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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在石勒的弓骑兵面前,还是在青州哪些挂着当胸,戴着面帘,穿着鸡颈的龙骑兵面前,毫无遮拦、根本没有组织的武装流民都是承受不起的。
随着弓骑兵一支支长箭脱手而出,随着龙骑兵马刀一下下闪烁,在青州骑兵冲击的路上和已经逐渐成型的石勒步兵方阵前方,已经铺满了无数流民的躯体。
一些侥幸逃过弓骑兵驱赶的流民,想冲进快要摆好的步兵方阵躲避灾难的时候,迎头就碰到了无数从步兵大阵中射来地长箭,他们在倒地之前,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属于那边的人,为什么交战的双方都在屠杀他们。他们不明白,刚才还对他们和颜悦色地匈奴人为什么忽然之间就变成了凶神恶煞。
“这些人该死,不去抵抗匈奴人的劫掠,却帮助匈奴人对自己的族人仰起屠刀,他们该死。”杜平对着看到一个抱着小孩倒在血泊中,几乎已经被踩烂的女人发呆的莲儿说道“公主,在战场上只有你死或者我活,没有那么多的怜悯,让他们活着,死的可能是我们。”
“杀。”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糊住了莲儿的眼睛,她模模糊糊看着眼前正在那里挥舞战刀的张金亮,从嗓子眼里面发出了摄人的尖叫,挥舞着战刀跟着前面的大队又冲了上去。
“杀”石勒的步兵方阵中也传来了阵阵呼喝,一拨拨的箭雨,不停地落在阵前。越来越近的青州铁甲,也让步兵大阵中地匈奴、羯胡军官精神越来越紧张,生怕自己负责的那一块出现什么问题。无一列外对一切胆敢靠近自己阵地地人发出了屠杀令。
在中国历史上,无数次侵入中原的胡人,都在使用着同一个办法,驱赶俘获的中原俘虏作为自己的前锋,冲击消磨对方的阵地。这基本上是百用不爽的战术,作为防守方的中原士兵根本无法面对潮水般涌来地难民,他们没得选择。他们无法向自己地亲人下手,他们只有一个结果,被汹涌而来的流民难民冲散。被外族骑兵趁虚而入。
张金亮非常清楚游牧民族的这种战术,他非常清楚游牧民族这种战术对己方地危害。好在他来的是时候,不是宋末,而是大晋,十几年前还是异常强大地大晋,他手下的这帮人。或者是原来的山村野人,或者是吃着人肉,喝着人血从全国各地赶到青州的活死人。
至少这些人在向那些流民挥动屠刀的时候根本没有那么多心理上地包袱。甚至经过这么多年的生活教育,这帮被张金亮调教出来的人,根本对这些被驱赶的流民根本没有任何的认同感。生活习惯,政治制度。宗教信仰等等各个方面的差异,已经拉大了青州人和还生活在中原地区地大晋人之间的差异。
在青州的这些军人眼里,没有人会认为自己对这些长相和自己酷似的人挥动武器有什么不妥,他们甚至还认为那是天经地义。
“对待豺狼,只有比豺狼更凶狠。”张金亮经常这样教训他的学生。
“野人,野人,我想着我够野蛮了。他们青州人比我还野蛮。”石勒看着拥挤在阵前的流民不断地减少。挥舞着战刀的青州人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自己地视野里面,他不由得腿肚子也在发抖。
“将军实乃人杰。不可自甘堕落,与青州这些野人为伍。张昊出身山中野人,早有定论,他岂能和将军相比。”石勒的右长吏刁膺在他旁边奉承道。
中坚将军夔安这时在旁边叹息道:“实在不巧啊,要不是石虎,支雄,孔苌几位将军去追击大晋哪些落魄地王公大臣,今日必定全歼张昊与此。”他转头向一旁一直没有言语的一个中年文人说道:“孟孙公,你自称算无遗策,这次怎么失算了呢?”
