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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风声猎猎,似乎要去捕捉什么。今年的冬天不下雪不阴天,阳光天天都很灿烂,只是风大,好象天撒下了一张网,整天呼呼做响。这样的天气曼云不想出门。
上次秀儿走的时候给她说的话,一个人时间忍不住又想起来。“给你留了电话,有什么事情什么困难给我打,至少一个星期一次让我听到你的声音,知道你的情况。”不知道为什么曼云一想这句话就想起童话里仙女的小戒指。童话里仙女把小戒指送给可怜的小女孩时就会这样说:“你有什么困难只要对着小戒指唤我的名字,我就会来帮你,但一个戒指只可以用三次。”曼云不想拨那几个熟悉的电话号码,虽然她是多么渴望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对于秀儿那样的大忙人来说,好象一给他打电话就必须是在有什么事情或者什么困难的时侯。曼云总感觉如果是那样,这个电话就会越打越少,不如不打。偶尔也收到秀儿的短消息,可曼云不再期盼什么。今年冬天她感觉好累,以前她活着,普普通通的活着,但心里有期待,有希望,有憧憬,有一种盼望让她每一天都感觉有滋有味。可这个冬天,曼云第一次感觉很累。
她越来越喜欢静静的,一个人。
“男人说爱你,说想你,说要你,很容易。可让一个四十岁的男人放弃家庭说娶你,好象是天方夜潭。”女友的话又响在耳边,也许她说的是对的,曼云想。
平安夜,刚刚三十岁的曼云终于不再希望什么,一个人守着静静的过来。
电话响了又短,短了又响。是那个寂寞的人无聊?曼云拨过去,陈慧娴的千千阕歌:“徐徐回望曾属于彼此的晚上
红红仍是你赠我的心中艳阳
如流傻泪祈望可体恤兼见谅
明晨离别你路也许孤单得漫长
一瞬间太多东西要讲
可惜即将在各一方
只好深深把这刻尽凝望
来日纵使千千阕歌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
”
如此,曼云整整听了三遍,还是没有人接听。难道是网通公司故意消费的,这样的电话短消息时时发生。好了,不理它算了。没有三秒种电话打过来,长长的沉默。曼云忍不住开口问:“秀儿,是你吗?”
“呵呵呵”一阵否认又宽容的笑声。象秀儿一样的笑声,曼云想。
“是?”曼云问。
“不是你今天来水榭花都看房子吗?”对方一直容忍着她的健忘。
“原来是你,我还没有说谢谢你呢。”一面之交,曼云只记得他很亲和的长相。
“我可以请你去喝茶吗?”对方问。
曼云眼前,闪过一双传神的眼珠。是那个人,曾经和他不经意的对视过三秒种,他的眼珠挺传神,挺亲切,但也透露着精明。他的脸白白的圆圆的笑起来时嘴角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象在那里见过。虽然,一个男人请一个女人去喝茶,如果没有事情可谈的话多少有点暧昧的味道,但曼云一想到他镜片后那双眼睛四十多岁了吧还带点童心未泯的样子,曼云就很痛快的答应了,而且平生第一次和男人去茶馆。
他果然象个孩子,给曼云带来笑,暂时的忘掉了生活中很多的不如意。在这个人情冷漠又花花绿绿的社会中,曼云始终一边拒绝着身边所谓的爱情一边独自品味着寂寞。从最初的恋情到围城八年曼云只一个字的感觉:累。而曼云却容许崔德东进入他的生活圈,因为他不让她感觉累,他们都很小心的不去碰触爱情,只是象两个老小孩一样的单纯的交往。就这样他们从冬走到春。
曼云有时约崔德东陪她逛商场,曼云还喜欢象小孩过家家一样牵着他的手。他的手暖暖的被曼云柔软的小手牵着,象儿时牵着爸爸的手一样温暖,曼云想着心里就涌上一股莫名的感动。走累了,崔德东就陪她找个地方坐下喝果汁。每次喝东西时崔德东就会说:“你知道吗?你就是那种让人坐下来,慢慢品的女人”曼云呵呵一笑说:“你是惯开玩笑的,难道我是茶啊?”然后他们都笑,然后开始分手,然后各自回各自的家。
几乎天天收到崔德东的电话,渐渐的这成了曼云的一个生活习惯。曼云喜欢他电话里宽厚的声音,有时叫她“傻丫头”有时叫她“宝宝”
情人节那天,崔德东开玩笑的送给曼云一束玫瑰。大红的,紫色纸包着,六朵,两情相悦的意思。曼云捧着它,很开心的在大街上走,崔德东陪着她直到走累了。好象走在街上捧玫瑰的女人大都是美丽的女人,若得店里的一些小女孩搁着橱窗窥视着,象小星星一样的眼睛露着羡慕的神情。原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不渴望被男人爱,曼云想。
不知道走了多久,到市一招了,曼云这才感觉,原来生活不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的。夜灯辉煌着曼云五色丝的唐装,连衣袖上的两只蝴蝶也好象飞累了。崔德东的电话已经响了五遍了,曼云想是家里的那个女人在催他回家,不可以再这样任性的让他陪她走下去。“你回去吧。”曼云淡淡的说。“我们就在这里住下,我搂着你睡,好吗?”崔德东也淡淡的说。曼云惊讶的问:“那她知道了不会和你闹吗?”
“傻丫头,就说我去我朋友家打麻将去了。总之,女人很好哄的,男人连这点本事也没有了那还叫男人吗?”崔德东镜片后的眼神竟然是那么的天真,完全不象一个四十一岁的男人。曼云先是感到一阵滑稽和好笑接着便沉默了。
“给你五分种的考虑时间。”崔德东说这句话时,态度很坚决,一副大男人的命令口气,这个房地产开发商象是在谈一项重要的合同。
曼云还是长长的沉默,只是低下了头,开始玩弄手中的玫瑰,一手玫瑰的香味,一身玫瑰的花瓣
“不,我要回家!”曼云终于抬起头来,不由分说,打车便走。
以后一连三天,曼云不接崔德东的电话,只看着窗台上那束玫瑰发呆。
崔德东一遍一遍的给曼云发短消息。
曼云心一软,电话再打过来时,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说:“宝宝,我真的好爱你,好想你,如果你愿意,我和她协议离婚”
曼云,一边听着一边将那束玫瑰从四楼的窗口上扔了下去。曼云轻轻的挂短电话又轻轻的把粘在衣袖蝴蝶上的一小枚玫瑰的花瓣摘下来,顽皮的吹散在风中。然后“宝宝,我好爱你,好想你”的声音也在春天的风中渐渐消失,飘渺,象风一样无影无踪。空气中只留下曼云手上玫瑰的香味,久久的,久久的萦绕,徘徊,不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