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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胤转身往里冲,然而晚了一步,不过是眨眼睛,洞口就被完全堵死了。
“玥玥!玥玥!玥玥——”
他声嘶力竭地吼着,回应他的却是一阵山崩地裂的声音,仿佛整个洞穴都爆炸了。
“玥玥!”
“玥玥!”
他急红了眼,即刻回了驻地。
中山王正在与玄煜交代一些寻找皇甫珊的注意事项,事关重大,他希望玄煜能亲自出马,奈何他们即将商量完毕的时候,玄胤红着眼进了毡房。
“山洞塌了!”
他艰难地说。
中山王身子一僵,手里的杯子砸落在了地上。
玄煜的面色微微一变:“小樱呢?”
玄胤捏紧了拳头:“在洞里,跟玥玥一起。”
玄煜的整张脸唰的一下白了!
玄昭也得到了消息,忙不迭从骑马场奔回,刚进毡房,迎面就给了玄胤一拳:“王八蛋!把妹妹交给你,你却把她跟一群女人留在山洞,你怎么想的?”
玄胤没有闪躲,硬生生地挨了一拳,他也很自责,自己是怎么想的,玥玥让他出去放风,为了给容麟和容卿制造一些独处的机会,他他妈的当时怎么就给心软了?
玄昭气得浑身颤抖,那是他们失散了三年的妹妹啊,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才回府,本以为苦尽甘来,谁料却遭遇了这样的事?!
玄煜接住了他砸向玄胤的第二个拳头:“够了!留着你的力气去救人!别给我在这个时候内讧!”
比玄胤更自责的是中山王,小樱其实一点都不想去游玩的,是他,非得觉着小樱与四房隔阂太深,想借此机会修复小樱与四房的关系,哪知,却把小樱推进了如此危险的境地!
“她们还活着吗?”他颤抖着问。
玄胤随手擦了嘴角的血,道:“不清楚,我叫他们,没有反应。”
“南疆公主是不是也在里头?”中山王沉沉地问。宁玥来找毡房找玄胤时,说的是南疆公主给下了帖子,邀约他们去游玩。
玄胤凝眸道:“她在,还有灵郡主、容卿和容麟。”
中山王与玄煜、玄昭的面上总算有了一丝血色,毕竟有容麟在。不过还是不能太乐观,因为人力在自然灾害面前,从来都是渺小如蝼蚁。
“赶紧去通知南疆!”中山王的语气不大好,在他看来,尽管谁都没料到会出这种事,可也因南疆公主的贪玩所致,地点是她选的,人也是她请的,出了这种事,南疆公主真是难辞其咎。只不过,眼下不是问责的时候。
南疆皇后闭门不出,又是女人,玄胤不好直接与她打交道,找上了此次和谈的主要负责人——宣王。
皇甫昕去森林游玩的事,他是知道的,皇甫昕出发前还找他要了几个又轻巧又能装的水囊,说是路边的水不知有毒无毒,还是从驻地带过去比较保险。他万万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活动是皇甫昕发起的,南疆难辞其咎。
“本王很难过。”
绝非推托之词,是真的难过,撇去皇甫昕与耿灵儿不谈,容麟可是他们南疆的战神,这样的人才,若是葬身在地底,太可惜!
还有容卿,那般倾城绝艳的人物,绝不该在黎族埋身成骨。
“本王先去禀报皇后一声,随后与你们一起出发!这件事,是否知会一下黎族长他们?毕竟是他们的地盘,他们或许能给我们一些很好的帮助。”宣王道。
玄胤却道:“昕公主没告诉宣王,她是去偷黎族圣地的石钟乳的吗?”
