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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遮掩的碧蓝天空,一望无垠的地平线,绿意盎然的平原和山谷,好一副悠然的乡间景象。
沈芳伊把手伸出车窗,让乡间的清风从指间吹过,心情好得不能再好了,挥别了伊斯坦堡的拥挤烦躁,往以弗所前进。
“小时候老师没教你不可以把头、手伸出车外吗?”平明一手靠在车窗、一手扶着方向盘,在这种没啥车的乡间道路上,开起车来轻松得不得了。、
决定继续找人之后,他索性去租了辆车,有了自己的交通工具就轻松了很多,东西再多往车子里丢就行了,最棒的是不用再担心她会走失。“你很没趣耶,这里又没车,连电线杆都没有。”她故意把头伸出去,不再坐好,笑嘻嘻地回头问:“平大夫,你的生日是几月几号?”
“想要帮我做生日?真是可惜,早就过了。”平明被她幼稚的行为逗得哈哈大笑。
“你慢慢等吧!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星座,照我看,你这种老土个性,八成是个土象星座。”嘴巴这样亏他,其实她心里满感谢他的。
抓准了他心软,不可能放着她不管,所以她拗着脾气,坚持南下找人,他果然如预期地点头了。但在那之后,他不准她外出,要她乖乖留在旅馆,然后自己一个人跑了出去。
被丢下的她刚开始有点不高兴,隔天出发时,才知道他在短短的半天之内搞定远行的事,而好好休息的她也恢复了精神!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事,看来直觉并没有错,他果然是值得信赖的男人。
老土就老土,总比你这种疯个性好吧,只会一迳地往前冲,一点都不考虑现实和风险,真是让人受不了。”
“没错,我是风象星座的双子座。”沈芳伊指着前方一片金黄的田地,兴奋地大叫“你看,好大一片向日葵花田,好漂亮,我们快过去看看。”
一有风吹草动,立刻说变就变,果然是“疯”向星座的。平明笑着摇头,车子往金黄花田直驶而去。
天高地阔,夕阳染红天际,晚风吹过远方的树林,抚过低处的草原。
车子停在前后都没有来车的黄泥土路上,车门大开,平明站在车边,皱眉搔头地瞪视着大大摊在车顶的地图。
“弄清楚了没?天快黑了耶。”沈芳伊站起身,趴到车顶催他。
“你很吵。”手中的罗盘正确地告诉他东南西北的方向,只是他不知道他们在地图上的哪个点,甚至不确定这条黄泥土路是不是标示在地图上。
“唉,现在就算想找人问路也没人”她环视四周一圈,风吹草低也没见到牛丰,天地沧茫,就他们两个人,这下糟了!
“你还敢说!还不是你一下子要看去花田、一下子要去小河洗脚,害我拐来拐去,搞得都乱了。”他好没气地念她一句。
“开车的可是你耶——”她不服气地顶回去。
“拜托你闭嘴好吗?我正在努力弄清楚我们究竟在哪里?”
她柳眉一扬,走过去地推开他,迳自跳进驾驶座,一副理所当然地说:“别看了,只要沿着路一直开下去,一定会有村庄什么的。”
平明收好地图,好没气地低头看准备开车的她。“不要每次都用船到桥头自然直”这种想法做事,到时候真的会迷路。”
“反正我们已经迷路了。”沈芳伊挥挥纤白手掌,赶走堵在门边的他,关上车门。
他无奈地朝空中丢了个大白眼,坐到驾驶座旁边。
转动的车轮卷起漫天尘烟,车子沿着黄泥上路狂脏而去
尘埃落定,一辆车停在黄泥土路中间,动也不动。
“我说沈芳伊,现在怎么办?”
