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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两人好生斗了几十招,对彼此的武功都有一定的了解,但旁观者却是怎么也清楚不了。立在战圈之中,感觉着身畔剑光纷飞,似乎随时都可能招到身上来的两人虽是心惊肉跳,好歹是看清了两边武功都非自己所能比拟:一旁的君山派众人可就目瞪口呆,除眼力最好的岳敏宸外,余人最多只看到青衣人欺到两人之中起手夺下长剑的那一刻,之后的剑光闪耀就花了他们的眼,虽知一青一白两道身影都高明,却不知高明到了何处,便是身影已分,仍不知胜负如何。
偏偏身影分开之后,白衣女子只看着手掌,一语不发,连头也不抬一下,那吴羽头戴笠帽,看不出表情,垂在身边的双手却是紧紧握住,间中可闻金铁之声。
众人这才发现,吴羽双手上都戴着铁制手套,护着手背掌心,只露出手指,也不知是本就戴在手上的还是刚刚才戴起,直到此刻双手紧握,磨擦之间才有声音传出来。也不知此物只是护手之用,还是此人的兵器?
与发呆的众师弟妹不同,岳敏宸一见那人手套,立时便想到了方才小师弟用长凳攻击吴羽之时,那长凳竟诡异地转了向,本来他还真以为天下竟有“擒龙功”、“控鹤功……”
等绝顶武学,但现在看来,此人所使该非如此,否则以这武功隔空取物,眼前这女子便武功再高,终是年轻,怎么也不可能应付如此惊世骇俗的艺业,想来多半那手套中内有干坤,若在其中藏了微不可见的细线细索,暗中施为之下,要把人吓到失神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至少这些师弟妹们便是如此。
虽说想通了其中关键,但要把微不可见的细线细索使得一丝风声也无,甚至连自己的耳目都瞒过了,其中之难也未必比“擒龙功”、“控鹤功……”
等绝顶武学容易多少,至少自己的师门中还质没人有此等造诣。
这般细致入微的本领,表面上看来不像一般高手不是招式精巧,便是力大势沉,但当真临战时生死悬于一线,将自身控制的如此巧妙细致,怕是比前两者更为难敌。
更糟糕的是表面上眼前两人不分胜负,但光看已被震开的两个师弟,岳敏宸便知不妙。虽说两个师弟都还呆在当场,但被白衣女子夺去的那柄长剑,正插在对峙的两人之间,而吴羽所夺的剑,不知何时已好端端地收在师弟的鞘内,虽还不算分出高下,但在方才那般快速的交手之中,还能准确的将剑送回鞘中,此人眼光之精、下手之沉着,至少比眼前的白衣女子高出半筹。
直到此刻,身后才有一条人影缓缓步来,从步声听来显然正运功戒备,呼吸间的节奏乃是本门武功,岳敏宸一回身,立时便拜倒在地,众师弟妹也没一个不恭谨施礼的。
“参见大师兄。”
“先起来吧,”
被称做大师兄的那人微微摇了摇头,向着还呆立在前头的两个小师弟点头示意,两人这才醒过神来,畏惧地望了犹然对峙的两人一眼,好不容易才提起勇气,将还插在白衣女子身前的长剑取了回来,退到了众人之间,只听得大师兄开口:“这位乃是云深阁的祝语涵祝女侠,此次特意前来赴援,大家不可失了礼数。至于眼前嘛……敏宸,这是怎么回事?”
“启禀大师兄……”
虽说看到那女子形貌,这般年轻便有如此剑法,十有八九也是云深阁的高手,但听到姬平意这么说,岳敏宸这才放下心来。这吴羽就算武功再高,祝语涵差他也不会太多,加上有大师兄和自己在,三人合力总不至于拾夺不下此人,放下心来的他这才一一道来。
听到岳敏宸向姬平意汇报先前之事,那吴羽总算转过头来,隔着笠帽向姬平意打量了一番,与其说是对姬平意好奇,不如说是勉强将自己的心神,从那白衣胜雪的祝语涵身上转回来。
仔细看看,这姬平意容貌清俊,比起姬园来更多像邵雪芊一些,尤其眉宇间的庄严端正,更像邵雪芊个十是十,就算没人介绍,也可看得出必是邵雪芊的爱子。
这般清俊相貌、这般端谨气质,也难怪君山派上下对他服气,就连那对岳敏宸口服心不服的夫碧瑶,见了大师兄也是丝毫不敢妄为,其余弟子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吴羽点了点头,心思却不由又回到祝语涵身上去。
听完了岳敏宸的汇报,姬平意双眉微皱,不由有些迟疑。虽说栖兰山庄之事事关重大,但眼下君山派强敌当前,自己身为君山派长徒,这心思也真是难以兼顾,若非方才他到的虽晚,却也眼见祝语涵与吴羽的一战,虽说顾忌着自己师弟,两人都没使出全力,只是互相试探,但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此人绝非自己能够力敌,心知这吴羽虽名不见江湖,却是自己前所未见的高手,不能随意得罪,姬平意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合三人之力,先将此人制住,再看他有何可辩?
