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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更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情有多困难。
对于朝廷来说,他们并不关心一个亦或者两个百姓因为赌而家破人亡,他们只关心这件事情能够为朝廷带来多少利益,甚至对朝廷来说,越多的人把钱投进来,对他们就越有好处。
只是人生在世,不可能总去做一些别人看好而且很容易做的事情的,一些别人不肯做而又必须做的事情,得有人来做。
别人不做,他唐舟做。
不为博取什么流芳之名,亦不为博取世人爱戴,做这件事情,只因出自本心。
不过,唐舟虽已决定这么做,但他却不会径直进宫去找李世民,他在一番思索后,去了魏征的府上。
来到魏征府上的时候,唐舟被告知魏征去东宫教导太子李承乾去了,如果有什么事情不妨在府上等着,若是以前,唐舟直接就离开了,不过今天的事情他必须在今天说,不然他不知道过了今天,自己是否还有这样的决心。
在魏征的府上等是一件很苦恼的事情,不过好在时间愈晚,所以唐舟并没有等多久魏征便从东宫回来了。
魏征得知唐舟来了,很是不解,于是连忙到客厅相见,唐舟见到魏征后连忙行礼,道:“魏大人去东宫了?”
魏征点点头,但并不在这件事情上多言,直接问道:“小侯爷只怕是无事不登门,不知今天来蔽府所为何事?”
唐舟笑了笑,道:“骑射大赛快开始了,不知道魏大人是否有去押注?”
听闻唐舟说起此事,魏征神色猛然一紧,很是严肃的说道:“老夫对此事不感兴趣,亦反对朝廷用这种办法来敛财。”
见魏征反对拿骑射大赛下注,唐舟心中顿时松了一些,如果这样的话,自己倒不必太过浪费口舌了。
“其实在下也是反对的,今天来见魏征大人,就是有一事相求,在下想请魏大人明日在早朝上提出终止拿骑射大赛下注的事情。”
唐舟话刚说完,魏征猛然一惊,他上下看了一眼唐舟,问道:“小侯爷可知此事之难乎?”
“自然,朝廷要靠这个敛财,终止了此事,也就等于断了朝廷财路。”
魏征笑了笑,摇摇头:“远不止这些,大唐开国那些年,朝廷连年征战,国库空虚,可外有敌寇却又不能不杀,而无故向百姓征税又不合开国之气象,于是在这个时候,有人给先皇出了个主意,用骑射大赛下注来敛财,以此聚百姓钱财,这么多年过去,虽然我大唐已经繁荣昌盛,但这个规矩却是留下了的,一个规矩既然已经被人习惯,想要废除,并不容易。”
“如果让圣上和百官知道这样做的坏处也不行吗?”
“坏处?”魏征笑了笑:“朝廷每年从这方面得到的钱财占国家一年税收的十分之一,你能说这是坏处?就算破坏了几个家庭,可这几个家庭跟朝廷这么多的收益相比,算得了什么?”
“可……可朝廷怎么能因为受益大而不顾百姓之死活?”
“朝廷并没有逼他们去下注。”
“虽非如此,但他们家破人亡却与朝廷的纵容脱不了干系。”
唐舟句句力争,魏征看着眼前少年,好像突然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他笑了笑,并没有再多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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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起了小雨,暮春的雨带着丝丝凉意。
因为离骑射大赛越来越近的缘故,这天早朝上大家讨论的最多的事情就跟骑射大赛有关。
如果说春试是文人的考核,那么骑射更像是武人的考核,两者之间,春试可以说更为重要一些,但骑射大赛却相对热闹,所以大家的热情不减,而且没有春试时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在早朝上,不过是谁谁家的公子可望夺魁,谁若是夺魁后该如何奖赏之类的事情,这些事情无关痛痒,与平日里早朝上的那些家国大事相比根本不算事。
但大家就是谈的很开心,聊的很热闹。
可就在大家聊的开心,谈的热闹的时候,魏征很煞风景的站了出来:“圣上,臣有本奏。”
大家都在说一些有趣的事情,今天谁也没想着去谈论国家大事,而且外面暮春的风雨飒飒作响,可是诗意极了的,所以魏征的出列顿时引起了众人不满。
只是早朝就是让朝臣讨论国家大事的,虽然大家觉得魏征的出列很讨厌,可也并无一人敢站出来说他,相反,本来很随意的早朝在魏征出列之后,突然变得肃静起来。
朝堂的气氛有些压抑,李世民微微凝眉,问道:“魏爱卿,你有何事要奏?”
“回圣上,以往每年骑射大赛,赌坊之中总会有人以此下注,臣觉得此举不利我大唐国风,当及时制止。”
听闻魏征说的是这件事情,众人相互张望,皆是不以为意,这事早已成了规矩,魏征想凭借一己之力改变规矩,那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魏大人,赌博的确对我大唐民风有所损害,但以骑射大赛下注对我大唐却是极其有利的啊,每年那么多收益魏大人也不是没有看到,而且,骑射大赛结束之后,朝廷便会禁止大规模的类似事情,朝廷防范的很好,这有什么问题吗?”
说话的是户部的一名叫周吉的人,每年这个时候户部都会从这件事情中得到很多好处,身为户部官员,他自然不喜欢这件事情被禁止。
周吉刚说完,魏征已是冷哼一声:“朝廷虽禁止大规模的类似事情,可那些从中得到了好处的百姓却是以此养成了不劳而获的习惯,类似的事情是没有了,可以后经常去赌坊却是成了习惯,如此一来,此事对我大唐百姓的危害怕是不可估计的。”
说完这句话后,魏征不等其他人开口,又是说道:“本来很多百姓并不会去赌博,可因为骑射大赛下注的事情影响太大,朝廷又积极促使,这使得很多本来不去赌的百姓都想去玩一玩,而赌这种事情一旦上瘾,岂是随便就能够戒掉的?”
“魏大人的意思是说玩了一次的人就会忍不住再去玩?可我们却怎么没有天天见到因此而家破人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