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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白天醒着夜里被我打晕的蓝裴在蓝奕尸首前守了三天。
期间有谁来过,有谁与我说过话,我皆不记得。我满脑子里唯一有蓝奕的脸,和他对我说过的话。
三天后的清晨,家丁们散向天空的纸钱就像是落在我心尖的箭雨。
直到蓝奕的尸体被埋在黄土之下,看到那块没有落我名字的墓碑,我仍旧不信,蓝奕他就这般消失在我眼前。
见蓝奕已安葬好,蓝老夫人在大哭一场后便被蓝蓉和王牡丹扶了回去。
“你还不走?”蓝裴沉声问向呆站在墓碑前的我。
“我走?”抬头望向脸色阴沉的蓝裴,我道:“我哪里也不想去。就想在这里,陪他说说话,看看朝阳,看看晚霞……”
担心我再将他打晕,蓝裴拽住我的双手喝道:“邱纤你到底闹够了没!二弟他已经死了!”
“他没有死!”我瞪大布满血丝的双眼,朝着蓝裴吼道,“他永远不会死!”他……总是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见我跟发狂的野兽一样冲他怒嚷,蓝裴双眸中闪过一抹暗色:“邱纤,你是我的妻子。过去是我之过,才令你移情于二弟。如今不管你现在是否能忘记二弟,今后我都会对你好,你……跟我回去吧。”
听到蓝裴近乎哀求的声音,我用力摇头,想要让蓝裴放开我的手,却突然两眼一黑,转瞬便失去了意识。
三日不眠不休,当我晕倒后,我不由梦到自己第一次见到蓝奕时的画面。
那时我还是虎背熊腰的邱纤,叉腰走在长街上,一抬头便看到一袭白衣翩翩如吊死鬼般站在朱楼上扬唇对我浅笑的蓝奕。
不同的是那个时候站在朱楼上的蓝奕神情淡然地唤我:“嫂嫂。”
而在梦里,蓝奕眸光深情灼热地望着我唤我:“玉兮。”
分明只是楼上楼下的距离,我却觉我和蓝奕之间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天河。
心中满是不安害怕,我站在朱楼下仰头冲他大喊道:“阿奕,你快下来!我带你回家。我带你回女儿国,见我的母皇还有我的皇妹。我们可以站在女儿国最高的城墙上欣赏漫天烟花。”
可是蓝奕却站在朱楼上黯然垂下眼眸道:“玉兮,你要好好活着。”
一阵劲风袭来,眨眼间蓝奕便消失在朱楼之上。
看向蓝奕消失的方向,我惶恐地哭喊道:“不要!”
冷汗淋淋,我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只见筱三慌忙掌灯进到卧房:“大夫人,你终于醒了!”
兴许……蓝奕的死不过是我做的噩梦。
我瞪大双眼,紧拽住筱三的手。筱三见我眸光灼灼看着她,她忙道:“大夫人可是饿了?筱三这就去给大夫人煮牛肉面。”
见我不松手,筱三不解地皱了皱眉:“大夫人?”
我拽住筱三的手发颤,喉中的话绕了又绕,终是带着渴求问道:“筱三,二老爷他……在哪里?”
筱三闻言脸上的表情一僵,她蹙了蹙眉神情怪异地看向我:“大夫人可是睡迷糊了,二老爷今日卯时已下葬。”
这突如其来的一切终究不是梦。见我脸色苍白垂头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筱三迟疑问道:“大夫人,牛肉面还吃吗?”
我发出沙哑地声音:“不吃。你去睡吧。”
待筱三离开后,我浑浑噩噩起身坐到桌前,用我所会的文字,言简意赅地给蓝裴写了一封休书。
将写好的休书压在镇纸下,我起身走到木柜前,木柜里除了有蓝奕送我的十套黑色衣裙之外,在衣裙的最底下还放置着一副蓝奕曾经送我的桃花图。
这是蓝奕唯一一幅为我画的画。
我小心翼翼地折好桃花图放怀中,取出一套衣裙穿上后,便将其余的衣裙放入包袱中。
在翻墙离开蓝府时,蓝裴的东西我一件未拿,除了一把放在柴房里的锄头。
在九州女儿国时,除了琢磨修仙之外,我最大的兴趣便是研究动物的尸体。故此,我自然知晓如何保存动物的尸体。
说我癫狂也好,变态也罢。
不管怎样我都要将蓝奕的尸首留在我身边!
然而当我挖开蓝奕的坟墓时,我却愕然发现空空如也的棺材里并没有蓝奕的尸首。
是我挖错坟了吗?!
我忙爬出坟墓,看向立在旁边的墓碑,蓝奕的名字赫然刻在那墓碑之上。
难不成有人先我一步挖走了蓝奕的尸体?
我紧攥住锄头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陈瑾!