不过有祝语涵与师弟妹在此,姬平意也真不担心此人敢随意动手,他看似没甚戒备地走前几步,双手一揖,“在下便是姬平意,吴兄此来也不知有何关于栖兰山庄之事通达?还请示下。”
见吴羽笠帽微动,姬平意心下却是暗暗不喜,虽未能见他面目,但光看此人反应,就知他的心思全放在祝语涵身上,对自己的问话才会慢了一拍。虽说他没胸襟小到对此人的心思多在旁人身上,几没看到自己而负气,但眼前此人重色轻人,显然是看到了如此绝色才失了心神,这般模样着实令人不喜。他按捺着胸中火气,接下来听到的一句话却不由令压抑的他火气差点爆发。
“在下此来,特请姬少侠与令堂令妹一会。”
那吴羽似没怎么听姬平意的话,只随意点了点头,看来还是只专注在祝语涵的身上,甚至像是连自己说了什么话都没注意到般。
只是这句话,不只姬平意听了不喜,连岳敏宸和众师弟妹也不由为之变色,甚至连对此人的无礼目光颇为不喜,柳眉微微蹙起的祝语涵也不由按住了腰间剑柄。
没想到此人真是来挑衅的,还说的如此直截了当,一点掩饰也没有—本来她对此人的武功还有几分佩服,毕竟方才虽是临急出手,君山派的用剑尺寸形体与云深阁似是而非,但对方手上还戴着手套,相比之下两边用的兵器都算不得趁手,她也知若平手相争,自己仍是输面居多,可现在看他这样,却也不由恼怒。
栖兰山庄之事发生在两月之前,失踪的“冷月仙姑”邵雪芊与姬梦盈虽是尸首未见,但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显然已经凶多吉少,若非君山派目前遇上的对头人多势众,堪称危急存亡之秋,加上两边的事时间太过巧合,说不清道不明灭栖兰山庄的凶手,与对君山派发下战帖的黑道联盟是不暗中勾结,还是根本是同一伙人,只怕拂云子与夫明轩也留不下心急如焚的姬平意守护山门。此刻此人直接说要送姬平意下地府去见邵雪芊与姬梦盈,为敌之意昭然,众人不由戒备起来。
只是此人剑法实在高明,祝语涵是众人中少数能看清他出手者,但吴羽几十招中使的都是武林常见的一套三才剑法,在他使用之下,出招收式均精确非常,又兼此人目光老辣,招招攻敌必救,一套无甚奇特的三才剑法,在他使用下竟威力倍增,与云深阁的高明剑法拼个旗鼓相当,却是丝毫不露自身来历,祝语涵心知除非两人生死相拼,否则以她的修为,怕难逼出此人真本领。
受不住这等挑衅言语,一名小师弟跨出一步,已然取剑在手,张口正欲喝骂出声,却被姬平意冷冷的一眼瞪了回去,旁边的同门连忙安抚,众人也知道姬平意最是不喜旁人干预他的私事,无论善意恶意皆然,凡不是那么冲动的人,都不会随随便便地帮他出头,不惹喜反遭厌。
“若阁下真欲如此,在下也只能相应,”
见对方连笠帽都没打算摘下,姬平意微怒之间,心下却是戒备更增。江湖人相争比的不只功力招式,更多的是临敌时的临场发挥,此人笠帽遮面虽是掩去了表情,让人无法从他的神情中判断其人,稍占优势,但有一利便有一弊,这样遮掩面目,却也把自己的耳目遮住了。
纵知敌人意欲示威,他却不愿在这方面落入了下风。“但阁下若仍想掩住面目,也未免太不把在下放在眼里了,若阁下不愿显露真面目,在下也不层相争。”
“哦?”
似被姬平意这番言语引回了心神,吴羽一直面对着祝语涵的笠帽终于转了回来,摇了摇头,随即伸手取下了笠帽,显露出来的真面目立时令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本见他遮头掩脸,即便对他的武功颇有佩服的祝语涵,也难免觉得此人行藏诡异,非是善类,但看到了吴羽的真面目,却是处处伤痕,几乎全然看不出面目,那伤痕也非刀剑暗器之伤,反似苦痛难耐之时,将脸在砂地上摩擦似的,光从轮廓来看全看不出原先脸孔,配上那温和的眼神,虽是丑陋却不显狰狞,乍看之下根本没有作为敌人的邪诡之气,反而有些惹人怜惜的意味。
虽知江湖上以貌取人是一大弊,何况此人虽面目带伤,方才的话语问却是直截了当的挑衅,众人虽见他真面目如此凄惨,知他用笠帽掩脸是不得不为,手上戒备却是丝毫不肯放松。
“是在下言语有误,还请恕罪。”
那吴羽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挥了挥,表面上看来全是破绽。一点没有要与众人敌对的意思,平和的模样让君山派一些弟子都不由松了口气,放松了按在剑柄上的手,可岳敏宸、姬平意与祝语涵却只有更加戒备。出手前故示轻松,出手时全无征兆乃是高手的象征,而对方便是如此高手,江湖中人步步危机,岂能因对方示弱便即放松戒备?
