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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势会演变到现在这个局面,是羽宝簪先前绝对想像不到的事。万紫楼广集天下情报,资料周详,羽宝簪又向来深思熟虑,谋定而后动,照理说是不该遇到太多的意外。
然而,孙武的存在与出现,却成了羽宝簪生命中最大的意外。
这实在是很讽刺的一件事,照理说,羽宝簪自小便晓得这号人物的存在,更为此不停地做着准备,十余年下来,各方面的准备早已周全,这应该是生命中最大的“预定事项”,不应该是意外。
但这却变成羽宝簪一生最大的误算,孙武的心性、能力,与自己的预想全然不同,十余年来所做的一切准备尽数落空,大受打击之余,更连带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意义。
所有误算里头最大的一个,就是孙武的身世与血缘。羽宝簪多年来评估自我优势,觉得自己最无法被取代的一点,便是体内的楼兰凤血,那不但是修习“凤凰七绝”的必要关键,更是开启、继承楼兰宝藏的钥匙,这一点除了自己,当世再没别人可以做到。
然而,不可能的事情却发生了,从孙武能够使用“凤凰七绝”的那一刻起,羽宝簪发现自己所深信不疑的世界开始崩解,甚至仿佛看到隐藏在孙武身后的那个巨大黑影,正无情地发出嘲笑。
如果说,在这桩婚姻交易中,自己手上有什么王牌,那就是这独一无二的凤凰血裔,可是当孙武也能使用“凤凰七绝”,也同样具有楼兰凤血,羽宝簪便开始感到极度不安。
梁山泊确实是神通广大之地,居然能使出这样釜底抽薪的一着,完全打乱自己的布署,实在是厉害之至。如此一来,自己所能依恃的筹码就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凤血的纯度。楼兰王族的直系已经灭绝,自己的血统纯度犹在母亲凤凰夫人之上,巨阳武神纵使能找到其他的凤血后裔,也绝不可能取代自己的位置。
但事实证明,天底下没有“不可能”这回事,只要事情能发生,总是可以找到“合理”的解释。进入楼兰遗迹时,羽宝簪就有很强烈的不祥感觉,那并不是预感会发生什么危险,而是感到会发生什么事,让自己的存在更受威胁。
这个不祥预感,在楼兰的系统宣布继承顺位时,完全获得证实。之前羽宝簪也隐约想过,巨阳武神选择孙武成为继承人,又对他拥有凤血一事秘而不宣,那么孙武很有可能不仅仅是一个楼兰旁枝,说不定就是应该已断绝的王室血脉,但这种事情羽宝簪不敢太去深思,因为想得越深,这种已无法改变的事实只会更让自己进退失据。
但怎样也好,不愿面对的事情,不等于可以永远逃避,随着事态的发展,这些问题不仅逐步变成现实,甚至还逼到自己面前来。从孙武对继承楼兰遗产不置可否的那一刻起,羽宝簪清楚意识到,自己等待十余年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孙掌门,你的抉择如何?已经有决定了吗?”
“这个……”
孙武的回答遇到了问题,虽然心里大概有了答案,但仍在挣扎,有些迟疑不决的东西,让少年一直做不出最后决定。
对孙武而言,寻找楼兰宝藏的意义,并不是为了自己,只是因为希望这些秘宝能够帮助袁晨锋,让同盟会推翻大武王朝,天下百姓从此得救。基本上,取得这些秘宝与技术,是志在必得的事,冒些风险也是必然,但……要为此赌上性命,那感觉就有些怪异了。
可是,之前为了铁血骑团而战,还有在慈航静殿对抗武沧澜,这些也同样都是冒着生命危险,是赌命在战斗,为什么那时自己义无反顾,现在却会畏首畏尾呢?这个答案如果找不到,孙武会觉得有罪恶感呐!
“孙掌门,你的意思是……”
羽宝簪的轻唤,让孙武清醒过来,摇头道:“我还在考虑,宝姑娘你……”说到这里,孙武忽然明白过来,惊道:“宝姑娘,你这么问的意思,该不会是你想继承楼兰宝藏吧?”
“是啊!孙掌门,是否要继承楼兰,你目前的答案看来应该是不了,对吗?如果你放弃,那么继承顺位就到我这里,该由我考虑是否接受了。这一切很顺理成章,有什么问题吗?”
“当、当然有啦!你不能继承楼兰宝藏,绝对不行的!”
