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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梧要当家主?”坐在病床上,手上还打着点滴,凤邵阳对妹妹的话惊讶得不得了,同时又气愤:“他怎么能当家主?爷爷的事情还没讨回公道!长老会怎么能让他当家主?”
更重要的是,凤梧当了家主,他们一家早就得罪了凤梧,这下能有好下场吗?
“所以我就说,叫咱爸妈离开凤家,可是他们……算了,他们也有自己的苦衷,不是说离开就能离开。”凤邵宁来到医院以后,倒是冷静了下来,没有一直埋怨父母。
“不离开,那我们该怎么办?”继续留在凤家,还能好好活着吗?
“谁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凤邵宁没办法地说:“不然还能怎么样,难有本事你去杀了他?”
“……”凤邵阳沉默无言,他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无能。
凤梧继承家主的日子,定在十二月底。
乐长老过来,跟凤梧商议具体时间。他看见前门打开着,露出一间堂屋,屋里满地堆着玩具和婴儿用品。
一个小孩躺在地上,嘴边吸着奶嘴,手里抱着绒毛玩具,那玩具正在唱歌。
龙三发觉有人来了,他翻身昂起脑袋,看着门外的白胡子老头。
一双长腿停在他身边:“乐长老,请进。”凤梧对门口的来客招呼,顺便弯腰抱起龙三。
“好……”乐长老咽了咽口水,在门口脱去木履,走进满地玩具的室内。
“家里很乱,见笑了。”凤梧招呼他到茶几处,二人盘膝而坐,只不过凤梧腿上多了个肉团子。
对于这孩子的来历,族中诸多猜测,可是没人敢问。
乐长老一向明哲保身,不爱管闲事。他收敛心神,从怀里掏出一张帖子,摆在茶几上推给凤梧:“这是最近的几个好日子,请家主挑选一个。”
凤梧瞥了一眼,他的手指点在最近的日子上:“就这个吧。”
“好。”乐长老无有异议,接下来跟凤梧汇报了几个进度,态度恭敬。
“嗯,你回去准备吧。”凤梧叫他退下,而后陷入深思。在他思考之时,龙三抓住他的手指塞进嘴里,啃来咬去,好像磨牙似的。
凤梧突然眉头一跳,感觉指尖有点痛。他把手指从小龙嘴里抽出来,放到眼前查看,居然看到两个牙印。
“你长牙了?”一向狭长的凤眼,骤然撑大,变得稍微圆润,只因为怀里的小孩,疑似长了牙齿。
小龙被凤梧掰开嘴巴,对着光线查看口腔。他看了老半天,终于看到了两颗稍微冒头的小牙齿,真的很小很小,只能用指腹去感受,才能察觉到一丝凸起。
“啊呜。”龙三咬了一口在嘴里搅拌的手指,他的牙齿痒痒。
“呵呵。”凤梧的笑声低沉愉悦,十分开心,他抱着龙三揉捏了片刻:“我去给你煮鸡蛋羹,庆祝你长牙。”
龙三听见有吃的,口水流得更欢,沾了凤梧满手都是:“你这个小脏鬼。”凤梧说他,拿湿纸巾擦干净手,以及小龙的嘴巴和两只小拳头。
吃鸡蛋羹是前几天兴起的事儿,凤梧买了一本叫做《育儿指南》的书回来。一大一小轮流看,你方看罢,我方看。凤梧看这本书,是为了更好地照顾小龙。龙三看这本书,是为了确认凤梧没有忽悠自己。
“你看,书上写着婴幼儿一天摄入的糖分不可以超过这个数,而你每天吃的糖量是这个数的十倍有余,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凤梧把他抱在膝盖上,两个人一起看书。
“……”龙三看到不符合自己心水的规定,一般会选择装死到底。
“你的食量越来越大,光吃奶和米糊糊不行,我会开始给你熬粥。”凤梧点点书上的介绍跟他说:“有胡萝卜肉糜粥、鲫鱼黄鳝粥、蔬菜排骨小米粥、山药骨头粥,你自己选选。”
听见吃的,龙三活了过来,他肉肉的手指头点在胡萝卜肉糜粥上,凤梧应:“哦……”马上看到小龙的手指换了地儿,鲫鱼黄鳝粥,好嘛一会儿是蔬菜排骨粥,通通都要。
凤梧快速翻着书:“我知道了,会一种一种做给你吃。”虽然根本不知道怎么下厨。
“咿。”小龙似乎在说,你这养龙的态度不错,还行。
怪可爱的,凤梧低眸看看他,忍不住在他胖胖的包子脸上亲了一口。
龙三大大地睁圆眼睛,紫黑色的瞳孔略扩撒,然后又慢慢收紧,配上生动的表情可爱得不得了。
“呵呵。”凤梧心情愉悦,他从来不觉得人是可爱的东西,甚至仇视人这种自私丑陋的生物。怀里的小龙让凤梧改变想法,使他觉得,这个世界上仍然存在可爱的家伙。
只是不知道,长大以后会怎么样?