仿佛没看到三人的戒备,吴羽伸手拿起食盒,转身便向楼梯走去,把声音凉凉地抛了下来,只有在楼梯旁的几人,才看到他嘴唇微微阉动,仿佛不太满意自己的表现般。
“在下陪同姬夫人母女到此,现在两位正在楼上暂息,不知姬少侠可欲会见?还是待在下去请两位下来相见?”
“这……”
没想到此人竟如此表现,姬平意一时怔住,岳敏宸与祝语涵也呆了呆,反倒是君山派原已放松的弟子们虽是面面相觑,却不似还在戒备中的三人那般无法反应。若非君山派门规还算严谨,加上大师兄在此,众人不敢表现出大惊小怪的模样,只怕交头接耳便难免了。
原先众人之所以戒备,前提便是邵雪芊、姬梦盈殡命,吴羽说要送姬平意与两女见面,便是摆明了说要杀他:可若邵雪芊与姬梦盈当真未死,他说要让姬平意与她们见面,就一点敌意都没有了,偏偏自己等人还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传出去笑也笑死人了。祝语涵首先轻吁了一口气,纤手从剑柄上松了开来,转头却见姬平意眉目紧蹙,似还在考虑着什么,岳敏宸也没松手。
芳心微微一颤,知自己终究还是比不过这两个已有江湖经验之人,祝语涵也是冰雪聪明的女子,一见两人形容便知自己错在何处。若对手真有敌意,方才言语不过是用来消解众人戒备的工具,当自己放松心神的当儿,此人骤起发难,有心算无备之下,数招之内怕便能要了自己性命。
白玉般的脸蛋上头飘起一丝不好意思的红晕,幸好众人都被那吴羽的言行扰乱了心思,便还在戒备的两人,其心也都放在刚走上楼梯的吴羽身上,除了那如众星拱月的小姑娘嘟着嘴儿,冷淡的目光扫过自己外,旁人都没看到自己的失态。
祝语涵轻吸口气,恢复了平常那冷若冰霜的样儿,“姬兄母女若真在楼上,见礼也是应当,不若语涵先陪着姬兄上去,见过令堂再说如何?”
“如此,就多谢祝姑娘了。”
被祝语涵一语从沉思中惊醒,目光掠过了樱唇轻啐、眼光中怒意微升的夫碧瑶,姬平意心念电转,转眼便猜到祝语涵话中之意,也暗自松了口气。
若真如吴羽所言,自己的母亲与妹妹好端端地在楼上等着自己,也还罢了:但若此人不过空言相诱,楼上暗伏陷阱,有祝语涵相陪,也可多个照应,只要自己两人好生戒备,总不会这般轻易就着了道儿。
何况他也知道长幼有序,无论如何也不该自己在这儿等着母亲下来相见,吴羽所言要请母亲下来,虽说对自己是最安全的,可这般颠倒长幼,传了出去自己的名声岂不完蛋?
“怎么这么久,段……呃,前辈?”
正当姬平意暗向岳敏宸打了个手势,着他与师弟妹们在楼下暂待,自己与祝语涵正要踏上楼梯的当儿,地楼上采出了个头来,向吴羽问话的声音,在看到姬平意时突地一窒:姬平意一惊抬头,却见那张小脸蛋儿熟悉已极,不是姬梦盈还会是谁?
“大哥!”
没想到在此处就见到了久未谋面的大哥,从落崖以来的情绪一口气爆发开来,姬梦盈惊喜之下什么也不顾了,甚至连楼梯都不走,整个人就从楼上扑了下来,直冲姬平意怀抱。
虽说姬梦盈人高腿长,身材与邵雪芊相若,身子却意外轻盈,但整个人不顾一切地从二楼一跃而下,力道何等刚猛?饶是姬平意身兼两家之长,内力底子扎得坚实,又是及时反应,坐椿沉马,伸手抱住了扑入怀中的妹妹,但这般巨力猛扑而来,仍是震得他连退数步,若非就立在身后的祝语涵及时伸手,按住了姬平意背心运功相助,只怕真要被妹妹这一扑给扑倒了。
本来当姬梦盈的脸从楼上出现之时,姬平意仍没全然放松戒备,毕竟若这也是敌人的陷阱,找个女子妆扮成自己妹子以诱他上当,确属可想而知之事:但容貌可以易容、身形可以寻相若之人,气质和个性却是假扮不来。
当妹子不顾一切地扑入怀中,搂着他放声大哭起来,被她扑入怀中的姬平意却不由放下心来,这般天真的性子、这般不顾一切的作风,除了姬梦盈外再无一人能有,好不容易见到许久未见的亲人,便被撞得胸口窒闷,险些没岔过气来,也没半点怒气。
“好啦、好啦,别再哭了,哭成个大花脸,娘又要骂你了……”
搂着放声大哭的小妹,姬平意嘴角不由扬起,一道积在心中的沉郁不由缓了开来,被撞的胸口窒闷,也就真的不放在心上了。他伸手轻抚着妹子的头发,抱着妹子好半晌都不肯放开,深怕一松手这一切便变成了一场梦。
只是姬平意可不是妹子,姬梦盈可以不顾一切地扑入怀中大哭起来,他却得顾忌自身的庄重气质,环目四顾问瞪得窃笑的师弟妹们收了声,幸好自从祝语涵与吴羽交手开始,客栈中的旁人便逃得一干二净,四周除了吴羽和祝语涵外,不是君山派的师弟妹便是自家人,不用担心这等消息传出去,他这才放下心来,放柔了声音。“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娘亲呢?有没有怎么样?”
