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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着手中的那枚优秀士兵章,悠悠往事,又浮上心头。
看着沈妈妈在厨房里忙着做你喜欢吃的东西,她老人家一定很伤心。
不忍心再让沈妈妈触物伤情了。我把奖章放在包里,跑到厨房里帮沈妈的忙。
“沈妈妈,我来帮你!”
“不用,不用。”沈妈妈慌忙地说。我跑到她身边的时候,看到她满脸的泪水。
“沈妈妈”我不知所措,不懂得如何安慰一个失去儿子的母亲。
我扶着沈妈妈到客厅里坐着,看着沈妈妈不能自抑地痛声大哭。此情此景,我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以前。
离别
凌是沈妈妈的儿子,我们俩打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玩耍。大人们都说我们是青梅竹马,那时的我们还小,不懂得是什么意思。只是两个人望着,咯咯地笑着,把手握得更紧了。
凌和我都读到高中,高中毕业的时候,他说他要去当兵。我睁着两只圆圆的大眼睛望着他,有点不敢相信。凌那小子,平时嘻嘻哈哈的,没多大正经,去当兵,不是笑掉别人的大牙了吗?
我说“凌,你不是秀逗了吧?当兵,就你?”我没少损他,以为他会改变主意。每次凌做的决定,只有我可以改变,只是这次,我却发现他异常坚决。
他说“我一定要去。”他专注的目光注视着远方,我第一次读到他眼中的坚决。
我却不知道凌为什么一定要去当兵呢?
我跟他赌了一个星期的气,直到他要去当兵的那个夜晚,他每天晚上都在我的窗边跟我说话,可是,我就是不理他。我想,如果凌想我开心的话,一定不会走的。只是我错了。
那天晚上,凌托我妈妈交了一封信给我,信里还夹着我前年春节看上的那颗水晶石头,虽则是假的水晶石,但我却是那么喜欢它的纯洁和无瑕。记得我和凌上街看到它的时候,我的眼睛一下子发光了,除了它,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吸引我的眼球了。
那次,我对凌说“有一天,我一定要把它买回来。它像我渴望中的爱情,一样透明!”
我不知道,凌为什么要送我这颗水晶石,只是,我知道凌就要走了。我想见他,在他走之前。
我匆匆地赶到火车站,可是凌搭的那班火车已经开车了,我拼命地喊着凌的名字,我看到他伸出手来,然后朝我挥手。那一刻,我的眼泪拼命地往下流,往下流。
我大声地喊着:“沈凌,你是个大笨蛋!”可是,我却像是哭着喊的,那么心痛。
我看到他的笑容,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牵挂
凌去当兵的日子里,我开始学电脑,然后工作,一切的生活似乎并没有改变。只是,我知道,生活的底蕴里不再有着以往的波动,不了曾经的快乐,曾经的热情,却滋生着一种叫做思念的东西,始终挂在心头,久久不却。
没有凌的日子里,我跟自己说,一切都没有变。凌那个家伙就去当他的兵吧!我就在这里,圆我的青春之梦。可是,日子久了之后,我才发现,原本,我根本就快乐不起来。
一个人独处的日子里,就开始想凌,想我们从前快乐的日子,想我们一起逃课,一起玩游戏,一起找欺负我的男生干架。那一次凌虽然打赢了,可是自己也被打得万紫千红,回来还被沈妈妈骂得狗血淋头,可是凌却一句话也没说,坚决不说出是为了我的原因。
只要想到凌,我就会觉得很开心。
凌寄来的第一封信,是给沈妈妈和沈爸爸的,没有给我的。
沈妈妈给我看了凌的信,凌在信中说,训练的日子很苦,可是他却感觉很充实,这是他第一次觉得人生真正开始有意义起来。他说,他一点也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他还说到,不知道冰有没有原谅他?
那个傻瓜,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呀?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而已。而且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去当兵而已?
沈妈妈让我给凌写信,可是我不肯。为什么就要我写给他呀?可是,我真的很想能收到他的信,属于我们之间的信。
沈妈妈特意在信中说,给冰冰写信吧!她很想你哦。沈妈妈说,你这个丫头的心思,沈妈妈知道。
收到凌的信是在一个星期之后,凌在信中用欢快的言语描绘着他的军营生活,描述着其中的汗水与泪水,也包括挑战与训练,我仿佛看到那个在烈日下训练的他,用坚决的表情告诉我,他能行的画面,让我不禁想亲眼看看凌,看看那个如他信中所说的“真正男子汉”的形象!
读凌的信,读到最后,只有那“想你”两个字,让我感动。幸福的泪水流下,知道自己也被思念着的感觉,真的很幸福!
