儿就不再继续了呢?说起来,孙秀才身旁这位公子当真生的唇红齿白,秀美动人呐!”她话里有话,挑起唇角的笑意凑到了‘柔弱’公子的跟前儿。下一刻,便有清脆的巴掌声突兀的响起,谁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动手打人的人儿,和那无辜被打的人。
“无耻!”动手打人的人儿开了口,正是方才受人摸捏翘臀的‘柔弱’公子。她的寸步之处,沈绝心下意识的捂着被打的左脸僵在原地,唇角的笑,却深邃的让人不解。她清楚对方为何打她,该是误认为她就是那个猥亵于她的下流之徒。
只是事实并非如此。
方才她靠近之时,几乎清楚的瞧见围站于‘柔弱’公子身侧的穷酸秀才伸出了他的手摸在了她的臀上。呵,沈绝心笑着,目光死死的盯着罪魁祸首,她不打算解释什么,任由所有的误会附加在她的身上。她不打算解释,不代表身后的下人继续沉默。沈词自小就跟在沈绝心身边伺候她,对他而言,少爷是他至高无上的主子。如今有人大胆打了少爷的脸,他怎么可能和那些旁观者一般坐以待毙!
“你敢打我家少爷!”沈词白皙的脸因着怒意而微微泛红,他撸起衣袖想要好生教训面前这位不知好歹的‘柔弱’公子,还未碰及她的衣衫,身体再次被折扇的边头抵住,不由他冲动行事。
“不可。”沈绝心低声道,双眸眯起间,似笑非笑的阴冷让被她盯着的‘罪魁祸首’使劲儿打了个冷颤,默默的退出了人群,逃离是非之地。
“苏兄,可是她?”孙知浩似是明白了什么,当即怒意大起。他保持着秀才该有的‘风度’,大声道,“到底是声名狼藉的沈家恶少,光天化日之下行这等无耻之事!当把你送入官府,罚几十大板方才大快人心!”
似是不想把自己牵扯进官府,‘柔弱’公子立时变了态度,说道“罢了,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府去了。今日能出来游逛一番,实在多谢孙兄,失陪。”语毕,‘柔弱’公子匆忙绕出了人群,实在不愿继续留在这等可能暴露身份的地方。
她走了,孙知浩更不会继续呆在这里。看热闹的人还未散去,当事者却走得只剩下沈绝心主仆二人。沈词怒气未消,他不懂少爷怎么能忍下如此有损颜面的事情,正打算开口询问,周围人群一阵骚动。有男子从不远处怒意满满的冲进人群,又一声巴掌自人群响起,伴着男子骂骂咧咧的闹嚷声,“臭婆娘,还不回家给我做饭!卖豆腐花耽误这么久,是要饿死我么!今日赚的钱呢!都给我交来!”
☆、第五章思忆
伴着男子的责骂和周遭百姓的指指点点,方才还满面红晕的逃脱开沈绝心的怀抱的绾娘捂着脸颊跪坐在地,纵是万般委屈,却不敢有半字反驳。她悄然抹去即将挤出眼眶的泪,从围着的裙兜内取出今日所赚的全部银两,不等起身,手里的银两便被男子抢夺在手。“相公,是我不好,今日在外头耽误那么久,我这就回去做饭。对了相公,铃儿可还睡着?”
铃儿是绾娘所生的不满一岁的女儿,平日里绾娘出外摆摊不便照顾孩子,遂将她哄睡后再行离开。恰逢今日相公在家,她以为他会好生照料铃儿,到底是他们的女儿,平日里再怎么嗜酒好赌,也多少会尽其父亲之责吧?只是,她想的实在太过简单...
闻言,男子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撸起衣袖,又一个巴掌扇在绾娘的脸上。“铃儿是否睡着关我何事?!你是她的娘亲,我倒想问你,今日在外头呆了那么久竟只赚了这点儿银两?臭婆娘,你是不是存心不想我好过?”这点儿银两,哪里够他买酒还债?今日他可是要把前几日输的银两都赢回来的!