凤梧眼睛眯了眯,他抚摸着龙三糯糯滑滑的脸颊:“你不要长大可好?”
龙三给凤梧的回答简单粗暴,他将凤梧的手指掰到自己嘴里,用小牙仔来回啃咬,咬出一个个的小牙印。
凤梧知道他要长牙,牙齿痒痒,也很纵容他这样啃咬自己。
……
“家主,祭天的吉服做好了。”一天过后,乐长老领着一个裁缝过来见凤梧,那裁缝手里捧着凤梧的衣服。
是一套专门用于祭天、祭祖的家主吉服,这衣服做工精致,纹饰繁杂多样,可谓价值连城。
凤梧随手翻了翻:“怎么只有一套大的,小的呢?”他的左手臂上,还窝着一个小的。那是个还在吃奶的奶娃,正在玩弄自己的脚掌。
“额,您之前没有吩咐,因此没有准备小的。”乐长老傻眼,难道这么小的小孩,也要参加祭天?
“快去做,我要带他祭天。”凤梧给了那个裁缝一组数据,是小龙的身量尺寸。
“好。”两个人冷汗淋淋地答应下来,忐忑而来又忐忑地回去了。
凤梧试了试那套吉服,穿上之后俨如凤凰展翅,华丽非常。他坐在镜子前,手执木梳,眼梢流转,瞅见呆呆的小龙宝,坐在自己对面目不转睛。
“这衣服好看?”他指指自己衣襟上的凤凰绣饰,金丝银红的绣线互相穿插,绣在华丽的织锦上面,异常贵气逼人。
“……”龙三看的不是凤梧的衣服,是凤梧的脸。
他向凤梧伸出两条手臂,要抱的架势。凤梧放下木梳,倾身去抱他。沉手的肉团子,最近又重了点儿。
“哈嘁!”小龙在凤梧肩膀上,打了个喷嚏。
“衣服上有龙涎香,你闻不得,我先换了衣服再来抱你。”凤梧笑了笑,把小龙放下,他就地把华丽的吉服给换了。
顺便让人过来,把吉服拿去散散味道,叫人不要在衣服上熏香。
“家主说不要熏香?有没有说明原因,为什么不让熏香?”乐长老听了汇报,向属下询问。
“额,好像是因为家主的小孩闻不得龙涎香,所以家主说,不必熏香。”去接衣服的人说。
“这样说来,家主对那小孩真是疼爱。”乐长老感叹不已,同时很庆幸当初没有对小孩出手,否则烈长老的下场就是他们的下场。
十二月二十六日,天气晴朗,室外温度保持在7°到8°左右,属于偏冷的天气。
今天是祭天的日子,此时天还没亮,本家有资格参加大典的族人,身穿族服,站在殿外等候。
凤梧披着一身金红色的凤凰华衣,款款走来。仔细看,他怀里抱着一个娃娃。同样身穿华服,形容精致。特别是一张雨雪可爱的脸庞,十分引人注目。可是他嘴里……吸的那个是奶嘴?
