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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公子指了指剑的中段一截:“此剑轻而锋利,用料比配极好,但此剑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清冶大师是一个极为吹毛求疵之人,剑身要么均匀地由厚变薄,要么就一模一样的厚薄,但此剑中间段的,这个位置的厚度却略厚了一些,会使得之后用剑不够畅快。”
“还有一个很明显的问题,清冶大师对自己的剑都极为看中,故而都会在剑鞘距离剑柄三寸处刻两个点,极不显眼,往往都融于剑鞘的花纹之中,但此剑没有。”
“啪啪啪!”薛公子话音刚落,云爷就鼓起了掌,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不愧是今朝最为有名的相剑师,找你一相剑,我就放心了,不然可就要闹笑话了。”
“云爷谬赞了。”薛公子微微一笑,神色却是不卑不亢。
铁锤轻嗤了一声,然后指了指薛公子道:“就是他,薛央舜,待会他会睡午觉。”
答字霁看了刚刚那一幕后,看得出薛央舜虽相貌平平,却气质沉稳,眉眼之中正气凛然,看起来就是一个极为敦厚忠良之人,并不像一个坏人,一时间有些疑惑,为什么铁锤要这般讨厌薛央舜。
铁锤看出了答字霁的疑惑,也不做解释,只向里头走去,路过一个房间的时候,答字霁脚步一顿,这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剑。
“小霁,你若是要看剑,百宝楼的剑倒都是一般的法器,这剑该如何看,我教你,你要从这色泽、剑身所布的阵法……”
只这么一想,再一扫屋内的剑,答字霁就一眼能看出屋内剑的好坏,虽说这屋内的剑都没有灵气,也不是什么法器,不过一堆凡品,然其中确有几把好剑,原来阿墨还曾教过他鉴法器。
答字霁这般想着,其实也不过过了一瞬,却无端令答字霁想起一句话:“若目光所及之处,他人随意之言,皆情不自禁想起一人,如是对那人便当真是思念。”
“薛央舜如今是有名的相剑师,这些剑都是相剑的名门公子们送的,因为薛央舜对外嗜剑如命,”铁锤慢慢地说着,然后面露讥讽,“不过是对外说说的罢了。”
这边答字霁一行在薛府相谈,而此时薛府外闪过一道虚影,又一闪而过,紧接着,鬼界往生城,往生泉的莹莹的鬼气就黯淡了一些,不一会儿,往生泉里冒出一个身材颀长,浑身湿漉漉的人,微垂着眼眸,身上的水珠缓缓滑落,落入往生泉内却是鲜红色的,原来那人的手臂划了好几道口子,鲜血从中涓涓地流出。
那人却好似毫不在意一般,也不疗伤,凭空飞出一道风刃,又向自己的手臂划去,幽绿的往生泉,渐渐变得暗红,那人嘴角微勾,整个人慢慢下沉,沉入往生泉之中,当那人消失不见时,往生泉泉水冒出,泉面又变得一片幽绿,就好像从来都没有人来过一样。
“如果神器的传言是真的话,器灵说不定也只是睡着了,那么器灵没有死的话,他的主人肯定也还活着啊,那你说他们会不会有一天就会醒了?”
神器往生泉,是时间长河的泉眼,器灵往生鬼可往来三千小世界,时间长河开启后,而往生泉的主人便是那位传说完成时间长河飞升任务后就游于三千小世界的神,可谁都不知道他长眠于往生泉内,与他结了生死契的往生泉也陷入了沉睡,直到有一天他们被唤醒,而有人心甘情愿付出了唤醒的代价,新世界的虚空渐渐划开了一道口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作息全乱了……嘤嘤嘤……
相剑师这个职业就是历史上的相剑术士,《淮南子》《韩非子》里都有关于相剑术士的故事。
日常比心心大大们么么哒!
