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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的A城,温度已经上升到27度了,大街上穿着短袖裙装的人遍地都是。
冰冷过去,温暖到来。
唐页是在第二天上午醒来的,除了身体有些无力外,并无其他异样。
“醒了?”眼睛还没来得及完全睁开的时候,耳边那个熟悉令人充满了安全感的声音温柔地响起。
她缓缓睁开眼睛,便对上了男人含笑的脸。
“早安。”她说,而后发觉窗外的阳光有些高,便又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聂霆炀低头看了看腕表的时间,“上午十点整。”
“又这么晚了?”唐页有些懊恼,自从身体不好后开始,她是真的越来越堕落了,以后必须制定一个计划,早上七点起床。
聂霆炀俯身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亲,声音里全是溺爱,“贪睡的小猪。”
“……”
怎么觉得他今天心情极好呢?
她不是快要死了吗?
唐页的心里泛着疑惑,却不敢问出来。
聂胜推门进来,身穿白大褂,戴着帽子口罩和手套,似乎刚刚从实验室或者手术室出来,额头上有细小的汗珠还没来得及擦去。
“三叔……”唐页叫他。
“醒了?”聂胜走向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席,拉起她的手,号了号脉,没说什么,起身去了旁边的仪器台边,翻看着什么资料。
聂霆炀这时候站起身,“我去把吃的加热一下,很快就过来。”
他提着保温桶离开,房间里就剩聂胜和唐页。
犹豫了一下唐页试着张开嘴,“三叔,我……”
聂胜扭头看她一眼,“想说什么?”
“我……是不是快死了?”卫昭给她注射的那些东西肯定是有毒,她也许连五月的婚礼都赶不上了。
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呢?
她也没想能活多少年,再活五年总行吧?不行三年,两年都不行吗?
“一个扑通的发烧而已,还不至于要了你的命。”聂胜的声音没有多大的波澜,依旧跟平日那样,冷冷淡淡的。
他合上手里的记录单,转身就要离开,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来,转身看她,“卫昭给你注射的只是麻醉药,不必担心。”
“麻……麻醉药?”唐页的声音有些颤抖,说不出是激动还是不相信。
“你要适当的做一些运动,你的体质太弱了,病毒很容易的入侵,这样很危险。”
“嗯。”
“三叔……”
聂胜已经走到门口,唐页却又叫他,“那我发烧……”是怎么回事?
她根本就不相信卫昭给她注射的是麻醉药,他那么处心积虑怎么可能只是给她注射麻醉药,三叔在安慰她。
“体质太弱,心理素质不好。”
聂胜淡淡的声音飘入耳朵的时候,人已经跨出了房间。
“……”唐页的嘴动了动,之后抿上,问了也不会跟她说实话,算了,不问了,暂且就这样自欺欺人吧。
聂霆炀热好了饭端进来,她已经从床上下到地上,正站在窗边,应该是在发呆,他叫了她,都没听到。
聂霆炀将饭放在桌上,走到她身后,从后面环着她,“怎么了?在想什么?”
唐页愣了下,收起脸上悲伤的情绪,“没什么,今天天真好,一会儿吃过饭你陪我出去散散步吧。”
“好,下午小辰学校有亲子活动,本来想着你若是没醒来,我就自己去,既然醒来了那就一起去,你好像还没参加过小辰学校的亲子活动吧?”
