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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就在穆长亭丢盔弃甲的同时,邢玉笙的手穿过他的指缝,随着他俯下身亲吻的动作而被狠狠压在枕边,十指紧扣。
穆长亭终究还是心软,不忍心伤他。
这个认知让邢玉笙的心霎时像被热水熨帖过一般,又滚又烫,难以自已。
心跳声大如擂鼓,凌乱的呼吸声相叠在一块,再也分不清谁是谁的。
热血在体内沸腾,邢玉笙吻得霸道而深情,不时转换角度,含住他的舌尖极有耐心的吮吸挑逗,一寸一寸的将属于他的领地占领。
穆长亭一手被他牢牢扣住,一手抵在他胸前,指头微微蜷缩拽紧了那一小块衣裳。脸上的温度烫得他不用伸手去摸,也能猜到如今的自己是个什么模样。
月光朦胧,满室温柔。
那人近在咫尺的脸教穆长亭看了个仔仔细细,他长睫低垂,神情专注而克制,仿佛在对待他此生至爱的珍宝,穆长亭心脏微颤,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个亲吻很长,长到结束之时两人都气喘吁吁。
刑玉笙恋恋不舍地退出来,亲了亲穆长亭柔软的唇瓣,顿了顿,他又凑近亲了亲,贴着他的唇说:“睡吧……”声音暗哑似火。
他说到做到,翻身直直躺下,双手交握在身前,规矩得很。
穆长亭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望着空中的一点平复呼吸。
莫名其妙的一吻,莫名其妙的……他的屈服与顺从。
穆长亭抿紧唇,方才激烈亲吻的感觉犹在,下面也渐有抬头之势。
简直……什么都乱了……
这一晚,他失眠了大半夜,后来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竟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漫天大雪,他跟着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一脚深一脚浅地淌过雪地,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跟着他,只是知道必须要跟上去。
风雪怒号,落得又快又急,几乎迷了他的眼睛,他一路走得甚是艰难。好不容易走到一处被白雪覆盖的竹屋,他正觉此景十分熟悉,那人已是三步并作两步消失在拐角,穆长亭急得大喊道:“喂!你等等!”
双脚被冻得僵硬,穆长亭听见自己笨拙的脚步声急促的在竹屋响起。
那人面前是一扇紧闭的竹门,他终于停下来,将头转过来,唇边扬起一道温和亲善的笑容,穆长亭猛地瞪大眼睛,立马想要扑上去:“……师、师尊!”
谢应君推门进屋,穆长亭想跟着他进去,但是脚却好像粘在了原地动都动不了,穆长亭急得满头是汗,不停的大声喊他。
邢玉笙眉头紧蹙,轻轻拍打他的脸颊,沉声喊道:“师兄!长亭!快点醒醒!”
穆长亭嘴里念念有词,那副模样根本就是梦靥了。
邢玉笙凝法力于指尖,往他眉心轻轻一点,一丝蓝色的光晕顺着他的眉心渗入去,穆长亭猛地睁开眼睛,急促喘息着,满头是汗。
邢玉笙松了一口气:“你终于醒了,感觉如何?”
穆长亭一下子抓住邢玉笙的手臂,喃喃道:“我梦见师尊了,他……他在这个房子里……”
邢玉笙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汗迹,道:“只是做梦罢了,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穆长亭摇了摇头,急道:“不是的,我觉得这个梦非比寻常,你相信我,我能感觉到师尊的气息!刚才我一路跟着他淌过雪地,他就走到这个竹屋,然后进了门,我想去追,可是身体动不了。”
邢玉笙道:“这天高气爽的,哪里像是要下雪的样子?”
穆长亭愣了愣,他转头望向窗外,日光正好,虫鸣鸟叫。忽然有些泄气,他坐起来,掀开被子将脚盘起来,低声道:“那这个梦未免也太真了,我在里面被雪冻得脚都要坏掉了……”他一边说,一边摸向自己的脚,忽然就怔住了。
邢玉笙看他脸色有变,道:“怎么了?”
穆长亭捞起裤腿,将袜子全脱了,那是一双被冻得紫红的脚,触手也是冰凉。
两人对视一眼,脸色均渐渐沉下来。
这事真是太过蹊跷了,穆长亭正想得出神,邢玉笙却忽然伸手将他冻冰冰的双脚扯到怀里,自然而然地放在大腿上,两手掌心凝了法力一边替他搓热,一边沉声道:“此事不简单,你昨夜魂魄受制,也许……跟你之前尸身□□控也有关。”
穆长亭抬起眼睛,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邢玉笙如玉的侧脸,纵然他总是一副孤傲冷淡的模样,但有时候给人的感觉却也格外温柔。
脚掌暖烘烘的,很快就不再僵冷。
久不闻其声,邢玉笙微微转头看他,穆长亭已先一步将目光挪开。
芩书仲起得很早,等到穆长亭与邢玉笙从房间里出来,他已吃过早饭,坐在竹屋门前,一边悠然烹茶,一边撒了谷物喂山林中飞来讨食的鸟雀。
穆长亭笑着走上前去:“师叔好高的兴致。”
芩书仲笑了笑:“山中清闲,无事可做,唯有它们陪伴左右了。昨晚睡得可还好?”
