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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宝倩叹道:“暮儿拿太学作赌也是因为那些人用言语相激,他才会一时昏头做出那种承诺。原本太学的师父不同意也就作罢了,谁知那些人竟将此事闹到了皇上面前,用言语相激,问皇上是不是怕输,皇上怎能丢面子,只得答应下来。
“皇上今日龙颜大怒,立时将你爹叫过去痛骂一顿,你爹当时就要把暮儿给打了,皇上下了严令,暮儿这次应战只可赢不可输,若是输了便是将云国的脸面全部丢了,不但暮儿落不到好去,我们太尉府只怕也要被重重处罚。”
听完她的话,黎雨初沉默不语。不得不说,黎暮确实太过骄傲自负了,还赢得起输不起,原本让他丢个大脸受点挫折倒没坏处,但这件事现如今上升到了云国尊严的高度,而且还牵扯到他们太尉府的前途,只怕是要尽全府之力去帮黎暮才行。但下棋这种事靠脑力和天赋,这怎么帮?
见黎雨初沉默不言,秦宝倩急了,捏住她的手道:“雨初,虽然往日里暮儿对你多有不敬,对晖儿也不好,但他到底是你的亲弟弟,你可一定要帮帮他啊。”
黎雨初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母亲放心就是,女儿定会全力帮四弟,只是下棋这事女儿也不擅长,只怕是要找爹帮忙才行。”
“你爹自然会帮他,但只怕是还不够,晖儿不是下棋很好么,我想着等着比棋那日,能不能让晖儿当个小书童跟着暮儿同去,关键的时候能帮帮他呢?”秦宝倩道。
黎雨初挑眉看向她,原来她找自己是早已想好了法子,为了儿子她也是什么都豁得出去啊,晖儿那么小,她也让他去冒险。去帮忙就是作弊,若是让人当场抓住,不光黎暮要倒霉,她家晖儿也没好果子吃。她虽理解她救儿心切的心情,但要把她的儿子也给推出去,她还是有些恼火。
神色微冷,她道:“母亲,这法子不妥当,这分明就是作弊,若被当场抓住,两个孩子都好不了,这下场也许还不如输棋呢。”
秦宝倩急道:“不会的,对弈双方是允许带随从去的,只要想个妥善的暗示方法,定然不会被发现的,晖儿那么小一个孩子,谁能想到他会下棋呢?”
黎雨初静默了会,淡淡道:“母亲,就算你怨我,我也不会拿晖儿去冒险的。您也是个母亲,应该理解母亲保护孩子的那种心情,我虽很想帮三弟,但也决然不会把自己的亲儿子推出去涉险。他才五岁而已啊,母亲!若是您,您舍得吗?”
秦宝倩不吱声了,半晌才脸露尴尬道:“也是……也是……你说得有理……”
看着她,黎雨初轻声安慰:“母亲您别太着急了,三弟的棋本来下得就好,爹肯定还会再提点他,他定然会赢的。”
“你爹派人去打听了下,说是那个邀战棋局的少年是定国下棋最好的人,我只怕你三弟应付不来啊……”
她这么说,黎雨初心中也是没底了,黎暮的棋确实下得好,但却比不过晖儿,更别说黎正青和云昊天了。若是跟人家下棋第一的人比,只怕是……
想了想,她又道:“六王爷的棋艺也非常高超,这几日.我央着六王爷来也指点三弟一二吧,总是没坏处的。”
秦宝倩泄气道:“只能如此了,若暮儿当真输了,只能说是我们太尉府命该如此了。”
黎雨初没答话。
回去的路上,黎雨初低头思索,这么巧,前几日.他们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一群定国贵族,这刚回来便听说定国使臣到来的消息。算算行程,若红衣少女那群人连夜赶路,就能比他们早到一日,这样算来正好够时间去见皇帝了。
难道,这定国使臣便是那群人?可他为什么要乔装打扮悄悄进入云国?那些蒙面黑衣人是不是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才来追杀他们的?可他们为什么要追杀定国使臣呢……
一时间各种线索纷纷乱乱,事情变得错综复杂起来。黎雨初想了会完全找不到头绪,便也不再想了,准备回头见见定国使臣再说。
第二日一早,黎雨初带着晖儿去给秦宝倩请安,走到屋门口还没进去呢,便听见里面响起黎淑芸的声音:“娘,为了三弟的事,你昨夜没睡好吧?”
秦宝倩道:“怎能睡好呢?昨日.你爹拘着他下棋下到二更天才回来。便是少睡些能赢也是行的,我就怕有个什么闪失,你三弟可真成为太尉府的罪人了!”
