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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希识到自己推错门了, 刚松手,另一只手抵住了厚重的木门。
“做什么你?”他拧眉看着童然。
“再看看。”
荀觅也挤过脑袋往里瞧,“不会是什么邪/教吧?”
话音一落, 见舞台上的道士燃了黄符,符纸无风上旋,烧得只剩下一团符灰后又被道士抓在手里,放入一碗清水中。
一位婆子牵着个六七岁的女童上台, 接过了道士递来的碗,喂给女童喝下。
“靠!”
荀觅当即想去阻止, 被童然拦了一下。
“报警。”
荀觅怔了怔,“警察来都多晚了!”
“你冲进去也没用,他们不会信你,只当你是捣乱的。”
“报警也没什么用。”曾希凉凉地补了一句。
童然:“什么思?”
“你们才来, 可能不清楚状况, ”曾希讽刺一笑,“这周边相信体科学特异功能的可不少, 小溪村里有好几户, 导演刚现时报警了,民警说每年都会下乡宣讲, 但收效甚微。”
荀觅拧眉:“警察不抓吗?”
曾希:“抓啊,骗财的都抓,抓得完吗?”
只要有信,有借此做生, 根抓不完。
“那先把这几个给抓了!”荀觅摸出手机准备报警。
曾希冷眼旁观, 童然则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片刻后,他用力推了木门。
“去哪儿?”曾希拽了下他的胳膊。
童然顺势扶住他的腰,将往里推, “曾师,一块儿踢馆吧?”
“踢什么——喂你放手!”曾希不敢出大动静,也挣不童然的手,这么被推入内室。
两在最后排落座,房间里灯光调得很暗,也没注他们。
童然暗自打量,现在场还有不少年轻,一个个都盘膝坐在椅子上,像在练什么神功。
此时王小宝他爹已经下台,又上去个梳着大背头的长须男士,男士自称姓刘,是某大学基础物理专业的教授,生得倒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我们类是碳基生命,而碳元素是通过恒星的核聚变反应合成,所以构成我们生命体的原子来自于星辰,我们当然可以借用星辰之力。”
刘教授大谈特谈如何体能量来汲取星辰之力,整篇演讲稿中包含了相当多的专业术语,充分诠释了某句网络名言——遇事不决,量子力学,总之听起来格外大上。
可在演示阶段他拿出了非常有传统特色的草扎娃娃,并请上一位女士在草扎娃娃上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由他来借星力赐福。
而刘教授的赐福手法竟是用银针扎刺娃娃,美其名曰打通体窍穴,以吸收更多的星辰之力,获得庇佑。
童然都给看笑了,明明是广为流传的巫蛊压胜之术,换一个包装说法竟变成了赐福。
等赐福结束,台上的女士接到了一通电话,她在通话过程中表现出不知所措、呆若木鸡、惊喜交加的三部曲状态,之后说家里通知她房子即将拆迁,还非常浮夸地向刘教授跪下磕头以示激。
“我去!这演技群演都不敢要吧?”荀觅报完警跟进来了,此刻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曾希嘲弄地撇撇嘴,他之前好几次想走,都被童然给拽住了,这会儿倒是越看越有兴致,毕竟市面上那么多喜剧片都不如眼下生的荒诞可笑,“我看还行,至少真哭出眼泪了,这不有很多都信吗?”
确实有不少都信了,他们争相购买刘教授带来的草扎娃娃,又排着长队等待刘教授赐福。
童然嘴角一勾,拉着曾希和荀觅低语几句,也不管两作何反应起身离坐,花了999元购买了一个草扎娃娃。
他排了几分钟队,终于来到了刘教授面前。
“教授,您好。”童然乖巧问好。
刘教授捻须一笑,“小友有何诉求?”
童然渴求地看着他,“我学习成绩很差,明明很用功,但总是有很多地方不懂。我妈妈帮我问过大师,大师说我心窍未,妈妈请他帮我心窍,他说时机未到……我明年要考了,不知道时机什么时候才到,教授您能帮我心窍吗?”
“小友别急,你我有缘,我自是会帮你的,”刘教授同样让童然写上生辰八字,而后取出银针,“体各处窍穴都与星辰相对,我虽暂时无法帮你打心窍,但可将星力引入窍穴中,同样能有明心见之功效。”
说罢,他瞄准草心脏的位置,轻轻一刺——
“啊!”
童然痛苦地捂着心脏,倒把刘教授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但面前的少年似乎已痛到口不能言,捂着心口的手指缝里竟溢出了鲜血。
刘教授瞳孔地震,还没想明怎么回事,只听童然又惨叫一声,大量鲜血自他胸口喷溅而出,直接喷了刘教授一脸!
“嚯!”
台下一片哗然,不少都被吓了脸,有甚至惊慌地叫起来。
刘教授同样被吓得两股战战,他心知肚明自己只骗子,扎个针哪会有如此威力,怕是少年来有病,此时只是突心疾!可若对方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快、快报警——不不,叫救护车!”
刘教授哆嗦地吼着,见一个面熟的青年冲了上来,朝着他怒吼:“你把我弟弟怎么了?!”