“什么?偷?”宣王瞠目结舌。
……
这边,宣王把洞穴坍塌的事通知了南疆皇后,那边,中山王也上报了皇帝。
皇帝不在乎容麟和南疆公主郡主的死活,事实上,他们死了才最好,可皇帝总得顾及容卿与宁玥的安危,一个是千年难遇的宰辅之才,一个是对他有过一次救命之恩的小姑娘,于公于私,他都希望他们二人没事,至于玄小樱,他倒是不怎么关心。
西凉与南疆在经过短暂的权衡后,暂时达成战略共识:抛开芥蒂,合力救人。
寻找皇甫珊的事不约而同被搁置。
皇帝、中山王、司空朔与玄家人以狩猎为由进入了深林。
宣王与亲信紧随其后。
到了那边,皇帝即刻命人凿石开山,然而普通的工具对这些堵死的大石并不管用。
每在地底多埋一分,他们生还的可能性便降低一分。宣王不敢多等,派人去毡房取了小炮车来。
小炮车是容卿还在南疆时制造的秘密武器,体积小、射程近、爆破力强,不适合大规模迎面作战,却对偷袭行动有着近乎决定性的辅助作用。
当皇帝看到那些被背在背上、不足二十斤重的小炮车时,嘴角当时就抽了。
说好的和谈呢?说好的诚意呢?带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又是几个意思?
宣王清了清嗓子,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对小炮车手道:“把洞口炸开。”
“是!”
十名小炮车手一字排开,趴在地上,将小炮车架在面前,对准山洞射出了第一弹。
嘭的一声,碎石炸开了,整座山头却也跟着晃动了,石头与流沙簌簌地落下,打在众人头顶,迷住眼睛,误入口鼻,呛咳声一片。
“慢!”玄胤叫停了他们,“不能这么炸,山洞已经坍塌,本就结构不稳,万一他们正好被卡在什么地方,一塌下去,可能全都没命了。”
宣王容色一变:“快收起来!”
没了炮车,该如何打开洞口?总不能用搬的,玄家三兄弟纷纷试过了,根本搬不动。
皇帝摸了摸鼻梁:“那个……玄爱卿,朕记得你们有那什么强酸?”
中山王看了宣王一眼,点头:“是。”
这是玄家大营的军械铸造师与药剂师合力研发的一款专门腐蚀南疆玄铁兵器的强酸,上个月才研究成功,还没来得及投入战争使用,这次出行,略带了些。就不知……对石头是否也有用。毕竟药剂师说了,就算同样是石头,成分也有所不同。
当中山王命人取来以特殊容器装着的强酸时,一个侍卫不小心滴了一滴在小炮车上,只听得咝咝几声,小炮车被溶出了一个小洞。
这回,轮到宣王嘴角猛抽了。
和谈?嗯?和谈……
连腐蚀玄铁兵器的强酸都带了!
西凉真不是一般地有“诚意”呢!
皇帝清了清嗓子,对中山王道:“开始吧。”
中山王打了个手势。
侍卫们戴上手套与防护面具,将强酸慢慢地浇在了石头上。
令人惋惜的是,这些强酸尽管对玄铁的腐蚀性极高,对石头的效果却不怎么理想。
众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似乎很难再想出营救的办法了。
这时,宣王身边的中年太监,凑上前小声耳语了几句:“殿下,要不要取金刚刀来?”
宣王眼睛一亮:“是哇!本王怎么没想到这个?”
都说玄家的青冥剑削铁如泥,是玄家传承千年的至宝,然而宣王却笃定,那所谓的至宝根本看不住金刚的一刀。
金刚并不是真的是一种钢铁,据容卿说,它是一类不钢铁还坚硬的石头,能划破琉璃、能切割钢铁,只不过,金刚硬度虽高,脆度也高,经不起锤子的敲打。但想来,用它切割一些山石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金刚刀被拿了过来,切割起石头,跟切纸似的,唰唰唰唰,便切出了一个大窟窿。
皇帝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么厉害的兵器,简直比玄铁还恐怖!南疆确定是来和谈,不是来暗杀的吗?
不过,金刚刀一连切穿了五块石头,身形瘦小的侍卫爬进去,却发现还没到尽头。
玄胤皱眉:“这一层,可能全都是石头,切到明天,也找不出他们。”
宣王问:“你的意思是……他们掉到地底下去了?”
“应该是。”而且在很深的位子,他怎么喊都听不到他们的回应。普通人倒也罢了,容麟武功那么好,除非是死了,否则应该能回应他。
这么一来,宣王犯愁了,金刚刀再锋利,也不适合掘地啊,还不如铲子来得快呢!
皇帝看向司空朔:“爱卿,你可有法子?”