黎淑芸也是忧愁,道:“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当真三弟跟人家下棋下输了,我们一家受到牵累也是不要紧的,只要一家人能始终在一起就好。怕就怕,皇上要饶不了三弟去……”
黎雨初脚步顿了顿,不知道要不要这时候推门进去,更不知道要不要让晖儿进去。
转目看向晖儿,正准备找个借口让他先回去,晖儿却率先推开门帘迈着大步走进屋去了,黎雨初暗叹一声,只得跟上。
大约是在屋外听到了只言片语,晖儿一进去便走到秦宝倩的身边,体贴地问:“外祖母有什么烦心事吗?小舅要跟什么人下棋吗?”
秦宝倩碍于黎雨初的面子正不好跟晖儿主动提起这件事呢,现在见晖儿主动问起,不由喜上心头。
连连点头,她道:“是啊,你小舅接受了定国第一高手的挑战,要跟他下棋呢。若是赢了,自然是为我们云国争光了,可若要是输了,你小舅只怕是要被皇上降罪了,到时候我们太尉府也一并会受到连累。”她说着神色幽幽,摸着晖儿的脑袋问,“晖儿,你可怕被小舅连累?”
晖儿白皙的小脸上满是信心,回道:“小舅定会赢的,外祖母不用担心!”
秦宝倩摆手道:“那可未必,你小舅对阵的可是定国的第一高手,唉……”她说着用眼睛瞥了瞥黎雨初,故意很高声地叹了口气。
旁边的黎淑荞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兴奋道:“可以让晖儿帮着三哥啊!”
“这怎么帮啊?”秦宝倩苦脸道,对她摆摆手,“让晖儿帮忙就是作弊,若是被当场抓住只怕是难堪得很,不光暮儿没好果子吃,晖儿也得受到牵累,晖儿才五岁,我怎可让晖儿去涉险?”
秦宝倩这话几乎是黎雨初昨日那话的照搬,说出来仿佛是一片体贴,但听到耳朵里却怪怪的。
晖儿听了这话,越发将胸.脯挺得老高:“外祖母,晖儿不怕涉险,只要能帮小舅能帮太尉府就行!”
秦宝倩眼中划过一丝喜色,但却惴惴地用眼去看黎雨初。
黎雨初的脸色沉下来,表面看来这是秦宝倩在体贴晖儿,但其实这不过是秦宝倩耍的伎俩,从她这里行不通,她便激晖儿亲自答应。晖儿思想单纯又善良,必然不会袖手旁观的,他到底是孩子,哪里懂得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抚住晖儿的肩膀,她对他道:“晖儿,娘不会让你去的。”
晖儿顿时反应激烈:“为什么啊,娘亲?若晖儿能帮小舅,不是皆大欢喜吗?”
“帮了小舅你就得获罪!”黎雨初故意说重些,想要吓退他。
谁知晖儿却高声应道:“晖儿不怕!晖儿不懂什么获罪不获罪的,晖儿只知道是一家人就该帮忙!”
他这最后一句话,震撼了黎雨初,她万万没想到,晖儿小小的年纪竟如此重情重义,那黎暮总是刁难他,他却丝毫不记仇,始终当他是家人看待!
秦宝倩也是颇受震动,她眼圈泛红地伸手抚了抚晖儿的小脑袋,柔声道:“好孩子,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还是听你娘的吧。”
黎雨初略略意外地看向秦宝倩,看见她眼中颇有歉意,大约也是体会到自己如此设计个重情重义的孩子很是不好吧。有她这态度,黎雨初心头的火气便消了许多。
黎淑荞却在旁气愤道:“凭什么不能帮?原本这事便是定国那边的人不对。我听三哥说了,他们来参观太学也就罢了,言语间颇有不敬,三哥也是听他们说话太过傲慢,才忍不住出来反驳了几句,谁知他们便下了邀战书,太学中数三哥下棋最好,他不出来应战谁来应战?至于拿太学做赌注,也是被那些人言语激的,话赶话便说到了那处。”她顿了顿,最后下结论,“我倒是觉得这次不能完全怪三哥,要怪就怪定国的人故意去找茬!”
黎雨初沉默,她也觉得黎暮不至于这么的不知轻重,这其中定是有言语相激之类的事,说白了,这定国使臣去参观太学,本身就不怀好意。
“若是如此,那晖儿更加要去帮小舅了,我们必须要打败定国的第一高手,给咱们云国争口气!”晖儿高声道。
黎淑荞跟着附和:“正是如此,若是晖儿和三哥联手,我就有信心了。原本这件事便是定国不对,我们便是让晖儿去帮忙,也谈不上胜之不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