“我、我没——”
“你没有?我们都亲眼看见你用针扎了我弟弟的心脏!”
“我扎的是草!”
“贴了我弟弟生辰八字的草!”曾希一把扯住刘教授的领口,“好哇,你敢诅咒我弟弟!”
刘教授这会儿也装不下了,只好实话实说,“我那都是骗的把戏,真的跟我无关啊!”
他话一出口,不少买了草扎娃娃的都变了脸色,顾不上少年的惨状,纷纷嚷嚷着退钱。
台下几位组织者各个面色惨,他们刚才被打蒙了,这会儿要阻止也来不及了,只能慌里慌张地冲上台试图补救,大不了弃车保帅!
可不等他们靠近,听刘教授痛叫一声,并甩出个东西。
被他握在手中的草落在地上,冒出缕缕黑烟,竟无火自燃!更可怕的是,一旁的少年身上同时蹿起火苗,瞬间燃了整个背部!
“嗨呀!”
“好大的火!”
“我的天啊要出命了!”
只见少年带着一身火扑向了刘教授,后者仓惶躲避,惊声尖叫。
台下彻底乱成了一锅粥,不少来听讲座的争抢着冲向门口,组织者们也被吓得满场逃窜,连熟知计划的曾希都心惊肉跳,双腿软。
但他注到童然偷偷打了个手势,于是定了定神,挥出身为影帝的素养,满腔悲愤道:“我弟弟要是出事,你们一个都别想跑,等着被告吧!”
组织者们不是没怀疑这是有故做局,前提是只有心脏飙血一环,如今这一身的火装也装不出来啊!他们满心绝望,大喊着“不关我事”,惊惧之下再也顾不上装模作样了,倒豆子一般吐出真相。
“我只是被请来表演魔术的,我只收了5000块!”
“我那个水遁术都是假的,我拿报纸挡了挡把钱塞水盆里了!”
“我找了俩托儿,我真不会特异功能啊,找托儿不犯罪吧!”
……
哪怕被现场群众痛打一顿,哪怕诈骗事业此终结,哪怕吃牢饭,也比被少年扑中好啊!他们只求少年别冲着自己来,甚至有亲自报警,而且还怕警察来得不够快,主动自首!
于是出警出到半路上的民警们接到了局里的电话,听完以后一脸懵逼。
到了酒店门口,他们又撞见不少慌慌张张地往外冲的,有见了他们转身回跑,有的则拉住他们的手说烧死了,又说遇到了骗子。
民警们面色凝重地冲入包厢,见一个打扮很潮的少年手持灭火器,往另一身上狂喷。
室内烟密布,桌椅横倒一地,几个满脸呆滞地挤在墙角,旁边还架着好几台摄像机,总之怎么瞧怎么诡异,不像烧死了的样子。
民警们稍稍放下心,询问一番才得知有明星来这里录制综艺,不巧误入房间,撞上了诈骗现场,其中某位擅长魔术的嘉宾决心舍身炸粪——不,是破除封建迷信,利用一种连衣服都烧不破的低温火焰演了一场戏,逼得组织者们自我坦。
过程很惊悚,但效果还不错,至少让在场群众都识到了所谓的“特异功能”、“体科学”都只是场骗局,想他们每次宣讲口水都说干了也没信,还跟他们玩儿起了游击战,帮着骗子打掩护,这回骗子自曝总该有信了吧?
只是……
这消息要是传播出去,只怕能上2020年度沙雕新闻盘。
民警们彻底轻松下来,将形同梦游的骗子们一一逮捕,但如童然、曾希和荀觅几位涉事者也需要跟着走一趟录口供。
节目组相当配合地放,导演还问能不能把拍到的一段播出去,也能更大范围地宣传这件事。
他心里惋惜不已,如果童然几提前通知一下自己好了,又恨酒店隔音好,若不是他中途出来上厕所,好遇上一群外逃的,他连儿尾巴都拍不上!
“我们需要回局里请示一下。”如果是平常的案子肯定不许拍,但今天情况特殊,民警们也不清楚上头的安排。
“麻烦警察同志了。”导演暗暗求爷告奶,若是这段能播,他们这期节目必将成为永恒的经典,过年还有观众拿出来回忆那种!
但很遗憾,下午导演接到了民警的电话,通知他不能播,但是警方的通报会大致提一嘴,节目组可以对外声。
行吧,有字宣传也不错。
导演只能如是安慰自己。
一直到晚饭过后,童然等才被警车送回了小溪村。
刚一下车,他们受到了整个节目组的热烈欢迎,事时嘉宾们在吃午饭,顶多注到几离的时间有些久,后来导演一脸兴奋地回来,叫走了几个摄像,众才识到有事生,但也没想着和童然几有关,又顾忌着身份不敢跟去看热闹,如今可是万分后悔错过了一场大戏!