“相公,今日所得确实只有这些银两,我...”绾娘不敢在相公的面前过声言语,她小心翼翼的抹掉不知何时偷挤出眼角的泪,生怕因了自己的啜泣又惹相公心烦,再遭扇打。
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不少人对男子的行为加以言辞指责。倒是沈绝心,她垂眸瞧着跪坐在地的绾娘,眼底划过一丝怜悯,只片刻便消失无踪。“沈词,我们走吧。”穿过人群,夹杂着怒骂的吵闹声逐渐自沈绝心的耳边淡去,她摇着折扇随意的逛着,心里犹豫着该不该去自家的商铺瞧上一瞧。
“少爷,沈词心有疑惑。”追随着沈绝心的脚步,沈词终是不愿方才的问题深埋腹中,他小心的观察着少爷的神色,侧眸道,“明明是那位苏公子不分青红皂白出手打人,少爷为何不让我将她教训一番?再者,那卖豆腐的绾娘,她被欺负得那般可怜,少爷为何不出言制止呢?明明少爷您...”并非遇事袖手旁观之人。
闻言,沈绝心只是淡淡一笑,脚步轻慢的转过小巷。脸颊尚有被打的火辣痛感,浅淡的指印渐渐显出,她动了动唇,决定漏掉这个问题,“制止?如何制止呢?绾娘性子维诺,所谓三从四德皆备,却并非好事。我若出言制止,只怕会驳了她的夫君的颜面,待回到家中更会加倍将她打骂。眼不见为净,既然不能帮忙,又何必瞎凑热闹呢?”
“沈词不懂,少爷是如何瞧出绾娘性子维诺的?”
“呵呵,你瞧她多次被我调戏,并不曾有丝毫反口,甚至连愠意都不敢显露。如此,当知她性子弱懦,不愿生事。这般女子,除非寻个疼爱她的夫家,否则的话,也只能如现在这般,遭夫家欺负咯。”见沈词还有疑惑,沈绝心轻摇了几下折扇,思道,“听闻绾娘的夫家原本也是富家商户,她呢,则是夫家的童养媳。”
“哎?既然是富家商户,为何会沦落到摆摊过活呢?”
“怕是她的夫君太不争气,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偏生迷上了赌博。嗜酒贪赌,再大的家业也要被他败光。”沈绝心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似在怜惜绾娘的苦命,又似在痛惜那些被败光的家财。
说着话,二人竟也不知不觉来到了沈家的店铺分铺。正要进门,却见沈老爷和府衙的师爷及两名官差说着什么,那般讨好的笑着,同时将一份文书交予府衙的师爷。
“少爷,老爷在里头呢!咱们还进去吗?”跟在少爷身边多年,沈词对她的了解不多却又不少,少爷并不愿意与老爷多做接触,每每老爷出现的地方,少爷总会避而再避,并不想有所停留。
果然,思及片刻,沈绝心带着沈词绕出小巷,嘴里自是为这次的避及寻来借口,“爹爹该是在和官府的师爷交接玉石采集的文书,这会儿过去,只会打扰他们。”
“少爷,玉石采集的文书不是一直都交在咱们沈家吗?怎的这会儿却要交回了呢?”
“你错了。”沈绝心停住脚步,目光在岔路口的左右徘徊,她道,“玉石采集需由官府决定该由哪个商家全权负责,文书每三年轮换。若非爹和知府的关系非同一般,那张文书又怎会年年落于咱们沈家呢?如今交接,想来是官府那边儿做做样子罢了,过些时候,还是要交还给咱们沈府的。”
“原来如此,少爷,您知道的可真多。”沈词恍然而悟。
“道听途说罢了,何来知道的多少呢。走,随我去城郊的竹院儿瞧瞧。”许久未曾踏足,只道是不愿触碰那里的书画典籍,更是不想沾染了那片纯而无暇的记忆,怕碰了,便碎成刺心的利刃,划割着本就存在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