唐页微愣,她接送儿子上下学的次数都寥寥无几。
之前想着每天接送,可没两天她都坚持不下去了,总是这样那样的理由,从今天开始她再也不找理由了。
时间已经不等她了,再找借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点点头,“好,一起去,不过……我可能参加不了。”
只是站这么一小会儿,她都觉得再不坐下来都要蹲坐在地上,两条腿没一点力气。
“你这次当拉拉队长,下次的话我当拉拉队长。”
聂霆炀揉揉她的头顶,俯身亲了亲,“三叔说等你这次的身体调理好了,我们就能再要个孩子了。”
“……”唐页有些不相信地看着他。
“怎么这样的反应?不想要?”聂霆炀有些不开心,捏了捏她的脸,“再要一个孩子好不好?想要个闺女。”
“我的身体……真的还能再要个孩子吗?”其实她想说的是,她这次中了毒,病情肯定加重,怎么还能要得了孩子。
只是这话却最终没敢说出来,他眼角眉梢的笑,她不想抹去,她想一直一直地看着,收在眼里,刻在心底。
午饭是稀粥,还有两个清淡的素菜,两个鸡蛋饼。
唐页没吃下多少,虽然是饿了,可她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浑身没一点力气,她想打退堂鼓了,她怕她在儿子学校坚持不了就会昏倒,她怕吓坏了儿子,不想去学校了。
“聂霆炀……”
“嗯?”
“我浑身没劲儿,想睡觉。”
“三叔说你不能总是睡觉,要多锻炼身体,只能睡……”聂霆炀看了看时间,现在还不到十一点,一点左右吃点东西,两点赶到儿子学校,“只能睡一个半小时。”
“好。”
唐页又睡下了,躺床上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起来。
聂霆炀收了碗筷洗刷干净从卫生间出来她已经睡着了,他俯身用额头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还有些热,估计还没退烧。
给她掖好被子,他离开房间。
聂胜在隔壁的房间,这会儿正在调配什么东西,手里拿着器皿,里面的液体呈粉红色。
“三叔,言言还没退烧,这刚吃过东西又睡了。”
聂霆炀皱着眉头,一脸的不安,三叔说没事,可他总觉得这话不可信。
聂胜抬眸晲他一眼,“她这有一阵子没感冒发烧了吧?再加上她本来体质就弱,这病毒突然侵袭肯定不可能跟正常人那样说好就好的。”
“那……要持续多久?”
“……”聂胜想了想,“起码也要一周吧。”
“这么久?”
“那就五天。”
“那也不短了,三叔,你是神医,赶紧想个办法--”
“我是神医,但我不是神仙。”
“……”
聂胜的一句话堵得聂霆炀愣是半天没出声,再扭头,就见这大侄子愣愣地杵在那儿,像个电线杆似的。
“怎么?说你一句还说不得了?那就三天,这样行不?”
“老三,你跟老四一样的可恶!”聂霆炀愤愤然。
聂胜皱眉,老三?
“哎哟!”
聂霆炀捂着脑袋,瞪着眼睛,“三叔你干嘛打我!”
“干嘛打你?聂霆炀,有你这么跟老子说话的吗?看来是给你个好脸色了,滚出去,看见你都烦!”
“老子,老子,老子……”聂霆炀撇着嘴,跟老四真是一个德性!
聂胜踢他一脚,“滚出去!”
聂霆炀捂着腿,这老三下脚可真重,疼死他了,“三叔,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我告诉爷爷!”
“你还敢告状!”聂胜上前揪住了他的耳朵,“我不让你做什么你偏做什么,千叮咛万嘱咐这前半年你就是憋也得憋住,你偏不听,现在好了,颜言怀孕了,身体出了事,你却反过来埋怨我,真不是个东西!”
“三叔,你……你刚说什么?言言她……怀孕了?”
聂霆炀顾不上被扯得疼痛的耳朵,眼睛瞪得像铜铃。
聂胜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滚出去!”
“三叔--”
“滚蛋!”
被聂胜赶出房间,聂霆炀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站在门口呆愣了许久。
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是该高兴还该难过。
他跟言言终于又有他们的孩子了,这个孩子来之不易。
可她的身体却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变得如此的虚弱。
心里就像是有两队人马在拔河,撕扯着他,拼命地撕扯着……
左,右,都疼。
“聂霆炀!”房间里突然传出唐页的惊叫声,聂霆炀一怔,随即立马冲进房间。
可床上竟然,没人!
一颗心陡然就提到了嗓子眼!
聂霆炀的双腿顿时一软,若不是扶着旁边的柜子,他就瘫坐在地上了。
“言言?你在哪儿?”他惊恐无措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
窗户是敞开着着的,窗边的地上静静地躺着一只拖鞋,是她的。
聂霆炀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言言!”
