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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马上鬼火
戴独行一下站了起来,正想往里面赶,姨太太已拿着药壶子从里面冲了出来。
“谁,谁干的,谁在药里添了些什么东西?”,她的鬓发都乱了,就像一头发飙的母狮。
姨太太的叫声把马铃也惊醒了,慕千成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继续睡。
“二娘,出什么事了,”瑞琪赶紧扶住姨太太。
“你弟喝了这药以后就开始呕吐,而且这药也不对味”,姨太太用力地摔着药壶子,“我怀疑是有什么人在里面下了毒,医生是不可能弄出这样的药。”
慕千成接过药壶,嗅了嗅,“这我不在行,但味道好像是跟刚才有点不同,二少爷的情况严重吗?”
姨太太手舞足蹈,“当然严重,一直在吐。”
戴独行盯着姨太太道:“我们进去检查时,这药若不是这味道,而后来我就没再见到有人进去了,这是否能说明些什么?”
于五一拍手,他看了看,发现瓜老头没有跟着夫人一起从房里回来,才道:“那进去拿药的管家就有嫌疑了。”
“他不会有问题”,姨太太显然也是信任管家的。
戴独行笑了笑,“除了他以外,房里的人是不是也有点嫌疑,毕竟你们都可能碰到药?”
“难道我还会毒自己的儿子不成”,姨太太真是失去仪态了。
戴独行摆了摆手,“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房里不是还有别人。”
姨太太恍然大悟,“你还是揪着大师。他可是我请回来的活神仙,我倒怀疑你们两进去厨房时,是不是也可能有什么问题。”
她这话倒真的把戴独行问住。
屋内一片闹哄哄,“够了”,黑子挣扎着想站起来,“现在还是少爷的事着紧,我看最好还是找个医生给少爷看看,老爷常用的医生就住在山脚的小村里,我去把他找来。”
“你的腿伤了,还是我去”,瑞琪从架子上取下了一件灰色雨衣。
“大少爷,雨后山路很滑,你又不熟路。”
“没事,这么丁点事,不要小看我”,瑞琪已走出门外,他显然是希望通过自己的行动结束这一场吵闹。
“你要多小心,骑我的白龙驹吧,它是老马,脚力也不错”,黑子的眼中有一丝歉意。
“瑞琪先生,这天黑着,你现在下山可能真的很危险,而且说不定铃木大佐还在附近”,戴独行也想阻止瑞琪。
瑞琪哼了一声,“我弟会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而且我们年年来这过年,也没发生过什么事,倒是今年人多就有事。我跟铃木无仇无怨,我不觉得他会害我。若我弟中了什么毒,那当然是越快治疗越好。”
慕千成知道瑞琪是在说气话,当然放着铭善不管也是不行的,他追上去拉住瑞琪,“不如我和你同行,山路上有个伴总是好的,而且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谈谈油画的事,只不过不知现在合不合适。”
听到画的事,瑞奇的表情总算好了些许,“那就一块吧。”
两人这回是从正门出去的,也正是白天来的时候,遇到法师的小径。
瑞琪并不擅长骑马,好在黑子的这匹小白马确实老实,它的马鞍旁总挂着一个布袋子,黑子会把牛皮水袋,短刀和一些生火的东西放在里面,有时还会有一些干粮,不愧是经过长期野外训练,在雄途边潜伏下来的满清间谍。
“先生在法国定然办过什么画展,这几年抽象派在欧洲可谓是风头一时无量”,慕千成总是很会找到话题。
瑞琪的脸红了红,“在巴黎尝试过几次,但失败了,不过在波尔多则曾经成功策划过一期展览。”
“我在纽约有几个开画廊的朋友,到时我把他们介绍给你,或许他们对你会感兴趣。”
“那真是太感谢了”,瑞琪手上不知觉加大了力气,让白马有点不舒服,“这本该是个很好的新年,可惜我父亲和医生出了那种事。”
慕千成看到瑞琪脸上的忧伤和恐惧,“是啊,少爷觉得这事是谁干的?”
“我怎会知道,若我知道了??????”