孙武说话的口气很焦急,表现出心中的担忧,但这表现却只换得羽宝簪一声轻笑。
“哦?如果孙掌门已经有打算要继承,那自然是轮不到我,但你都已经决定要放弃了,却还不许我来接手,这听起来很怪异啊!你以往应该也不是这么霸道的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宝姑娘能继承楼兰遗产,我也会为你高兴,但现在这种情形,付出的代价太不值得了,我不能让你去做这种事啊!”
“不值得?怎么会呢?楼兰宝藏是至高无上的秘宝,背后所牵涉的东西,不是单单一、两件超级法宝,而是一个文明!如果能够得到楼兰宝藏,哪怕是赌上性命都很划算,这个问题你出去问人,九成五的人都会这么回答,难道孙掌门真是视荣华富贵、绝世力量如粪土,连楼兰宝藏都不看在眼里吗?”
以羽宝簪平时说话的语气来看,现在说的这段话,可以说是酸味十足的讽刺,孙武听见了,但正分心思索问题的他,却没有留意这些。
(看不上楼兰宝藏?我哪有这么了不起?如果真的是无欲之人,我就不会跑到这里来挖宝了,但……我为什么没法选择继承?我在顾虑些什么?难道我真的是贪生怕死,又见不得别人好吗?)想到这些,孙武觉得压力奇大,好像意外发现了自己的黑暗面,感觉超级糟糕的。
正困惑着,孙武抬头望向小殇,发现她用一种在看有趣东西的眼神,望着自己。
“唉呀呀,发现自己其实很龌龊下流,这种感觉是不是很特别?”
“喂,不要在我正困扰的时候落井下石啊!”
“无所谓啊!没退路的人又不是我,你就慢慢去苦恼好了。”
“什么没退路啊?尽说一些有的没的,我又不像你没事搞穿越,哪来那么多的退路……退路……呃……”
咀嚼着“退路”两字,孙武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问题的症结点。
不管是为铁血骑团对抗官兵,或是为了守护慈航静殿,与武沧澜正面冲突,这些战斗都很危险,如果要算起赌命的危险程度,能保住性命全身而退的机率可能连两成都不到,相较之下,继承楼兰宝藏还安全一些。
但有一点是很大的不同。
自己之前的战斗,大多时候都是被逼到无路可退,敌人已经杀到面前来,如果不赌命去战,在九死一生里头谋求生机,那结果就是坐着等死,稳稳看自己重视的人们十死不生,这是非做不可的事,所以纵然赌上性命也无悔,甚至连考虑都不用。
可是现在的情形不一样。取得楼兰宝藏,可以帮助天下万民,但帮助人有很多种方法,不是非走这条路不可,同盟会揭竿起义,这是同盟会自己下的决定,有他们自己要扛负的责任,以后或成或败,这也不能说就是自己要替他们扛下。
为了守护自己重视的人与物,自己愿意赌上性命,纵死无悔,但在非必要的情形下,自己并不是那种没事活腻,整天想要找机会牺牲自我的人,那根本算不上英雄或伟人,只是自杀狂人而已。
想通这一点,孙武的答案就很明确了。
“嗯,我要拒绝继承楼兰,虽然这里的法宝很厉害,技术也很了不起,但为了得到这些而牺牲生命,这太不值得了,我选择拒绝,而且……我也希望宝姑娘你不要继承,你是我重要的朋友,我不想看见你为了这种事而牺牲。”
说着这些话,孙武觉得很轻松,那些让自己困惑的事情一旦想通,身上的压力为之一轻,说起话来也能心中无愧,然而,就在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突然发现羽宝簪的眼神有点怪异,仿佛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有些被压抑许久的东西要喷射出来。
孙武和羽宝簪结识的时间不算长,但绝不能说不了解这个人。羽宝簪心思细密,行事稳重,能谋善略,虽然精明厉害,但表现于外的却总是温和有礼,从不骄傲凌人,像这样的一个女人,要实际了解她的心思与个性,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
从另一面来说,羽宝簪的个性极为自制、自律,要看到她失去理性,情感不受克制,这是很困难的事,孙武觉得这应该是万紫楼女子的特性,因为类似的情形在香菱身上也有出现。
只是,如果这么说的话,那能够看到万紫楼女子的情绪失控,表现出焦急与愤怒,这种事情的意义就非同一般,甚至可以看成是大祸临头了。羽宝簪此刻的言行,就给了孙武这样的感觉。
没有通红着眼、没有全身发抖,羽宝簪此刻给人的感觉,并不会剑拔弩张,乍看之下甚至还算平和,但孙武却觉淂她像座快要炸开的火山,已经控制不住心内的激动情绪了。
(奇怪?为什么宝姑娘会变成这样?得不到楼兰宝藏会这么难过吗?她是万紫楼的少主,就算没有楼兰宝藏,这辈子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是非得到这个不可啊……而且,她样子好怪……这不像是单单得不到宝藏,简直就是被人杀了全家的表情啊……)孙武错愕难解,只是警觉到眼前的情况若不好好处理,可能会演化成很要命的大麻烦,望望小殇,见到她举起一根指头,从脖子旁边俐落划过,暗示着“杀头”的意思,显然看法与己一致。
