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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博仁叹了口气道:“涵涵的手紧紧的抓着靖远的衣襟,我想,让靖远陪着他,对他来说,也是个安慰,只是辛苦了靖远。”
白彦难得毫无形象的抹了把脸,深深的看了眼妹妹,声音艰涩道:“从小,涵涵就跟靖远格外亲厚,他任性,很多事情也大大咧咧的,可除了我们,只有靖远能牵动他的心神,他最听靖远的话,靖远对他也一向最有办法,这么多年了,我们一直习以为常,上次……他差点自杀,也是靖远拦下来的,按靖远事后的描述,我觉得当时无论在房间中的人是谁,就算拦下了他,也无法那么快就让他平静下来,并且放弃自杀的想法。”
他又看了白雪晴一眼,沉沉的叹了口气道:“我本来觉得奇怪,为什么涵涵早起发现他跟靖远睡在一张床上就会产生误会,在常人看来,靖远照顾了他一夜,累了睡着了,这很正常,为什么涵涵会想到那方面去,怀疑自己跟靖远发生了什么,对不起雪晴,才想要自杀,我以为,是下暗示的人太恶心,诱导了他,可今天,他醒来以后,虽然在跟我们说话,眼角余光却一直跟着靖远,那种眼神……,还有他的手,一直悄悄的攥着靖远的衣角,骨节都泛了白,我在想,是不是,他对靖远……
……对靖远……”
白母的脸色更白了,白博仁也是呼吸发沉,白雪晴有些心虚,脸色也十分不好看,过了好一会儿,白母才幽幽的道:“阿彦的意思是,涵涵他是同性恋,并爱上了靖远?你忘了他交过女朋友吗?而且靖远是他的姐夫啊。”
白雪晴心念电转,她用力抓了抓沙发扶手,决定赌一把,她在心里措了措词,开口道:“大哥说的,其实也是我的怀疑。”
白博仁猛的抬头,白母和白彦也转头看向她,白雪晴轻咳了一声,严肃的道:“之前我就说过,小弟似乎十分排斥我和靖远的婚事,他虽然没说什么,但只要一提到这件事,他的情绪就会非常消沉,按照我们的推断,他被人下暗示的时间,应该是在跟靖远闹了矛盾,靖远出差后不久,突然有一天,他就变得‘懂事’了,可他当时虽然变化非常大,却明显只是更加珍惜亲情,并没有任何要自毁的倾向,为什么,那天早上他突然就崩溃了?
我将这整件事仔细的想过,猜测出大致的情况:涵涵在前段时间发现自己喜欢男人,并对靖远产生了感情,惶然无措下匆忙找了个女朋友,想把自己‘掰正’,然而据我所知,性取向这种事,是无法扭转的,理所当然的他失败了,与那个小女朋友分手后,他无法正视自己的性向,才会变得阴郁暴躁、自暴自弃,他无法面对靖远,才会对靖远阴阳怪气,并无理取闹,闹僵与靖远的关系,想要打消自己的念头,就在这时,‘那人’对他下手了,因为性向的事使他痛苦,心理防线自然非常脆弱,才会让‘那人’如此轻易的得了手,‘他’或许是想让涵涵神不知鬼不觉的自我毁灭,可涵涵比f他’想象的要坚强,他只是学会了珍惜,靖远回来后,涵涵一直躲着他,这其实非常反常,只是我们当时都没有在意,我与靖远宣布婚讯后,涵涵的情绪十分低沉,但因为他‘懂事’了,所以他没有吵闹,而是选择平静的祝福我们,想必他的内心十分痛苦,却一直强颜欢笑。
那晚他喝醉了,酒醒后发现自己跟靖远睡在一张床上,因为自己的心思,他怀疑自己跟靖远发生了什么,愧疚之下,长久以来堆积的痛苦情绪如同山洪爆发,冲溃了他的心理防线,因为那些暗示,他的心理脆弱,他觉得自己‘不该存在’,或许,也是想要结束自己的痛苦,他对靖远说‘我死了,一切都会好的,我们大家都好了。’这个‘大家’明显包括他自己,或许当时他觉得,只有死,才能让自己从这种痛苦的情绪中解脱。
正是因为我和靖远都发现他对这桩婚事的排斥,为了他着想,我们才决定暂时放下婚事,这段时间,想必你们也发现了,他的情绪明显有所缓和,但眉眼间始终有愁绪,依然心事重重,我仔细观察过,他看靖远的眼神,绝不是看待姐夫的,他为了我们着想,始终在努力的去掩饰,但今天他被绑架,差点……丧了命,靖远赶去救了他,对他的精神冲击非常大,从而忍不住情绪外露,才会被大哥发现了端倪如果我们没有发现,他或许会把这种感情藏在心底一辈子,那么即便他恢复了,也永远不会得到快乐,或许,为了掩藏真实情感,他会选择远离我们,一个人孤独的生活也说不定。”
第95章权宜之计
白雪晴的话音落下,客厅中弥散着难言的沉默,良久,白彦才道:“雪晴说的……或许正是事实,她是女孩子,直觉一向很准,而且心思细腻、观察入微,严老寿宴当晚,涵涵被冯群吓到,神智不太清醒,也是全程紧紧抓着靖远的衣襟,怎么也不肯放开,后来靖远说,当涵涵清醒后,便立刻拉开了与他的距离,并且对他的态度非常疏离,跟神智不清时的下意识动作完全相反,当时我们没注意,现在想来,这正是涵涵爱上了靖远,怕自己露出端倪,逼迫自己远离他的证明。”
这么一说,大家回忆起平常的相处中,白一涵对穆靖远的依赖的确不同寻常,只是就像白彦说的,这么多年一直是这样,大家都习以为常了,谁都没有多想。
白母的身子晃了晃,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她颤声道:“怎么会这样?那涵涵……可这怎么能行呢?”