这里是1号楼的顶层,1号楼一共24层。
从24楼向下看,人就像是蚂蚁。
于是,聂霆炀就看到了楼下有一群蚂蚁……
“轰--”
就像是世界坍塌了一般,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浑身的力气被抽走,他无力地蹲坐在地上,一张脸毫无血色。
他呆呆地坐在那里,就像一个木偶,怀里紧紧地抱着唐页的拖鞋,就像是抱着她一样。
唐页蹲坐在马桶上,紧紧地咬着嘴唇,额头上这会儿豆大的汗珠一颗接连一颗的落下,她两只手紧紧地按着腹部,可根本就阻挡不住一bobo袭来的疼痛。
“聂霆炀……”
她无力地叫着心爱男人的名字,她感觉自己都快要被疼死了。
这种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疼痛感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8年前她分娩时候的那种疼痛。
无力,绝望。
“聂……霆炀……”
她努力地抬头朝门口望去,声音里都带着颤抖的疼痛。
“先生,这是卫双厚的血液检查单,您看一下。”阿金拿着单子敲门走进房间。
聂胜头也不抬,“放桌上,去隔壁房间把颜言的记录单给我拿过来。”
“好。”
阿金将单子放在桌上,转身出去,来到隔壁。
“大少爷,你这是怎么了?”阿金一到门口就看到呆坐在床边地上脸色煞白骇人的聂霆炀,不禁皱眉,走上前弯腰拉起他的胳膊打算将他扶起来,可试了好几次也没能将他扶起来。
“大少爷?你怎么了?”
“……”
“大少爷?”
“……”
阿金使劲地晃了晃聂霆炀还是没任何的反应,再看房间里,唐页不再病床上,而聂霆炀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一只女式拖鞋。
“怎么了?”
阿金想了片刻,松开他,连忙起身去隔壁。
“先生!你快来看一下!”
聂胜皱眉,“慌慌张张的,怎么了?”
“你来看一下!”
聂胜跟着阿金到隔壁的房间,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在房间里扫了一圈,便在心里有了一个猜测,他暗叫不好,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冷声道:“阿金,扶大少爷去外面。”
“是。”
阿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聂霆炀从地上弄起来,吃力地扶着他朝门口走去。
聂胜走到窗边朝外看了看,想了片刻,却转身大步朝卫生间走去,到了门口停下来,敲了敲门,“颜言,你在里面吗?”
“……”
“颜言?”
“……”
卫生间的门是虚掩着的,他一推便开。
只见唐页在马桶边的地上躺着,马桶里,地上,有好多血。
他深吸一口气,拉起毛巾架上的浴巾盖着唐页,将她抱起来,大步来到外面。
将唐页放在床上,聂胜来到门口,阿金正大口地喘着气,扶着聂霆炀靠在走廊墙壁上,见他出来,阿金问:“先生,怎么办?”
“把他给我,你去拿支镇定剂过来给他打上,他需要睡一觉。”
有时候聂胜很头疼,他这个大侄子原本是智商很高的人,可有时候就是偏偏蠢得不行,说愚蠢都是夸他。
简直就是愚蠢之极!
他睨了眼聂霆炀怀里死死地抱着的那只颜言的拖鞋,不用想,这笨蛋一定是以为唐页跳楼自杀了,所以才成了这副德行。
唉!
爹不是个专情的人,怎么儿子会是个这样的人呢?基因突变?极有可能!
阿金拿来镇定剂给聂霆炀打上,他昏睡了过去,可怀里的拖鞋愣是阿金怎么拽都没拽下来。
聂胜很是无语,一个笨蛋还不够呢,又来一个笨蛋,“别拽了,他抱着拖鞋碍着你的事了?”
阿金,“……”
“过来帮忙!”
