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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爷的脸面值这么大用,猫儿未曾预料到。
打铁趁热,等她和春杏从侍卫膳房搬回去生油等物,第二日便去了一趟尚衣局,搬回去几斤棉花和绸布。
又顺路去了尙衣局下属的尚妆司,拣了若干破碎眉黛饼块,搬走几罐放陈了的桂花油。
等到了日头略略晴好,百花舒展,趁着花匠们要出动打理花卉,她还同春杏拿了布袋,围着宫里各园子转悠了一圈,将花匠维持形态剪下来的鲜花装了大半包。
在她自以为仗了阎王爷的势,美滋滋的开始熬制口红时,宫里渐渐起了一股流言。
那流言说的仿似是这宫里的某位皇子,对某位宫娥上了心,竭尽所能要讨好美人的事。
流言传到猫儿耳边时,她正好去了一趟浣衣局,寻了此前曾有过金钱交易的宫娥,商谈磨珍珠粉的活计。
此时天色已连晴几日天,浣衣局的宫娥们趁着日头大,才将将把连日积攒的被单、衣裳清洗完。
猫儿便是趁着洗衣工没那般忙碌,进了浣衣局。
午时刚过,宫娥们用完午膳,各自回各自房里去,说些悄悄话后,便打算眯一眯瞌睡。
猫儿钻进一间屋里,拉着其中两位宫娥咬耳朵:
“闲的时候去废殿,每日半个时辰也好,一个时辰也好,按珠子算工钱。两颗珠子算半钱银子,一日若研磨四颗珠子,那可就是一钱。比宫里的月例银子高到哪里去。”
被她挑唆的两位宫娥,一位叫秋兰,进宫已有三四年,此前就为猫儿磨过珍珠粉,胆子大些,家中贫困,自然愿意赚这份银子。
另一位小宫娥,年纪小,才进宫一年多。虽也跟着秋兰去过废殿,却对猫儿极为惧怕,生恐她现出猫妖的原形,随时吃个把个人。
猫儿看小宫娥唯唯诺诺的表情,不禁扶额。
可她自打出现在废殿里,便刻意保持着神秘感,现下要寻人长久的为她研磨珍珠粉,一时半会哪里去寻可靠人。
她面上保持着最亲和的笑容,道:“妹妹慢慢考虑,不打紧的。”
此时浣衣女工渐次归来,躺在通铺上说闲话,便有人道:“也不知五殿下瞧上的宫女儿,究竟有多么花姿月貌……”
旁的宫女儿叹息道:“谁竟能让五殿下上了心……五殿下可是出了名的‘一日情’啊。”
小宫娥站在猫儿身边,心思却不由得被八卦所吸引,偏着脑袋等旁人替她发问。
然而旁的老人儿却一时没有人接茬,她心中被勾的痒痒,不由壮着胆子问道:“什么是‘一日情’?”
旁的人这才解释道:“今日他对哪位宫娥笑上一回,明日说不得便要罚她大日头底下跪着。如此算一算,竟连一日都没有,该算作‘半日情’。”
小宫娥的好奇心得到满足,却又羡慕的叹了口气:“若是能换来五殿下的一个真心实意的笑,纵是日头底下跪半日,也值了。”
她的一席话立时招来旁人附和。
又有人贡献了更有细节的八卦:“听闻一日,五皇子带着那宫女儿,在御花园阁楼里,孤男寡女,行了一回好事……”
“好事”二字,懂的人自然是懂的,不懂的人却万般不解其意。
小宫女忍了半晌,见又没有旁人相问,她只得再出来问上一回:“是何好事?究竟有多好?”
这回等来的却是一众人嘻嘻哈哈的嬉闹和满面绯红。
小宫女被她们的笑勾的越加心痒,只得壮着胆子去问猫妖:“姑姑,您见多识广,您来说说,到底那好事是何好事?”
猫儿素来知道,共谈八卦是促进女人友谊的最好途径。
然她自听到宫娥们提到阁楼之事,一张老脸比那些宫女儿红的不止一星半点,心中却愤愤然。
此时听小宫娥竟寻她相问,她不由重重“呸”了一口。仿佛时隔多日的此时,这样一声“呸”字,就能将曾对她上下其手之人给呸死。
待呸完,她再也没有继续商谈的兴致,只拉着脸道:“我先回去,你慢慢想,过时不候。”
宫女们见她须臾间就生了大气、扭着腰肢去了,自不敢做声。
只等估摸着她行远了,传说中妖精都有的顺风耳不起作用了,这才悄悄道:“看看,就连猫妖也对五皇子有情,对那宫女儿心生了嫉妒。那人可真是有福啊……”
日头渐渐西斜,废殿院中的红泥炉上沸水中煮着的蜂蜡已融化开。
春杏根据猫儿的指点,将最上面漂浮的蜂蜡捞出来倒进一旁的凉水中,等蜂蜡遇冷凝固,漂浮上来后,捞出来装进空碗里,坐在热水里等融化。
等待的这点子时间,猫儿已将研磨好的干花粉,从新鲜花瓣中挤出的花汁,以及用生油将干花浸泡出颜色的油汁准备好。
待蜂蜡融化后,将备好的物料均匀快速混合,最后灌进口红模子里,等凝固后再装进口红管子,一只准备卖二两银子的口红便齐活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十。
眼前排排站着十支口红,能卖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是猫儿在逃宫前攒够一百两银子的五分之一,如若选择从离掖庭最近的西华门出宫,那自由离她已不算远。
她喜滋滋的将做好的口红装进两个小木匣里,同春杏道:“宫里有哪些不受宠的低阶妃嫔?细细说来,一个人都不能落下。”
春杏未张口,一旁无聊了好几日的白才人终于拣着个她能干的事,立刻抢先道:“我知道,整个宫里,只怕没人比我更清楚。”
她一一列出名单:
“吴妃,进宫十年,侍寝次数屈指可数。她命好,生了个小殿下,算是后半辈子有靠。
许婕妤,进宫三年,同我一般,还没侍寝过……”
猫儿吃惊道:“原来你还未侍寝?那你怎能对皇上情根深种?”
白才人一甩笔,眼中立刻浮上泪花:“没侍寝就不能喜欢皇上?妃嫔的职责,就是喜欢皇上,必须喜欢!”
猫儿听过这话,也不知她这是看的透,还是看不透。
可废殿里被除了名份的妃嫔,便是想着皇上,皇上又怎能知道。
大门拍响,没有章法,不是她熟悉的三长两短,
猫儿前去开了门,瞧见柳太医正一脸焦急站在门外,奇道:“早上不是来复过诊的?”
柳太医挤进门去,急急道:“我问你,你同五殿下,究竟有什么?”
猫儿失笑道:“怎地了?你堂堂太医,也对那些无聊八卦感兴趣?”
她将他拉进门里,轻掩院门,以待浣衣局的两位宫娥随时上门。
柳太医却一把拉开门,拽着她手道:“快,先寻地方躲一躲……”
他话还未说完,外间已传来嘈杂脚步声。
顷刻间,七八位宫娥太监齐齐涌进来,将院里四人一打量,为首的那位一指猫儿:“是她,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