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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都是被人雇来的地痞流氓,乌压压二十来个,本以为今天来开门的仍然是那个美貌的妇人,不曾想门一打开,就对上了长青的脸庞。
本朝官员服色是忌讳,即便是天子脚下,也难见几个大红官服的高官,一时间没人注意长青那年轻得过分的容貌,纷纷吓软了脚,领头的见势不好,手里的伞一丢,扭头就想跑,其余人更是油滑,四散着逃开。
“你们可以跑。”长青的声音不高不低,却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本官会请五城兵马司查实你们的户籍,各州府画影图形,一旦抓到,就等着吃一辈子牢饭吧。”
领头的有些迟疑了,其余人的脚步也都放慢,更有那机灵的,直接扑通一声跑回来跪下,连连磕头:“大老爷饶了小的们吧,小的们也是拿人钱财,受人指使,没有害人啊!”
宝儿从长青身后露出脑袋来,义正言辞地说道:“你,就是你,我前天砸你牛粪,你拿地上的石头砸我,我这会儿肩膀还疼着呢!”
跪着的那人涕泗横流,一副可怜巴巴的落水狗模样,嘴里叫着天仙娘娘,不住地对宝儿磕头。
长青目光扫过这些人,知道背后指使的人并不会给他留下话柄,他低笑一声,“富贵儿,你回城一趟,让五城兵马司的人过来把这些人带走,跑了的那几个找到户籍,录入通缉名录,至于关多久,等我回去再说。”
富贵儿心里解气,连忙去后院马棚牵马,走过这些跪在地上的地痞流氓身边时,还得意洋洋地哼了一声。
天还没黑,南城兵马司的人就到了,领头的还是个有官职的,不顾这些地痞流氓的哀求,直接把人捆了带走,那领头的校尉心里也稀奇,这东厂在朝堂上名声不好是真的,但怎么有人敢闹到人家厂督的私宅啊,再怎么着人也是和内阁那帮大人们平起平坐的,至少比他们家大人官大得多了。
送走南城兵马司的一众人,宝儿高兴了,她这些天尽跟着这些人生气了,几次报官都没人理,说是邻里纠纷,其实就是官府不想管,还是长青好,一回来就把这些人都赶走了,看那样子大概很久都回不来了。
“肩膀怎么回事?”回房的路上,长青问道。
宝儿起初还不解了一下,随即想起这是自己刚才随口说的,长青却记住了,她心里美滋滋的,按了按肩膀,委屈巴巴地说道:“让他们用石头砸的,青了好大一块,又疼又气的,难受死人了。”
长青的语气放软了一些,“上过药了吗?城里有家女医馆,找人过来看看?”
宝儿把房门推开,回身对着长青摇了摇头,说道:“没多大事,就是青了,又没见血,我主要是生气,那些人就是专门来膈应人的,不光骂我,还骂你……”
想起那些不堪入耳的话,那句烂了心肠的阉人,长青顿了顿,说道:“若他们说的是真的呢?”
宝儿呆了一下,“可,可你是个好人啊。”
“我说的不是这句。”长青看着宝儿的眼睛,轻声说道:“若我真是个阉人,你待如何?”
宝儿不知为何总觉得长青这句话不像是在开玩笑,她本来想打个混混把话岔过去,然而长青的眼神实在是太认真了,认真到她觉得如果不好好回答这个问题,会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的错觉。
“其实吧……”宝儿小声的说道,“我早就想起来了,他们堵着门骂,我气得头疼,疼着疼着就……想起来了。”
长青一滞,就见宝儿低着头,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想着,自从我把事情都忘了,你对我就越来越好了,本来不想告诉你的……”
第72章
人的头脑真的是这世上最复杂的东西,一段记忆消失得干净,回来得也利落,但长青看着眼前的宝儿,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宝儿却以为他生气了,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小狗似的眼神可怜极了,“我,我不是故意想骗你的,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吗……”
长青没说话,几步走到宝儿身前,宝儿看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心里害怕,刚要说话,下巴就被捏了起来,随即唇上一热,她愣愣地瞪大了眼睛。
长青的吻不像之前的温柔,带了些粗鲁和急切,似乎是想确认什么,宝儿想要推拒,却不知怎么环抱上了他的脖子,唇瓣厮磨得都有些痛了,长青的动作才慢慢缓和下来,疼惜地轻吻她嘴角。
一股极为陌生的感觉涌上身体,宝儿脸颊微微地红了起来,喘着气别过脸,“我,我去铺床……”
“别动。”长青低笑一声,咬了咬宝儿白皙的耳垂,轻声说道:“让我再抱一会儿,我真的好想你。”
这会儿夜深人静的,长青说话是气音,挠得耳朵又麻又痒,宝儿半边脸都酥了,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害羞地想,亲都亲了,咬都咬了,这哪里是抱呀……
宝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床上的,她神志清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已经只剩下一件薄薄小衣了,长青半压在她床头,几道青丝从他肩头垂下,落在她脸上,他低眼看她,眉眼里都是温柔缱绻的意味。
“好羞人……”宝儿小声说了一句,就要扯过被子盖在身上,长青抬手轻轻按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不会让她挣脱开。
宝儿的脸更红了,挣扎的力道也大了几分,“你,你让我把衣服穿上。”
长青笑了,眉头一挑:“可我听说在寻常人家,夫妻裸裎相对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不笑还好,一笑起来宝儿心里就打鼓,尤其这近乎调戏的话出口,宝儿都快要羞哭了,长青无奈,语气也软了,“好了,是我错了,我只是想好好看看你。”
宝儿挣脱不开,索性一扭头把自己扎进了枕头里,颇有几分自欺欺人的意思,说道:“你看吧,我什么都看不见!”