“嗯,娘亲……没事,”
偷偷看了看站在楼梯上头的吴羽,心想着段翎这假名取的真是有些拗口,又想到他与邵雪芊之间发生的事,这“没事”二字说的格外心虚。
幸好姬平意见到了以为已然身亡的亲人,心情正自激荡,否则以这大哥的精明,早该听出不对来。她收止了哭声,慢慢地说了出来:“本来娘……还受了点伤,不过有前辈相助,再加上辛姨出手援救,娘亲身上的内伤好了大半,已然不妨事了……可大哥你呢?为什么知道了家里的事,还不赶快回来?梦盈好担心呢!”
“抱歉抱歉,”
叹了一口气,想到君山派遇上的种种问题,被妹妹这一问不由有些心虚,姬平意全没发现被姬梦盈转移了话题,“师门遇上了强敌,一时间走不开来……而且时间上来得巧合,师父怀疑师门遇上的敌人,租攻击家里的是同一伙人,为了多探消息,我才抽不开身子……”
知道母亲和妹妹都没事,姬平意心怀大畅,抬起头来正要向吴羽道谢,可脸上的笑意却为之一僵,只见站在楼梯之间的吴羽,一双眼睛又飘到了视语涵身上,竟似被祝语涵的绝代姿容所迷,色眯眯地再移不开眼,心中不由妒意微升。“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句话猛地跳进心里,就连道谢的话语都不由有些僵硬,“有劳吴兄伸手,救护家母和舍妹,平意在此多谢了……”
“呃……那个……”
和哥哥一起抬起头来,见段翎如此失态,姬梦盈心下也不由吃了一惊。
本来以她对段翎的认识,这人如此失态,见色起意的成分实在太大,一点都不须怀疑:但仔细看了看,姬梦盈却发现了一点不对,一边心中暗自嘱咐自己,别忘了他的名字现在叫吴羽,可不能不小心泄露出去,一边却不由心跳加速。
吴羽虽是双眼盯着祝语涵不放,无礼至极,就连祝语涵都不由轻嗔薄怒,只还没发作而已,但姬梦盈却看到,吴羽双手紧握,虽说努力掩饰,眼中仍差点就喷出火来,这般模样从不会见,她不由心下暗忖,难不成吴羽与她有什么仇怨不成?
不过现在可不是问出口的时候,尤其糟糕的是吴羽似已气昏了头,竟没能收敛目光,暗想着难不成此女与他之间的恩怨,比之当年娘把他逼落崖底还要来得深刻?
姬梦盈情急智生,稍稍放大了声音:“吴前辈是辛姨的丈夫,大哥称呼上可别失了礼数……前辈,先把东西拿上去好不好?辛姨可正等着你呢!大哥你也赶快上来,这么久不见了,娘见到大哥不知有多开心哩!”
原先只是为了转移姬平意的注意力,同时也让他知道,这吴羽怎么算都是自己家的长辈,万万不能随意开罪,否则光看他这样直盯着祝语涵不放,如此无礼行为,就算是没那么重视礼数的江湖人也受不住,毕竟男女有别,尤其是不该在这等小地方暴露出段翎原为淫贼的事实。
但姬梦盈却没有想到,这话一出口,虽说把吴羽的目光拉了回来,却也把众人的眼光全都集中到了吴羽身上去,即便是原先对吴羽的炽烈目光颇有不喜,只是一时间还没有出书斥责的祝语涵也一样。
也难怪这些人如此惊异,辛婉怡虽说不怎么会武,在武林中声名却是不小,女神医之名便称不上人尽皆知,也是名响一方,更不用说她是邵雪芊好友,容姿也算姣好,没想到竟嫁了这么个人。虽说武功方面确属高深莫测,那脸孔……却真是颇为糟糕,也真不知辛婉怡是怎么看上他的?