【小剧场】
谈大佬:我踏着七彩祥云来了。【浑身疼还要保持微笑】
第109章幼时一闻湛卢剑
曾有书云,相剑者曰:白所以为坚也,黄所以为韧也,黄白杂则坚且韧,良剑也。
今朝太平,战乱之后,盛世刚启,身别刀剑有名流雅致之感,故上至名门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兴起好剑之风,刀剑参差不齐,有术士能只一眼辅之一碰,判明刀剑之优劣来源,世人称之为相剑师。
而薛央舜是相剑师中的翘楚,相剑师最简单的是分辨出剑的优劣好坏,材质特征,薛央舜作为能游走于名门之间的著名相剑师,不仅能够做到这样的判明,还能够只稍加一看,就知道剑的来源出处,来历流传始末,还能说出剑的用法,对于名剑,还能说出与之相配的剑法。
薛央舜相剑从未有过失误,他相剑有自己的规矩,非名剑不相,非良剑不语,自有一派独树一帜的傲气,偏生显赫名流们就是吃他这一套,千金只为相一剑。
然如今闻名于世的相剑师薛央舜,曾几何时也因是天才少年铸剑师而闻名于司空。
司空,是自开国以来就成立的兵器制造司,里面汇集了历代以来最为杰出的大师们,有着最为珍贵的铸造工艺的藏书,是天下匠人心中的圣地。
如能于司空一铸,烈火焚身亦无憾。
司空于匠人们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想进司空极为不易,考核重重,想离开司空同样极难。
薛央舜却是年少时怀着一腔热血进了司空,而立之年颓然离开了司空,至此居于一隅,以相剑为生,成为了名扬天下的相剑师薛央舜。
“那他很厉害啊,怪不得能成为这么有名的相剑师。”答字霁听着铁锤娓娓道来薛央舜之事,这会儿,薛央舜还在忙,答字霁便问着铁锤关于薛央舜的事情,一开始铁锤不肯说,就算说了也都是翻来覆去的几句“讨厌极了”“最讨厌了”,后来答字霁便顺着说嗯最讨厌了,铁锤一听倒不乐意了。
然而铁锤勉为其难地简单讲了讲薛央舜的事,骆熠翰跟着听了,听到答字霁这般感慨,看着铁锤面上的与有荣焉之色,骆熠翰面色沉静地问道:“所以你讨厌他是因为他再也不铸剑了么?”
闻言,铁锤皱了皱鼻子,咕咕哝哝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见答字霁与骆熠翰都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才慢吞吞地说:“讨厌他是因为安九黎,你们有没有听过前段时间闻名于世的太和剑,太和剑就是安九黎铸造出来的,安九黎因为太和剑,一跃成为了当朝最厉害的铸剑师。”
“可是,安九黎那小子,就是个傻小子,愣头愣脑,傻乎乎的,一股子蛮劲儿。”
铁锤略带嫌弃地吐槽着新晋的九黎大师,余光看到向这边走来的中年男人时,铁锤挠了挠头:“他回来了。”
果然,薛央舜踏着步子,慢慢走了过来,薛央舜两鬓已经微微发白,端正的脸上虽说没几道皱纹,却也能看出他已然过了最风华正茂的年纪,过了那个靠一腔热血激情就能将每天的日子过得美滋滋的年纪。
他正在慢慢变老。
可是,薛央舜身材健硕,身上无一丝赘肉,手臂微微隆起,铸剑师需要千锤百炼,极为耗费体力,若是真的只当个相剑师,全然不需要这般的锻炼,勉强说是因为习惯了司空的锻炼之法改不了,可司空每天要足有一个时辰的锻炼时间,且佐以锻炼手臂肌肉的功法,若是普通人的锻炼完全没有必要做到这份上。
一时习惯改不了,然过了十多年,这习惯还是改不了,还风雨无阻,纵是发烧生病也不会落下,这又真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习惯二字可以概括的。
铁锤看着薛央舜,又看了一眼自己有些透明的衣袖,眼里闪过一丝难过与厌恶,他不明白,明明薛央舜还会天天锻炼,明明薛央舜每天还会钻研各种剑,哪像是放弃了铸剑的样子,那为什么他要消失了呢,总不可能那日日锻炼都是装装样子的吧?!
铁锤垂下眼眸,想到曾经的过往,不解的情绪又一次泛上的心头,可他终究不过是一介灵体,要体会透人的复杂感情还是太难。
……
“爹爹,这是什么剑?”小男孩眼睛亮闪闪的,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长剑,剑倒影在他晶亮的双眸之上,仿佛他的心底都印满了剑的模样。
小男孩一旁的青年带着和煦的笑容,闻言摸了摸小男孩细软的头发,声音宛如像是在吟诗一般,缓缓道来:“此剑名为湛卢,意为湛湛然而黑色也。”
小男孩点了点头,他看着这把自古流传下来的举世闻名的名剑,通身漆黑的剑身,与别的剑格外得不见,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锋利,反而格外的温柔,温柔得几乎不像一把剑,却让小男孩心底很舒服。
“爹,这剑看起来好温柔。”小男孩目不转睛地盯着湛卢,喃喃道。
青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然后微弯着身子,继续向小男孩介绍这把剑:“湛卢之所以叫湛卢,与其说他是一把剑,倒不如说他是一双眼,一双能够明察秋毫的黑色双眸,宽厚慈祥,却能看到人的心底,对仁厚之人温柔,却绝不会姑息为非作歹之徒。”
“此剑无坚不摧,又不含一丝杀气,是世间绝无仅有的,舜儿喜欢这剑么?”
小男孩也就是薛央舜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听到青年问道:“那舜儿想学铸剑么?”
“铸剑?”薛央舜歪了歪脑袋,尽显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