众人默默擦汗,凤梧抱着个娃娃来参加祭天,本来就不合规矩。没想到他带来的娃娃更不守规矩,在祭天大典上吸奶嘴,太不尊重了。
“家主,祭天的时辰快到了,把这娃娃交给我吧。”凛长老看了看时间,过来想将凤梧怀里的龙三抱走。他不能让凤梧抱着小孩祭天,否则怎么上香叩拜?
凤梧略微犹豫,伸手把孩子交出去,然而龙三刚到凛长老的手里,他又抱了回来:“我不放心。”曾经经历过小龙被恶意抱走的事件,凤梧打心眼里不信任本家人。
“……”凛长老脸色尴尬,甚至难看:“那你要怎么祭天?”
“这个简单。”凤梧从宝宝专用的帆布袋里,拿出一条大耳朵狗图案的背带,这条背带充满现代化元素,方便快捷,很好用。
“……”凛长老脸都绿了,他抖着胡子说:“这不行,祭天不是儿戏。”岂能由着凤梧胡来,要是传出去了,肯定被人笑掉大牙。
“怎么不行,我说行就行。”眼看着天快亮了,凤梧把龙三背起来,等着时辰一到,就开始祭天。
日出前七刻,族人敲响钟声。凤梧通往祭坛,钟声停止,鼓乐声起,祭天大典正式开始。
先上香后叩拜,凤梧背着昏昏欲睡的小龙,拜天拜祖,拜诸神位。每当他行三叩九拜之礼,就会全身晃动,如同大功率摇篮,晃得龙三呼呼大睡。
也是,今天天还没亮凤梧就把龙三吵起来,要不是有食物吸引,嗜睡的团子连眼睛都睁不开。
接下来有一段,司祝跪读祝文,周围乐声暂停。
凤梧跪在拜位上倾听,他听的不是祝文,而是背后那只团子的打鼾声。要不是司祝的声音不小,恐怕小龙的鼾声会泄露出去。到时候凛长老的脸色,估计会更难看。
幸好祝文读完之后,乐声奏了起来,又要开始三叩九拜。
做完这些流程,天已大亮。祭天最后一步,送祭品进燎炉燃烧,大家看着祭品烧完,进殿。
继承家主之位,开启祠堂,拜列祖列宗。
一套流程下来,时间到了中午去。在大典结束之后,凤梧和龙三先行离开,留下一个大摊子给别人收拾。
“家主,搬迁之事……”凛长老追了上来。
“不用搬,我还是住在原来那里。”凤梧不想搬家,他想到搬家就头大,因为龙三的东西太多太多,家里堆着一屋子。
“也好。”凛长老的目的不是搬家,他看着凤梧背上的娃娃:“恕我多言,家主背上这孩子,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是我凤氏血脉还是……”
凤梧哂笑:“我去哪里找来的凤氏血脉?他像吗?”别说龙三不像,就算像也不是,他凤梧这辈子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
“咳咳。”龙三不可能是凤梧的孩子,这个凛长老其实心知肚明:“那家主能不能告诉我,这孩子究竟是谁?家主为什么把他养在身边?”
凤梧想了想说:“没有什么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他可爱?”说完他自己一笑,背着孩子走了。
凛长老呆了几秒,他再次追上来说:“家主,既然你做了家主,以后凤氏本家的事就是你的事,更不能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管。”
“哦?那我需要管什么?”凤梧回头认真地问。
这个家主位置,是凤梧用暴力得来的,但是不代表他不上心。如果可以的话,凤梧还是希望凤氏会好。
凛长老看到他的认真,内心稍为安慰。其实凛长老一直担心凤梧是玩票性质,很害怕他努力争取家主这个位置,是为了报复凤氏。现在看来不是的,凤梧虽然任性妄为,脾气暴烈,但还是一个能沟通的人。
“具体事宜,请家主明天上午到议事厅商议。”
第二天一早,凤氏本家十一名长老来到议事厅等候。他们神态庄严,战战兢兢,等待着新任家主召开第一场会议。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按照以前的惯例,这次会议绝对是新任家主立威的主场。
所以每位各司其职的长老们十分自动自觉,把自己在本家的工作情况做好总结,随时等待提问或过目。
九点一到,所有长老全部到位,只有新任家主还没出现。
扇长老等得心里疑惑,他问凛长老:“你有没有跟家主说过,开会的时间是九点呐?”