情形越来越失控,孙武正感到苦恼,忽然听到某种声音。
“这个是……”
声音听起来相当怪异,模模糊糊,好像是千百人的齐声呼喊,只是声音不大,非常不清楚,必须要相当专注才能听到。然而,当孙武专心去听这声音,脑部就像被人用大铁锤狠敲了一记,瞬间意识涣散,失神了片刻。
情形与当初佛血舍利发生反噬的症兆类似,但目前体内气机运转正常,这个可能性很低,孙武一怔,那个声音一发即逝,耳边听到羽宝簪的说话声。
“从我懂事的时候开始,就知道我有两个重责在身,一个是我出生前便许下的婚约,一个就是日后回到域外,继承楼兰的一切。这两个责任,我已经准备、等候多年了……”
“这个我也明白,但……什么事情都总有例外,有变通,现在事情的变化超乎预期,不用硬着头皮干啊!楼兰宝藏是很贵重,但不值得为了它赔上性命,我是说……宝姑娘,你其实不缺这个宝藏啊……”
孙武说得很认真,因为感觉到羽宝簪的异常,他也变得焦急起来,说到后来甚至双拳紧握,但这份紧张心情并没有能够传达给对方,羽宝簪闻言只是一声轻笑。
“是吗?孙掌门说得有道理,但责任这个东西,并不是想拿起来就拿得起来,想放下就可以放下的。取得楼兰宝藏,这件事情包含着太多人的期待,也期待得太久了,我……一定要取得楼兰宝藏!”
“为什么?你是万紫楼少主,钱与权势你都不缺,武功又高,还是绝色大美人,江湖上倾慕你的人排队可以排到天边去,你是天之骄女中的骄女,就算取得楼兰宝藏,你也不会比现在得到的更多,你仔细想一想,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搞错了?”
孙武道:“我刚刚也差点以为自己非取得楼兰宝藏不可,但后来我发现不对,你的情形应该也和我差不多。宝姑娘,请你再想一想!楼兰宝藏其实你不是非要不可的。”
羽宝簪的情绪应该是非常激动,因为孙武在说话的时候,留意到她一副头晕目眩的样子,多次伸手按着额头,身体也摇摇晃晃,可是当孙武的话说完,想要上前搀扶时,她却抬起头,姿态强硬地说话。
“你错了,孙掌门,我的情形和你差很多。你的成长环境可能不是很好,但周围左右的人,他们所给予你的,是无条件的爱与施予,没有要你回报什么。而我的成长……正如你所说的,我什么也不缺,但这一切都有个大前提,就是我身为凤血的第一顺位继承者,日后必须要继承楼兰宝藏。”
羽宝簪一字一字道:“我……就是为了继承楼兰而被·制·造·出·来·的。”
所谓的被制造出来,应该是指用某种生化技术调整胎儿,或是直接在母体外改造胚胎,培育成人,这些都是制作人的手段,孙武不觉得羽宝簪是这样诞生的生化人,望向小殇使了个眼色,看到小殇摇头,更确定了这个事实。
那么,这句“被制造出来的”,就是纯心情上的形容了,至少她本人是认真觉得自己的生存意义只为了楼兰宝藏。
也是在这一瞬间,孙武明白了羽宝簪的意思,理解她语意中的沉重。
自己在梁山泊的成长岁月中,一切过得很平凡,并没有什么人跑来对自己说什么出身,或是什么楼兰血脉,也许他们知情,也许不知,但至少自己没有背负他们的期望,把什么事情当成一定要做到的使命,事实上,在今天以前,自己根本不晓得与楼兰宝藏有这么深的牵扯。
但羽宝簪的情形却不一样,她自幼便晓得身世,而且从语气听起来,恐怕从很小的时候,凤凰夫人就对她说着这样的期待,要她日后重返楼兰,取得宝藏并继承,说不定还要她中兴楼兰,回复往日荣光。
这样的期待,第一次、第二次听,可能会觉得非常光荣,但如果连续听个十几年,那就是一个很沉重的责任,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紧紧掐住喉咙的诅咒,像一道贴附在背后的不散冤魂,把整个人生都拖入阴影底下,不见天日。
“……宝姑娘说得没错,是我失言了,你我人生的重量是不一样……换作是我站在你的位置,我也会说自己没得选择,一定要取得宝藏……你的心情我了解,但你是我很重视的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你为了取得宝藏,冒那种风险……”
孙武一边说,脑中一边闪过很多念头,想要尽可能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但自己实在不是一个脑筋灵光的人,急智更是无从说起,结果话说到最后,脑里的主意只剩下一个,而且还越来越清晰……
“楼兰宝藏我不要,但我也不会让你去继承,如果你非继承不可,那我就先在这里打倒你,起码不会让你自己伤自己!”