平明凉凉地瞄瞄还死抓着方向盘的她,仪表板上清楚地标示一件残酷的事实——没油了。
乱跑一通把汽油用光了,清凉的晚风吹过空旷的草原,天地的轮廓渐渐融入夜色之中,想也知道,这里绝对不会有加油站,这不好玩了。
“对呀,现在怎么办?”凸槌的时候就赶紧装死、装可爱,她挤出超甜美的笑容、装出超无辜的表情,好像这件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叹一声,伸手拔掉车钥匙,车灯一消失,四周陷入一片昏暗之中,她害怕地大叫。
“这样很暗、很可怕耶——”
“已经没油了,下能再没电,今晚只能挂在这里,等明天天亮,再想办法去找点汽油回来。”
没开骂?!沈芳伊意外地眨眨眼睛。“好吧。”
看她下车往路边走去,他不明就里地跟上去问个清楚,她脸红地赶他定,神秘地闪进隐密的树丛。
原来是本能的呼唤。平明回到停车处,从车后找出矿泉水和食物,悠哉地靠坐在车子前面,边吃边欣赏风景“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的句子不知不觉地涌了上来。
“你在笑什么?”沈芳伊走回他身边。
“我在想,其实我也满有诗意的。”他倒了点水让她洗洗手,还丢了块馅饼给她。幸好中午多买了些存粮,不然今晚不但要露宿,还得要饿肚子。
“哈哈哈,听了你的笑话,我觉得好多了。”不但没骂她,还一副心情颇佳的样子,她轻松地跟着他靠坐在引擎盖上。
他不以为意地笑笑,仰头看天空,没有云彩,星星清晰可见,银河壮阔地横亘夜空,上弦月散发着珍珠幽光,漂亮极了。
“记得吗?你,我还是天河中悠游的小鱼儿,你银色的鳞片宛若星子,在幽暗的宇宙沉浮,潜进我的心中,我恋爱的心情瞬间苏醒,从深邃的星海升起,落入你的怀中,契合瞬间,我感动流泪,泪水流入你的眼,泛起更深爱意,怎能忘却,遥远银河的记忆,我们是星之鱼”她银铃般的清脆嗓音,恰到好处的抑扬顿挫让“星之鱼”这首新诗增色不少。
“哇塞,你会背了?好厉害!”他坐直身体,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她。
“你很没情调耶!这么浪漫的气氛不要轻声绳语讲话,哪有人像你这样大惊小敝的。”
“反正我本来就是土里土气的金牛座。”
“所以我最受不了土象星座了,要是小辰哥的话,他就会温柔微笑,说些感性的话回应,才不会像你这么杀风景呢。”
“我才不会那么假惺惺。”听到她再度拿他跟徐之辰比,平明有些不高兴。
“你说谁假惺惺?那种翩翩风度,你想学还学不来呢!”沈芳伊不准他污辱她心目中完美的偶像。
“谁要学那种娘样子?恶心死了。”
“比不上他就说他娘娘腔,你真的很差劲耶!”她气得跺脚,转身跑开。
“你不是才刚上完厕所?还要上呀!”他大声问她。
“大笨蛋!”她朝他做个大鬼脸,气呼呼地跑远,不想理这个超没情调的笨家伙。
唉,笨果然是会传染的,他竟然变得跟她一样幼稚,连这种事也可以吵,真是无聊透顶了!他烦躁地抓乱头发。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回来。天这么黑,不能放她到处乱跑,还是去把她找回来比较妥当。唉,他是招谁惹谁了?没事当起看小孩的保母。
月光轻淡,平明好不容易找到不远处的皓白衣衫,他突然玩心一起,放轻手脚地摸到她身后。
背后突然被拍了一下,沈芳伊吓得惊声尖叫,由于太过震惊还差点跌倒。
“你、你干么?见鬼了?”他没料到她会吓成这样,突然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真的有鬼!你看——”她害怕地躲到他背后,用发颤的手指着前方低矮树丛后,飘-不定的蓝色鬼火。
他半信半疑地朝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些诡异的微光,成双、缓缓地贴地移动,低沉的警告声从喉咙深处透出,他确定那是野生动物的眼睛在夜晚反光出的效果。他紧张地抓紧她的手,生怕刺激到对方地慢慢往后移动,直到一段距离之后。
“快跑——”他拉着她用最快的速度朝车子狂奔,背后随即响起一串串追赶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声狼嚎。
两人没命地跑着,还好离车子并不远,他们慌乱地挤进车里,手忙脚乱地摇上车窗、锁上车门,差点成了猎物的他们心有余悸地喘个不停。
错失猎物的爪子不甘心地抓着车窗,有的跳上引擎盖上吃着他们留下的馅饼,有的徘徊车边,生气地抓着碍事的铁盒子。
“那是什么东西?”沈芳伊害怕地死抓着他。
“野狼。”平明找出手电筒,照向外面,只见三只眼露凶光、张牙舞爪的野狼绕着车于不肯离去。“你不是兽医吗?它们是野兽,归你管,你快想办法赶走它们。”
“你当我是怪医黑杰克,随便从黑斗蓬丢几支手术刀出来,那些野狼便倒地不起了?”