凛长老点头表示说过了,他对各位长老说:“请大家稍安勿躁。”也许这就是凤梧给他们的第一个下马威,不过是等而已,这还算好的。
“嗯。”各位心中有数,老实等待。
约莫过了五分钟左右,凤梧姗姗来迟。他穿着简便,长发微湿,浑身上下带着一身水汽。最显眼的还是手臂上那个吸着奶瓶的娃儿,小胖手一手环着凤梧的脖子,一手捧着奶瓶的底部。
“各位抱歉,我来迟了。”凤梧走到主位上坐下来,顺便放下一堆用环保袋装着的宝宝用品,搁在宽敞的椅子后方。
现在的凤梧,俨如一个专职带孩子的奶爸,显得做家主才是兼职。
“咿……”小龙宝看到宽敞的地毯,想下地去玩玩具。
“不去,这里没有玩具,没得玩。”凤梧把他抱好,禁锢在怀里。
“……”龙三咬着奶嘴,圆圆的眼睛望着凤梧,有点开心的意思。
“嗯?”对方笑成这样,凤梧心里不安起来,准是龙三又做了坏事。他心头一紧,打开环保袋看了看,果然掏出几辆小火车:“呵呵,长胆儿了,竟然背着我藏东西?”
应该是自己去冲奶的时候,龙三偷偷藏的,真是该打。
小肉团子挨了揍,老老实实待在凤梧膝盖上吃奶。
委屈的小模样,引起屋里各位长老悄悄关注。他们大多数上了年纪,人到中年,有儿子有孙子。不过说句良心话,像眼前这么可爱的小娃娃,还是头一回见到。
龙三的可爱,在于周身上下灵气逼人,更在于五官精致可爱,犹如人间仙童,倍显精神。
无论谁见到龙三,都觉得这个宝宝可爱,想抱一抱他,亲一亲他。甚至心中渴望,要是自已能拥有这么可爱的宝宝,那该多好。
可惜宝宝跟了凤梧,一个性格阴晴不定,出手狠辣的男人,各位长老轻易不敢上前逗娃。
你看,凤梧发现大家看着龙三,马上不喜,他把龙三拢入怀中,脸蛋朝着自己的胸口才作罢:“诸位长老,是不是该说正事了?”
阴测测的声音,把几个长老吓一跳,赶紧端正姿态:“是该说正事了,从各位的工作和凤家现在的各方面情况开始说起。”
汇报工作是一件极其枯燥的事情,要是没有耐心的人,肯定听不进去。凤梧抱着龙三,一听一个上午,后来还翻阅了账本等重要资料。
凤梧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本来世家大族,注重的是底蕴文化。当今仅存的各大世家,以酒色财气为耻,以修身养性为荣。这些个世家,对族里的小辈们要求很严格,不说经史策论吧,琴棋书画总得会,还有骑马射箭,粗浅功夫。
对女眷的要求稍微放低点,却也是国际名媛的水准,随时可以参加国际级的名媛交流会。
当然,这些说的其他世家,不包括凤家。
文武双全的才子,凤家没有;国际名媛水准的女孩,凤家没有;享誉全球的艺术大家,凤家也没有。那凤家有什么?好歹也是一个古老世家,凤家最出名的是一项,竟然是做生意。
妈个鸡,没错,凤梧看到的账本,很漂亮,敢情族中的子弟都做生意去了。
“呵呵,每年的世家交流会,你们就拿着账本去参加?”凤梧可以想象到,那些酸腐世家的嘴脸是何等难看,可是凤梧同样不希望,凤家越来越多庸碌小人,在几十年后世家之名彻底消失。
各位长老老脸一红,他妈的,确实每年交流会都被人群嘲,说他们是暴发户。
“凤家有很多陋习要改正!”凤梧一把扔了账本,如同巴掌狠狠摔在长老们脸上:“第一废除血继者,第二族中子弟不能再放养,第三世家的架子给我端起来!”
真正的世家,是一把利剑!此剑藏于剑鞘,出鞘必见血,还鞘即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