司空朔抿了抿嫣红的薄唇:“微臣尽力一试。”
他对的小李子吩咐了几句,小李子回驻地,取来了一个大包袱,一打开,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那攀缠的、蠕动的、黑乎乎的……不是令人致命的剧毒蛇,又是什么?
且那些蛇全都像训练过似的,包袱散开的一霎非但不四处逃窜,反而全都直起了身子,吐着蛇芯子,巴巴儿地望着司空朔。
宣王的汗毛一下子竖起来了!
这个太监居然会控毒蛇,要是在睡梦中放蛇要他们,他们怎么被咬死的都不知道。
西凉人太奸诈了!
哪有和谈还带这么厉害的东西的?
这幸亏是出事把他们的秘密武器给诈出来了吧?
不然,防不胜防啊!
皇帝此时的感觉与宣王差不多,也觉得幸亏出了一次事故,让南疆人自己揭了老底,否则,真是防不胜防。当然,他们自己也暴露了。
“咳咳!”皇帝再一次清了清嗓子。
“咳!”宣王尴尬地撇过了脸。
司空朔宽袖一拂,一管翠绿色的玉笛自掌心打了个漂亮的旋儿,他放到唇边,轻轻吹响。
毒蛇如同一支得到了号令的军队,刺溜一下,调转蛇身,从山石的缝隙中钻了进去。
等待的过程十分漫长。
天色渐渐暗沉,暗暗如墨。
两刻钟后,那些毒蛇爬出来了,不少已经遍体鳞伤,还有几条连尾巴都断了,应该是被砸的,以蛇的敏锐度,居然能被砸伤,可见地底的变动有多迅猛。然而这些,他们站在地面丝毫感觉不到。
司空朔让小李子把宝贝们一条一条装回布袋,说道:“他们在地底最少十丈的地方,最少。”
他强调最后两个字。
一丈十米,十丈百米,或许更深。
玄胤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凝重:“还是把黎族的人找来吧。”
宣王忙道:“不可!这是他们的圣地,若是让他们知道我们偷入圣地盗取石钟乳……”
玄胤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宣王在怕什么?怕他们发火,还是怕名节有损?他们敢发火,就打到他们没脾气!你怕名节有损,就滚回你的毡房去!一切后果,由本王一力承担!”
宣王被噎得面色涨红,他好歹是南疆皇子,如今更是长子,身份只比太子差一点儿,一个小小的郡王,怎敢如此与他说话!
他死死地盯住玄胤的脸,越看,却越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只不过这个节骨眼儿上,他没功夫思量一个人的长相。
他咬牙:“本王只是担心双方闹出不快,反而不利于营救行动!胤郡王别曲解了本王的意思!”
“哼。”玄胤冷冷地哼了一声。生的儿子都这么孬种,那南疆王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皇帝打了个圆场:“宣王的想法是好的,我们毕竟是外族人,能不跟他们正面冲突最好,只是如今形势逼人,他们对圣地比我们了解,问问他们可还有别的通道或办法,比我们在这边干着急有用,宣王说呢?”
“哼。”玄胤也哼了一声。
皇帝说道:“人命关天,活着比什么都强,想必贵国皇后也不希望为了一点小小的名节,就置女儿的性命于不顾。”说到底,这事儿还是皇甫昕挑起来的,借着请吃饭的名义,谁知道是偷东西?这么顽劣的公主,也是没谁了。
宣王静静凝思了片刻,不知经过了怎样的挣扎,点头道:“好,不过我有个条件,不能将错全都推到我们南疆的头上。”
意思是,要西凉分担一半盗窃的罪名?可明明在入洞穴前,谁都不清楚是去偷东西的!
皇帝皱眉。
中山王也不高兴,关在里头的是他女儿和儿媳,凭什么让她们跟着承担罪名?
玄胤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意味。
司空朔轻轻地笑道:“宣王,不用你们南疆承担一丝一毫的罪责,我们西凉会全部承担。”
宣王眼睛一亮,却又听玄胤很有默契地说道:“是啊,我们承担全部罪责,但我们也只救我们的人。”
宣王的笑容倏地僵住了。
半个时候后,皇帝派人将黎族长请了过来,与他一起来的还有弟弟黎奥大叔。
黎族长身材魁梧、不苟言笑,黎奥大叔矮小精瘦、明眸善睐,很难想像二人是一个娘胎里蹦出来的。
玄胤简单向黎族长陈述了事发经过,没说是谁的责任,只说几人顽劣,没忍住好奇心才偷偷地买了张地图去了。
诚如众人所料的那样,黎族长勃然大怒:“混账!混账!哪个混账敢把圣地的地图卖给外族人?给我把他揪出来!”
