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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富见过去被人强行抢占的银子能得归,他长叹一声:“唉,要是地下的父亲知道这事,一定会瞑目了。”
柳芸问:“松江那件事你们家欠人银子了?”
许富道:“那次生意连累了江叔也损失了五百两银子。”
肖五好奇地问:“你们是两家联手做的生意?”
许富点头:“江叔是我父亲的结义兄弟,两人过去一同闯过江湖。后来江叔不知道为原因消失了一段时间。前些年江叔寻到我家时有些贫穷,父亲就带着他一同做生意。渐渐的江叔也积了一笔银子,看了一户女子,本想再做一笔生意就娶妻。哪知被韩家给强行抢占,我们俩家都一贫如洗了,江叔也没能娶上妻,我们家也了家底。
江叔对我父亲道,在松江得罪了官差,呆不下去了,不如卖了房产去应天府做点小本生意,再另寻机会发财。
父亲听了他的话,将房产全卖了,一同来了应天府,开了这家杂货铺。”
柳芸想了想问:“这位江叔如今人呢?”
许富摇头:“从去年十月他回了乡下后,我很久没看见人了。”
“你父亲死他也没来?”
“没有来,让人送了祭品来。”
“他家住哪处?”柳芸感觉很奇怪,两人为结义兄弟,一人死了另一人不露面,是何原因?
“几里地之外的江家村。”
肖五也觉得奇怪:“离得这么近,你父亲死了他居然不来?”
柳芸突然想起,许大成死之前对乡下人道,他要去看一位兄弟,是不是就说的这位姓江的?如果许大成真是去见过他,那么姓江的这人就是许大成父最后见的人。
“你父亲在此还有其他兄弟吗?”
“没有,我们是松江人,这里除了认识江叔,别的人并不熟。”
柳芸觉得要见见姓江的这人,也许他知道许大成得罪过谁。她甚至在心里还闪过一个想法:姓江的会不会因为那五百两银子的损失,怀恨在心而杀了许大成。可她从许富口中得知,他的父亲与姓江的两人为结拜兄弟,并没有杀人碎尸的那么大仇恨。
柳芸打消了姓江的可能是嫌疑人的想法,她对肖五道:“让许富带着两名锦衣卫去江家,将这位姓江的叫到府衙去问问话。”
许富赶紧道:“大人,江叔不会杀我的父亲。”
“只是问问话,想了解一下你父亲有无仇人。”
许富只有关了店铺,带着两名锦衣卫前往江家村,他想着去一下也好,告诉江叔,丢了的银子锦衣卫能帮着讨回来的消息,江叔一定会欢喜。
柳芸见许富三人往城外去,她带着肖五几人回头走,她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想了想:“我要去见见许大成的妻子,也许她知道什么她儿子不知道的事。”
肖五看了看关闭的店铺:“我去问问邻居许家人住在何处。”他跑到杂货铺的隔壁,问了几句话又跑了回来。
“主人,往这屋子后面走,前面是店铺,后面是小院子。”他指了指屋子的后面。
“走吧,去问问话。”柳芸带着人绕过店铺,向前走了十来步就到了后院。后院没有阳光阴暗潮湿,地上墙面四处都长着青苔。一位二十来岁的女人正蹲在地上,挽着衣袖,洗着大木盆里的衣服。另有一个才留头的男孩子在盆里玩着水,妇女无奈又溺宠的说:“风儿,别玩水,衣服打湿了。”
“娘,看泡泡。”孩子从盆里掏出一个个泡泡,掏出的泡泡在孩子手上裂开成了水。孩子又继续掏,乐此不倦。
女子见有人进了后院,都看着她母子,女子神情有些紧张,她站起了身,用腰上的布反复擦着手问:“各位大人找谁?”
孩子并不怕生,他笑着对大家道:“泡泡。”
柳芸冲孩子笑笑,她对女子道:“你是许富的妻子?”
“是的大人。妾身沈氏,是许富的妻子。”
“我们想见见你的婆婆,想了解一些你公公的事。”
从屋里走出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她的头发已全白了,满脸的皱纹面带着忧伤。她客气地行礼道:“大人,有何事?家里无男子,不便请大人们进屋敬茶,请见谅。”
柳芸见这位妇女的谈吐有礼有节,想着许家过去富有时她也见过世面。柳芸对她道:“大婶,我们想知道你夫君有没有同人结过仇?”
许母摇头:“我相公平日为人和善哪来的仇人?我们不是这里的人,我们是从松江移来此地几年,此地没亲人也没仇人。”
柳芸问:“那位江叔呢?”
许母神色有些紧张,她眼神闪了几下:“他,他是相公的结义兄弟。”
柳芸见她这表情心里有些疑惑,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他俩人关系如何?”
“大人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官怀疑你的夫君是死于仇人之手。”柳芸直言。
“啊?!”两位妇人都惊叫了一声,许母忙问:“大人,凶手不是拿下了吗?”
“那人恐怕不是杀你夫君的真凶。所以前来问你,知不知道谁同你夫君结仇。”
许母结巴:“这,这,很多年前的事应该不会有,有这么大仇吧?”
柳芸追问:“何事,说来听听。”
这个时候,许母只有说了出来:“大人,有一事,老妇从没对任何人提过。江河私下一直恨我夫君,他怪夫君夺妻。”
柳芸听了一惊:“夺妻?从何说起?”
“唉,大人,此事说来话长。多年前,江河同我夫君在我家船上当伙计,他俩听闻我父亲说想招一位女婿,两人都请了媒人前来提亲。我父亲觉得江河这人脾气急又偷懒就回绝了江河,应了夫君这边的媒人。
后来我便同夫君成了亲,他俩人关系看起也还不是不错,常在一处喝酒。有一次江河同我夫君在我家喝酒,两人喝醉了,夫君睡着了,江河拉着我哭诉,说他心悦我,可我嫁给了别人。他接着对我动手动脚,我拿着刀道,你再不离开,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他最后哭着走了。此事我不敢夫君道,一是怕影响我们夫妻关系,二是怕影响他们兄弟情谊。
几年过下去,他没再来寻我说话,我以为他已放下了。我们夫妻还积极四处为他寻妻。
又有一天,那时候我儿子有几岁了,他跑来对我道:我出去混好了,有了银子就来将你带走。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相劝,他就跑没了影,这一跑就好多年。直到七八年前,他又寻到我家,不知道他发生了何事,贫困潦倒一无所有。夫君收留了他,我想着这么多年了,他也早想开了。”
许母说累了停下来喘着气,她的儿媳早如木鸡呆在一旁,连她儿子打翻了木盆,全身上下都是水也没心情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