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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爱侣的跷蹊
慕千成的话让马铃愣住了,“你说的是什么傻话,我可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离开老家也就几年时间,还一直如爷爷相依为命,怎么可能跟一个外国女子有关系。”
慕千成笑了,“我当然不是说,你像王妃和帕里斯那样是姐妹,只不过你们的样子中有些相近的地方,而且气质看起来,也有点像。”
“我这么土,怎么可能像一个连你都搁到的女骗子”,马铃指着自己的鼻子。
慕千成微笑看着她的脸,“谁说你的土,说不定你有不下于她的智慧了。”
慕千成的话让马铃更是惊讶,她想说什么的,但又没说得出口。
慕千成却已笑着道:“只不过她的智慧是已经处于完工时,你的还有待开发。”
“这是赞我,还是贬我了?”,马铃嗔了一口气。
“什么都好,换个衣服,我们出去吃点东西,然后就到天津最大的剧场去。我知道今夜那里有场大马戏,要不要看?我就想我回来的或许还真是时候。”
“去,肯定去”,马铃留下了这几个字后,就立刻飞奔跑进房里,慕千成看着她关上了房门,也没再在客厅里逗留,就挪动脚步,走到了门外。
他只感到有阵失落和无力,故事说完了一下子就回到了现在,与奇妙惊险的故事相比起来,现在的困境却有点苦涩难奈。
慈禧陵的秘密,现在是毫无头绪,而且陵区也被炸毁了,一切事情又都像是回到了原点。但从自己收集到的信息,以及与香儿的接触,乃至从戴独行的片言只语中,都可以窥探到,时间或许未必在他们的手里。
马兰峪就是我们的土地,陵中的黄金也是所有炎黄后人的财富,但问题在于外敌随时可能打进来。若不尽快把它找到,并用在实处,那后果可真不堪设想。
慕千成之所以走到门外,该因为他看到了马铃一件奇怪的东西,他的手指不自觉敲打着鞋柜架子,那件很普通但又有些奇怪的东西就在这。
他随手拿起了一双鞋子,马铃的平底鞋子。鞋子的底部还沾着些许泥巴,这本是很平常的事,不过那些泥巴倒是还有些湿,马铃不是说没有出过门?
而且这泥土的颜色有些奇特,稍微偏红,若在南方是很常见的,但在京津地区倒不多见。而说起这种泥土,慕千成倒是记得升隆村那一带的土,就像是这样的。
难道马铃也到过升隆村?跟踪自己?
不,不可能!她不是这样的人,也不像是有这样的能耐的人,慕千成狠狠拍了自己头几下,拍打得很起劲,他在质疑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么奇怪的想法,他可也不许自己用这么不可思议的想法,去猜度现在身边最能带给他温暖的人。
但这双鞋子,却如同一把钥匙一样,突然把很多回想,很多凑巧都勾了出来。
是真的这么巧,还是有什么??????
房门里传出了声音,慕千成急忙放下了鞋子,他还是决定自己不能因为这么丁点的事儿,去怀疑这个与自己有特殊情感的少女。
虽然这种仅凭情感就终止一种探查,可不符合他的理性,但他毕竟也是一个有血有肉,而且情感丰富的人,总有这种感性压倒理性的时候。
当晚的马戏很精彩,马铃又拍手又笑的,显然她是第一次看这样的表演,慕千成倒是刚开场时还半认真半客套地鼓了一回掌,毕竟那群猴子实在是有趣,他也跟马铃说了很多有趣的马戏玩艺,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毕竟之前几天在升隆村里,都几乎没有停歇地运转着身体和脑袋。而今天也才刚刚从那里驱车回到天津城中。不过这么回想起来,马铃倒不可能跟到升隆村啊,毕竟慕千成可是坐车回来也累成这样,马铃倒是去哪里找车子?
不过慕千成仅睡到了马戏的中场,就被人略微粗鲁地叫了起来。
叫他起来的倒不是马铃,这性格开朗的少女,倒是还真会体贴人,非但没有吵醒慕千成,只是静静地观看马戏,也没有不高兴慕千成答应陪他,却睡得不像话,还反而给他披上了一条不知从哪弄来的毯子。
叫醒慕千成的却也是一个女人,马铃还因为她略为有些不妥当地把慕千成弄醒了,跟她发生了争执。
慕千成朦朦胧胧,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那幅透着精干的脸,林昕。
他缓缓坐直了身子,推开了盖在身上的毛毯,“林站长也来看马戏?”