皇帝与宣王齐齐摸了摸鼻梁,挺汗颜的。
黎奥大叔从旁劝道:“大哥,这件事先不着急,反正是族里的人,今天抓、明天抓都一样,眼下最重要的是几位客人的性命。”
“哼!闯了我族圣地,还想活着出来?”黎族长雷嗔电怒地瞪向众人,“我告诉你们,这是神明的惩罚!你们的罪过,连神明都怒了!”
黎族虽是一个小部落,不足以与任何一个国家抗衡,但这件事……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皇帝与宣王都没吭气。
玄胤目光凛凛地看着他们,手,摸上了宝剑。软的不行,他就来硬的,如果不能救出玥玥,这个老顽固,就下去陪葬!
黎奥大叔握住了哥哥的手臂,苦口婆心地道:“大哥,你先消消火,那都是几个孩子,不懂事,一时听说了好东西,想去看看而已,想必,那个给他们卖地图的人没告诉他们闯入圣地的后果。我的亚东、你的亚瑟,不都闯过圣地吗?孩子们好奇心重,可以理解的。”
黎族长气得半死。
黎奥大叔压低了音量,语重心长道:“南疆的嫡公主、大帅,西凉的胤郡王妃、下一任宰辅,哪个都不是好惹的,他们死在咱们这儿,两国都会恼怒。相反,咱们若是救了他们,两国便是欠了咱们人情啊!”
四国中,以西凉、南疆最为强大,被他们欠人情,绝不是一件坏事。
皇帝暗暗点头,这个弟弟还是蛮精明的嘛!
黎族长看看弟弟,又看看对面的客人,眉头一皱:“那好,看在神明的面子上,饶恕他们一次!”
玄胤握紧剑柄的手缓缓松开了。
黎奥大叔的眸光不着痕迹地扫过玄胤的手,看向众人道:“我们会尽全力帮助你们,可是能不能把人救出来,全看神明的旨意。”
众人点头,道了声多谢。
黎奥大叔看着壁立千仞的石山,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们可知这圣地之名的来历吗?”
“因为石钟乳?”玄胤随口问。
“是,也不全是。”黎奥大叔把气得快要岔气的大哥扶到一旁的草地上坐下,“圣地里的石钟乳是我们黎族的灵泉,它包治百病、还能给人带来好运,每次出门狩猎,我们的族人都会服下一滴灵泉,整个狩猎过程都会变得英勇无敌,我们相信,这是神明恩泽了我们。
大约百年前,族里的长老救回了一个商人,他病得很重,命悬一线,长老用石钟乳治好了他。那时,我们还不知道它在外头有个学名。商人告诉长老,灵泉就是石钟乳,市面上可以卖到一滴一金。部落很穷,除了打猎,我们没有别的收入来源,长老说服族长,将石钟乳卖给了对方。
石钟乳果然给族里带来了巨大的财富,生活发生了转变,我们再也无需挨饿受冻,我们能像外头的汉人一样,买能够储存的米粮、卖漂亮暖和的衣裳,还能买外族的女人……那十几年里,族人的日子过得非常奢靡,他们不再虔诚地信奉神明,他们相信,钱财能够带来一切。可是渐渐的,石钟乳没了,没有可以换取钱财的东西了。祸不单行,族里又爆发了一场瘟疫,数万族人死伤过半。族长和长老意识到这是神明在发怒,跪在干涸的灵泉池边,结束了自己的性命,以求神明原谅。翌日,石壁中再次流出了石钟乳,只是没以前那么多,一天才十数滴。新任族长即位,秉承前辈的教训,下令自此禁止贩卖石钟乳。现在,族里只有生了重病的人,或者即将参加重大祭司活动的人才会服用一些石钟乳,为了更好地保护它,从十年前开始,我大哥命人将它看守起来了。”
“那你刚刚说,不完全是因为这个才叫它圣地的。”玄胤突然说。
黎奥大叔笑了笑:“没错,还有别的原因,我说的太投入,你不提醒,我只怕都要忘记一开始想说什么了。”
众人摇头,他们也听得太投入,也不记得圣地还有别的来由要问,亏玄胤在这般情况下,还能保持如此冷静的头脑。
黎奥大叔赞赏地看了这个小伙子一眼,接着道:“在发现石钟乳之前,这里就是我们黎族的禁地。据传下来的说法,这地下有一座轩辕皇朝遗留下来的地宫,当然也有长老说是皇陵,说法不一。当然我本人是不信的,我小时候听我娘讲了地宫的事,偷偷带了侍卫潜入禁地,找了三天三夜,一无所获,我笃定,那根本是个传闻。”
他这么说着,在场的西凉人、南疆人,却全都变了脸色。
因为就在刚刚,司空朔的小蛇们钻进了地底,带回来的消息就是那些人沉下了地面至少百米,这不是一座地宫又是什么?