白博仁深深的看了女儿一眼,沉声道:“要不要,把靖远支开,让他们分开一段时间,涵涵还小,时间长了,或许就淡了也说不定。”
白雪晴一吓,激动道:“不行!”
三人被她吓了一跳,白母呆呆的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算我们宠爱涵涵,也不能不顾伦理纲常,你与靖远已经有婚约,那靖远就是他的姐夫,他们在一起,就是乱了伦常,如果被外人知道涵涵和自己的姐夫在一起,他们也会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白雪晴“刷”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眶发红,声音都尖锐了不少:“这么做是在要涵涵的命!我不知道什么伦理纲常,我只知道我的弟弟受了天大的委屈!他今天被救回来的时候身上的伤你们看见了吗?!脖子胸口都是牙印……”她哽了一下,一大颗眼泪滚落了下来,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接着道:“可他醒过来之后,却没有任何过激的表现,还在安慰妈妈,难道你们没有想到这是不正常的吗?我确定,他这么镇定,一定是心里有什么可怕的打算,按靖远的描述,他赶到时,那个歹徒正打算扭断……扭断小弟的脖子,你们想想,那个畜生既然对他生了这样的心思,为什么会在没有得手的时候又放弃了,从而打算直接杀了他?
大哥进去的时候,那个畜生正在地上打滚,显然是小弟存了鱼死网破的心思,拼死伤了那畜生,那畜生才会恼羞成怒想要小弟的命!这可能,正是小弟的目的,他……是放弃自己了,才会拼命的激冯群杀了自己!
他醒来后,那么自然,还能权衡利弊……,就好像受到伤害的不是他一样,可他的心里是怎么样的,我们谁又能知道呢?
小弟他从来没想……没想和我争,他是想要随波逐流,破罐子破摔啦,他放弃了自己感情,也放弃了自己的希望,生死荣辱都全不在意,那么做为亲人,做为自诩为爱他的我们,也要放弃他了吗?!”
她闭了闭眼睛,重新坐了下来,沉声道:“小弟从前是什么性子,我们比谁都清楚,现在他乖了,我们就要利用他的“懂事”,理所当然的去伤害他吗?他不哭不闹,不争不抢,态度消极,可能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心理出现了问题,难道那些乱七八糟的条条框框比小弟的命还重要吗?!难道你们想看他为了那可笑的伦常,远离我们,一个人默默的、痛苦的活着?他的精神状态这样危险,等到有一天他对生命彻底感到无望,想要寻求解脱的时候……”她美丽的双眼又蓄满的泪水,却努力不肯让它掉下来,悲声道:“医生都说了,他的自杀倾向很严重,一个人如果铁了心想死,谁能看得住?如果他真的成功了,我们就算悔断肠,也没有用了。
白家父母倒吸了口凉气,白彦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叹息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白雪晴仰首,傲然道:“我白雪晴,堂堂的白家大小姐,难道还愁嫁吗?不过是一粧婚事,跟小弟的命,能比吗?况且,我跟靖远之间,也并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情,不过是身份相当,能力匹配,彼此觉得比较合适而已,我相信,依靖远对涵涵的疼爱,如果他在这里,也一定会同意我的想法,只要小弟能够恢复,这小小的牺牲,简直不能更值得!”
白母身体一震,拉住女儿的手,肩膀颤动,泣不成声:“雪晴,你怎么能受这样的委屈……”
白雪晴搂着母亲的肩膀,柔声道:“妈妈别这样,我并不觉得委屈,相反,我很高兴,因为小弟的事终于有了突破口,你想想,如果小弟达成所愿,心情舒畅的情况下,会不会很快恢复?他不争,我就主动给他,他是我们全家人的心头宝,我爱他,我不能让他再受委屈,别说只是一段感情不深的婚姻,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会拿出来!”
白博仁拍了拍女儿的手,叹息道:“就算你肯,靖远他……,就算他肯,在涵涵的事情上,我们白家欠他的已经够多了,怎么能这样委屈他?”
白雪晴在心中撇了撇嘴,心想,你肯同意他跟涵涵在一起,他睡觉都能乐出声来,还委屈?委屈个屁!
