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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浪听了这话目光扫向四周,花厅的门口已经站了六个保镖,还有四个邹放的亲兵,硬闯出去有点难,他准备另做打算。
邹放看他不说话,以为邹浪知难而退了,他对婚事没意见,但是这件事两方父母处理的确实不妥,有些同情地安慰弟弟道:“订婚你就配合一下吧。今天就算当是场戏也该演好。”
看这边处处尴尬,沈凌月笑着拉走邹浪:“我们还是先把衣服换了吧。”说完话她就把邹浪直接拉入了更衣室。
更衣室里空无一人,早就摆放好了两排男装女装,角落里还有个小的试衣间。一进屋,沈凌月就锁了门道:“大概他们怕我知道了透露给你,这事我和你一样,刚刚才知道。”
邹浪哼了一声,坐在更衣室的椅子上,没说话。他对沈凌月的话持保留意见,保不齐这丫头跟着爸妈一起骗他。
邹浪对邹睿的专断独行已经习以为常,反正他从小到大都是如此,父亲从来没有问过他的意见,什么事都是自己决定,他挣扎反抗了二十几年,还算是积累了点斗争的经验,现在他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明面是老实下来,心里却在动着歪心思想着怎么跑路。
沈凌月看他没说话,蹲下身来在他的对面:“你要是今天不想定这个婚的话,我们逃吧,一起逃。”
她的眼睛闪亮亮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兴奋,仿佛在做什么了不起的事。
“你不怕你爸妈?”邹浪问她。
“嗯!”沈凌月的目光满是坚定,“这次是我爸妈不对在先,回头我会和他们解释的,现在人少显眼不好逃,等下宾客都来了,开场前我们再跑。你好歹是个特种兵,这点人困不住你吧?”
邹浪看了看她,他自己一个人的话,无论是乔装打扮还是声东击西,混出去应该不难,现在看来,他的逃跑计划要再加个沈凌月了。
不管怎样,订婚礼新人不在,都是尴尬。两个人都不在,总比他一个人离经叛道的责罚轻些。
邹浪拿定了主意道:“好,那就一起逃。”
沈凌月起身开始翻找衣服,丢了一身黑西服给邹浪,“你哥哥说得没错,这场戏要演好,我们现在越配合,态度越好,等下开场就跑得成功率越高。”
这边更衣室内两个人谋划着逃跑计划,外面的嘉宾却是陆陆续续开始到场。
卫霖和何也到了门口,何也看着订婚宴现场感慨着物是人非,“教官真可怜,之前好到那种程度,结果一夕之间邹浪整个人都变了,说不记得就不记得了。”
卫霖拉了拉他,示意他小点声,“这好歹是邹家和沈家的订婚礼,你别这里砸场子。”
两个人签完了到进去不多时,御井堂也到了门口,他犹豫了一会才走过去签了自己的名字,迎宾的小姐核实了一下,为难开口道:“呃,对不起,先生您不在宾客名单上……”
这次沈家夫妇和邹睿亲自操办,请的很多都是军方和社会各界高层,现场都是一座一客,邹放帮着在军中就散了几张帖子,他自然没有预备御井堂的那一份。
“那……可能是朋友搞错了,我再问下吧。”御井堂说着话就往后退去,他忽然觉得自己冲动了,今天不该来。
御井堂转身离开,到了电梯口处,正在等电梯时,那迎宾小姐忽然跑过来道歉道:“对不起先生,我又核对了一下,找到了你的名字,您和我来吧。”
御井堂不太清楚为什么会有这个变故,但是依然跟着迎宾小姐走了回来。
迎宾小姐把御井堂领到一处座位上,这位置明显是最后临时的散桌,桌面上都没有名签,此时酒水饮料已经上了。御井堂就一个人坐在那里。
邹浪和沈凌月换了衣服从更衣室里出来,正好遇到各种宾客陆续进场,邹浪看了看,大部分人他都不认识,然后他就注意到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角落的御井堂。
不知为何邹浪的心里一动,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御井堂的身上,再也难以移开,那人看起来比上次庭审的时候更瘦了,精神倒是好了一些。
沈凌月也跟着邹浪的目光看了过去,虽然之前御井堂的照片资料她看过了无数次,这时候还是装作不认识问:“那个人是?”
