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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千秋欣喜若狂,因为孤独寂寞久了,再加上她觉得自己有愧于儿子,便千方百计地想打开‘门’,但无论如何,她都做不到,就算开了门,她的儿子也进不去。”
因为是魅,即使那间房子是她恢复的,但她就是不能做房子的主人,不能让客人进门。
“所以她才用计吸引着人,就是为了能给她儿子打开那扇门,放他回家。”将若想了想,而后不耐烦地低骂了一句:“蠢。”
“这世上有两种毒碰不得,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孩子。”红娘敛眉温声说着,摇头无奈道:“往千秋曾经亲口说过这句话,可到底,她又心甘情愿地碰了。”
事到如今已经清楚了,将若起身,揉了揉眉心,问道:“那现在还要回燕林去找她才可以?”
“是。”红娘说话时,目光又瞥向了颜于归,眉眼含笑道:“这么久时间了,好不容易碰到个人,公子觉得往千秋会放过他吗?”
“放不放过是我说了算,不是她说了算。”将若冷冷地看了红娘一眼,而后带着颜于归便要下楼。
“世间爱情,不论郎情妾意还是媒妁之言,终抵不过细水长流,该散的终究会散……”
转到楼梯口时,听到了红娘的感慨,颜于归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她嫣然一笑,轻语道:“公子,如往千秋这般的女人,小心为妙。”
颜于归知道她是在提醒他,抬手作揖道了一声多谢,而下了一半楼梯的将若此时又不耐烦地喊他。
如今又是原路返回,身后楼阁,红娘的身影渐渐模糊,颜于归又瞥了一眼,便问道:“红娘她,过去不太好吗?”
“她?一个风尘女子罢了。”将若双臂环胸,轻嗤一声,而后淡淡道:“那个女人生前挺安分的,生于钟鼎之家,又有青梅竹马相陪,滋润的很。”
“可她似乎看尽了情爱。”
将若驻足回头,那座花楼已然消失不见,花楼中的人也不知是否还在眺望远方。将若眯眼,侧身随意道:“嗯,相处了十多年的竹马因为八字不合而放弃了她,能不看尽吗?”
就这样草率?
颜于归难以置信地看着将若,怔然道:“他们感情不好吗?”
“好,海誓山盟,白头之约。其实也并非那个男人怯懦,只是她家人眼高于天,就算八字合了,也会分开。”
“如果我是那个男人,就会选择私奔。”
“红娘当年也是这般想的。”将若打了个哈欠,歪头轻嗤道:“可那个人却不敢,于是就一拍而散了,而分开后一年,那个男人就娶亲生子了,她心生愁丝,日渐成疾,不过几日便香消玉殒了。”
“那个男人没有看过她?”
“没有,从下葬到头七再到三年,她等的人不但没有去,反而和另一个女人恩爱有加。后来,红娘便看清了,死后化鬼去了魅城,并做了魅城阴阳坊的主人,阴阳坊尽是些国色天香的美人胚子,红娘在里面待了几百年,什么样的风月事没有瞧见过,可到底那些情爱不过是笑话而已,久而久之便也淡漠了。”
颜于归又想起第一眼看到红娘时的感觉,那时的她心中并无忧伤,想来早已走出了那场噩梦,可变成这个样子,又不知是好是坏。
“手给我。”
将若突然右手向后一伸,说话的时候便已经拽住了颜于归的手,那手冰凉如旧,颜于归抬头,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岩浆口。
他目光清浅,微微下移,而后手掌微收,却是恰到好处,半点儿也没敢让将若察觉。
脚底下岩浆冒着炽热的泡,咕噜噜地仿佛要吞并世间万物,颜于归踩着将若的步子,屏息凝神地跟着前面的人走。
“将若。”
颜于归第一次唤他的名字,将若并未回头,但却是听着。
“你呢?你会不会喜欢上一个人?”
“不会。”将若牵着他已经到达了彼岸,他松开了颜于归的手,回眸妖媚一笑,轻语道:“习惯一个人待着,也喜欢一个人待着。”
☆、百媚生(五)
作者有话要说:重逢血晶石,颜大公子觉得有点胃溃疡
颜于归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嘴角竟是微微扬起,似乎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便又立即颔首,装作若无其事道:“那我们先找往千秋吧。”
“好。”
“找到之后呢?帮她打开那扇门吗?”
“啊?”将若回头看着颜于归,觉得他的想法总是与人不同,忍不住便想要敲开那脑壳看看,他疑惑不解问道:“为何要帮?”
“为何不帮?”
往千秋离不开燕林,执着千年,不过是为了找到一个活人来帮她打开那扇门而已,而他如今来了,难道不应该出手相帮吗?但将若的表情却显而易见地告诉他了,找往千秋并非帮忙。
“一个是执着千年的魅,一个是怀恨而死的鬼,你觉得他们两个见面能干什么?傻书生,别告诉我你还指望他们给你上演一场母子情深的戏吧?”
将若凝眉看着颜于归,而后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头,叹道:“傻书生,我真是无可奈何了。记住,一会儿找到了往千秋,无论如何都不要答应她的请求。”
“咦?”颜于归听着他的语气,微觉不妙,但还是抱有一丝希望,挣扎问道:“要分开找吗?”
“对,往千秋已经离开这间房子了。”两人早在说话间已经回来了,而往千秋也逃的无影无踪了,将若倒是不担心颜于归会被弄死,便嘱咐了一番,道:“太阳下山前你再回来这间房子就是了。”
“哎,那个……”颜于归伸手再垂死挣扎了一下,而将若早就消失不见了,他伸出的手颇为无奈地收回,并且挠了挠头,侧身看了眼屋子,这才讪讪离去。
太阳落山时,颜于归寻着早先在树上做过的记号走了半个多时辰,然后,果不其然,迷路了。
真是夭寿了。
颜于归席地而坐,看着树上的符纸,咬唇深思。
“没道理啊?明明符纸没有掉,难不成是被人做了手脚?”他盘腿坐在席子上,手指托着下颚,眉毛就要拧做一团了。
“算了算了,睡一宿,说不定将若一会儿就来寻了。”颜于归很快放弃,又将卷着的席子推开了一节,静静地躺下,合衣而眠。
燕林幽静,只有虫鸣声不断,颜于归周身贴了一圈符纸,泛着金色光泽,时而光泽大现,时而微弱无息。
树叶被风吹起,还未靠近符纸便化为灰烬,而就在这时,颜于归脚下的一张符纸突然一颤,而后渐渐大红,嘶啦一声便开始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