一番话说完,孙武自己都有点吃惊,毕竟这么强势的做法,不合自己的个性,而且一向不喜欢战斗的自己,为了要阻止羽宝簪,居然要与她开战,这实在非常有讽刺性。
羽宝簪闻言,同样也受到震撼,一手轻按着额头,双目微闭,像是在思考些什么,孙武暗叫一声侥幸,突然听见小殇示警。
“小心,这空间里头有超音……”
话还没听完,那种奇异的晕眩感再次来袭,这一次还比先前强烈数倍,孙武瞬间觉得头晕眼花,脑里一面空白,全身同受影响,四肢百骸血涌如沸,不受控制。
热血似万马奔腾,在体内激烈窜动,孙武不觉得痛苦,却感到周身奇热难当,仿佛随时都要烧起来,意识一下子清醒,一下子又浑沌不明,这是与佛血舍利邪能反噬完全不同的状况。
假如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一定会彻底失去意识,很长一段时间浑浑噩噩,但有过与舍利邪能抗衡的经验,孙武就能勉力维持一丝清明,同时运起两大慈航神功,易筋、洗髓并施,将紊乱的气机收拾平复。
跟着,在一下剧烈的痛楚后,孙武眼前有了影像,神智也清醒过来,看到小殇站在自己身旁,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哦,醒过来了啊?真是不容易,我本来估计只有五成把握将你唤醒的。”
“嘿,我可没有弱到整天都在玩昏倒的,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帮助,但你是用什么方法帮助我醒来的,怎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没感觉吗?那太好了,可能是麻醉剂的分量多了点,不过你会没有感觉,这点是最好不过了。”
小殇说着,拍拍孙武,笑得十分诚恳、真挚,也就是这种久违的笑容,让少年觉得头皮发麻,往自己腰侧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这么粗的针……和我小指一样粗了,你拿这种东西扎下去,有没有当我是肉做的啊!”
“我有什么办法?谁叫你什么武功不好练,偏偏去练金钟罩,平常时候猛挨打不说,连急救的时候都很难办,不用强力机括配合这种针,哪有办法插得进去?早就断在外头了。”
孙武把插在腰间的针管拔出,些许的麻痹过后,真的是痛彻心肺,但也明白小殇这么做的理由,若非她紧急注射药物,自己恐怕没法那么快就清醒。
“小殇,那个声音……”
“千算万算,还是中了暗算,这个皇家图书馆藏有特殊设备,其实从我们被带到这里来以后,周围都在释放特殊声波,刺激你与她的凤血。经过相当一段时间后,这个刺激已经到最后阶段,什么留时间让你们考虑,根本就是拖延时间的缓兵计……”
“刺激凤血?难怪你不受影响,但刺激凤血有什么效果?呃,先不谈这个,离开这里才是第一要务。”
“你难得说得没错,一次就把握到重点,可是……恐怕已经太晚了,现在说要走,你就要问问人家同意不同意。”
小殇说着,伸手指向前方,在这座厅堂唯一的出口处,有一个人影正拦在那里,衣袂飘飘,远远看去那个姿态是美得惊人,但一股难以形容的邪气,却也逼面而来。
“这个……气势好强啊,那是宝姑娘吗?”
这个答案应该是肯定的,之所以孙武会感到怀疑,是因为眼前那个人的形象和羽宝簪差太多,很难相信一个人会在短短时间内起这等变化。
拦挡在门口的那道身影,虽只是在那里随随便便一站,但身上所释放出的力量却极为惊人,周身衣袂无风自动,发簪脱落,一头长发如波浪般抖荡,颜色还起了变化,由黑色迅速变成血红。
除了这个异象,羽宝簪的力量也飞快提升,身上释放出的能量化为冲击波,一波波袭向四方,更在短短数秒之后,温度提升,形成热浪,整个身体被笼罩在红光之中,炽热的红光犹如火焰,不住往外散发。
孙武面对热浪,运劲抵御,只觉得酷热难当,像是身入洪炉,连毛发都要被烤卷了。
(伤脑筋,楼兰这边的治疗,好像只治个半调子,伤势比起之前是好了不少,也可以运气动武了,但终究没有恢复到十成状态,金钟罩勉强可以运上第七关,如来神掌未必发得出来……奇怪,怎么宝姑娘像是回到十成状态了?涅槃不死身有这么好用?)许多疑惑冒出来,孙武得不到答案,想问身旁唯一的技术人员,却发现小殇早就跑开,躲到一旁的书架后头。
“你躲那么远干什么?”
