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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保清将特制耳机塞入耳孔,胳臂用力,背起一个硕大的黑色双肩包,沉沉迈出实验室。
“疯子”说的对,此时此刻,他唯一能相信就是“疯子”,张云峰在利用完他势必杀他灭口,他绝不会让自己和秦心瑶枉死在这里。
他要搏一把,无论成功或失败,束手就擒任人鱼肉不是他的行事作风,他永远都不会一条道走到黑。
实验室门关闭,留下一个拆解开的巨大机器,与之相连的各台电脑出现黑屏,众多精密仪器设备被锁死,而这不寻常的情况并未引起监控报警,毕竟张云峰现在正忙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听取不忠妻子的忏悔。
这一刻的张云峰触摸到了上帝的指尖,十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李保清按照“疯子”的指示沿着既定路线逃跑,遇铁门阻拦,背包后即伸出两条机械触手自动解码,那是张云峰的杰作,目的是为了让动手能力极强的“疯子”给他打造那台即将改变世界的机器。
和这恐怖的人头章鱼怪合作完全超乎了李保清的想象,或许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神奇吧,没有什么绝对的自然秩序。
铁门破开,李保清背着疯子快跑,内部监控虽然被锁死,但巡查的守卫可不会自戳双眼,他们大约只有十分钟的时间逃出这座秘密基地,前提是,路上不出什么乱子。
穿出狭小的甬道,拐弯进入一处双向回廊,远远的就听到有轻快的脚步声朝这边过来,李保清躲在墙角后凑头看,是“小姐姐”。
彼时“小姐姐”正带着袁满从外面火急火燎地往内赶,似乎遇到了什么大麻烦。
眼见“小姐姐”朝自己这边过来并且即将要撞车,李保清立即回身推附近的隔间门,第一扇没推开又推第二扇,幸好老天眷顾门没锁,进屋稍作躲避,等“小姐姐”和袁满跑过再行探出,回廊恢复至之前的空寂。
继续按原计划突围,悄摸摸钻入回廊,不悄摸摸不行,因为回廊是道重要关卡,门口有四名持枪警卫值守,而整个基地只有这一个出口,他必须成功闯关才能顺利脱出。
守卫们没有打麻将也没有斗地主,张云峰留下来的都是勤勉尽责的精英战士,因此无论他多么小心挪脚,还是被前方的守卫发现了,回廊内又没有任何遮蔽物,就算是老鼠都无处可躲。
“谁?干什么的?”来人从内部走来,守卫们并没有举枪发难,而是大声质询。
李保清高举举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待到抵近后,才道明来意,“我奉命出去拿一样东西。”
“谁的命令?”
“‘大长老’。”
“出关代码。”
李保清一愣,出个门还需要代码?
耳机里没有声音,意味着“疯子”也不知情,这下有点难办。
“没有,我出来得急,没有拿。”
这么说,守卫们便疑心大起,“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不准任何人出入。你要去哪儿?拿什么东西?”
“这是秘密,不该你们知道的事情,不要问。”
“那行,我与‘大长老’确认一下。”
守卫拿出对讲机,准备联系‘大长老’的警卫班,李保清哪能容他联系?飞脚打掉对方的对讲机并贴身夺取对方腰间的手枪,反扣对方的脖子连射三枪,首先将另外三名守卫秒杀,接着一枪打穿了最后一名守卫的下巴,可怜的家伙,连求饶都来不及说就一命呜呼。
到底是正规军,对付乌合之众没什么压力,从守卫身上夺过身份牌,开玻璃门,门外停了一辆特制轨道车,那是出入外界的唯一交通工具,登车刷卡启动。
外层出入口守卫众多,如果干掉守卫抢一辆车,他们将很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敌情不明,他又只有一个人,贸然杀过去风险极大,而且他们也没有过多的时间与守卫纠缠。
于是按照“疯子”的事先计划,他们在中途下车,徒步去往备用逃生通道,从那条难走的暗道出山。
进了暗道,把洞口一封,就算“大长老”派守卫来追也无济于事,而在“疯子”的概率测算里,这个节骨眼,“大长老”即便发现他逃了,大概率只会任由他去,因为他已经为“大长老”造出了那台机器。
事实上正如“疯子”所料,当警卫来报,李保清携“疯子”破关逃跑时,他只是一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没作其他任何指示。
他盘腿坐在床边,背靠着血染满床的妻子尸体,整个人如同坠入宇宙深处一般宁静,很有得道飞升的快感。
人呐,为何要作恶?
你是分不清善恶吗?不是啊,你眼睛没有瞎,你耳朵没有聋,你智力正常,你甚至还受过高等教育,你怎么可能分不清善恶?
可你明明能分清善恶,为何还要去作恶,真的是不作恶你就活不下去?
你是不是觉得法律和道德太过卑贱,制裁不了你们?
你是不是觉得没有地狱,就可以无所顾忌心安理得?
你是不是觉得大不了一死了之,就能得过且过翻篇了?
呵呵,天真。
十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放空自我,享受如沐春风般的满足与恣意,彷如禅修顿悟的老僧,又如洞破天机的圣人。
油油的使命感如圣光加身,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比佛祖、比上帝、比真主安拉还伟大,三位上神教人从善驱恶,但却永远无法根除某些人心中的恶念,但现在不一样,他做到了。
就算是一个死人,他也能将其复活,让其彻彻底底忏悔曾经的罪过,完成灵魂的净化与救赎。
他是真正意义上的复活大师,不仅仅是生命,还有极度纯净的灵魂。
他的功绩将震铄古今,他的事迹将流芳千古,他将是人类历史进程中最重要那块里程碑,他将直接消灭盘踞于人性里数千年的重大缺陷,将罪恶彻底变成历史。
假儿子张思恒闻讯赶来,见母亲的尸体横陈于血泊之中,手里握着自戕的尖刀,登时哭得呼天抢地几近晕厥。
没关系,他很快就能救赎这个可怜的孩子。
“小姐姐”带着袁满随后赶到,见房间内犹如血祭一般的骇人场景,登时怔到哑口无言,她不明白新复活的张太太为何要引刀割颈,而“大长老”近在咫尺却见死不救,她总觉得这个人在内心深处有着神经病一样的可怕筹谋,或许“大长老”才是真正的疯子。
“灵族派出了巫猿,很可能已经发现我们了,我们必须马上转移!”“小姐姐”焦急地说,悲伤又或阴谋,不是此刻的主题。
“没关系,我很快就能救赎你们。”“大长老”却如此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