但她面上正色道:“这件事,由我去跟他说,我相信,他一定会明白我们的苦衷,而且我小弟这样好,跟他在一起,也并不算委屈。”
白博仁哭笑不得道:“傻丫头,你小弟好不好,跟人家喜不喜欢他,是两回事,唉,如果他真的同意了,那我们白家欠他的,就真的还不清了。”
白母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捂着心口喃喃道:“我可怜的儿子,受了这么多苦,我这个做妈妈的,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是傻,为什么不说出来呢?就一个人默默的憋在心里,甚至难受得想要自杀,想想就让人心疼……”
白彦用力握了握沙发扶手,沉沉道:“没想那个畜生竟然对涵涵存着这样龌龊的心思!一定是他早就对涵涵起了意,但慑于涵涵的身份,不敢对他下手,才会引着涵涵认识同性之间的事!都怪我们没有及时发现他的企图,才会伤着了涵涵,涵涵也是,心里有事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如果他说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难受到今天!”
白雪晴点头道:“如果我早知道小弟的想法,我跟靖远的婚事连提都不会提,这个傻孩子!”
白博仁有些疲惫的把身子靠在沙发靠背上,叹息道:“看到你们这么疼爱弟弟,我和你们妈妈就放心了,我们白家,最宝贵的财富就是无懈可击的亲情,只是委屈了靖远,雪晴,你好好跟他说,如果他不同意,也不能强求,我们白家亏欠他的已经够多了,如果他不肯,你弟弟的事,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白雪晴意味深长的道:“您放心吧,他肯定会同意的。”那个混蛋求之不得呢I
白母拍了拍丈夫的手,也叹道:“我们口口声声说把靖远当成亲儿子来看待,可人心终究是偏的,对于涵涵的事,我们要靖远做出这样的牺牲,实在是……,靖远为涵涵做的已经够多了,唉!我们对不起靖远,更对不住传玉大哥和英姐,当时我在他们的墓前立誓,一定会帮扶照顾靖远,可现在……,将来我们百年之后,也没脸见传玉哥和英姐的面了。”
白博仁点点头,抓住妻子的手,又叹了口气。
白雪晴看见父母如此,心中很是愧疚,可她刚才说的话虽然有些虚假的地方,但总体却是她心中真正的猜测,她只是把他们之间的双向箭头说成了小弟的单向箭头,但一切是为了白一涵的安全却是真的,现在的他在感到痛苦时,不再往外发泄,而是默默的憋在心里,别说他现在的精神不稳定,就算是健康的时候,她又怎么能忍心让心爱的小弟受这样的苦?何况白一涵能自杀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当他的情绪忍到了临界点时,他一定还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让自己得到解脱,她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她想了想,安慰道:“爸妈你们不要难过,穆叔和英姨在时,最喜欢涵涵,时常抱着他到处走,涵涵碰破一点油皮他们都要心疼好久,如果他们还活着,知道涵涵受了这样的苦,一定也会心疼的。
明天,我会跟靖远好好谈谈,一切看他的意愿,如果他不同意,我不会强劝他,不过我相信,靖远对涵涵也是真心疼爱,为了涵涵的小命儿着想,他说不定也会跟我一样,高兴涵涵恢复有望呢,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他有知情权,而选择权,也在他的手里,如果我们不跟他说,一旦涵涵出了事,他才知道这件事情,一定更加痛苦愧疚,说不定还会责怪我们。
况且,我们也并不是把他们强绑在一起一辈子,现在只是权宜之计,让靖远哄哄小弟,安抚他的情绪,等到小弟好了,何去何从,我们自然会尊重他。”
第96章嘴硬的死傲娇
白母点了点头,想想又有些悲切道:“这样的话,等涵涵好了,却发现美好的爱情只是一场权宜之计的哄骗,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不知道会怎样难过呢,我的小宝贝儿哟,为什么妈妈不能来替你受这些苦呢?”
白雪晴:“……”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走廊拐角处,杨嫂抹了抹眼泪:“我可怜的小少爷哟,等你能吃东西了,杨姨一定给你做一大桌子的菜,给你好好补一补,穆少爷他一定会肯的,这世上有谁能忍心让可爱的小少爷难过呢?穆少爷那么疼小少爷,一定愿意救他的吧?”
木木木白一涵醒来时,穆靖远正在看着他出神,见他睁开眼睛,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自然的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柔声道:“醒了?感觉怎么样?昨晚睡得好吗?
白一涵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感觉正在呼吸的空气都是甜的,抿着唇笑出一对酒窝:“睡得好极了,非常踏实。”
穆靖远直觉自从白一涵被救回来后,就像被打开了什么奇特的开关,不但没有受刺激情绪崩溃,心态还反倒有了些良性的改变,对他的态度亲昵而自然,让他的心中熨帖极了,果然英雄救美……男,是追人的必胜法宝!幸亏自己因为着急跑得最快,冲在最前面救了他,否则若是跑慢了一步,被白彦抢了先,还不一定能不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