“就是支雄等将军不在,大将军难道就不能把张昊全歼在此么?”张孟孙反唇相讥道。
夔安一时语塞,脸憋的通红,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石勒见两人逗嘴,连忙岔开话题:“孟孙公认为今天我军当如何全歼张昊与此?”
张孟孙绕到石勒前方,行礼说道:“将军今日不可贪功,今日我军被天气所累,骑兵无法迎战,孟孙认为现在今日若想全歼张昊,代价颇大。看青州军人数不多,绝对不会和我方恋战,只要我方死守,青州兵必退。孟孙认为,现在应该是召回支屈将军的时候了,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大将军现在还应该以保存实力为主,柿子应该捡软的捏啊。”
石勒听到张孟孙如此之说,颇感不悦,当年随同石勒一同逃出张金亮手心的桃豹上前一步说道:“大将军,豹愿请一千铁甲步卒,协同支屈将军,共破青州铁甲,削其枭首,俘其马甲,缚取张昊于将军马前。”
石勒笑曰:“此勇将之计也,赏甲马一匹。”却没有命令桃豹出征,也没有命令支屈回还,第一次碰到青州军队的石勒心中还是没有底,他还在看。
然而,青州军已经不会在给他多少看的时间了,随着战场上武装流民的溃散减少,正再疯狂用骑弓射击流民的支屈部,终于和青州龙骑兵碰到了一起。
这不是高速冲击中的对撞,而只是在混乱中的乱砍,软绵绵的骑兵弓虽然对付流民有用,可是碰到了全副武装的青州龙骑兵,只有扔掉的份,在混乱中匈奴骑兵也抽出了身上的马刀,对着青州龙骑兵猛砍。
这个时候,这个距离,这种速度,武器的优劣。装甲防护的强弱,在此时完全的体现了出来。
石勒大军的铠甲完全取自对大晋军队地缴获,而大晋军队则主要以装备袖筒铠为主,头盔,也叫兜鍪(dumu)在西晋的军队里面还是奢侈品,装备数量极低,自然石勒的缴获也很少。石勒的这些骑兵也就无从装备。
穿着袖筒铠的羯胡骑兵其头部和前臂完全暴露在外面,成为青州骑兵手中马刀最好的狩猎对象,尤其是石勒这些轻骑兵。战马身上没有任何的防护,就连象支屈这样地高级军官也不过只是仔马的胸前挂一块用甲片编制成的当胸罢了。这种当胸和青州龙骑兵战马上地用钢板打制的整体式当胸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地东西。
双方的较量一开始,就处在一边倒的状态,虽然羯胡骑兵也很卖力,虽然羯胡骑兵也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疯狂的把手中地熟铁战刀砍向青州兵的人和战马,但是一切都无济于事。他们每次击中青州骑兵,不过就是听一声响,在青州骑兵的铠甲上留下一道白印,根本无法对青州骑兵造成任何伤害,而青州骑兵每次战刀的挥动,都会带来一片的腥风血雨。
在一片混乱当中。一颗颗羯胡骑兵地人头,胳膊不停地向天空飞舞,一个个羯胡骑兵的战马不停地倒地,战场上羯胡骑兵越来越少,终于看到胜利无望地支屈下了撤退的命令。
他想走,龙骑兵哪里肯放,就在羯胡骑兵转身想返回大阵地时候。龙骑兵狠狠的从屁股后面盯了上去。
“射箭。挡住他们。”在大阵中央的石勒两条腿抖的更厉害了。
“不行。支屈还在哪里,那可是跟着大将军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弟兄啊。大将军,给我一千铁甲,啊,不五百铁甲,三百铁甲步卒也可以,让我把他们接回来。”桃豹猛地跑到石勒面前,跪在地上,抱着石勒的腿摇晃道。