若纯以他方才所施出的武功来看,还可说是辛婉怡目光深远,不受表象所惑,与其选个只有表面好看的草包,不如委身给这个宽阔坚实的肩膀,在武林中还算是有所依靠:但方才此人对祝语涵的灼灼目光,一点不把旁人放在眼里,着实令人看了不喜,众人嘴上不说,心下却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同一处…辛婉怡嫁了此人,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头!只这话却不能明说。
“那……就先都上来吧!”
听姬梦盈出言提醒,吴羽这才醒过神来,自己方才确实失态,也怪不得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带三分异样,只是这等事愈解释愈不清,他索性就不多话了。
也幸好方才虽是心神都专注在此女身上,但落崖前的江湖路却不是白走的,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这等事已成了习惯,姬平意的言语他可听得清清楚楚。
“若与君山派为难之人,与攻击栖兰山庄之人是一路,众人合计合计,说不定能探出个蛛丝马迹,不如岳兄也一起上来,好生讨论一番。”
听他这么一说,岳敏宸随着姬平意正要走上楼梯,却见祝语涵身形不动,凝在当地也不知是不还在戒备,两师兄弟互望一眼,都猜到了祝语涵所思为何:此次前来赴援,祝语涵算是君山派的绝佳助力,照说分析敌人这种事不能漏了她,但方才吴羽看她的视线实在太过肆无忌惮,又没有明书相邀,也难怪祝语涵为之却步,两人正自寻思该怎么劝她上来时,只听话声又起。
“至于这位祝姑娘,也请一起上来……”
走上二楼,吴羽身形一定,头虽不回,声音却飘了过来:“方才那一掌威力着实过人,姑娘一身功力,只怕比姬少侠还高明些,云深阁闻名江湖已久,果是不凡,在下不由有些见猎心喜,待此间事了之后,不知能不再向姑娘讨教一番?”
“如此也好,”
声音恍若银铃轻响,悠悠荡荡之间,仿佛光听着这声音,整个人都舒服了几分,众人中除了姬平意外,都是头一次听到祝语涵说话,没想到竟如此清甜好听,身不由主地心神微荡,就连本轻咬银牙,连羡带妒地看着偎在姬平意怀中姬梦盈的夫碧瑶,也不由把眼光转到此女身上,“待此次君山派事了之后,在下也想与吴兄切磋,还请吴兄不吝赐教。”
听祝语涵这么说,悠悠然走到房门前轻轻叩门的吴羽表情没变,反倒是姬平意眉头微蹙。祝语涵话语虽是平和,听来柔柔的让人觉得舒服,但比之先前在外相见时,那沁人心脾的温柔劲儿,此刻话中却带了几分杀伐之意,显然吴羽方才的无礼视线,已让祝语涵不由动怒。口中虽只说是互相切磋,到时候也不知会战成什么激烈模样?偏偏吴羽无礼在先,便用了武道上见猎心喜的理由,仍难带过不良影响,偏生两人武功都高,若真打起来,便靠师父拂云子也难以分解得开。
若换了片刻之前,两人要打便打了,姬平意也不会关心这等事,但现在却不一样,祝语涵此来为师门援手,加上男人对美貌女子油然而生的照拂之意,姬平意万万不想让她吃亏:偏生先不说吴羽出手相救,以及护送邵雪芊母女来此之恩,光他与辛婉怡已然成婚,与自己家里的关系就称不上外人,两边若真闹将起来,姬平意的立场可真是左右为难,也不知该帮哪一边才是。
几人在房中坐定,听岳敏宸与姬平意说清了君山派此次之危,邵雪芊不由皱起了柳眉。
本来她之所以来此,一来是因为心忧其子,二来也是心力交瘁之下,想寻个人依靠。虽说江湖巾帼没那般重视所谓的三从四德,但这回的敌人到现在还没现形,唯一的线索又是石渐的“洪涛无尽”功夫,让邵雪芊对姬园的拜把兄弟们大失信心,加上即便身子已给这“吴羽”占了,她对这人仍有些许戒心,眼下唯一能够依靠的,也就只剩下拜在君山学艺,身兼两家之长的儿子。
但人多力量大,尤其现在不知敌人的势力究竟如何,对威天盟的人马又不敢太过相信,邵雪芊来此找姬平意,也有一半的意思想求君山派援手,多个人相助也多一分指望:却没想到便在三个月前,玄袈教教主一戒僧来寻夫明轩讨当年一战的梁子。
一戒僧虽是败退,却是不依不挠,竟联同黑道中云天七宗等帮派要在百日之后与君山派分个高低。这批联盟龙蛇混杂,间中却不乏高手,尤其十二连环坞坞主曹焉与锦裳门掌门霓裳子更是个中翘楚,也难怪姬平意分不开身来。
那一戒僧当年便是道上高手,什么都戒,就是不戒杀人,本来佛门虽主温厚,也有降魔卫道的狮子吼,否则少林也难久执武林半耳,但像一戒僧这样每当杀人之时,口中佛号宣的愈是慈悲恳切,下手愈是狠重冷酷,丝毫不留情面,这等以杀人悟道的和尚,却也少见。
只是他武功高明,修的是横练童子功,等闲刀剑伤他不得,光看他出身的少林寺几次想清理门户,仍是拿他没法便可见,当年若非夫明轩一招之胜,迫他闭关隐修,只怕江湖上还有好大一番腥风血雨。
虽说有云深阁相助,但无论怎么计算,情势仍不容乐观,毕竟祝语涵艺业虽高,年纪终轻,要和这些老练狠辣的黑道强徒相拼,胜算着实不高,君山派中拂云子老病缠身,夫明轩与曹焉或霓裳子相较虽不输了,但姬平意可就差上一截,更不要说岳敏宸等人,即便到时不是混战,光是两边阵营里最高明的三人两两相对,除夫明轩或有胜机外,另外两人的战况可都难以乐观。
目光飘向在旁静立、双目微阖,似是什么也不管的吴羽,一副神游物外模样,也不知听到自己这边的商讨没有?邵雪芊心下好生复杂,自己内伤筒未全然痊愈,此时此刻出手,就算比儿子还高明些,与曹焉或霓裳子相较之下,却仍稍有不及。
照说现在情况,求易名吴羽的段翎出手该是理所当然,何况自己连清白也赔了进去,要他付些代价也是正常:但不知为何,话到喉边总是难以出口,只觉心中甚是不愿求他。姬平意看着母亲目望此人欲言又止,也不好主动开口。
“这样啊?前辈你帮帮忙,好不好?”
