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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桐注意到这些目光,半开玩笑,“怎么在这儿也有人看你。”
邵易淮则专注地低眸凝着她,抬手扶着她侧脸托起来,轻轻吻了吻她唇角,而后略略退开,低声,“我只要你看我。”
第58章
说不心动是假的。
一见倾心而后心心念念的贵重男人,眼中好似只能望进她一个,低沉的嗓同她讲甜言蜜语。
楚桐不露声色,按捺着猛烈的心跳,冲他展颜一笑。
冰淇淋吃完,宗良志适时递过来湿纸巾,邵易淮接过,帮她擦拭唇角和手指。
楚桐没动,任凭他做这些。
她看着他半垂的长睫,他微抿的薄唇,他挺直的鼻梁,再然后是他骨节修.长的手。
那手正托着她的手,指腹摁着湿纸巾轻柔摩挲,指缝也擦干净。
那张唇很会接吻,那双手也火热有力。
她真的完全无法抵抗他。
他的温柔体贴也好,强势也好,统统让她难以自拔。
在这眼看着自己清醒沉沦的时刻,楚桐下了决心:她要摆烂了。
自从遇到他,她一直是铆足了劲儿,像加满了动力的小马达,先是为了接近他,后是为了配得上他而努力往上飞,来到港岛,又是拼了命在抵抗他。
好在她性格自在坦荡又轻盈,所以这过程倒也不算煎熬,喜怒形于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吝啬于对他表达爱,她也算是过得酣畅淋漓,若换个更敏感内敛的,与他这么一路走来,恐怕是时时刻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从现在开始,在与他的纠葛中,她不再努力了。
抵抗不了就接受,他要睡她就让他睡,但是不再对他有任何期待。
她心里骂了句脏话:随他妈的便吧。
就这么下去,若有下辈子,她再也不要遇到他。
-
中午,离开港大之后,劳斯莱斯直接驶向了港中大。
邵易淮约了梁家豪。
见面地点在港中大附近的赛马会沙田马场内,凯旋厅会所,赛马会会员方可进入,非大赛日倒也算清净。
梁家豪敲了敲包厢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
邵易淮正在点餐,侍者弯身立在一旁,他抬头,“看看菜单?”
梁家豪摇摇头,“不用了,我吃什么都行。”
他毕竟在京市邵宅住过几天,邵易淮大概知道他的口味,帮他点了几道。
侍者拿着菜单出去了,梁家豪还是站在桌旁没动。
他脸色有些苍白,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
邵易淮上下看他,而后自鼻腔笑一声,“……怎么了?”
梁家豪也不知自己为何不安,明明他没有做错任何事。
或许是表叔表现得太理所应当太岿然不动,倒让他觉得自己像是错了。
他拉开餐椅坐下,咽一咽喉咙,“……表叔要跟我聊什么?”
“桐桐的事。”
梁家豪猛地抬头。
表叔就坐在他对面,衬衫马甲,成熟沉稳,那眸中底色是常年身居高位的淡然。
大他十岁,又差了个辈分,这些差距在这时显露无疑。
他突生些许颓然。
邵易淮开了口,“之前,我和桐桐之间存在一些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了。”
梁家豪怔住。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用词,昭示着表叔与桐桐之间像是有很深的纠葛。
他感觉自己似身处迷雾中,对周遭的一切懵然不觉。
他硬着头皮问,“……什么误会?”
“跟你有关,但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错。”
若非他太自以为是,即便有一万个梁家豪,也不会有滋生误会的空间。
是他导致了表叔与桐桐之间的误会?
梁家豪一时心乱如麻,前几天那个暴雨夜,看到表叔与桐桐站在一起姿态亲密,那时他觉得是表叔横插了一刀进来,可现在,他猛然意识到,不对,反过来了,横插一脚的好像是他自己。
脑海内许多片段闪过,梁家豪斟酌措辞问,“……所以,去年桐桐生日,您所说的‘受人托付关照她’是?”