“知道了会怎样?”慕千成赶紧追问。
“我会告诉铭善,让他把这穷凶极恶的凶手抓住。”
慕千成弯下腰,趴在马背上,躲开了一条伸出来的横丫,“先生跟弟弟的感情看来很好。”
“虽然不常见,但关系是很好。我会告诉他,是因为我相信以他的武艺能把凶手轻易捉住,我这弟弟,胆大勇猛就是有点粗心,他居然敢跟别人去试飞滑翔翼,还弄了一副回来。不过我父亲很喜欢他,可惜啊。”
慕千成看这瑞琪在为自家弟弟自弹自唱,探不到什么东西了,话锋一转,“说起来,这次回来,你有没觉得你父亲有什么异常。”
“没有啊。我只比你们早一天到这,由于他病得不轻,也只见过他一次。他都躺在卧房里,恰好那个外国朋友来了,我就给他画了几幅写生。”
这瑞琪的话真是又臭又长又没内容。
慕千成皱起眉头,“估计先生从海外回来,跟其他几人也应该是初次见面。”
瑞琪点了点头,指了指前方,“从这里下去,就只有一条直路,过了木桥,很快就到村子了,先生可以不必同行。”
慕千成也觉得再问不出什么,他也有点担心家里的人,点了点头,把马勒住,瑞琪策马跑了出去。
慕千成正慢慢往回走,不过几分钟,下面穿来了一阵像是打雷一样的声音。
慕千成吓了一跳,总不会这路上立刻就出事了?他也顾不上山路危险,在马屁股上加了一鞭,马跃了起来一下子就窜了出去。
只见远处的木桥上,一匹马被大火烧着,马上穿着灰衣的人也已烧成了火人。
“瑞奇先生”,慕千成大声呼喊,直往木桥赶去。此时木桥已被火苗烧着,两旁碗口般粗细的麻绳瞬间就都烧着了,若非刚下过雨,估计火势还得更猛。
当慕千成不顾一切冲上木桥时,白马下的木板估计已被火烧烂,突然发出一阵喀拉的声响,灰衣人与白马就从破洞上跌落下去。
慕千成飞身下马,走到桥边,只听见一声巨响,人与马就消失在下面的河川里。
火势蔓延的虽不快,但这旧桥看来却支撑不了多久,慕千成只能拉着自己的马,赶紧回到桥头,无奈地望着火渐渐把桥给拦腰烧断。
山路上又传来一阵急速的马蹄声,瓜老头和二公子铭善直奔了过来。
铭善是个性急之人,马都还没有收住脚,他已经下了马,踉踉跄跄冲到桥边,“出了什么事,谁掉下去了,我刚看到有东西掉下去了。”
“掉下去的可能是瑞琪先生。”
“你不是跟他同行的”,铭善瞪大了通红的眼睛。
“我只陪他到山口,他让我先回,我是听到了巨响才立刻赶回这里,就看到他着火了。”
“你为什么不救他下来?”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不是不想救,我冲上桥的时候,他已经掉下去了。”
铭善挽起了袖子,一拳打向慕千成的脸,这狂怒中的拳头是打不中慕千成的,他虽然不太会拳击,却由于练习西洋剑拥有很好的步伐。
铭善追上来又是一拳,瓜老头想抱都抱不住他,慕千成又退后了一步,身后已是断桥,“先生,我劝你适可而止。”
铭善根本不听从劝告,他一拳落空,又立刻挥出,慕千成突然降低了重心,用左手隔开了他的拳头,右手重重击在铭善的腹部上。
铭善本就因为脑震荡,身体还没复原,现在立刻晕了过去。
“说我不对,你打的比我还要狠。”山路上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戴独行骑着他的红鬃马跑了出来。
“情非得已”,慕千成把铭善轻轻地交给了瓜老头,瓜老头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慕千成叹了口气,“没想到客人没带给主人什么好运,还动手打了主人。”
戴独行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什么危险才下了马,“你也以为像法师说的,我们把什么阴气带来这宅邸?别傻话了,我觉得我们是要来救这宅邸的,因为我们一定会抓住凶手,你以为我们不来他就不作恶。”
慕千成帮瓜老头把铭善放到了马背上,“管家,你先带少爷回去,若少爷没有醒来,麻烦你千万别说是我动的手,我以后再向他道歉,若你说了,我们更难展开调查。”
瓜老头茫然地点了点头,他已没有了主意。
“你不回去?”,戴独行扬了扬手中的马鞭,“人都已经掉下去了,这里还有什么好调查的?”
慕千成还往下面看,但一来太深,天色也太黑,根本什么都看不到,瓜老头已慢慢往回走。
“戴处长,你怎么也跑出来?”
“拜那个法师所赐,姨太太把我当鬼一样对待,只好出来溜溜。”
“我知道你绝不会只是简单的溜溜,我想你肯定到过那坟场,想看看铃木究竟在做什么?”
戴独行以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慕千成,“若我不是知道你来了这,我真以为你跟踪我。”
“很简单就能想到,你对于日本人的兴趣,远大于这死者宅邸里的怪事。能告诉我你查到了什么?”
“没查到什么,那人几乎把所有痕迹都湮灭了。不过我发现了一座假坟墓,墓碑只是一个幌子,能够推开的,下面有一个类似地道般的小空间,能够让人藏上好几天,而且那里可以很好地监视宅院。”
慕千成放弃再往下看,“你的意思是他躲在那,一直监视着雄图。”
“有这个可能”,戴独行好像不想再说这个问题,“你刚真的确定是瑞琪掉了下去。”
慕千成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我看到白马跟马上的灰衣人,因为他是往下山的方向,是背向我的,我赶到时火已很大,不过那么短的时间要掉包一个人应该不容易。”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戴独行已重新坐回马上,“我突然想到,若是瑞琪自己先藏起来,或是什么人把他给弄走了,再用消失的雄图尸体来代替,不也一样可以蒙混过关。”
慕千成沉吟了一下,“不过最让我怀疑的是,起火的方法。”
戴独行停下刚迈开腿的马,“你知道是怎么起火的?”
“因为证据都已掉下悬崖,我也只能推测。但我猜这桥上应该是没有弄手脚的,刚才的暴雨,若是机关弄在桥上很可能失灵,而且我赶到时,火主要是集中在马跟人身上,所以要么就如你刚才说的,有什么人替换了以后,再在尸体上浇上汽油把火点着,要么就是黑子的马在马房里已被人动过手脚,有人预先在皮袋里放了小型的炸弹,然后装一瓶汽油。”
“等等”,戴独行打断了慕千成,“这么说,手脚就是我们送黑子回来以后动的,那时谁离开过大厅,不就只有一直待在房里的那三个人,还有瓜老头有行动的时间。”
慕千成点了点头,“但我总觉得还是有不少疑点,我们或许已被引去错误的地方,我想最好还是再回去调查一遍。”
戴独行冷冷笑了笑,“你还是先告诉他们瑞琪的事吧,不过我猜你不会很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