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恶霸

囧囧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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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蔓君伸手推了推李恬恬,没醒。看她睡得像死猪似的,完全没反应,又再用力推了一下。胖女孩总算慢吞吞地撩起一点眼皮,见边上站了一个人,立刻恶声恶气大吼一声:“干嘛!”

    众人都互相对视着,笑起来,起哄声一片。老师一看势头不对,用课本拍了几下桌子:“别吵了别吵了!同学们静一静!”老师微眯起眼睛,想要看清楚胖女孩的反应。她推了下眼镜,小心翼翼地开口:“要不我再去找个椅子来?”

    陆蔓君看这情况,也猜到刚才那句“老大”是什么意思。这胖女孩估计是传说中的校霸。

    别人都怕得要命,陆蔓君可没什么怕的,伸手指着椅子:“你坐过去一点呀,我没有位子坐了。”

    众人哗然。老师赶紧走下来和稀泥:“算了算了,陆同学……”

    李恬恬的脸骤然发红,气得脖子粗。她猛地站起,椅子“咣啷”剧烈晃动了一下。她伸手用力推了陆蔓君的肩膀一把,直接把她推得一个趔趄:“你是说我胖喽!”

    陆蔓君站直了,扯了下衣服。“我的意思是你坐了我的位子。”看李恬恬脸色稍有缓和,又故意要逗她玩:“怎么,难道没有人说过你胖?”

    李恬恬一下子被激怒了。她这辈子最恨别人说她胖,她难道不知道自己胖吗?要你多嘴什么!她控制不住脾气,一个箭步冲到陆蔓君面前,手高抬起就要扇下去。

    出大事了!老师吓得面无血色,赶紧抱住她的腰扯开她:“哎呀不能打人不能打人!”李恬恬太胖,一个人抱不住,又嚷其他同学一起帮忙。

    十来个同学看了后怕,赶紧围上来帮忙:“有话好好说!”

    陆蔓君倒是轻松地笑出声:“胖就减肥啊,难道让你长胖的人是我?不是你自己吗?”

    李恬恬的手顿住了。她懵了,嘴角憋了憋,眼眶瞬间红了,想哭。她满腔无处发泄的涩意全化作一股蛮劲。把桌上的书猛地拨到地上,哗啦一声巨响,书砸了一地。“我不跟你们玩了!”说着抹着眼睛跑出门去了。

    同学们的目光都望着李恬恬,看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从来只有李恬恬把别人打哭的份,还从没有人能把李恬恬弄哭。被她欺负过的同学都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太痛快了!

    陆蔓君不紧不慢,弯腰帮李恬恬捡了书本,抬头看见所有人都在看她,就笑笑说:“老师,该上课啦。”

    终于风平浪静地开始讲课,陆蔓君看了下课程表才发现,天台小学只教三门课程。中文、英文和数学,还有耶稣课和常识课。教英文的马老师今天请假没来。

    陆蔓君往门口张望了几眼,李恬恬一直没回来。估计放学还要找她麻烦的。

    吃过午饭,陆蔓君正收拾书包,有人拍了拍她的背。她回过头去看,见是一个瘦巴巴的短发女生。她隐约记得这个女生叫许静。

    “陆蔓君,我们想请你喝荷兰水!”许静说完了,又回头看教室最后一排。靠近后门的地方站着三个女生,正在朝这边张望,似乎在等她。

    陆蔓君没听明白:“荷兰水是什么?”

    许静噗地笑出来:“你们那边没有荷兰水吗?”

    “没有。”陆蔓君也有点好奇什么是荷兰水:“那走吧,不是说请客吗?”

    许静的圈子以她为中心,至于其他三个女孩子,还不知道名字。陆蔓君看着这种小圈子,觉得挺可爱的。

    一路上,许静叽叽喳喳个不停,“唉,我也想象你这样骂她一顿,不过我真有点怕她打我。你不知道啊!李恬恬以前把我们欺负得多惨!”其他人说起这个都心有戚戚然,不约而同点点头。

    其他女孩也纷纷说:“我每个月都要交五块钱给她。”“天天逼我帮她做功课,还嫌我做得不好!”“哎?她还去你的摊子买过功课呀,你不认得?”

    陆蔓君对这胖妹完全没印象,摇摇头。又听见边上一个女孩说:“我也买过,不过你肯定不记得我了。不过我是去读信的,那时候你降到八毛钱!我买早了。”

    陆蔓君笑说:“下次来给你算便宜点。”

    几个人一路嘻嘻哈哈地聊着天,很快走到一个小卖部门口。这小卖部店面很小,门口摆着一个老式大冰柜,占去了大部分地方。透过玻璃,能看见一整排玻璃瓶装的汽水,五颜六色的,还有港式维他奶。

    许静去拿了一个棒棒糖,踱到陆蔓君边上:“荷兰水很好喝的。”说着,打开冰箱拿出一瓶来,白雾气顺着门飘出来。

    陆蔓君看见这铁盖子玻璃瓶,有中瓶和小瓶。什么颜色都有,主要是橙色黑色绿色。看起来像是可乐和橙汁,绿色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瓶身上印着黄红搭配的图案,有个张牙舞爪的狮子。

    她对这些灌满色素的饮料毫无兴趣,“不了,我吃个冰棍吧。”顺势拿了一根红豆冰,“老板一起多少钱?”顺势把钱付了。

    许静看她钱包里还有两张一百块粉红票子,简直太羡慕:“对了,你那书包多少钱?特别好看,我也想买一个。”许静背的就是那种传统老式书包,斜挎的,直接垂到她屁股下了,又大又沉。而陆蔓君的书包是双肩黑色的,特别漂亮,她也想要一个。许静想了想,又有点郁闷地吐了口气:“哎,我爸妈肯定不同意。”

    陆蔓君独来独往惯了,一开始不太理解“买书包要征得家里人同意”的逻辑。后来转念想想,得伸手找家里人要钱,确实难。她也就没多说话。

    另一个女孩说:“还有你的本子哪里买的?我怎么没看见过,我也想买一本。”

    “估计没货了,改天帮你问问。”陆蔓君看了看小卖部的挂钟,“差不多该回去了。”

    下午放学钟敲过,陆蔓君把书本放进书包里。许静正好跟她同路,亲热地挽着她的手臂:“我们一起回去吧!”