“陈瑾你给我出来!”
我拿着锄头翻墙闯入陈瑾的卧房,却不见陈瑾的踪影。
“你以为你躲在衣柜里就不会被我发现?”
我打开衣柜,里面不但没有陈瑾的踪影,连她平日所穿的白衣也不翼而飞。
难不成……
心中油然而生一种不祥的预感,我扛着锄头忙又翻墙去到伏家,跟陈瑾的情况一样,伏苏和他贯穿的蓝衣同样不见踪影。
想来被我从姜由手中所救下的牟嫣此时定是伏苏身边。
他们到底偷蓝奕的尸首要作甚!
可是要将蓝奕的尸首埋在本公主寻不到的地方。
蓝奕的娘亲到底是何身份?从发现蓝奕有秘密开始,我便琢磨着蓝奕娘亲的身份,但府上的人对蓝奕的亲娘讳莫如深。既然蓝奕不愿我知道,我亦是不曾施以手段去了解。
他们会将蓝奕的尸首葬在哪里?
是葬于茫茫大海中,还是葬于某皇亲贵胄的陵墓中?
此时我想找姜由却发现一直以来都是他出现在我面前,我从不曾主动联系过他。
我不能接受蓝奕的死,更无法接受在他死之后,连他的尸首也再也看不到。
他们想带走蓝奕的尸首?
休想!
伏府后门,我走到看门的小厮跟前,扬起锄头威胁道:“说,你家主子今晚出门后是朝哪个方向走的?若是你不说实话。你今晚就算不死也会变成脑残!”
小厮闻言一声冷哼从腰中抽出长剑:“哪来的野丫头,你以为爷爷会怕你?”
半柱香之后,被我用锄头挖得浑身是伤的小厮抱头求饶道:“半个时辰前,主子朝北面走的。”
蓝奕的墓在南面,伏苏却是往北面走的。这么说来,蓝奕的尸首定是陈瑾搬走,伏苏则是在约定的地方等陈瑾。
此时我极是庆幸自己并未将从姜由那里借来的汗血宝马还给他。
我扔了锄头,捡起小厮被我打落在地上的长剑别在腰间,纵身骑上汗血宝马便朝伏苏离开的方向追去。
我扬鞭喝道:“蓝奕生是我邱纤的人,死亦是我邱纤的鬼,任谁也不许带走!”
小厮做指的北面必经缙云山,因上次我前来为蓝奕取银月蛇胆,对缙云山的山路我已熟悉。
夜空中零星下去小雨,当我纵马赶到山腰时,突然听到从远处传来的打斗声。
只道是赶路之人遇上自己的仇家,为抢回蓝奕的尸首,此时我已无暇管这等闲事。
然而就在我驾马准备冲过前面的人群时,我扬鞭的手却因为看到自己最想见的人而蓦地一僵。
蓝奕他……怎会活生生站在我面前!!!
定是光线太暗,我看花了眼。
我揉了揉眼,只见身着一袭白衣,身形瘦削,脸色白得就像吊死鬼一样的男人亦是眸光怔然地看着我。
这世上喜欢穿白衣之人甚多。
身形瘦削之人甚多。
脸色白得跟吊死鬼一样之人却鲜少。
既要满足以上条件而且还和蓝奕长得一模一样之人,想来这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人。
这可是……梦?
我顺手扬起马鞭,狠狠抽在自己的手臂上。
手臂传来的痛楚清晰告诉我,蓝奕他没有死!
不晓是因为痛还是因为喜极而泣,细雨中,一滴眼泪自我眼角滑落。
我张了张嘴,颤抖地唤道:“阿奕。”
被陈瑾,伏苏,野郎中包围在中心位置的蓝奕紧攥着手,深邃的目光竟锁在我眼角处。
浓浓的血腥味自雨幕中弥散开来,在一片厮杀声中,蓝奕透过人群就这般静静望着我,并未唤我的字。害怕眼前的蓝奕会在下一瞬消失,任由雨水滴落进我眼睛里,任由眼中的泪水溢出,我却不敢眨眼。
我便和蓝奕这般遥遥相望。
不知过了多久,在厮杀声消失的同时,收起银弓的姜由闪身至我面前,看了看我骑在身下的汗血宝马皱眉道:“胖子纤,你不该去挖坟。”
听到姜由的话,我浑身一阵,险些从马上摔下来。我蓦地抬头看向脸白若纸的蓝奕,嘶哑地喊道:“蓝奕,为何你要假死骗我!”
蓝奕眼中怔然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他初见我那时的淡然冷漠,他冷冷吐出字:“玩腻了。”
此时的我宛遭雷击,满目诧然:“玩腻了?!”
蓝奕勾起一抹冷笑:“不然,你以为了?”