邵雪芊和姬平意不好开口,却不代表旁人也为之噤声,见他立在一边没有动静,姬梦盈小心翼翼地走到吴羽身边,轻声说了出来。
虽说方才吴羽看向祝语涵的目光很是奇怪,他之如此怪模怪样,仿佛对君山之危毫不动心,多半也跟此女有关,但事关大哥师门,姬梦盈自不想一点忙都不帮:“有你出手,这一仗一定能够赢过那些坏家伙……”
“必胜倒是未必,打他们个出乎意料倒是行的,”
微微地摇了摇头,吴羽总算睁开了眼睛,却不是望向姬梦盈,而是在一旁专心听着,连吭都不吭一声的辛婉怡。“本来若还有一、两个月时间,让婉怡尽心费神,想办法疗治拂云子,由他处理自家之事才是正送:但现在所剩时间不到十天,要找其余帮手也时不我予,这一仗我自会帮小梦盈,难得动动手,活络筋骨也是好的。”
听吴羽这么说,沉稳平静如岳敏宸都不由惊呼出声,姬平意更是一副暗骂自己笨蛋的表情。
吴羽所言确实不差,照说此事乃君山派本门之事,由君山派自己的掌门处置理所当然,只是拂云子卧病已久,夫明轩又颇具威信,君山派众弟子几乎都把他当成掌门看待了,若是数月前事发之时就寻方设法,养护拂云子病体,便难以全复,至少一战之力总是有。
以拂云子的武功之高、造诣之深,他抱病出手更是大出敌人意料之外,到时候事出意料,黑道联盟这个亏非吃不可,现在却是来不及了,此人方才留下的坏印象虽还在,但对这貌不惊人的吴羽却愈发看重了些。
“只是……黑道联盟既撂了话要对付君山派,对君山门下所能调动的实力自不会没有研究,”
似是边说边陷入了沉思,手指轻轻地在桌面上叩动,铁环磨擦之声不住作响,竟似有种奇特的节奏,一点不像难听的噪音,“云深阁会派人前来,想必在黑道联盟估算中,如此说来他们对夫先生、祝姑娘的出手该当早有准备,这一仗敌人已占了知彼优势,到时候未必好打,祝姑娘还请小心……”
虽说对此人没什么好感,但类似的话,在她下山之前,卫纤如师姑已提醒过,要她万万不可仗着本门武功而轻敌,祝语涵也不能不点了点头。
“只要光明正大与战,语涵自无所惧,怕的是对方使什么鬼蜮技俩,语涵年轻识浅,未必应对得了,这些交手经验,还得请姬兄多多教示……”
“这是自然。”
知道此事关乎本门存亡,姬平意自然不能藏私,毫不在乎地点了头,“当时一戒僧虽是撂下话来,但师父言语机锋也未必输予他,双方约定三阵分胜负,师父这一阵势在必得,只要祝姑娘交手时小心谨慎,时时当心对方暗施手段,全神贯注之下想来也不至着了道儿……”
知道姬平意之所以这么说,便是对自己还不敢太过信任,便不说自己对他而言仍属陌生,光只名门正派的自尊,便让他不能将本门存亡全盘寄托在外人身亡。
还有这么点豪气,看来君山派也并不算衰弱,吴羽点了点头。“姬少侠所言极是,只是黑道联盟目前浮上台面的高手虽就这几人,但若对方另外找人助拳,此点也不可不防:更不用说污衣帮商月玄善施诡计,有他在黑道联盟中献策,难保对方不会暗施杀手,总之,临战之时谨慎应对是最首要的重点,至于其他……”
“他们……会另外找人助拳?这怎么可能?”