给凌写了回信,只是轻描淡写地谈我的生活,不敢将自己的思念放得太浅,怕自己会失了所有分寸,连矜持也忘了。只是在信后面郑重地写上:想你。记得想我。
凌打的第一个电话,和沈妈妈聊到快挂线的时候,沈爸爸跑来我姐找我去听电话。匆忙地套上一件外套,连拖鞋也忘了换,就跑了过去。
接过电话,只说了“喂”便不知该说什么了。
“还好吗?”凌淡淡的说,可是,我听得出他话里心语的澎湃翻涌。
很想跟他说,很好。可是,当很好从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却是带着泪腔的。我知道,自己当时一定很软弱。话刚出口就后悔了。
凌连连地追问,我赶忙换上笑容,对着话筒说“没事就是想你。”
“什么呀?”我不知道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只是在后来凌的信中说到,他当时真的想对我说,也想我,只是旁边的战友们在场,他只得转移话题。
我问凌,为什么想去当兵,凌没说。因为时间到了。
他匆忙地说着一大堆要好好保重的话。我却只说了一句,我会想你的。
凌第一次回家探亲的时候,我发现凌真的变成一个男子汉了,比以前黑了很多,壮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
凌在家里的一个星期,我陪着他却了很多地方。我们之间没有了从前的那种玩闹,更多的只是静静地依偎在一起,听他讲他在军营中的事,或听我讲我的生活。我们一起去许多地方玩,曾经的快乐仿佛又回来了。只是我知道凌依旧要走,而我又要开始牵挂的日子。
我再次问凌那个问题,凌,为什么要去当兵呢/
凌望着我,静静地说:“都是为了你呀!傻瓜!”
“为了我,为什么?”我不明所以,为什么是为了我?
“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坐在篱笆上谈理想的时候吗?你说过,你喜欢当兵的人吗?你说,你喜欢军人的那种高大的形象,感觉像是安全的象征,喜欢他们的英姿飒爽,喜欢他们的坚韧不拔。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小傻瓜。”
他说完之后,将我紧紧地拥在怀里。我抬头看他,自己一直不知道,原来他一直都是为了我。
“你才傻呢!”我紧紧地抱住他。只想永远地偎依在他的怀里。
休假期到了,凌走了。虽然不舍,但我却不再像上次一样耍脾气了。我和他紧紧拥抱,在火车站月台上。所有的人,似乎都与我们无关。
永别
我没有想到,和凌的这一次离别,会是永生的别离。
那是凌当兵的第三个年头,在一次来信中,凌说到,他们部队要到某个火车站帮忙修铁路,可能要一两个月的时间。他是为了让我放心,不要因为他没有来信而担心。
只是,我没想到,在我收到那封信的下个月,沈妈妈就接到凌部队领导的电话,告诉沈妈妈和沈爸爸,凌在这次执行任务中,为了救另一名士兵而牺牲了。
沈妈妈和沈爸爸被突如其来的噩耗吓傻了。那些日子,沈妈妈整天整夜地哭着,不吃不睡的,就算是睡着了,也会在睡梦中不断地喊着凌的名字,醒来后,又止不住地痛哭。沈爸爸只是不停地抽烟抽烟,表面上虽然装做很平静的样子,照顾着沈妈妈而且准备着上凌的部队的事情,可是,我知道,他心里的痛,是跟沈妈妈一样的。抽心,裂肺,比自己的死亡更叫人心寒与痛心。
刚刚得到凌的消息的时候,我一下子傻了。一整天呆呆地坐着,任凭爸爸妈妈如何叫我,拉我,推我,我都坐着不动,话也不说一句,饭也不吃一口,只是眼泪啪啪地落下,脑海里全是凌的影子,我根本无法相信这是事实。
爸爸找来了医生为我打了镇静针,我昏迷不醒了一天一夜,醒来之后,开始变得不言不语。我每天都到沈妈妈家里帮沈爸爸照顾她,然后陪着她流泪,原本想要安慰的话都变成泪水,流尽了。
我想,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怪我那该死的崇拜
我请求爸爸让我跟沈爸爸他们去凌的部队,我想看看凌生活的地方。我跟爸爸说,我不去的话,我一辈子也不会快乐起来的。
和沈爸爸他们一起到凌的部队。知道了所有关于凌的事,知道了所有凌在部队的生活,知道了凌在战友,领导眼中的印象。凌是一个好同志,是一个好士兵,是一个好战士,是一个好人。
当凌的战友们把凌的遗物交给我们的时候,沈妈妈当场就晕了。想着不久前还在自己眼前站着的儿子,如今面对的却是他的遗物。这叫她怎么能受得了呢?
接过凌的遗物,我跟沈妈妈要了凌的日记本,那里面写着所有他不曾对我说,或者想要对我说的话,我将那本日记本放在床头,从此,它便是我治愈思念的药,连同那颗水晶石。
我们家搬走的时候,我留了下来。妈妈说要换个环境,因为弟弟要去市里上学,我却选择留在这里陪着沈妈妈和沈爸爸。我想,我该替凌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珍重
今天,是凌三年祭日。这三年来,沈妈妈已经不再那么悲伤了。只是,每年凌的祭日,我都会看到沈妈妈哭得很伤心很伤心。我知道,一个儿子的死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是一种永生的痛。
陪着沈妈妈和沈爸爸到墓地里祭拜了凌之后,我总会一个人留下来,陪他说会儿话。我喜欢跟他讲我们所有的事情,感觉就像他就在我身边一样。然后,我静静地看着凌的墓碑发呆,如今,我除了这样子静静地看你之外,还能怎么样呢?
我记得你那次休假回来的时候,对我说的话,你说要我帮你好好照顾爸爸妈妈,要大家都快乐地生活下去!
我答应你,沈爸爸和沈妈妈就像是我自己的父母一样,我会好好照顾他们,孝顺他们的。你放心吧!
你呢?
我仿佛听到有个声音在问我,是我的错觉吗?
我不知道。我苦笑。也许这一生我再也不会
这样陪着你,照顾四位老人家,就好
就很好了
下雨了,好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