“我和她在恋爱。”
“当时也是?”
“嗯。”
梁家豪猛地起身,椅子刮蹭地面发出让人不悦的声响。
他手撑着桌子,“那您为什么要那么说!桐桐不会伤心吗?”
桐桐不会伤心吗。
邵易淮心脏骤然痛了一下,这种要窒息的痛感已经非常熟悉,他像是斯德哥尔摩病人,在这疼痛中去回忆她当时的表情。
她极度愕然之下表情呆滞。
梁家豪自知失态了,跌坐回去,“对不起表叔。”
侍者敲门进来上菜。
一道接一道,上齐了,鞠一躬退出房间。
包厢内重归寂静。
好一会儿谁都没说话。
邵易淮点了根儿烟,“今天找你谈,一是站在家人的角度,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二是告诉你,桐桐是我的人,你以后注意分寸。”
“她同意吗?你们复合了?”
邵易淮觉得好笑。
年轻人是不是都觉得自己的想法很重要?
他漫不经心牵牵唇,眸中无丝毫笑意,只有一片漠然,“她同不同意又如何?”似笑非笑慢悠悠把话讲完,“你想当黑骑士?”
口吻极淡,可会让听的人觉得,他轻松地宣判了他人的死刑。
梁家豪终于觉察到,自己不是紧张,而是恐慌。
是了,甫一进入包厢他就觉察到,今天的表叔跟以往不同,以往每次见面他都温和,今天他周身只有冷漠和暴戾。
不由联想到此前易承泽对他提过的表叔,他醍醐灌顶:邵家真正的掌权者,岂会只有温和这一幅面孔?
恐怕温和才是他的面具。
梁家豪脸色苍白,半晌没出声。
邵易淮抬腕看表,“……我还有事,你慢慢吃。”
他起身,拾过一旁椅背上搭着的外套。
“表叔!”
梁家豪也站了起来,抿抿唇,决意问出口,“……曾经,您是桐桐唯一的前度?”
之前在石塘咀的那间冰室,桐桐对他讲过,她心里有人了,暂时忘不掉,从这用词可以推测,也许是她心里那个人是指前度?
邵易淮看他一眼。
他从未问过楚桐,谈恋爱问前任是最无聊的,他是成年人,她不主动提,他当然不会问。
依她的性格,应该不会早恋,涉及到恋爱中成年人的那部分领域,她也表现得非常青涩。
“……应该吧。”
心里一块石头轰然落了地。
梁家豪抓住了桌沿,“……表叔,您说不希望我受到伤害,我想告诉您,那倒不会,因为我能感觉到,桐桐曾经试着接受过我,她很好,她给了我们双方很久的时间、很足的空间来接触,可最后没能成行,这是我和她都没办法的事。”
停顿一秒,他补了句,“还有……或许我没有资格说什么,但表叔,您不应该再继续伤害桐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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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中环的路上。
宗良志一如既往看倒车镜揣摩先生的心情。
很久的时间很足的空间来接触……
不应该再继续伤害桐桐……
邵易淮抬手松了松领带。
这两句话之所以能刺到他,是因为前者是他自己的主动放手造成的,而后者,正是他今天一直不安的根源。
桐桐为什么会兴致不高?难道真是他做错了什么?
邵先生向来情绪不外露,端的是不动声色,可今天,秘书办与他接触最多的那位秘书,却隐约能感觉到他情绪有些低沉,下午比上午更甚。
下班后,邵易淮替母亲参加一场酒会。
易嘉莹年纪大了,自他夏天来港之后,这类活动偶尔会由他代劳,由此,坊间小报流传,易家一直悬而未定的继承人人选,大概率是落定了。
酒店顶层宽阔气派的大厅内,港岛名流云集,巨型水晶吊灯如瀑泄下,洁白桌布之上,新鲜花束娇艳欲滴,空气中浮着清淡的香氛味,低低的交谈声都显得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