听吴羽这么说,夫碧瑶不由插言打断了他。
一来黑道联盟中这几个人的武功最称高明,君山派已属势弱,怎么也难想像对方还会另寻帮手,二来这吴羽容貌如此丑陋,令人望而生厌,偏生从刚刚的话语听来,大师兄似是颇服此人见识,一直都是众人注目中心的夫碧瑶自然受不住,“随便瞎猜、疑心生暗鬼,可不是战前该有的心嗯……”
“连你们都会想找云深阁相助,对方岂不会不防此点?”
吴羽微微叹了口气,其实他最怕便是此点,名门正派中人最麻烦的,便是自高自傲,全然把敌人当成了笨蛋傻瓜,也不想想名门正派有积年威势相佐,根基何等深厚?黑道中人不像正道人士有这般强硬的根基,想要在如狼似虎的江湖上生存,没有点本领怎么行?
“他们是来寻仇的,可不是来送死的,何况对手可都是江湖中打滚几十年的老练人物,就算你们全没想到的,他们都可能预料到了,更别说这么点小事…
“与其争执这个,不若我们先回山上去,让师父来判断状况。”
打断了吴羽与夫碧瑶的对话,硬是迫得气到脸红脖粗的夫碧瑶无话可说,岳敏宸猛向姬平意打眼色,后者也知他心中所想。
虽说名门正派之人多有护短的毛病,层级愈高愈是如此,但一来吴羽所言确实在理,二来旁人不知,但岳敏宸岂会看不出来?与其说吴羽是难掩意气,才与夫碧瑶争论,不如说他这番言语,意在立威,也只有将君山派一些年轻子弟的气焰打了下去,接下来这一仗吴羽才能真的和君山派通力合作,否则以他这等面貌,又与众人陌生,如何能够合作?他虽不愿意就这么让对方占得上风,但以君山派安危为主的大前提下,这等闲气也是非得忍下来不可。
“还请夫人移驾。”
平野之上双方对峙,早已备好的擂台上虽还无人上阵,却已是剑拔弩张。虽说两边的正主儿还在后军,前面不过是些年轻弟子所结的战阵,与其说要结阵冲击,不如说是扬弓按箭、彼此示威,即便当真起了冲突,等后面的大人物前来稳定军心,这等小事也算不了什么了。
不约而同的,黑道联盟的人马左右飘开,让出中央大道,各派主事者终于驾临,众人高呼迎接,真有铺天盖地的声势,连旗帜都似被这等高呼所涌起的风声激动,向着君山派这儿猎猎作响—人声鼎沸之下,君山派中一些较为胆小的弟子,差点没被那炽烈煞气吓得昏了,幸好姬平意与岳敏宸分立两翼、及时稳住阵脚,否则若让对方趁此时掩杀,气势消长之下,任夫明轩武功再高,但败势已成,谁也难抗御敌人排山倒海的攻势,就算想骂敌人背信弃义,也得有命去骂才成。
见君山派竟没被自己这边刻意摆出的架势吓倒,反而在护住阵脚的姬平意等人指挥之下,众弟子逐渐恢复了正常,来到阵前的商月玄眉头一皱,旁边的一戒僧和霓裳子也看出了不对。
本来一开始这先声夺人,黑道联盟这边还没准备要一口气冲击过去,利用人多的优势一口气解决此役,当然若君山派连这等小小试探都经不住,全军猛攻也是免不了的:但事前曹焉等人几番思索,却没想到君山派会让姬平意等人一开始就立在阵前压住阵脚,毕竟姬平意身为君山首徒,是动手的不二人选,怎么也该留在后阵养精蓄锐,难不成君山派另外还找了什么帮手不成?
“这是怎么回事?”
虽想得到君山派不会被这么点声势压过,但连姬平意都放在前面,表明了待会儿不会由他出手,云天七宗的宗主晏驾幽也觉得奇怪,心下不由有阵阴霾飘过,只是对方正主未到,现在可不是自己出书喝骂试探的时候。
他压低了声音,不敢让自家人看出自己心中之疑:“难不成商帮主估错了?君山派除了云深阁那边,还找了其他的帮手不成?但云深阁只派了个小弟子,威天盟为了栖兰山庄之事自顾不暇,与君山派相交的势力,又有谁敢出头?”