“晚了,晚了,一切都晚了,把桃豹将军拖下去。”石勒无奈地挥了挥手,他身后,牛角号阵阵响起,在石勒地步兵方阵里面再次腾起了一片黑色的箭幕,而这次,这黑压压地箭幕并不是射向跟随石勒的武装流民,也不是射向还正在场中厮杀的青州铁甲,而是射向向己方大阵奔来的自家兄弟。
还在追击的青州龙骑兵眼见箭幕落下,连忙勒住战马,一边用带有装甲防护的战马前端正对着不停落下的箭矢,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马刀拨打着从天而降得的雕翎,避免没有带甲的战马后端受伤,一边还控制着战马缓缓后退。
不是这种步兵方阵不能接回来在外面突击的铁甲骑兵,只要按照刚才桃豹说的,用重甲步兵前出,保护骑兵后撤即可,然而,根本没有想到骑兵会败得这么快的石勒根本就没有做这方面的准备,现在他想出去接,也来不急了。
“不要恋战,咱们只是开条回家的路。”张金亮气喘吁吁的从后面赶上来,对刚刚退下来的贾志吼道。
“我明白。”贾志恨恨的看了一眼完全处于守势的石勒步兵方阵,使劲吸了了一口痰,想吐出来,却想起面甲还没有推上去。
“老师,咱们就是想走,也不能太便宜这小子了把,我看咱们还得打他们一下,要不然,传出去,说咱们青州军见到石勒扭头就跑,也太丢青州铁甲的威名了。”从后面赶上来的王勇强手持着已经满是缺口的马刀,看着对面整齐的步兵方阵,不服气的说道。
“对,打他***一下,也不旺毁了我这把好刀。”贾志看了看手中那把已经砍成锯齿的战刀恨恨的说道:“回去换战马,补充物资,武器,咱们再回来打他丫的。”他冲着已经退下来的龙骑兵吼道。
在他们的身后,由海军陆战队保护的车队已经快速的跟了上来,物资车上的士兵们已经揭开车上的木箱,取出崭新的战刀,准备分发了。
“金亮公,对面就是屠杀我父王军队的凶手,求金亮公为父王报仇。”莲儿摘下头盔,跳下战马,跪在了张金亮面前。
张金亮看了看对面布防严密的步兵方阵,又看了看身后已经略显疲乏却士气高涨的士卒,他高声喊道:“海军陆战队,把弩车给我调上来,铁甲重骑全甲准备。海军陆战队第一突击中队全甲准备。”
在他身后响器了一片的欢呼声,王勇强也向后面喊道:“带全套马甲的弟兄,全甲准备,”他喊完,扭头对张金亮说道:“我就喜欢这一口,老师,今天你看我们的表现把。”
他说完,掉转马头,跑向由商业卫队守卫的补给车旁边,叫上了两个没有马甲的庶族子弟帮着他穿马甲,准备大槊。
青州军队这边一阵的混乱,到处都是人喊马嘶声和武器的碰撞声,这个时候,晚到的林世祥也带着华族子弟跑了过来,对着张金亮拱手说道:“金亮公,世祥来晚了。”
张金亮看了林世祥一眼,说道:“来了就好,我还以为你们要站在那里等着看到最后呢。”
林世祥脸上一片晦暗,低声说道:“世祥愚钝,鬼迷心窍,还望吾王责罚”
“是谁地错,回青州以后自然有军事法庭来判定,该处罚谁,谁也跑不了,不该是谁的责任,也没有必要往自己身上揽。”张金亮的话语让林世祥的心一直往下沉,他轻声说道:“金亮公,啊不,吾王,我们可是志愿前来的啊。”
“这里面谁不是志愿来的?既然明白来是做什么的,就应该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志愿人员也应该遵守军规。”
“是是。”林世祥低头应承道:“世祥原意接受处罚”
张金亮冷冷的说道:“世祥公为人磊落,金亮十分佩服,可是该是谁付的责任,不是由金亮判定,回到青州自然由军事法庭来判定,现在还希望世祥公放下包袱,共度难关啊。”
“今天的事情,和别人无关,清明自然一人承担。张昊,清河张家欠你的,今天让清明做个了结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