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好事多磨

黄虚空色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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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艳蝶不以为然道:“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现在大宋药商根本不愿意收购我们这里的血竭了……”

    “这是何故?孙儿愿闻其详。”佘琅惊疑道。

    刀艳蝶伤怀道:“问题出在我们的血竭一般只能保存一年时间不变质,从采集到卖给大宋药商,再转运到大宋,最快也要半年时间。前些年药商们还能在血竭变质之前卖出。但几年后,大宋购买血竭的药商都发觉我们大理的血竭容易变质,他们的损失很大,所以就不愿意购买我们大理产的血竭了。因此,这几年前来我们景昽收购血竭的大理药商也就越来越少了。”

    “竟有此事?”刀白凤惊讶道。

    水仙儿听了,又怕又伤感道:“凤凰姐,誉儿,如此说来,你们也不收购血竭了吗?”

    “仙儿妹,你在说什么?”刀白凤不明所以地愕顾道,她一点也不知道,佘琅曾经答应过水仙儿,说要收购血竭的事。

    刀艳蝶听了水仙儿的话,不虞道:“誉儿他们若要用到血竭,何须收购?他的奶奶难道给不起吗?”

    佘琅苦笑道:“奶奶误会了,我们能用多少血竭呀?孙儿还不是想为景昽的百姓们某条生财之路而已。”水仙儿的凄然问话,让佘琅听得眼里发酸心里生疼,他转而对她道:“水姑娘别担心,我佘……我舍身弃命也会收购你们的血竭的。”

    他心想:就算亏本,我也做了!大不了我将琅嬛福地的那个废弃玉矿,重新开挖,用它来筹集垫付的资金而已。自从佘琅知道如今的景昽在未来的千年之后,大部分疆域都被附近几个东南亚的小国家瓜分了,心里就耿耿于怀,更希望加强景昽与大宋之间的商贸关系,并在心里酝酿着如何加速景昽的汉化进程。所以他于公于私都要竭力促成大宋与景昽之间的商贸往来,自然不肯轻易放弃。

    水仙儿勉强微笑道:“这如何使得?这事就算了吧。”她的笑容有点怆然、有点苦涩。

    刀艳蝶暗道:“这个傻孩子,奶奶哪里是误会了,这不是为你解围嘛,拿楼梯让你好下台,你却……哎,这孩子真傻。”她见佘琅还要说什么,急忙打岔道:“这事以后慢慢再说,我们先吃晚餐啦!”

    “是啊,是啊,孙儿肚子也饿坏了!我们先吃饭。”刀开道也瞧出了奶奶的用意,连忙呼应道。

    这一顿丰盛的晚餐,水仙儿吃得浑浑噩噩的,不知什么滋味,她居然将一块骨头当成肉来咬,差点嗑坏了牙齿,疼得她呲牙咧嘴的尴尬不已……

    饭后,佘琅找到水仙儿对她道:“水姑娘,你别太担心,我……”

    “誉儿别说了,你已经给了我们太多的恩惠,我岂能害你再吃亏呢?”水仙儿柔声苦笑道。

    佘琅忽悠道:“是这样的,我认识一位马帮的朋友叫马五德……”

    “马五德?这人我也认识,听说他的马帮是大理生意做得最大的马帮。”

    “对,就是他!我们在来此之前,刚好遇见过他,他曾和我提起过,说要收购一大批血竭……”

    “可以前他从来不收购血竭的呀?”

    “你都说那是以前的事,现在不一样了嘛。凭我们俩的交情,一定让他优先收购你们部落的血竭,如何?”佘琅本意想以马五德为幌子来收购血竭,如此一来,可以免去水仙儿的负疚感,使她不至于完全拒绝自己的好意,更是让他加强景昽与大宋商贸往来、加速对景昽汉化的长远打算落空。

    “那太好了!”水仙儿喜出望外,但又半信半疑道,“可是,既然血竭容易变质,在大宋不好卖,马五德缘何还要收购呢?”