“这……也只天晓得了,”
听晏驾幽这问题,十二连环坞的副坞主夏侯征额头收紧,纹路深深地显露出来。栖兰山庄之灭、云深阁之所以不能多派援军,其中因素他知道的多些,但此事是曹焉私下联络,黑道联盟的旁人均不知所以,他也不想多言,毕竟黑道人物间少有信义,一个不小心反目成仇也是常有,自家实力能保留一分是一分。“对方愈集中在这边,老大那儿做事就愈方便,最好是君山派所藏的实力全都摆出来,咱们来个一口吞下,斩草除根,也省得事后麻烦。”
听夏侯征这么说,商月玄等人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早骂了开来。这曹焉私下也不知搞了什么鬼,神神秘秘的全不干脆,若非黑道联盟中十二连环坞实力最强,如威天盟中的远雄堡般执联盟半耳,又在暗地着手,让君山派最强势的友军栖兰山庄灭、云深阁顾此失彼,难以相援,总算是做出了成绩,以这成效让众人默认他们的作风,换了旁人早被排挤到了不知何处。
这回的事也是一样,让自己等人作为幌子诱敌,十二连环坞则奇袭君山派重地,再来个前后夹击,立意虽好,但作为幌子的自己损伤却轻不了,若非夏侯征和十二连环坞不少高手留在此处,还真不得不让人以为,这曹焉是想要让两虎相争,等两边都损失惨重之后再渔翁得利呢!
若非欺君山派援军不是,光靠夫明轩与姬平意领军,便再加个祝语涵,靠自己这边的人也是可取胜,商月玄老于心计,可不会这么简单就上曹焉的当!只没想到原以为是出手的必然人物——姬平意竟出现在两翼压阵,摆明了不会出手?
难不成君山派别有高手可以出战?
愈是详细的计划愈是忌讳临场异变,即便待曹焉得手,前后夹击之下君山派再多援军也得覆亡于今日。可若君山派有了出人意料的援军,接敌之下负责诱敌者损伤惨重,也不知曹焉这厮会不会起别的心思?
心下难免忐忑,表面上却还得装作一副没事人模样,黑道联盟众人都是老于战场的高手,自然知道自己这些人一旦表露出惊疑惧惑,麾下军心必乱,到时候十分力只能使出四五分,便真有胜机也难把握,是以商月玄等人表面上全不露半丝意外,只立在当地,等着君山派领头者出现。
只是当君山派弟子们整整齐齐地分成两边,让领头者出现之时,便连商月玄、一戒僧此等修养也不由变色。本来以为对方的高手最多是夫明轩与祝语涵,大不了加个还不成气候的姬平意,却没想到此刻敌阵之中,红光满面的拂云子堂堂坐稳,须发随风飞扬,一点没有传闻中的老病模样,看起来比一旁侍立的夫明轩还威风,要是拂云子能出手,今儿一战还真难分高下。
见到拂云子身边的人,商月玄眯细了眼,听着身旁的一戒僧暗暗咋舌,心下却不由恼怒。若非这和尚自以为是的和夫明轩约定百日后一战,当时将这战提早个两、三月,即便是女神医辛婉怡亲临,任她手段通天,时间也不够让拂云子恢复平常,现在却是白自给对手准备的时间。
百日之期足以让拂云子有一战之力,即便拂云子身边那容貌丑陋的汉子无甚本领,光只拂云子、夫明轩加上祝语涵的组合,即便霓裳子对决祝语涵可以经验取胜,另外两战的胜负就得看看运气了。
“堂堂君山派,原来也是只能靠旁人扶助的角色,”
见商月玄等人正在沉吟,晏驾幽忍不住大喝一声。在黑道联盟中,云天七宗原就较弱,不趁这机会出头,在这实力才是一切的武林,早晚要被人吞了。“看不出来夫明轩这等赢弱,靠君山派一己之力,原来是保护不了自己的。”
“两边三阵决胜负,君山派至少还能派出人来出战,”
听晏驾幽这么一吼,丑者淡淡一笑,嘴角牵动之下,那伤痕累累的脸愈发吓人,声音虽是不大,但即便晏驾幽放声大吼,那声音仍是悠悠淡淡地传到了场上众人耳间,听得一戒僧等人心下暗惊。
从声音虽听不出此人造诣,但即便晏驾幽的怒吼也压之不下,又非运功硬压,此人武功多半另走蹊径,堪称麻烦。“倒是你云天七宗,连个出战的高手也派不出来,还敢在这儿说大话?这等话等你晏驾幽胜了再说吧!”
虽说云天七宗在声势上不若联盟各派,但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脸面,晏驾幽何曾被人这般当面奚落过?更糟的是他武功较旁人稍逊一筹,若真被激得出了手,等于黑道联盟自己认输一场,气得脸红耳赤的晏驾幽连脚都还没迈出去,夏侯征与商月玄已一左一右挡住了他。
形势比人强,又有自知之明,晏驾幽也知对方如此说话便是想激他先行出手,不论是拂云子或夫明轩接战,要胜他都是理所当然的,顺便也能把君山派的气势也鼓了起来,敌方也真有工于心计之人。
知道这口气自己非忍不可,若是三思孤行,反而输上一场,事后真能灭了君山派还罢,若是自己一方反而败退,这责任可全都堆到云天七宗身上了。思前想后,形势迫得晏驾幽不得不退,悻悻然生着闷气,连口头反击都忘了,那模样惹得君山派子弟不由哈哈大笑,将声势扳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