    陆蔓君说:“别了,李恬恬说不定要来找我麻烦的。你还是躲远一点好。”李恬恬受了委屈,能就这么算了?不太可能。

    许静沉默了一下,想到李恬恬也有点畏惧,但很快就鼓起勇气:“我不要再怕她了!你们呢!”

    其他几个女孩子显然也有点怕,对视着,最后纷纷点头说:“对!不怕,我们送你回去!”

    陆蔓君看她们坚定地点头,手还拉在一起。实在有点想笑,又觉得蛮可爱的。她想说其实没这么可怕啊,但是看到这场面有点说不出口。一张张年轻的脸上都挂着大无畏的勇气,她有一瞬间觉得不太真实,但她们又鲜活地站在眼前。

    陆蔓君还从没体会过这种彼此扶持的义气,一时觉得有点微妙,心头微动。“那好吧。”

    回家路上要经过一条僻静的巷子,巷子尽头有一棵大榕树,大榕树底下,只零零落落坐着两个拿葵扇的老太婆。左边上有一条石灰棉长阶梯蜿蜒往上。

    陆蔓君跟她们一路说笑。许静说,李恬恬跟她爸一个样,也是凶神恶煞的。她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她老爸。因为有一次某某帮她写作业没写好,李恬恬揍他的时候说过,她爸想供她出国。所以每天都盯着她的功课问,写不好就一顿毒打。

    突然一声闷响,一个竹编篓从她脸侧掠过。

    陆蔓君没来得及回头,看见竹编篓滚到脚下了。再回过头去看,见李恬恬庞大的身躯站在高几个台阶上,拿起一个竹编篓继续砸!

    咚!

    又一个竹编篓扑来!

    陆蔓君稍微侧身躲开了,看着竹篓落地,大喊一声:“李恬恬,有本事你下来!”

    李恬恬住了手,把竹篓往边上一扔,迈开大步还真往楼下走。

    陆蔓君感觉挽着她的手臂有点发抖。回过头看,见许静面无血色,喃喃道:“完了完了,她下来了怎么办!”几个女生都吓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她有点好笑:“哎。要不你们先走吧,我没事。”

    几个女生明明怕得要死,偏偏还咬牙说:“我不走。”“我也不走。”

    李恬恬走起路来,那肉一抖一抖的,步子又沉,每走一步都很用力。等她走到陆蔓君跟前,近了,陆蔓君才发现原来她比自己整整高出一个头,还得仰着头看她。

    李恬恬一手揪起了她的领子,像揪起一只小鸡似的。陆蔓君还没说话,几个女生立刻惊慌地大呼一声:“打人了!”几个人上前来掰李恬恬的手指,“不许打人!我要告诉老师了!”

    陆蔓君听到那句“我要告诉老师”快笑死了。但是她被揪起领子,有点难受,笑不出来。体型上差距有点大,她用力推了几下,也没能把李恬恬推开。她两个手指大力一戳李恬恬喉间,李恬恬痛叫一声,立刻松了手。

    其他几个人立刻围拢上来,“没事吧!”

    李恬恬气急败坏,觉得自己丢了个大脸,扑过来要打她。陆蔓君看不惯这种欺负人的恶霸,故意要整她:“李恬恬,你作业写了吗?”

    李恬恬硬生生顿住了脚步:“问这个干嘛!”

    陆蔓君说:“要不我免费帮你写?但是你不能再打我了。”

    李恬恬放下了拳头。

    周围一片安静,只隐约听见榕树底下两个老太婆聊天的细响。

    其他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瞪着陆蔓君,活像见了鬼似的。有一个女孩又害怕又生气,一开口就是小鸡似的声音,微弱得快要听不清:“你怎么能这样……”

    “这还差不多!””李恬恬学着他爸的样子,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十分满意。这下不用去找人代写,她脸色好看多了:“做人要识时务。”

    许静突然爆发出一句:“陆蔓君!”

    陆蔓君看也没看她们:“那你把作业本给我。我明天写完了给你。”

    李恬恬正要去掏书包,想了想,又不同意了:“不能回家写,就在我面前写。”

    陆蔓君说:“可以,但是那可能要写到天黑。”

    李恬恬犹豫了一下,她还想回家看《王老虎抢亲》,要是过了时间可看不成了。最后还是从口袋里拿出本子来,凶狠地威胁道:“要是明天让我发现你没写,看我不打死你!”

    等李恬恬耀武扬威地走了,其他学生都生气得要命,许静看着她,眼眶红了:“你不会帮她写的,对吗?”

    陆蔓君看李恬恬走远了,笑说:“肯定要写啦,你没听见吗?我不写她会打死我。”

    许静一下子哭了,一跺脚:“我对你太失望了!我再也不跟你玩了。”

    其他人义愤填膺,有人说:“我还以为你会跟其他人不一样!没想到你比其他人更过分!”

    “我们都不要理她了!”

    在这种悲情的气氛里,陆蔓君特别不厚道地想笑,终于解释说:“我说帮她写,又没有说要写得全对。你们不是说她最怕她爸爸吗?那就找她爸爸治一治她嘛。恶人自有恶人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