“哦。”
……
唐页流产在聂胜的意料之中,她的身体太虚弱,根本就承受不了这个孩子,所以流掉是必然的。
只是,大出血,却是他没料到的。
还好,发现的及时。
聂霆炀和唐页是在下午四点先后醒来的,确切说唐页是被聂霆炀给惊醒的。
“言言!”聂霆炀一声惊叫,猛然从沙发上坐起来。
“醒了?”耳畔悠悠然飘来一声,吓了他一跳,侧脸。
“三叔,言言她--”
“聂霆炀……”
话还没说完,耳边却又响起唐页的声音,聂霆炀浑身一颤,缓缓扭头,待看清楚床上躺着的人时,他的瞳仁渐渐地越来越大。
“言……”
“老婆!”
聂霆炀飞奔扑过去,期间还绊着了身边聂胜的腿,一个趔趄,整个人直接趴在了地上,拖鞋甩到了床底下。不过还好距离不远,趴下后他正好就到了床边。
唐页皱眉,“你慢点。”
聂霆炀顾不上疼,也没感觉到疼,立马就爬起来,拖鞋也不捡了,双手捧着她的脸,使劲地揉着,“老婆你没事!你真的没事!”
“你想我有什么事?”唐页不悦地看着他,那会儿她肚子快要疼死了叫他,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后来她就昏过去了,后面发生了什么就不知道了,不过,肚子这会儿不疼了,而且也感觉浑身有劲儿了,不像那会儿,浑身无力。
“你……我……”聂霆炀在她的嘴上用力地亲了一口,“我想你好好的!”
话罢,他一下子掀开她身上的被子,他要看看她伤了哪儿。
“你干嘛?”身上一凉,唐页连忙拉起被子去遮挡自己的身体,
聂霆炀愣了下,她身上没有缠着纱布之类的,而且两条大长腿光溜溜的,就穿了一条小内。
唐页看了眼沙发上的聂胜,虽然他没朝这边看,可她的脸还是涨得通红,埋怨道:“说话就说话,你干嘛掀被子?”
“三叔……”聂霆炀转身看着聂胜,他觉得一定是三叔这个神医太厉害了,或者应该说是三叔是神仙,二十四层楼跳下去,她竟然没有受伤。
是自己在做梦吗?现在是在他的梦里?
唐页探身抓住他的手掐了一下,“我跟你说话呢,你干嘛看三叔?”
“疼!”
她掐的地方是他刀切着的那只手,所以不疼才怪。
聂霆炀咧着嘴倒吸冷气,却突然一怔,疼?
“老婆你再掐我一下!”
“……”唐页无语地看着他,怎么感觉他好奇怪啊。
这时候只见聂胜站起身,走过来在聂霆炀的脑袋上用力的敲了一下。
“啊--”
聂霆炀立马抱着脑袋,转身瞪着聂胜,“三叔,你又打我!”
“疼吗?”聂胜问。
“你说疼不……疼!三叔,疼!”聂霆炀一下子抱住聂胜,欣喜若狂,“三叔,我不是在做梦对不对?言言好好的没事对不对?”
聂胜十分嫌弃地推开他,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瞧你那没出息的样!”
唐页一脸的茫然,到底在她昏过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晚上唐震带着聂宇辰过来,唐页才知道为什么下午她会觉得聂霆炀那么怪了。
“聂霆炀,你是不是盼着我早点死呢?”
唐页问这话的时候聂霆炀正开着门在卫生间的淋浴下冲澡,从唐页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水流下的果体美男子。
洗澡就洗澡,还又是扭又是唱的,天上掉钱了,这么开心?
“老婆,你刚才说什么?”聂霆炀关了水,来到门口。
刚出浴的美男就这么赤果果地站在自己的视线里,极致的you惑。
唐页撇过脸,这男人绝对是故意的,“赶紧洗你的澡!”
“哦!”聂霆炀退回去,想了想又拐回来,“老婆,我爱你!”
“闭上你的嘴,赶紧洗澡!”
于是乎,聂先生回到淋浴下的时候,再也不敢哼歌了,他想,一定是他唱歌太难听了,成了噪音,不然太太不会这么生气。
不过,按理说不应该呀,他唱歌在学校里还得过奖呢!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