“弟弟,我对你还不够好吗?这种事都不叫我!”李幽幽控诉。
童然应付地笑了笑,“事突然。”
“行了,别缠着童然问了,”曾希来因为童然和早年的童亦辰有几分挂相而看不爽,经过中午的配合倒是产生了一革命友谊,护着说,“他身上涂了燃料试剂,放他先去洗澡,有事问我。”
“也可以问我!”荀觅几乎维持不住酷劲,嘚瑟地说,“我全程参与。”
有两帮着“挡枪”,童然趁势溜回了房,关门时遇到了阻力。
他回头一看,见陆思闲站在外头,单手抵着门。
“什么试剂?”对方语气平平,隐隐带了儿质问的思。
“一种化学试剂,”尽管涉及到魔术的秘密,童然也没有隐瞒,一来他今天的折腾也不算经魔术,二来他知道陆思闲只是在担心,所以解释得很详细,“……总之短时间接触对皮肤没有伤害,而且我大多洒衣服上了。”
陆思闲的眉心并未松,“遇见明火怎么办?”
“其实我在警局洗过了,你没见我衣服都换了吗?”
陆思闲沉默片刻,“去洗澡吧。”
等童然收拾好出来,见2号房的嘉宾都坐在客厅里,陆思闲和几位队友在聊天,李在跟打牌,荀觅则抱着把吉他坐在一旁弹唱,气氛很是融洽。
来了节目一天半,也是此时此刻,他才受到了一“桃花源”的气息。
“弟弟洗完啦,来打牌啊!”李热情地招呼。
童然笑了声,“跟我打牌?你确定?”
李眼睛一转,“那要不你教教我怎么出千?”
童然:“行啊。”
于是童然用五分钟的时间应证了一句娱乐场所随处可见的宣传语——不要赌博。
“我想要四个a,我有四个a。”
童然一拨一弹,四个a精准地落在桌上。
“如果我想要同花顺,那是这样。”
童然铺牌,13张牌1到k排得整整齐齐,而且全是草花。
“而且我还能猜到你的底牌,红桃6,对吗?”
童然揭李的底牌,果真是一张红桃6。
总之,他想要什么牌,能洗出什么牌,哪怕所有一错不错地盯紧了他,也根现不了任何破绽。
“懂了懂了,不能跟魔术师玩牌!”李怒扔纸牌,忽而灵机一动,“有空我们去澳门玩啊,拉斯维加斯也行,有你在,我至少三年不用拍戏了吧?”
童然收拢了扑克,轻笑,“我不赌博,我玩牌可不是为了赢钱。”
“那可惜了,”李好奇道,“魔术师不参与赌博也是戒条之一吗?”
“那倒没有,”童然微微一笑,“只是扑克对我们而言,远有比赢钱更吸引的乐趣。”
李:“什么乐趣?”
“探索魔术。”
分明只是普普通通的四个字,但此时此刻童然嘴里说出来,像被赋予了某种魔力。
李一时都有些心动了,可想想童然的年纪,她又很快冷静下来,拍了拍微热的脸颊说:“你这手速能破吉尼斯记录了吧?”
“其实我的手速并不算很快,”童然掰了掰指节,活动着手指,“魔术师的手速看上去很快,只是利用了表演技巧和错误引导,普通只要勤加练习也能做到,真手快的职业有很多,比如钢琴师……”
“啊,对!”李猛然想起来,“我之前看过一个视频,国外有3秒钟用吉他弹完《野蜂飞舞》。”
不少下识转头去看抱着吉他的荀觅。
荀觅:“……”
“别看我,我不会弹《野蜂飞舞》。”
“思闲会弹,”姚蔚然忽道,“我记得有次元旦晚会你弹过?”
童然怔了怔,陆思闲还会弹吉他?
他没听对方说过,也没在陆思闲的住处现过吉他的踪迹。
心情有些说不上来的沉闷,但童然面上依旧带着笑,“原来你还会弹吉他吗,我都不知道,要不弹一个?”
但他并不认为陆思闲会答应,或许私下里会,但在镜头前没可能。
然而很外,陆思闲居然找荀觅要了吉他。
“你真要弹?”童然难以置信。
陆思闲:“不是你让我弹?”
童然:“……”
“是,你弹吧。”
陆思闲调整好姿势,拨了拨琴弦。
接着,熟悉的前奏响起,童然听出来了,不是《野蜂飞舞》,而是《夜曲》。
在所有都以为陆思闲会弹完这首曲子时,他忽然停了下来,抬眼看向童然,才再次拨动琴弦。
前奏换了调,来自某部经典电影的主题曲——《shapemy heart》。
童然很小的时候看过,喜欢电影,也喜欢里面的音乐。
但他此刻很难静得下心倾听,一半的心思都分给了弹琴的,只觉得对方腕间的红绳实在晃眼,直到荀觅在一旁低声哼起了歌词——
he deals the cardsa meditation.
(他出牌前沉思冥想。)
and thoseplays never suspect.
(对出的每一张牌都很有把握。)
he doesn't play for the moneywins.
(不是为了赢钱而玩牌。)
he doesn't play for respect.
(也不是为了获得尊重。)
he deals the cardsfind the answer.
(他出牌是为了寻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