“它们要是不走,我们怎么办?”虽然在车内还算安全,但她还是很担心,不由自主地挨紧他,好像这么做就会安全一点。
“放心,车子很坚固,我们只要乖乖待在里面就不会有事,等一下它们就会走了。”结实的臂膀环住娇弱的身躯,不吝啬地给她笃实的依靠。
“真的?”她斜仰着头看他,在几乎看不清的微光中看见他温暖的笑容,她的嘴角也跟着扬起一丝笑意。
“大概,我想。”当她的脸靠近,他的脸热了起来,同时意识到两人过于贴近的距离,心跟着怦怦狂跳。
黑暗中,嗅觉变得份外敏锐,空气中弥漫着她的香水气味,很纯粹、轻柔的茉莉花香,飘然脱俗,仿佛染不上尘埃,然而愈是淡淡的,愈让人想靠近。
当他的鼻碰上她的鼻,她吓了一跳,害羞地低下头想要闪躲,却又被他托起,英挺的鼻翼温柔地厮磨她,微妙地骚乱她的心绪,一阵迷惘,她浓睫无力垂下,不知不觉地配合着他的动作。
两人温热的鼻息相互穿透,呼吸逐渐变重,平明刚毅火热的唇骤然往下压,密密封住她忘了防备的柔嫩双唇,热切地吮吻,茉莉花的香甜在吐息间缭绕,直窜脑髓。一时迷惑便陷入他的吻中,沈芳伊有些慌乱,却又推不开他,他的唇霸道地紧扣缠吻,舌尖激情地追吮她的舌,几度缠绵交缠,她被吻得思绪一片空白、全身无力,滚烫的甜汁从心底源源涌出。
他早知道她很美,但眼前双眼迷蒙、娇弱轻喘的模样更是惑人心神,他一点也无法拒绝,要不够的双唇滑下她柔嫩嫩的粉颈,态意掠夺她的柔嫩甘美。
“等等”感觉到他愈来愈失控的激动,她慌了心,转头闪躲,弧度优美的颈项正好落入他渴切的双唇之中,一阵阵激情的舔舐亲吻,一阵阵迷乱的酥麻快感,她几乎招架不住
不安份的大手滑进她的衣服,赞叹地抚着少女光滑紧致的肌肤
在衣下热情**的手终于惊醒了迷乱的人儿,她于是用力地推开他。
被推开的平明从激情中回过神来,震愕的眼珠子低望着满脸羞红的她,他羞愧地弹坐开来,紧绷的背贴着车窗粗喘不已。
他在做什么呀?!就算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好了,也不应该强吻人家。
“对、对不起——”
要不是临开车门前看见车窗外张牙舞爪的野狼,他差点就冲了出去。生怕距离不够似地,他狼狈地逃到前座,斜撇着一张脸瞪着车外,连看都不敢看她。
然而,就算不看她,也闻得到她,茉莉花的清香不着痕迹地诱惑着他,他难受地槌打额头,想要打掉那满脑子的想入非非。沈芳伊低头坐好,理好衣服,却理不清紊乱的心绪。
虽然是他起的头,但她也没认真拒绝,还莫名其妙地跟他厮磨、亲吻,不但没有生气,甚至还感到高兴。
她高兴?不会吧!沈芳伊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大跳。她真正想要的是完美无缺的小辰哥,怎么可能会因为他的吻而感到高兴?!