“蓝奕你定是有苦衷的对不对!我不信,你对我的感情只是玩玩而已!”
我激动地跳下马,朝蓝奕走去,却听蓝奕沉声道:“姜由拦下她。”
下一瞬,原本已在我身后的姜由便闪身挡在了我跟前,姜由一声轻叹道:“胖子纤,忘了蓝奕吧。我早就已经说过,他并非你的良人。”
我的目光绕过姜由死死盯着蓝奕脸上,我怒嚷道:“蓝奕,你可还记得你曾对我说的话。你说你对我之心日月可鉴,你说你生是我邱纤的人,死亦是我邱纤的鬼,你说你最后悔的是不曾早些认识我!”
蓝奕闻言唇边的冷笑更甚:“邱纤,你果然是头脑发呆,四肢简单。俗话说,好玩,不过嫂子。既然我都已经为瑾儿而骗过你,你竟还傻乎乎相信我对你说的话。你这女人,果然是好骗,几句情话便能将你哄上天,连东西南北都找不着。如今我以假死的方式离开冬青镇。不想你竟恶心到挖我尸首,死皮赖脸追来,非要撕破脸你方觉舒坦?”
此时自蓝奕口中吐出的话字字诛心。
“唔……”
喉头一甜,我生生被蓝奕的话气得吐出血来,捕捉到自蓝奕眼中一闪而过的心痛。我捂着心口道:“蓝奕你说的话都是骗我的,你还在乎我对不对!”
好似刚才蓝奕眼中的心痛,不过是我产生的错觉。他冷笑道:“邱纤你可是听不懂人话?我会在乎一个霸占着蓝府大夫人的位置却又说爱我的女人?这个世上真正在乎我的女人只有瑾儿一人。邱纤,既然我已选择假死,你和我之间的感情便无人知晓。你大可以继续安心当蓝府大夫人。”
蓝奕说罢,便将他身旁的陈瑾揽入怀中。
看向蓝奕紧揽在陈瑾腰间的手,在我试图推开姜由的同时,姜由以极快的速度点了我的穴道。
动弹不得的我怒瞪着蓝奕,就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吼道:“你曾说过你对陈瑾的感情只是兄妹情!”
蓝奕紧抱住像小猫一样依偎在他怀里的陈瑾,无奈地摇头:“邱纤,那不过是我骗你的话,你也信?”
“我信!”直到这一刻,我仍旧认为蓝奕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用陈瑾来激我。
蓝奕神情一怔,他低骂道:“蠢女人。”
下一瞬,他便在众人面前,在我面前吻上陈瑾的唇。
我水汽氤氲的双眸中映出自己心上人拥吻着别人的画面。
心头如万箭穿心。
我紧闭上眼,仅是一瞬却比数百年更加煎熬。
“我们走。”
当蓝奕的声音再度在我耳边响起,我仍旧跟不愿面对现实的鸵鸟一样紧闭着眼。
半晌后,姜由再度轻叹道:“胖子纤,你的穴道会在两个时辰后解开。莫再追来了。就像我过去说的那样,爱上蓝奕,受伤的只会是你。”
马蹄声渐行渐远,细雨渐骤无情砸落在我身上,痛得我难以呼吸。
我……好傻,傻到已经分不清落在脸上的到底是雨还是泪,傻到穴道解开后我却仍旧无法动弹……
翌日傍晚,我浑浑噩噩地伏在马背上,在回冬青镇的小道上被蓝裴找到。
“邱纤,你发烧了?”
见我目光呆滞地盯着手腕上的玉镯,蓝裴忙将我带回蓝府唤郎中前来为我看病。
“邱纤,你急火攻心,还淋了一夜的雨,就算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赶紧把药喝了。”
“邱纤,你到底要傻到什么时候!蓝奕他已经死了!”
呆望着玉镯的我浑身一阵,缓缓抬眸看向蓝裴,因为发烧此时我的声音就如同被砾石磨过般沙哑,我紧攥着手,痛苦地笑道:“蓝奕他已经死了,我到底要傻到什么时候……”
“邱纤,你……”眼中腾起怒意的蓝裴,突然用他的手将我的双手高举过头顶死死摁在床上,他沉声道:“你是我蓝裴光明正大娶进门的妻子!从今以后,你的心里只能念着我蓝裴!”
蓝裴说罢欺身压在我身上。换做平日,我早就已将他撩翻在地。可我现在浑身软软的,根本使不出力气。见蓝裴开始扒的衣服,我惶恐地嘶喊道:“蓝裴,不要。”
然而压在我身上的蓝裴却并未停下他手中的动作。
身上一凉,蓝裴用他取下的腰带将我的双手绑在床头上,抬起我的下巴,逼迫我与他血红的双目对视,他道:“邱纤,等你真正成为我的女人后,你只会让你的夫君我,不要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