    “咳咳……”佘琅差点被她的问话给噎住了,咳了两声道,“或许他有办法长时间保存血竭也说不定。”

    “誉儿,若是马五德真有保存血竭的好办法,能不能向他打听一下,再教给我们?如此一来,我们山里人就能将血竭远销大宋,我们辛苦试验的种植方法才有意义呀,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水仙儿凝视着他,满怀期冀道,水灵灵的双瞳扑闪扑闪的,恰如一弯新月。

    不知为何,佘琅突然觉得眼前这位眼角略带鱼尾纹的沧桑女子特别特别的美丽动人,让他的心翻涌起无尽的怜悯与滔滔的爱意!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捧着她的脸蛋,深情道:“你说的对!相信我,我一定能做到的!”

    他的动作虽然让水仙儿有些意外,但她一点也没有害怕之意,只是身子禁不住地一阵轻颤,粉脸生霞,眼波如水如雾,脉脉闪熠,伸手捂着他那放在自己脸蛋上的手背上,却又忽然翻手用手背磨蹭着他的手……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让他们急忙放下手来,转头一看,眨眼间,刀开道便踏进来道:“表哥,奶奶让你过去一下。”

    原来刀艳蝶就是不放心这位傻孙子,会不知天高地厚地应承收购水仙儿部落的血竭,而特意将他叫来的。刀艳蝶一见到他进来,开门见山道:“誉儿,收购血竭之事,不是你们段家大人们的意思吧?”

    “奶奶真是明察秋毫啊!您怎么知道的?”佘琅顺着她的语意,顺口拍马奉承道。

    刀艳蝶既疼爱又嗔恼道:“你真是个傻孩子,知不知道你如此做,有两大失误?”

    “孙儿愚钝,愿聆奶奶指点。”佘琅表情诚恳,虚心求教道。

    刀白凤看得很满意,怡然微笑,对他投去赞许的眼光。

    刀艳蝶道:“誉儿,你是大理皇家的子嗣,未来的皇储,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皇家的意愿。你若参与大理的商贸活动,则是与民争利,且不说让民众误以为大理国库空虚,国家危殆,使得大理皇家让你出来追逐这些蝇头小利,有失身份!况且,你若高价收购,乐了山里的百姓,却得罪了商贾;你若低价收购,目前暂时能得逞一时,但也必将招致民怨!不论你怎么做,都会让皇家失去部分民心,这是一大失误!第二大失误,血竭难于长久保存,纵使收购了,也难于卖出去,你还会导致你家遭受不必要的损失,这事你是决不能做的。”

    刀白凤感叹道:“母亲的教诲,让女儿也颇受教益!妈真是深思熟虑啊!”

    “谢谢奶奶的指点!聆听孙儿受益匪浅!”刀艳蝶的话几如醍醐灌顶,让佘琅听得汗颜无地!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想为民众做点实实在在的好事,还差点给皇家带来污点,原来这里面竟然有那么复杂的关联性,若不是奶奶提醒,他真是差点好心办成坏事了!

    他对外婆那种老辣深远的政治见解有了进一步的认识,难怪在她的治下,景昽的版图会如此之大!

    他很“无耻”地辩解道:“奶奶明鉴,孙儿哪有资财收购血竭?是这样的,孙儿在来景昽之前,曾经遇到马帮的帮主马五德,他对孙儿说起他要收购血竭之事,所以孙儿想让他卖个人情,网开一面,优先收购水仙儿部落的血竭……”

    “咦?马五德昨天还在普洱呢,我们景昽的一位长老刚与他接触洽谈过,没听他说起过要收购血竭之事。何况,药材生意一贯由神农帮把持,马五德一般不会去染指。”刀艳蝶狐疑道。

    “这事孙儿不清楚,但他不至于用这事来骗孙儿吧?”佘琅心里好不尴尬,谎言差点被当面戳穿的感觉,真不是滋味!此时他突然体会到:说谎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遇到为他人谋利益而无可奈何地说谎,更是让他难受,心里堵得慌。