天呐,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一阵阵敲车窗的声音
平明睁开眼睛,只见在耀眼的阳光中,两个牧丰人正咧嘴对着他笑,他猛然坐起,而睡在后车座的沈芳伊也揉着惺忪睡眼起身。;
天亮了,昨晚把他们围困在车内的狼群早就不知所踪,现在围绕在车边的是一大群松松软软的绵羊,一老一少的牧丰人好奇地讨论陌生的旅人。
平明和沈芳伊高兴地下车,可惜牧丰人完全不懂英文,四个人比手画脚了半天,最后小牧羊人干脆要他们跟他一起走。猜出他的意思,两人随即拎起随身包包,跟着小牧丰人往草原的另一头走去。
穿越草原,定过树林,一个开阔的山谷在脚下展开,脚边一道长长的斜坡,坡下一弯清流,河的对岸是一个小村庄。
“你看,只要沿着路开下去就一定有村庄。”沈芳伊兴奋地大叫。
“你再拗嘛,村子离路边还有一大段距离,不然我们昨天就看到了。”平明没好气地回答。
两人跟着小牧丰人进了村子,村人们看见陌生的旅客,便好奇地向小牧羊人打探,等走到村长家时,已经是一大团人了。
“你们好,我是村长欧斯曼。”一个留着落腮胡子的精壮男人从屋子里出来,一边用流利的英文问好,一边伸手和客人握手。
“太好了。”能沟通就简单了,平明说明事情的经过,并且请求帮助。
经过村长的翻译,再加上小牧丰人绘声绘影的补充,村人们终于了解了旅人碰到的困境,于是大伙一边喝着村长太太哈露送上的红茶,一边提供意见,七嘴八舌的好不热闹。
村民阿山家里有些库存汽油,欧斯曼牵出他的中古机车,几个男人也打算一起过去看看。“沈芳伊,你留在这边。”
“喂——”还来不及说什么,平明就已跳上村长的机车,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她生闷气地跺跺脚,虽然早就说好听他的,但她希望他好歹也问问她的意见。
村人们三三两两地散去,哈露则微笑地带着她进屋子,打水让她梳洗,并且开始准备吃的东西。
“哈露,你和村长的英文听起来有点英国腔。”她一边梳洗一边好奇地问。
“因为我是从英国回来的,他的英文是我教的,所以有点英国腔。”哈露甜蜜一笑,说起她是出生在伦敦的土耳其人,有次跟着长辈回乡探亲,认识了欧斯曼,经过一段时间的通信,她回到土耳其,嫁给了他。
沈芳伊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哈露有着中亚美人特有的深轮廓、大眼睛,身材也匀称,算得上是美人,凭她的条件,在英国应该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甘愿放弃文明的生活,嫁到这种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
哈露喷笑出来“很奇怪吗?”
“对不起,我没那个意思。”她不好意思地脸红。
“没关系,其实连我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有条件比他更好的男人追求我,我偏偏喜欢上他!我喜欢他看我傻笑的样子,好像我是天地间最宝贵的珍宝,所以在挣扎了一阵子之后,我想通了,就算条件再好,不是你爱的就一点意义都没有,所以就回来嫁给他了。”
沈芳伊理解地点了点头,两个女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便听见外头传来车子的声音,她们立刻出去迎接。
阿山等几个村人高兴地下车,大家对着昨晚被野狼抓得一条条的刮痕品头论足着,直说他们命大。
沈芳伊高兴地打开车后的行李箱,拉着哈露在伊斯坦堡买的一堆土产中挑选礼物,说什么也不许她推谢,村于里的女人们也凑过来看热闹。
比起严格的回教国家,土耳其开放许多,女人只要包头巾就可以了,所以丝巾就成了她们最重要的装饰品。看大家喜欢,沈芳伊干脆一条不留地大放送,使大家开心得不得了。一群男人们进屋,欧斯曼开心地煮咖啡请客人。
咖啡细粉在小铜勺中加水熬煮,经过几次沸腾,香气四溢、浓稠醇烈的土耳其咖啡就大功告成了。
“好香、好浓的味道。”沈芳伊被咖啡的香味吸引进来。
哈露则披着新的漂亮头巾跟进,和丈夫交换一个会心微笑,送上餐点让大家享用。
“欧洲挡得住土耳其人的弯刀,挡不住土耳其人的咖啡。”欧斯曼一脸得意地把咖啡送到客人手上。
“他在绕什么门令?”沈芳伊接过咖啡,转头问平明。
“十六世纪的时候,鄂图曼帝国围攻维也纳,虽然没有成功攻下城池,不过咖啡就是那个时候从土耳其传进维也纳,再从维也纳传遍整个欧洲,所以才有这么一句谚语。”平明闻闻浓厚的咖啡香,杯中的汁液比espresso还要浓稠。
“哦,原来土耳其是咖啡的原产地。”她恍然大悟地说。
他笑笑“拜托,土耳其根本就不产咖啡,咖啡是热带植物,只生长在南、北回归线之间。”
“好奇怪,为什么不产咖啡的地方会以咖啡闻名?”
