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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明仪与耿秋非常忙,太累的时候,两人也会聊些八卦,调济一下情绪。这一天,阿昊回来休假。三人又在一起闲聊,谈谈天说说地,再谈点课业。正好余明仪又收到了京里万由送来的信。
“哟,男爵府又送信来了啊。”耿秋打趣道。时间长了,私底下,他和余明仪的关系很亲近,说话也就随意多了。
“恩,这人还很不错的,这事无巨细,倒是让我很是清楚京里的一些事情呢。”余明仪开心的说。
厚厚的一封信,足足写了十来八页。信里大事倒是一笔带过,重点写了一些私家杂事,比如某官与某官家联姻了,某勋贵家里又添了孙女,某夫妻两吵得要和离,某两家退了亲,等等事情,很有八卦性质呢。
其实很多时候,大家就能从这些家长里短中,发现一些大事的痕迹。所以官员家的主妇会四处应酬,通过参加一些花会诗会宴会什么的,得到好多有用的信息呢。甚至有时候,宫中的,朝中的一些大事,也会露出一两分前情,而那些善长收集与分析的人,就会有准备,而获利不小呢。
余明仪看完后,毫不在乎的把信给耿秋和阿昊看。能大咧咧写在信里的,通过普通渠道送来的信,是没有什么密秘可言的,完全可以随便拿出来给大家看。
耿秋和阿昊都看得很仔细,并且用心记下来了,毕竟他俩是没有自己的渠道能得到京里的消息的,哪怕这封信里只写了一些八卦讯息。
三人聊着聊着,余明仪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将军府里发生的事情,这件事一直压在他心里,都快成了一块大心病了。虽然万由的报告里,与将军府没有一点儿关系,可他总是害怕会有事发生。
“怎么啦?”见他突然不高兴,耿秋和阿昊都担心的问。
“有件事,我想来想去,也没得出个结果。说来,这事与你还能搭上一点点关系。”余明仪再三考虑后,决定和他们说说,也许通过阿昊能找到一点线索也不一定呢。
“哦,何事?”阿昊惊道。他自认为身份隐藏得极好,还在暗想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你还记得你父亲的一些事情吗?”余明仪问。
“当然了,您要问什么?”阿昊不动声色的问,心里却紧张的很。
“我记得你父亲是将军旗下的一个小武官,将军出事后,你父亲当年一些袍泽好友,与你还有没有联系?”这个将军自然是指阿昊的生父,举国被直接称为将军的人,就此一人,别无分号。其他的将军都有封号,而阿昊的生父是被夺了护国这个封号的。
“说来惭愧,我离京后,已与他们断了联系。不过要是去找,也还能找到一两个。”
“你知不知道,京里有很多人都在私下传将军的事,说这件不清不楚呢。而且还有人说,将军的大公子没死呢。”余明仪压低声音说。
阿昊心跳加快,手心都出汗了,坐在他身边的耿秋一下子就感受到了,也跟着紧张起来。
阿昊强装镇静的问:“怎么回事?”他没死的消息应当没什么人知道才对。当然了,想知道他的消息的人,大半都是想害死他的人。当时皇上并没有降罪于他,按理来说,是不应当有人要追杀他的。
但是追杀他的人却不少,一开始是明着官差想方设法想弄死他,没成功,后来的那些人全是死士,暗探,甚至有军中的人手,他们根本就不怕露出真面貌,是打算非置他于死地才罢休的。所以他才会折损那么多人,而且那时他也很明白,这些人应当是新太子一脉,或者是踩着将军的血上升的一些军中武将家族。也只有这些内心有鬼的人,才会如此不依不饶的想要他死。因此,他越发相信他父亲的死,是这些人设计的。
“唉,我是不相信将军会通敌叛国,其实很多人也不相信,甚至有人说是……”余明仪含含糊糊的说着,比划了一个五字。意思是说与原来的皇五子现在的太子有关。
护国将军是个传奇人物,是很多人心目中的英雄。并且他的家族不大,嫡系更少,妻族母族更差,又子孙不旺,就一个病歪歪不知养不养得大的儿子,说他会通敌叛国,好多人是不相信的,这样于他并没有什么好处啊。与其冒着被国人唾弃,被皇上诛杀的危险,他还不如解甲归田,荣养着呢。实际上,要不是边关一直没有平定,将军真想解甲呢。只可惜,他心中有国,却阻了别人的路,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恩,我也知道,但是大家也不过是私底下说说罢了,又有谁能真正为将军讨回公道呢。我记得小时候是见过将军的,他还亲自教我打了一套拳呢。就是我现在天天早上练的拳法。”阿昊怀念的说。
“我在初二的半夜,见到有人在将军府祭拜,想必是与将军府有关的人,我猜肯定是大公子。”余明仪把当初见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是希望大公子还活着,特别是他得知大公子与侯府的事情后,越发觉得这位大公子可怜可叹,居然会有段这么不堪的婚姻。不过,幸好两人没关系了,要不然这位大公子也只会私底下被侯府的人弄死。他是最讨厌这些勋贵人家,很多人家中都有不少的阴私,外表都是亮丽无比,内里却一片骯脏。