    刀艳蝶还没有怀疑他在说谎,叮咛道:“誉儿不必去央求马五德,你的面子太大,何必欠他一个人情?血竭是我们景昽居家必备的良药,几乎家家都有,目前,集市上没有血竭公开销售。若是马五德真要收购血竭,必须找你奶奶才成!到时候,奶奶一定优先让勐藤部的血竭先销售给他,你就不要屈身前往了。”

    佘琅自然唯命是从,点头称是。

    刀开道这时突然道:“奶奶,能不能让孙儿跟姨母学习轻功身法?”

    “别胡闹!这种事怎能随便?”刀艳蝶责备道,深知传授武功门派之间的壁垒森严,这哪能那么随意的?何况刀白凤所有的武功都是李观音亲传,若是他真要学,还得经过李观音的首肯才行。

    刀白凤也觉得有些意外,遂答道:“你要学轻功也得跟你表哥学,姨母的轻功还是誉儿教的呢。”她的话并不算假,她虽然读了不少汉家典籍,但没有读过易经这种疑难玄学,是佘琅为她解说的。

    佘琅没料到他居然会赖上自己的母亲,想拜自己的母亲为师,有机会亲近自己的母亲?打死他,也是一万个不愿意!

    佘琅连忙拖延应付道:“要学我的轻功,不是不可以。我先要禀告家师,征得师父他老人家的同意后,你再拜在我派门下,我自然会教你轻功身法。”

    “誉儿的师父是谁?”刀艳蝶见他这么说,好奇道。

    佘琅道:“我的师父主要就是我的皇伯父。”

    刀艳蝶决然道:“道儿,这事不可再提!”她心想,若是凭道儿的真实身份,学习段家绝学,倒是名正言顺。但她绝不愿意公开孙儿的真实身份,尤其是知道段延庆依然还活着的时候。

    她见孙儿满脸失落的表情,心疼道:“我们家也有绝学,如今你已经长大,奶奶找个机会,一定会想办法让你进一步提升内力修为,只要有深厚的内力,你的轻功身法必将大大提升,道儿不必担心了。”

    佘琅借机安慰刀开道几句,就向他的外婆告辞了。心里暗自反省:“我原本还想着要弘扬武学国粹,开放人体潜能,曾经想着如何将这些武学精萃流传到千年之后。可是事到临头,自己居然也产生了自私自利之心,舍不得将这些武学精华传给他人,也开始敝帚自珍起来。哎……我该怎么办?”

    刀白凤挽着佘琅的手,依偎在他身边,见他一副沉思的模样,好奇道:“誉儿在想什么?”

    “妈,我有事想到外面跑一趟,您先休息好吗?”佘琅碰到母亲狐疑的眼神,连忙道,“最多一个时辰,孩儿就能回来。”

    “你想做什么不能告诉妈吗?”她问道。

    佘琅道:“我想跑一趟普洱,找马五德问个清楚,若不问清楚,孩儿心里难安,让奶奶老人家误以为孩儿在说谎……”

    刀白凤问道:“去普洱一趟,一个时辰怎么够?”

    “您别忘了,孩儿的轻功已经不弱了哦。”佘琅知道从景昽到普洱,直线最多不过是一百二十几公里,按照他每小时两百多公里的轻功时速,来去一趟,顶多也就半个时辰左右。

    刀白凤犹疑道:“可……可是奶奶不让你去求他嘛,为何还要去?”

    “孩儿不是去求他,而是去求证一下,问他到底有没有收购血竭,否则孩儿无法面对奶奶和水仙儿等人!妈,您就答应孩儿吧。”佘琅软语相求道。

    刀白凤心疼道:“好吧,要不,妈陪你一起去。”

    “可是,这深更半夜的,孩儿去见一个您素不相识的男子,您去,好像有所不便。”佘琅想和马五德密谈,若是母亲跟去了,谎言岂不立即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