林昕没有直接回答,只冷冰冰地道:“打扰你们了,不是我要来找你,而是戴独行有急事要见你,他的车正在剧场外面。”
戴独行的黑色吉普车就停在剧院后门外的大树下,远看就像是一只黑色的铁笼箱子,慕千成老远就能看到车里,那阵时明时灭,如同在拍打着什么节奏的火光。
只不过以前这火光,往往是带着力感的跳跃,但现在却显得有些呆滞,就如同已被困在了黑色的箱子里一样。
慕千成走到车窗旁时,就能看到戴独行咬着烟斗,坐在后车座上。他斜靠着身子,既好像已经睡着了,也好像是在闭目思考着什么。
林昕打开了车门,让慕千成进去。
这车里并没有司机,当慕千成钻进去以后,林昕立刻就把门关上了,她也没有进入车里,而只是在距车子一段距离的地方站着,显然是在警戒。
“来了”,戴独行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把烟斗伸到车窗外,用力地抖出了烟渣。
慕千成看了一下四周,“你现在来找我,应该就是为了那件让你尽快赶回北平的事,难道我们现在就要回去。而且看你的表情,那件事好像还与我有关。”
“不错,我也不转弯抹角了,就是为了那事,我特意过来跟你谈谈。那可以说与你有关,也可以说与你无关的。”
慕千成略为想了一下可能出现的事,让自己有心理准备,“愿闻其详。”
“说与你无关,因为那是我们安全处的内务,说与你有关,因为牵涉到与你有关的人。”
慕千成的心顿时噗嗵噗嗵地跳了起来,与国民政府的安全处有关的事,又与自己有牵连?总不会是香儿被他们抓到了,然后自己与她的联系被发现,那可是要立刻被杀的。抑或是陈君望出了什么问题,还是那个曾同行蒙古的老兵沙于海,据香儿的暗室,他可也是他们的伙伴??????
把话开了个头,让慕千成猜度了起来后,戴独行却突然又不说了,只是悠然地往烟斗里填充烟丝。
慕千成尽量让心神平静下来,他当然知道这些问话的技巧,归根结底就是心理战,所以他当然不能主动发问。
“三分钟了,进入车子里,从听到我的话开始,你可是花了这么长时间才让心神平静下来,慕先生,你是否真有什么隐瞒的?”
慕千成一摊双手,“我怎么可能会有隐瞒,实在是你的烟味太呛了,令人难受,而且你说的话,也让人思疑,我会有所担心也很正常嘛,毕竟普通的麻烦事,可不会让你的眉头都打结了。我在担心是否陵中的黄金又出了什么问题,不会是已被运走了,然后他们再炸毁了施工现场。”
戴独行哼了一声,“那些东西究竟在哪,是否存在现在也是谁都不知道,当然不是它出问题。这回出事的是一个人!”
“我认识的人?”,慕千成的这句话,他自己也感觉是废话。
戴独行倒是干脆,“他当然跟你有关,他可是因你而死的那位傅韵兰小姐的弟弟,我的副手,现在安全处统计科的科长,铁锤。”
听到他这么说,慕千成的心真像被铁锤敲打了一下一样,“难道是他犯了什么错,被你抓起来了?”
“她是我的得力助手,我当然不会动他,而且他潜伏在刘坤玉身边多时,虽然之前不是为我们效力,但最后一刻跟我们坦诚合作,也算是对国家有功劳,我是会好好关照他的。”
慕千成沉吟了一下,“难道是毛晨鲂趁你离开北平后动了手脚,他可是代行你职权的副处长,而且他本就有针对我们的意思。”
说起这个毛晨鲂这个人后,慕千成还真是有些担心铁锤了。
戴独行却又摇了摇头,“吃过上次的亏后,他倒是不敢轻易碰我的人。而且与其动黑子,他不如动你。一来他对你有些意见,毕竟上次的事你可不会这么快忘了,二来把你拔掉更能影响我的工作。”
“那铁锤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说起来,难怪我也好像很久没见到他,常在你身边的也只是黑子。”
戴独行沉默不语,但看他那从不流露出表情的脸上,也有一丝的苦恼,显然这事是很麻烦的。慕千成有些忐忑,但也不好再追问。
慕千成或许不会料到,正因为铁锤的事,他们居然或许会有机会进入那片在中国历史上神秘又恐怖的伪满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