黎奥大叔看着众人的神色,哈哈一笑:“传说罢了,你们不会真的相信下面有座宫殿吧?”
“如果有呢?”玄胤的表情十分严肃。
黎奥大叔的笑容僵住了:“你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等众人回答,掐了掐黎族长的肩膀,“大哥!大哥!他们好像发现地宫了?”
“地宫?不可能。”黎族长摇头,满脸地不信,“祖祖辈辈,不知派人找了多少遍,我们自己人都找不到,几个外人……怎么可能?”
玄胤想了想,说道:“不管可能不可能,先找,如果地底下真是一座宫殿,那宫殿的入口肯定不止一处,说不定就分散在这块林子里。黎族长,可否把你的勇士借给我们一些?”
“你们想……”黎族长张大了嘴巴。
“找出入口!”
“别开玩笑了,能找到,我们早就找到了。”
“你们熟悉地形,但你们不善于勘察,那点技术,不是我打击你,黎族长,你连我们玄家影卫的一条裤衩都找不到!”
“你……”臭小子!真不给他面子!
玄胤淡淡地看向宣王:“合作。”
宣王点头:“合作。”
除了合作,别无他法。
皇帝摸了摸下巴,不是他是指挥使吗?怎么到最后,成这小子在指挥作战了?
半个时辰后,由三方组成的混合搜救队,一共四队,分别由玄胤、玄煜、玄昭与黎奥大叔率领。
每一队,都带上了两台小炮车、一罐强酸、一块被锤子捶成片的金刚、绳索、火种、猎犬、草药、干粮、水、信号弹……神色坚定地出发了。
……
幽暗无光的地底,宁玥缓缓地睁开了酸胀的眼睛,身体各处传来疼痛,她弱弱地吸了口凉气。随后,她眸光一扫,伸手不见十指。
“大哥,大哥你在哪里?”
“容麟,你在吗?”
“小樱!”
宁玥叫着,突然发现怀里抱着一个人,她抬手一摸,摸到了对方软软小小的身子,她又赶紧捏住对方的手腕,发现还有脉搏,长长地松了口气:“小樱,小樱你醒醒。”
玄小樱被宁玥摇醒了,含糊问了声:“四嫂,我们是在哪里?好黑。”
“我也不清楚。”宁玥如实说,当时她们三个正在装石钟乳,突然地面一抖,她栽倒在地上,滚了一圈,恰好滚到玄小樱身边,她本能地将玄小樱扯进怀里,之后的事便不记得了,再醒来便是刚才。
“我们能回家吗?我想回家。”玄小樱怯怯地说,声音有些颤抖,却并未大声哭喊。
宁玥摸了摸她脑袋:“四嫂会想办法,你身上有没有哪里痛?”
