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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淑芸心里暗喜,停步回头看着侯爷夫人做出一副不解的表情,侯爷夫人仿佛咽了口唾沫,艰涩道:“那个……今晚只怕是要劳烦五小姐了!”
黎淑芸微笑道:“谈不上劳烦,三公子之前为我父亲仗义执言受了牵连,现如今我为三公子做点什么都是应该的。”她倒是聪明,打着“大义”的旗号。
侯爷夫人点头道:“好,我会留下人在屋外守着,五小姐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找他们就是!”
黎淑芸点头应道:“好的,夫人不用太担心了,我二姐医术精湛,三公子定然会没事的,时候不早了,夫人担心了一整日,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想必明日一早夫人便能瞧见生龙活虎的三公子了。”
这话侯爷夫人倒是爱听,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陪着黎雨初一起离开了陈桓的院子。
做手术需要集中注意力,又是在这种条件非常简陋的环境下做手术,她就需要更加小心翼翼了,所以等着回到住处放松下来,黎雨初就感觉十分疲倦,她让客房的丫鬟去帮自己烧热水洗澡,但等丫鬟来禀报热水烧好了的时候,看见她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黎雨初已经进入了梦乡,而陈桓的屋中,黎淑芸却是思绪复杂。她盯着陈桓苍白的面孔瞧着,心里涌上满满的爱意,但同时也有些烦闷。看之前侯爷夫人淡然拒绝自己时的表情,大概是瞧出了点什么的,瞧出点什么还对她如此冷淡,可见是不大乐意她和陈桓在一起的了。
黎淑芸一时间情绪有些低落,自古若儿女的婚事得不到父母的支持,这桩婚事便是不圆满的,即便是陈桓坚持跟她在一起,最后侯爷夫人不得不让步,她嫁过来大概也是没好果子吃的吧,这可如何是好?
心里正烦忧着呢,忽然感觉手被只冰凉的大手给覆住了,她微微一惊回过神来,瞧见陈桓正用深情的目光瞧着她。
心里一颤,她对他露出温柔笑容:“你终于醒了,伤口怎样?二姐说你的伤口可能会很疼,让我告诉你这是正常的,你只要熬过今晚慢慢的疼痛就会减少了。”
陈桓点点头握紧了她的手:“有你陪着我,再疼我也不怕。”
黎淑芸脸颊飞起两道红云,低头不语了。
屋子里暂时有一段时间的寂静,过了会,陈桓才又道:“我原本说一回家就要跟爹娘提及你的事,让他们去黎府提亲的,但我一回来,家里那么多人就一直围着我,我一直没机会跟母亲和父亲提及,后来,他们要大摆宴席为我庆贺升官,我忙着应酬接着就病倒了——”
“没事的,我家里的事情也才刚整顿好,我原也让你不用着急的嘛。”黎淑芸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陈桓笑笑,这才想起问自己的情况来:“我这是怎么了?”
黎淑芸将他得了肠痈,立人如何去黎家请黎雨初,黎雨初如何帮他诊察如何让明神医做助手给他进行手术的经过说了,陈桓听得目光发直,许久才叹道:“你这二姐可当真是个神人也!”
黎淑芸掩嘴一笑道:“我也这么觉得,这个忽然掉下来的姐姐真是我们大家的福星,我真不知道当初那个道士为何会说二姐是个克亲人的命。”
她说着忽然想起什么来,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屋门与外面守着的丫鬟说了几句什么又回来了,陈桓好奇地问:“你跟他们说什么?”
“我让她们去夫人和我二姐那里通报一声你醒过来了,而且情况不错,让她们不用担心。”黎淑芸笑道。
陈桓立刻瞧着她:“你见过我母亲了?”
“当然,不然我怎么能留下来守着你呢?”黎淑芸掩饰住心酸故意笑得春花灿烂。
陈桓似乎有些微的激动:“是我母亲答应让你留下来的?你没——”他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不说了。
黎淑芸瞧着他这副表情忽然就明白了,只怕不是他没空跟自己的爹娘提及要娶她的事,而是他提了却没得到他母亲的许可吧,所以听说侯爷夫人竟能让她留下来照顾他,他才会如此激动的。
深深地瞧着她,她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三公子,是不是你跟夫人提了,她没答应?”
陈桓立刻摆手道:“不是不是!你这样好,我母亲怎会不答应呢?我就是太忙了,还没顾上跟他们好好说这件事呢!”