“好问题。”他细细地说起咖啡起源。“公认的咖啡起源产地是东非的衣索匹亚,另一说是红海沿岸,总之最先开始喝咖啡的是阿拉伯人,后来传到土耳其,随着传进欧洲,经过改良成了现在大家熟悉的咖啡。”
“看不出来你这么懂咖啡。”她凑过脸去称赞他。
他可以装作没事地和她说话,可是一对上她的脸,他就尴尬得不得了,低头猛灌一口咖啡
沈芳伊跟着喝口咖啡,苦得化不开不说,还有沙沙的渣渣,比中药煎的汤药还要难以下咽,她受不了地吐出舌头大声惨叫“哇!好难喝——”
大家全被她夸张的反应逗得哄堂大笑。
“多嚼几次就会爱上这种特有的浓稠,而且喝完之后的咖啡渣渣还可以算命,很有意思喔。”哈露笑着递上一杯红茶给她清清口。
算命她有兴趣,不过这种沥青汤汁她是再也不想喝第二口了!
她脑筋马上动到平明的身上。“喝完了吗?觉得怎样?咖啡通。”
“还好。”他装着没事,低头猛啃面饼。
是她多心吗?怎么总觉得他好像不想看她。沈芳伊不高兴地抢过他的杯子,递给哈露。
杯子里的咖啡渣渣出现吉利的圆腾,哈露开心宣布今天是他的luckyday,时来运转。好运来。
“这个准,碰到你们就够幸运了,不然我们这会还挂在路上动弹不得。”平明爽快地大笑。
“我们才幸运呢,哈露,原来他是个兽医,我们家的小牛有救了。”闲聊起来后知道他是兽医,欧斯曼马上就拜托他帮忙看看家中那病了好久的牛犊。
“也帮我看看我们家那条老狗,它跟我大半辈子了,看它没食欲,我也跟着难过,汽油我就算你便宜一点。”阿山阿莎力地说。于是,一群男人喝完咖啡就又相偕出门去了。
沈芳伊有种被刻意冷落的落寞感觉,不由自手地轻叹一声。
“怎么了?”哈露好歹也是在伦敦长大的,男女之间的事她看多了,却仍明知故问。既然这女孩这么够意思,她也想帮帮她的忙。
“没事。”她拿起面饼,生闷气似地咬一口。
搞什么?!吃亏的她都装失忆了,他一个大男人干么这么扭捏,气氛变得这么尴尬,怎么一起上路,怎么继续找小辰哥
村民们一听来了个兽医,家里的牲畜有什么没办法搞定的疑难杂症,全叫他过去看看,而平明也很够意思地帮忙,一下子就和大伙儿打成了一片。夕阳西下,欧斯曼和平明慢慢晃回家。
“今天真是谢谢你,我在河边那有间空房子,今天晚上你们就住那边吧。”欧斯曼拍拍他的肩,很欣赏他不计较的坦率个性。
平明点点头道谢,欣然接受村长的好意。
“你们回来了。”哈露在门口迎接丈夫归来,笑嘻嘻地把客人推到前面,神秘兮兮地指着内堂门帘。
“什么事?”平明一脸纳闷。
此时门帘打开,只见一个头披纱巾、身穿土耳其传统眼饰的年轻女子走出来,她轻快地转个圈,胸前的饰品轻撞出清脆的声音,纤白的小手拉下那缀着小圆亮片和金色铃铛的大纱巾,露出那张粉嫩的小脸蛋,风姿绰约地走到他面前。
看着沈芳伊艳丽的异国打扮,以及殷切的甜美笑容,平明顿觉胸口被槌了好大一下。
计画成功,终于让他无法移开视线,她满心期待地等着他开口。
亲吻了她之后,这是他第一次正面看她,四目相望,他竟紧张到微微冒汗。他说不出赞美她漂亮的话,因为说出来的话,也许他就会控制不了自己。
“喂,说声好看,难道会要了你的命呀?!小气鬼。”等了半天,等不到一句赞美,她转羞为怒。
她到底是聪明还是笨?难道她看不出来,他为了装没事装得多辛苦,竟然还一再地逗弄他说来说去都得怪自己,干么被她牵着鼻子走?干么要自讨苦吃?“胆小表,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我又没怪你,你干么心虚成那个样子?如果你觉得做错了,就堂堂正正地再向我道歉一次不就好了。好了,快道歉,不然我怎么原谅你。”闷了一天的气终于爆发了,她宁愿他和她斗嘴,也不要他这样闪躲。