“没。”玄小樱说。
宁玥给她当了人肉垫子,她没摔疼。
宁玥将她从头到脚摸了一遍,确定骨头没有异常,也没发现她疼痛难忍,才又松了口气,在地上摸了摸,是平坦的,将玄小樱轻轻地放在地上:“你坐会儿,别乱动,我先看看火折子还在不在。”
“嗯。”玄小樱乖乖地坐好,一步也未挪动。
宁玥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
借着火光的照射,宁玥看清了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密室,空荡荡的,什么家具都没有,只墙壁上挂了一盏琉璃灯,宁玥走过去把琉璃灯点上,屋子里更亮了,门是关着的,不知里面有什么。
地上躺着昏迷不醒的皇甫昕和耿灵儿,大哥与容麟不见踪影。
角落中,有三个躺着的水囊,宁玥捡起来,尽管没封口,不过由于装的不多,倒也没漏出来。宁玥悄悄地水囊收好,放进了宽袖。
随后,宁玥又来到皇甫昕与耿灵儿面前,探了二人鼻息,拍着二人的脸蛋道:“快醒醒,昕公主,灵郡主,你们快醒醒啊!”
“啊……”皇甫昕痛呼了一声,艰难地坐起来,抱住摔肿的肩膀,“咝——好疼!诶?这是在哪里?刚刚是不是地震了?我好像从地缝中掉下来了!”
宁玥静静地说道:“也许是地震吧。”
“我的胳膊……好像断了……没知觉了”皇甫昕疼得接连倒抽凉气。
宁玥按了按:“是脱臼了,你忍忍,我帮你——”
“啊——”皇甫昕惨叫。
“接好。”宁玥拍了拍手,又翻过耿灵儿的身子,掐了掐她人中。
“咳!咳咳咳!咳咳咳!”耿灵儿惊醒,捂住胸口,一阵咳嗽,“天啊!刚刚发生什么事了?我……我是不是死了?啊!好疼!我屁股好疼!屁股开花了!呜呜……这里是哪里?好黑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表姐……呜呜……我要回家……”
皇甫昕被她的哭声弄得心烦意乱:“别哭了,人家小孩子都没哭!”
耿灵儿哭得越发大声:“还不都是你?你没事偷什么石钟乳嘛?害我们全都被困在这儿了!这到底是哪里嘛?能不能出去呀?”
宁玥回到了玄小樱身旁。
玄小樱朝宁玥伸出小胳膊。
宁玥把她抱到腿上,她窝进了宁玥怀里,静静地看着耿灵儿哭。
“呜呜……怎么办?回不去了!这是什么鬼地方?容麟——你在哪里?容麟——你快来救救我呀——我不要被困在这里!来人啦!有没有人啦?救命啊——”
皇甫昕按住额头:“表妹,别哭了,已经很闹心了,能不能让我静静?郡王妃,你知道我们在哪里吗?”
宁玥摇头:“不知道。”
“你呢?玄小姐?算了,当我没问,一个小孩子,懂什么?”皇甫昕自嘲地说。
“我们在下面,很深、很深的地方。”玄小樱软软地说。
“为什么呢?”宁玥柔声问。
玄小樱答道:“我上次在军营,听到杨幕僚跟父王说过,下面很深很深的地方,会比上面暖和一些。”
听玄小樱这么一说,宁玥才想起来自己穿得单薄,出事前已经感觉寒冷了,这会子,应该更冷才对,却反而比先前暖和。
“小樱真聪明。”宁玥笑笑。
耿灵儿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还笑?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笑得出来?我们马上要死在这里了,你知不知道?”
宁玥淡淡地道:“我笑我的,你哭你的,别管闲事。”
“你……可恶!”耿灵儿气得跺脚。
皇甫昕定了定神:“好了,你们别吵了,等到了上头,多少吵不得?你们就算打起来,我也绝不会多说一个不字,但现在,都给我闭嘴!保存体力,别到时候他们都找到我们了,却已经没几个活的了。”
宁玥冷笑,抱着玄小樱站了起来。
皇甫昕柳眉一蹙:“郡王妃,本公主的话你没听到吗?你去哪里?”
“你的话呢,我听到了,不过我去哪儿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你又不是西凉的公主,杀拿你的架子来压我。”宁玥毫不客气地说完,一手抱稳玄小樱,一手拉开了铁门。
耿灵儿哼道:“表姐啊!你看!你还不信她欺负我!她连你都不放在眼里!真是嚣张呢!”