他虽矢口否认,但那副紧张的样子还是出卖了他,黎淑芸垂了睫毛幽幽道:“其实你不说我也能体会到的,侯爷夫人对我的态度比较疏离,明摆着就是在向我表明自己的态度……也许我是真的配不上你吧……”
陈桓的眼中流露出心疼之色,他用手捂住黎淑芸的嘴,柔声道:“你别胡说八道,你如何就配不上我了?你是正儿八经的嫡出小姐,是端庄贤淑受着正统教育长大的,怎么会配不上我?”
听他这话似是发自内心,黎淑芸心里暖暖的,将他的手从嘴巴上拿下来感觉他的手太冷,便用两只手握住给他搓啊搓。他心里顿时一荡漾,想要抬身去搂她,才刚刚动了一下就牵扯到了伤口,痛得龇牙咧嘴的。
这下子黎淑芸慌了,叠声地问:“你怎样,疼得厉害了是不是,千万别动,千万别动!”
他一边挤着眉头一边对她说:“我不许你说那些妄自菲薄的话,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最好的女子。”
黎淑芸心里又是甜又是涩的,忍不住幽幽道:“要说好的女子,你当初看中的可是我二姐,我比起她来简直是云泥之别,你后来怎么会对我……”
她的话说到最后近乎没了声音,这句话她许久之前就想问陈桓了。在她的印象中,陈桓是个看女子眼高于顶的男子,她二姐这样的女子当真算是百年一见了,他一眼便中意了她,可见他是如何的心气高。而她虽然在京城的千金小姐中间也算是中上水平,但比起二姐来可是差远了的,他怎会忽然就对她动了心思的?
“是因为那一眼,我推开门看见你胸口插着一把银簪的那一眼!你虽平日里不起眼,但在关键时刻却能用自己的性命去护自己的姐妹,那一眼让我的心里十分震撼。当时我就想,这样重情重义的女子若不娶回家来,我还要娶怎样的女子呢?”陈桓轻声地说着,柔柔地望着脸颊发红的黎淑芸,眼中尽是深情。
“后来我留你在我院中养伤,越发发现你的美好,你虽然是太尉府的千金大小姐却一点也没有其他千金小姐的矫揉造作,你还特别善良坚韧。后来有一日.我听见你弹琴,你的琴音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琴音了!我忍不住就用笛子和了一首。”他继续述说着自己的衷肠。
黎淑芸低头听着,心中荡漾,说不出的欢喜,原本早已放弃了的男子,现如今竟被她打动为她倾心了!但随即她就又愁眉起来:“可是你的母亲……”
“别担心,也许会费些时日,但我想我会说服我的母亲的。”陈桓立刻向她保证。
黎淑芸听他如此说,终于再无顾虑,点点头继续为他搓手。
黎雨初睡得正香甜呢,忽然就被什么动静给惊醒了,她睡觉一贯如此警觉,便是睡得再熟,若附近有什么动静立刻就会惊醒。
她听见外面似乎有踱步的声音,高声问:“谁在外面?”
外面立刻就有了回应:“黎二小姐,我是三公子院子里的丫鬟,五小姐让奴婢来告诉二小姐三公子已经醒过来了,目前一切状况良好,二小姐不用担心。”
黎雨初在心底暗嚎一声,这个丫鬟也太不识时务了吧,明知道她在睡觉,既然没问题就走远点,等她睡醒了告诉她就好了嘛,何必在她的门外纠结辗转呢,把她的觉都吵醒了。
她起身下了床,伸展了下因为睡觉而压麻了的胳膊,然后提起医药箱开了门。既然醒过来了,那就去看看患者吧,毕竟才术后还是小心点好,以防万一有什么突如其来的并发症。
她提着医药箱去了陈桓的院中,站在门口的丫鬟往屋里禀报了,黎淑芸就立刻过来开了门。黎雨初走到陈桓床前,看见他的气色比起手术前好了许多,心里微微满意,由此可见,手术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你的腹部现在还疼吗?”她问陈桓。
陈桓摇头道:“不疼了,只是伤口有些疼。”说着揉了揉肚子。
旁边的黎淑芸想到什么,立刻道:“你肚子饿吗,我这就让丫鬟去给你拿点粥来——”
“不可!刚刚做过手术的人必须肠子里通了气才能进食,”她说着转头看向陈桓,“你放屁了吗?”
她问得太过直白粗鲁了,陈桓和黎淑芸均是一愣,然后,黎淑芸掩嘴侧了身,陈桓则很不自然地咳咳两声回道:“还……没……”
黎雨初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看向黎淑芸:“他不放屁就不能进食,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若他放屁了让他及时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