“不可能。”阿昊一时激动,说完才觉得自己这话大有问题。作为将军府的大公子,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将军还只有他一个孩子,而阿昊虽然武艺不凡,却极少在人面前出现,甚至多半时间他还戴着一副面具。因为他是个相公,不喜欢别人那种或可惜,或感叹,或打量的眼神。就连他上战场也是戴了面具的,嫁人后,更是关在内宅,除了回将军府,基本就不外出,就连侯府的人,也没多少人见过他的真正面貌。所以现在真正认识他的人,实在是不多了。
果然,余明仪惊讶的看着他,阿昊按下情绪,又说:“我认识他,他与我年纪相仿,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来。京里该有多少人盯着将军府,就想弄死他。”
话是这样说,但他心里却在飞快的思考着,还会有哪个人还记得将军的恩情,会在初二的晚上悄悄去府里祭拜。因为初二是个很特别的日子。知道这个特别日子的人极少。
“哦,这样说也对,他现在可不能冒着生命危险,应当是找个地方隐藏起来,图图徐之。”余明仪也认同阿昊的话。
“我家与将军府也算是有旧,并且将军对我家不薄,虽然我现在帮不了什么忙,但希望以后能对将军之事做点绵薄之力。您,能不能帮我暗中打听一下,将军府的事情。”阿昊又说。
“我知道,只不过我在京里也没什么势力,我吩咐过万由,让他帮着打听京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我想发现与将军相关的事情,他应当也会告诉我。”
回到家后,阿昊这个晚上怎么也睡不着,头又隐隐作痛。耿秋怕他又发病,就给他慢慢按摩脑袋,这也是李大夫教过他的,这样有助于睡眠,也会缓解头疼。果然,约两刻钟后,阿昊睡着了。耿秋叹了口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很快入睡。
睡眠中的阿昊却一直不停的做着光怪陆离的梦,支离破碎的记忆在脑海中不停掠过,他迫切的想要找到还能信任的人。可将军的得力手下,与将军府的心腹下人加起来不下百人,虽然死了大半,但也无法分辨还活的数十人哪个才是衷心的啊。可他不停的回忆,见到的全是死人,打斗场景。突然一道模糊的影子一晃而过,他猛然惊醒。
他记起来了,他有个同伴,却只是在他家呆过两年,后来被家人带走。但那时,他俩一同进学一同练武,同吃同住,感情非常好,以至于,同伴回去后,两人还经常在一起玩。那家人本来人口简单,稍有薄产,只一个寡母带着三个孩子,这个少年是小儿子,却不想两年之后,大家都以为他早死了的父亲却突然回京,并且得了圣恩,一跃成为官宦人家,根本就不同意将军的打算,就渐渐疏离了将军府,后来还趁着调迁举家搬走,就失了联系。
而这个同伴,就是将军当时给阿昊挑选的入赘正君人选之一,即耿秋现在的身份。其实那时候,他身边这样的人,有几个,只不过这人是他最满意的,他那时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少年郎,说不上爱,但感情却不错,将军也是希望阿昊能找到一起长大,知道秉性,情投意合之人。
失去联系后,阿昊就被将军带上了战场,再加上后来的事情,阿昊就慢慢忘记了这个人。现在想来,也许只有他还记得将军的恩情,而又不受牵连,能置身于外。但是现在想来他居然,完全不记得这个长得是什么样子,又姓堪名谁了。
“怎么啦?”阿昊的举动也惊醒了耿秋,耿秋连忙点了灯,问道。
“我记起一些事情了。”阿昊说着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这么说来,这个无名氏很可能就是半夜去将军府祭拜之人。但另一个人又是谁?是敌是友?”耿秋分析道。
“我也不知道,但我估计另一个人也是友,要不然不会这件事不会这么安静。”
“有道理,要是敌人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捉到这个人。”耿秋也认同阿昊的观点。
“这么说来,你还是有帮手的。而且这些人在暗中,对你有极大的好处呢。所以你现在也不用想东想西了,安安心心的读书,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耿秋笑,两人这时早没了睡意,又得知了一件大好事,岂能不来一场身心畅快的动运。
于是,一夜春风,两人把床都差点弄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