“避难啊!你死到临头还不晓得,等一下你站的位置就会变成标靶了。”
“标靶?什么意思,说清楚一点啊!”
似乎不用太多的解释,因为当羽宝簪手一举起,小殇的预告就变成现实,一道耀眼的火光射出,半途逐渐凝缩,从原本的一尺长度缩为半尺,而且形状变化奇特,看起来很像是某种黏稠的液体。
这种奇异的物理变化,孙武看得有些错愕,但火焰来势不快,也不像很厉害的样子,孙武没有打算躲避,准备靠“金钟罩”挡架。
“躲开啦!你这个笨蛋!”
小殇一声斥骂,扔了一个金属方框过来,砸中那团黏浆似的火焰。金属框是实心,属于周围金属书架的一部份,甚是厚实沉重,小殇能够将之举起抛掷,这已是难得,但更吓人的是当那金属框碰到火焰时,居然一下子就被烧穿、熔解。平常形容高温时,有所谓“煮金熔铁”一词,现在孙武真正是见识到了。
“宝姑娘,你醒一醒,我……”
话没能说完,却换来几道火焰扑面射来,瞧那个声势,就算真的放一口大金钟在这里,也会被火焰熔解,孙武一点都不想拿血肉之躯来测试,第一时间侧身闪躲。
火焰发射的速度,最初说不上快,但连续发射几次之后,羽宝簪像是掌握到火焰的运使之法,发射速度越来越快,威力却没有分毫减退,还逐渐递增,逼得孙武手忙脚乱,在火焰飞射间跳跃滚躲,好几次都差点被火焰轰个正着。
(太厉害了,未出实招就已经有这等威力,要是她用起凤凰七绝,那我不是马上就没命了?可是,这种威力很怪啊!如果是凤凰夫人在这里,那还有话说,宝姑娘怎么忽然有这种力量?)想到这问题,孙武略微分神,再回过神时,只看到十余道火焰分别从四面八方射来,封锁得密密麻麻,根本无路可退。
心叫糟糕,孙武却不至于无计可施,刚才在不断闪躲时,孙武就已经想到应变之法,此刻再无退路,奋起全力一拼,一下将“金钟罩”猛催上第七关,护身真气鼓荡,凝形于体外,组成一个巨大的金钟形象。
刹时间,金钟与火焰正面对撼,造成强力爆炸,热流往四面八方散去,遇物即燃,把附近十尺范围燃成火焰世界,浓烟四起,爆炸中心点则是被摧毁得干干净净,几乎什么也没剩下。
孙武当然没有被烧成焦炭,在鼓劲硬撼火焰的下一刻,他纵身跃出爆炸中心,看准方向,赶快把被书架压着的小殇给拉起,两个人趁着浓烟掩护,躲到安全位置。
虽然暂时确保安全,但门口仍然被羽宝簪堵住,就算想要另觅出口,孙武发现周围的墙面全是异种合金所铸,要打出洞来绝不是轰一、两下就可以做到的,而强敌在侧,自己根本没可能有时间轰破墙面,况且……即使自己能做到,自己也不可能扔下羽宝簪,和小殇两个人逃跑。
“……宝姑娘到底怎么了?看她的样子,好像神智尽失。怎么突然间变成这样?是因为那阵声波的关系吗?我也听到了,怎么我就没事?”
孙武喃喃自语,但所提出的问题,他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唯有转头望向小殇,希望她能给自己一点线索,却发现小殇咬着手指,恨恨地看着四周。
“……可恶,现在才发现……我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被带来这里了。”
“为什么?这个什么皇家图书馆,半本书也没有……还好没有,要是有的话,就会被波及毁坏了。”
“你真够白痴了,什么时候了还在想书?这里四面墙壁都是由合金所铸,非常厚实,不管从内部突破、外部破坏,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只要把门口一封,最适合做为决斗场……你还不懂吗?这是典型的练蛊法啊!把两头够强、够猛的毒虫放在瓮里,活着的那一个,自动吸收败者的精血,成为最强的蛊!”
小殇瞪了孙武一眼,冷冷道:“继承人的位置,不是谁愿意继承就继承,而是活着的赢家自动继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