穆长亭笑道:“自然是好的。”
他说完这句话,邢玉笙就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本来是没有什么的,穆长亭被他这么一看,却忽然觉得有些脸热。
穆长亭心里骂了他几句,对芩书仲依旧笑意吟吟:“师叔,我看今日天气这么好,反正也是闲着,不如我们去河边垂钓吧,如何?”
芩书仲面含微笑,欣然同意:“好啊,这里的鱼肥美多肉,最是可口。”
穆长亭笑起来,高兴道:“如此甚好,我们多钓几条,我师弟厨艺不错,师叔晚上可有口福了。”
穆长亭问了芩书仲垂钓工具摆放的位置,又带着邢玉笙去林间挖了一些蚯蚓,万事备足,他推着芩书仲的轮椅往外走,指派邢玉笙在后头拎东西。
不必再摆着掌门的架子,穆长亭这张嘴最是会讨人欢心。
一路上,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谈笑风生,妙语不断,唯把邢玉笙晾后头,跟个影子似的,默默跟着他们往河边走。
等到了河边,他们找了个好位置坐下,刚把鱼竿甩到河里,穆长亭忽然惊呼道:“瞧我,居然把最重要的鱼篓给漏了,师叔师弟,你们且先钓着,我去去就来。”
穆长亭转身往回走的时候,邢玉笙抬起头,两人极有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穆长亭先是不徐不疾往回走,待到两人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之时,他猛地飞奔起来,到了竹屋,他喘着气按着梦中走的路线,来到了那间房门,平缓了下气息,伸手将门推开。
竹门没有落锁,“吱呀”一声应声而开。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处书房,书架上摆满了书籍,多是炼丹之类的古书,而书桌整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唯有书桌角落放了一个青花瓷瓶,上头插着几支永远不合时节的腊梅花。
穆长亭走进去,翻动了下书房里的书籍、盒子,但凡可能出现密道开关的地方,他都找了一遍,可是一无所获。
穆长亭头疼不已,眼看出来时间太长,他不得不退出来,去寻了鱼篓飞奔回去。
他们钓得兴起,比赛看谁钓得最多,最后就连芩书仲的午饭也是草草解决的。
直至日落西山,他们三人收获满满,一路玩笑着又回到了竹屋。
邢玉笙果真亲自下厨,将钓来的鱼烹煮了,一条清蒸,一条红烧,又炒了些小菜,做了丰盛的一桌。芩书仲亲自从树底下挖了一坛埋了近三十年的竹叶青,心情颇好的跟他们开怀畅饮。
许是很久没有这般热闹了,芩书仲脸上频现笑意。
中途举杯的时候,他的胳膊肘不小心撞到酒壶,酒液倾洒,将衣袍淋湿了大半。
芩书仲俊脸微红,带着酒意的眼睛扫向他们,笑道:“我看我是真醉了,不过不怕,今日高兴,我们不醉不归,待我去换件衣服就来。”
芩书仲推着轮椅走了,穆长亭本说送他去,他却坚持不要。
穆长亭复又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正要端起来往嘴里送,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按在杯口,邢玉笙道:“你少喝点。”
穆长亭看着他,他也看着穆长亭,寸步不让。
穆长亭败下阵来,长叹一声:“好罢,不喝就不喝。”
邢玉笙“嗯”了一声,把手慢慢挪开,穆长亭小心觑他一眼,飞快端起酒杯往嘴里一倒,爽得叹息,他挑了挑眉,笑得眉眼弯弯,得意至极。
邢玉笙深邃的眸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竟也翘起嘴角笑了笑。
芩书仲的卧房在书房隔壁,他路过之时微微顿了顿,伸手推开房门。
他也不进去,只在门口伸手挥了挥衣袖,烛火“滋啦”一声晃了晃便亮了。
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在烛火的照耀下,流淌着炫目的光彩,目光从室内摆设一一逡巡而过,他很快弯唇笑了笑。
若无其事地退出书房,他去卧房换了衣服,又转着轮椅笑着走出去。
推杯换盏,极尽其乐。
芩书仲最后醉了,头歪歪靠在轮椅之上,穆长亭便道:“我送他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