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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有拾慧者，临近黄昏，或形影相吊，或携手成双，出没于酒肆歌楼、影院茶馆、网吧论坛，持三尺青锋样竹，指戳高阁案角遍拾牙慧，收于各人锦囊藏之。青衫尝与友鹅执盏树下坐观天象于七夕，邀过路著名拾者共饮，当其高才大论，鹅等瞠目，沉思数日，得几吨顿悟，每念之，如醍醐灌顶，难过往昔之不羁，紧张来者不可追。
鹅：牙慧藏于一隅已成污垢，何以专著寻之，慎重藏之？
拾者：兄不识其中真意，愚鲁矣。牙慧良品之价值，尤远胜邮票火花，斟酌更见珍重，思量方显无量。
鹅：慧何值之有，又值几何？
拾者：慧不常有，故以稀为贵。盖古人不常刷牙，虽牙间开阔，慧不易落，更如文物历久不易流传。而今人或无齿，或牙尖无慧，更见其稀贵也。真慧无价，藏之极品；赝慧（妨慧而慧）值金，藏之上品；常慧（凡俗之偶得）值人民币十元，自俯拾得焉。
鹅：慧与泥尘混淆，何以辨？
拾者：既为慧，自有难掩之光华，粗陋不掩国色，同理也。
鹅：然兄已得几何？可否共赏？
拾者沉吟良久，叹曰：这位兄弟，看似我辈中鹅，实不相瞒，余拾慧数十年，积慧仍不足铸器，如有句却不成诗，木薄不易雕龙。慧亦不可亵玩，深藏胸中矣。
鹅：兄言已渐入深奥，敢教兄教我拾中真意乎？
拾者：知遇，当无保留。慧如漫天星斗已有排列，拾慧如无境界，路必艰辛，世人不解，亲友不屑，以拾人牙慧而鄙夷。实则，拾牙慧如拾荒，藏牙慧如垃圾箱，当于牙慧中见智慧，藏智慧乃珍藏。慧可拾，如学诗可学句，而意不可妨，今人当有时志，景同情应个别。形意并重此拾慧而学之正理，正如著述立文着意义而次形体。善形而无意，形美意衰如无德艺妓、莽痴玉郎；意新无形则意义难见其真面也；无意无形当遮面卧床慎勿出门；形意双修如德艺双馨长青美树哉。我辈常以善拾者德高望重，此理也。胸中多慧自然形美身修，非胸中藏万卷孰不可为，无慧必将呆若木鸡，或类挠首弄姿之庸俗脂粉。
鹅：猛惊闻兄一席阔论，得益几大箩筐！加一问实难解：兄言慧藏于胸，然腰间锦囊何用？
拾者解囊掷于面前，曰：大慧无形如探花之飞刀只有刀光不见出手，如弟之少慧必悬形于外，示人有别。
青衫方能细观之，囊如枫叶精巧灵秀，配金丝绣联，上联云：千古风流百般才俊，下联：一点智慧半个人生，横批：皆从拾起。
拾者：青衫兄何以落落无言？视弟异类乎？
青衫：惶恐惶恐，青衫虽未悬锦囊而心如囊，有不能开解的重负，实囊中羞涩，未敢妄语。
拾兄江左名士，弟百闻不如一见，得聆雅论，当敬三杯。
拾者饮罢离席西去，唱浮生若梦，飘然隐遁。青衫枯坐亦如一鹅哉。
鹅叹：青衫青衫，没攒得一二两银，却虚度二三十年，今日鹅逢拾者雅量高致，心如纤引，当明日起赤足游遍春来江水绿如蓝之江南。兄亦当自省。
衫汗如雨湿，重病，呕宿酒三升。
2001/08/12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