“是我在K师时候的教官。”邹浪介绍道,后来何也和卫霖曾去医院探望过他一次,提到御井堂时,就是这么说的。
“他们说,教官对我挺好的,还救过我,我先过去看看,打个招呼。”邹浪说着,又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一个酒杯,倒了半杯红酒。
沈凌月点点头,没有跟过去,但是她看着邹浪向着御井堂走过去的背影,微微皱了眉头。她有种感觉,就算邹浪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依然总是会被御井堂引去目光。
御井堂本来只是一个人坐在角落发呆,面前的光线忽然一暗,有个人挡了光线,在桌边投下一片阴影。
御井堂抬起头,就看到邹浪微笑着看着他。他的心里猛地一抖,慌忙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两个曾经那么熟悉的恋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相隔不到半米,却似两个陌生人般,满是拘谨。
“教官,上次庭审的事后来没事了吧?”邹浪问他道。
御井堂一脸呆滞地看着邹浪,连眼睛都忘记了要眨,他就这么看着邹浪,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邹浪被他看得有点奇怪,他的头又有点疼,侧了头轻咳一声,不敢直视御井堂的眼睛。
御井堂这才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低了头说:“庭审早就没事了。”
“教官,今天请你喝一杯,感谢你的培养之恩。”邹浪说着倒了一杯红酒递到御井堂的手里。他不知道御井堂为什么看起来如此落寞,他只是想让他开心起来。
御井堂感觉自己有很多的话想说,很多的话想问,到最后,他什么也没有说出口,低下头愣了三秒,手指微颤着接过了邹浪递过来的红酒。
看着酒红色的液体,御井堂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沉了进去,然后他举起杯子喝了一口,酒是好酒,带着葡萄酒的香甜,喝到嘴巴里却是干涩的。
邹浪又对着他笑了笑,“别客气多吃点哈。等下次专门请你吃饭。我先去招呼下其他客人。”
“嗯,”御井堂强撑着面色平静对邹浪颤声说,“祝你幸福。”
他们就这么寒暄了几句,再次擦肩而过,像是多年不见,只记得彼此名字的老友。
邹浪转身的那一刻,御井堂就垂下了头,他的胸口紧得难受,那里有什么东西早已被人生生挖走,鲜血淋漓。
他本来就什么也没有,只剩了这么一颗心,一直私心想留给自己,之前被邹浪纠缠了很久,最终弥足深陷。他看上去感情淡薄,其实比谁都认真,走进去不容易,进去以后,出来更是难上万分。
御井堂努力宽慰自己,他只是想来看看他,远远看上一眼也好,如今他不光看到,还说了几句话,喝了他敬的酒,他还有什么渴求的呢?
都说酒能忘愁,他看着手里的红酒,忽然有冲动想要一饮而尽。
御井堂还要再喝时,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扣住了他的酒杯。他抬起头,看到是师长邹放。
邹放的手把酒杯握住道:“御上校不胜酒力,今天还是少喝点吧。”
御井堂心中明了了一切,开始是邹放没有邀请他,而现在又是邹放加了他的名字。他就在一旁那么看着他和邹浪说话,直到邹浪离开才走了过来。他忽然觉得有点讽刺,时隔了几个月,当初逼他喝酒的人如今拦了他的酒,当初因他喝酒生气的人却敬了他一杯酒。
御井堂放开了拿着酒杯的手,任由邹放把酒杯拿走,低声道:“我只是作为战友,过来看看。”
邹放微微一皱眉道:“你是他的教官,理应请你过来,只是邹浪的脑部受伤,医生叮嘱不能受刺激。所以开始的时候,我才没有邀请你。”
御井堂有点想问问他,那么你现在放心了吗?到最后他却只是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