平明愣了一下,愕然地说:“对不起。”
“这还差不多,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难看死了。”像要消气似地,她劈哩咱啦地念他一串。
“你真的很吵耶,我是怕你不好意思才故意躲得远远的,别以为我真的怕你,反正什么事也没发生,你就别再念了。”被念得脸红的平明,终于忍不住反驳。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反省呀你?”她一把抓住他的前襟,硬是把他拉得弯下腰来,看他清亮的眼神不再闪闪躲躲,她得意地弯起嘴角。
“放手,不是叫你不要动手动脚了吗?你是听不懂国语吗?”他好不容易才让她放手,涨红着一张脸拉好衣服。这么一吵,感觉轻松许多了,虽然还有些别扭,但已经不那么尴尬了。
哈露和欧斯曼虽然听不懂那两个人用中国话吵些什么,不过从他们一边对骂一边偷笑的表情,看得出来事情好像已经解决了。
山谷的夜晚清凉如水,四周一片宁静祥和,已经小睡一觉的沈芳伊,一个人无聊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最后坐在临河的窗台边,双手托腮望着窗外的半个月亮。
晚餐后,他们被村人拉到家里作客,一堆男人抽水烟、谈牲畜,她觉得没意思就先回来休息了。
吵过一架之后,他终于肯正视她了,感觉也不再那么尴尬,不过
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一种闷闷的感觉?
平明半醉地走回河边的住处,村民们太热情,结果喝得有点多了,正要推门进屋的时候,听见屋后的潺潺水流声,他索性绕过屋子,信步走到小河边,抬头凝望沧茫的苍穹。
沈芳伊微惊地坐直身子,从没见过他这种沉静凝重的表情,不知为何,她的心竟因为他的皱眉而沉重起来,不敢出声惊动他,她默然隐入黑暗中,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河边的晚风吹散些许的醉意,他很高兴沈芳伊愿意主动化解两人的尴尬,道了歉、吵开了之后,心情爽快多了,果然这才是他们的相处方式。
唉,明天就可以到以弗所了,他实现了他的诺言,她找到她要找的人,然后一切就结束了。
好闷呀!他突然很想好好地动动筋骨,看看四周,除了村长借他们的房子以外,没有其他人家,而想她也早就睡了,他干脆就脱了衣服,跃入河中,将所有一切都抛之脑后地游。
天呐,他竟然luo泳!纤纤十指害羞地遮住双眼,好奇的眼睛还是忍不住从指缝间偷看。身材不错嘛!沈芳伊羞红的脸上泛起莞尔的笑容。看着他在细碎亮光处载浮载沉,河面粼粼波光,在月光的勾勒下,他彷佛幻化成星之角
你银色的鳞片宛若星辰,在幽暗的宇宙沉浮,潜进我的心中,
我恋爱的心情瞬间苏醒,从深邃的星海升起,落入你的怀中。
沈芳伊看得出神,没注意到心底的悸动由弱渐强
游尽全身力气,平明才上岸,穿好衣服地推门进屋。
屋子里一片安静,他蹑手蹑脚地爬上阁楼,看她安稳地睡在床上,他淡淡地一笑,放心地下楼睡觉。
待宁静的空气中传来他规律且沉着的呼息声,装睡的她轻手轻脚地下床,采出阁楼栏杆,笑看着他的睡脸。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包藏在他称不上细腻脾气下的温柔,她突然全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