圆润的肩头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一层薄被覆盖上去,宝儿愣了愣,从枕头里露出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来。
“好了,早点睡吧。”长青低声叹了一句,隔着被褥轻轻的拍了拍宝儿的肩膀,语气说不出的温柔。
宝儿以为长青生气了,从被褥里伸出手来,小心的扯他衣袖,“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啊?”
长青微微靠近她一些,黑眸里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柔声道:“安心了?”
宝儿脸颊红红地睡了,她睡着了的样子很可爱,长青心头只剩一片温软,在她身侧躺下,连日来的疲惫一同涌上来,许久不曾有过的困意弥漫,一夜安眠。
百里皇城另外一端,却是一片灯火通明,御前伺候的宫人们眼观鼻鼻观心,看着宠冠六宫的燕嫔笑吟吟地穿着一身将军盔甲给陛下舞剑。
小松子低着脑袋,实在不明白燕嫔什么毛病,前些日子穿厂督大人的衣服已经弄得阖宫上下都开始传闲话了,现在居然还变本加厉,她身上那套谁都能看得出那就是宁骁侯盔甲的制式,陛下居然还一副受用的样子,赶明儿也许燕嫔说要穿皇后的凤袍,陛下也能给她弄来了!
但是不得不说燕嫔人生得好看,穿什么都别有一番风味,她身上特制的盔甲轻薄万分,掩盖不住玲珑的曲线,那故作锐利的目光也很有几分勾人意味,就是他们这些太监看在眼里,心头都起了几分火热。
江承以前不是好酒之人,不过宗人府之后就不顾忌了,他年轻,宿醉几回不是大事,所谓醉里看花花更妙,初时他还有些接受不过来燕嫔的大胆,然而几次过后,他几乎要爱上了这种和燕嫔心照不宣的小游戏,每日里开始期待起她的装扮。
燕嫔的剑舞很有几分熟练,江承想起她的出身,兴致略淡了些,放在从前,他会宠幸宫人,却不会看上她们卑贱的出身,燕嫔比宫人出身还要低些,是自小扮了男相跟着父兄跑江湖的贱籍,若不是那点兴趣勾着,他压根不会多看这种女人一眼。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燕嫔一剑斩去身侧烛台,剑尖托着一截正在燃烧的蜡烛,目光陡然扫向江承,带着十足的桀骜不驯,几点红蜡飞溅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犹如染血。
江承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姬威,那个他恨进了骨子里却拿他丝毫办法都没有的人,他记得他第一次见姬威,十岁不到的小屁孩就瞪着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他嗤笑一声让人带他下去吃点心,小屁孩一把拔出腰间的匕首对准了他。
姬威!姬威!
江承的眼里似乎冒出了火花,而此刻乐声陡然一转,燕嫔的剑舞也跟着放缓放柔,锐利的目光里带上了片刻茫然,转而柔情似水,就像西北的小霸王忽然丢开了无往不利的梅花枪,跪地臣服,哀求邀宠一般。
燕嫔几步折腰,乐声停后,几乎是跪行到了江承跟前,千般温柔万般妩媚地蹭到他怀中,为他斟酒。
殿中暧昧的喘息声不断,小松子支在殿外,对上几个御前侍卫心照不宣的笑容,心里头只觉得厌倦,不知道为什么,从燕嫔换上他们家大人的衣裳开始,他就不喜欢这个女人,总觉得算计太多,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是个太监的缘故,所以看女人的眼光也发生了变化,像陛下就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