“闭嘴!”皇甫昕呵斥了耿灵儿。
耿灵儿不满地撇过了脸。
铁门外,似乎是一个长长的过道,宁玥取下墙壁上的琉璃灯。
皇甫昕低叱:“郡王妃,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你走就算了,把灯留下!”
“凭什么留下?”
“你拿走了,我们怎么办?”
“那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
“你太自私了!”
“那叫我把灯留下的你们就不自私?别五十步笑百步了。”宁玥再懒得理皇甫昕,打着灯往过道走去。
皇甫昕气得站起了身:“马宁玥!本公主命令你把灯留下!”
宁玥冷冷地勾起唇瓣:“留下就留下,给!”她把琉璃灯扔回了密室,在扔之前,吹灭了里边的蜡烛。
光线骤暗,皇甫昕花容失色:“马宁玥!你……你真的太过分了!你凭什么把灯吹灭?”
“就凭灯是我点燃的!想用它,你自己再点一遍。”宁玥轻灵飘渺的声,在密室与过道中回荡,阴恻恻的,令人毛骨悚然。
皇甫昕的头皮麻了麻,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公主身份会压不住一个不如自己的人,百姓对皇室的敬畏,比对神明的更多,不管哪国公主,在民间都是非常具有威慑力的。可这个道理,到了马宁玥面前根本排不上用场!
“你把灯点燃!”她稍稍敛起盛气凌人的架势,还算平静地吩咐。
“不点。”
当她是什么?奴才?求人办事可不是这样的。若是想拿身份压她,不好意思,压错人了。她是做过皇后的人,一个小小的公主,她还不至于放在眼里。
“你到底点不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再一次蹭蹭地冒了上来。
宁玥这回,却是连回答都懒得给它了,直接抱着玄小樱往前走。刚刚她已经看清了这里的地形,笔直的地道,没有任何障碍,尽头右转,估计是另一条地道,转弯处还有一盏琉璃灯。
耿灵儿慌了,又怕又急地说道:“表姐啊!她真就这么走了?她太自私了!哪有把灯灭了再给人的!这跟不给有什么区别?”
宁玥好笑地说道:“区别在于,我时刻都带着东西防身,而不知疾苦的你们,活该烂在这洞穴里,化作白骨。”
语毕,她摸到了那盏琉璃灯,掏出火折子点上。
“原来还有一盏灯!难怪她舍得还给我们!”耿灵儿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望着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以及那徐徐跳动的火光,皇甫昕眸光一凝:“走,跟上去!”
……
容卿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见那将自己护在身下的少年,少年闭着眸子,呼吸绵长,俨然是失去了意识。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保持着跪趴的姿势,双手、双膝分别在容卿身侧,把容卿护得死死的。
他的背上,是几块几乎叠成小山的巨石,力逾千斤。
石头压着他骨骼,让他在睡梦中依旧发出了咯嘣咯嘣,仿佛骨头碎裂的声音。
容卿的眸光动了动,抬手拂去他脸上的乱发:“容麟。”
这声,极轻。
容麟的睫羽微微一颤,睁开眼,如星辉皓月般潋滟动人的波光,耀得整个世界都为之一亮。他看了看贴在自己脸颊的手,有些难以置信,蹭了蹭,确定了是真的,才咧开唇角,露出一口小白牙:“容卿。”
又笑了呢,还是笑起来好看。
容卿也扬起了唇角:“嗯,我在。”
想到了什么,容麟笑容一收:“你疼不疼?受伤没?”
容卿摇头:“我很好,你呢?有没有受伤?”
“没。”
你还需要我,我不敢受伤。
容卿看了看压在他背上的巨石:“能起来吗?”
容麟的四肢已经完全僵硬了,一点直觉都没有,只是凭着执念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现在别说起来,恐怕动一动都是分筋错骨。
容麟道:“你先挪到那边,我怕压着你了。”
“好。”容卿双手撑着,慢慢地从他身下挪出,挪不动了,又翻过身,一点点爬到墙角。
容麟运气,强行冲开了阻塞的筋脉,慢慢地顶着背上的巨石站起来,却刚站到一半,就双腿一软,巨石狠狠地砸下!
“容麟!”容卿大惊失色。
容麟笑了笑:“没事,跪久了,有点脚麻。”
不能再让你担心了,我会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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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刚,即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