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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玛丽塔死死抓住克罗汀。脚下的甲板有些滑溜溜的,且摇晃得厉害——这条西班牙货船,现在可是她们的救星啊。
船是从南特开往她的家乡方向去的,在比斯克湾遇到大风暴,她们的厄运就开始了。眼睁睁的看着它一点一点沉没,到现在玛丽塔已经精疲力尽,冷得要死也累得要命。暴风雨正在继续。这条救命的小船在劈头盖脸打来的浪头之中,显得是那么渺小和破旧。玛丽塔无计可施,止不住的哆嗦起来,连站下去的力气都快没了。
“安娜嬷嬷呢?”
克罗汀说。“我找不到她在哪里。”
玛丽塔战栗着,努力回想那个修女一点一点消失的情景。“她不在,我想是已经沉下去了,真可怕!现在只剩下我俩相依为命了。来吧。用力划,找个避风港。”
于是她们全力以赴向前驶去,这样的船行是件危险而高度紧张的事情,她们都不敢也不能分神去关注其他旅客。这时玛丽塔觉得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她的胳膊,同时,在狂风巨浪的狂吼中,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清晰地进入她的耳膜。
“跟我来。你们也许用得上我的船。这立锥之地已经塞满了太多的人和行李,迟早要挤破的。”
她结结巴巴的表示着她的感谢。而克罗汀已经几乎不能说话了,她的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冻得发紫。玛丽塔几乎是靠在陌生人的臂弯里,被他半拖半拽带下了甲板,走过一道长廊。
“最好把你们的湿衣服换下来,免得着凉。”
他说,扔给玛丽塔两条大毛巾。
“那个皮箱里有衣服,你们自己找着穿吧,我还得走,船上的人还需要我。需要什么尽管随意吧。”
“谢谢你,你真是太好了。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玛丽塔开始说。
但是他已经走了,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她轻松地脱下湿漉漉的裙子,胸衣和衬裙,使劲地擦着胳膊和两腿,直到它们都发红为止。克罗汀也忙着整理自已。接着,她们并肩坐在那窄窄的床上。失却安娜嬷嬷的陪伴是很突然的,玛丽塔为她默默的祈祷了一会儿,心里却忍不住的释然和轻松。
“我真高兴她走了。那个冷血动物!”
克罗汀忽然说话。
玛丽塔有些惊愕地看着她的朋友。忽然她两相对捧腹大笑。太有趣了,安娜嬷嬷是个苛刻而毫无幽默感的老处女。玛丽塔回想起安娜嬷嬷虐待她的那些往事,想起这个修女居然要她自打耳光——这些事情一向埋在心底,没有人知道,包括克罗汀。
克罗汀当然也有恨安娜嬷嬷的理由。
“有白兰地吗?”
克罗汀牙齿有些打颤的问。她包着毛巾坐着,长长的红头发凌乱地顺着裸露的,光滑的肩膀披下来。
玛丽塔四处搜寻着。船舱很大也很阔气。木炭在火炉里燃烧,整个屋子都很暖和。天花板上是个油灯,摇摇晃晃的摆动着,发出红色的光亮,旁边的木板镶条也被映得发亮。没有白兰地。她找到一罐咖啡。
“我们的救命恩人肯定不喝酒。”
她说,“但他一定是个有教养的人。当然,也很富有。”
她从罐里舀出咖啡,放在一个可用手提的小壶里,加上水,把它放在火炉上。“桌上是新鲜水果,那个碗是金的!再看看这些丝质的刺绣床罩!”
克罗汀蹲下身打开了皮箱。“他说话真好听,富有磁性的声音真有魅力。你想他是个商人吗?说不定他是这艘舶的主人呢。至于他的富有,那是不用说的啦。你看呢?”
她弯腰抱起一堆堆的衣服,看上去都非常华丽而有种说不出来的异域情调。蜡染的、丝质的、天鹅绒的、纱的、锦锻的,各种质地的衣服让她眼花缭乱,她不期然的微笑起来,像以往见到美丽而华贵的东西时一样,她不住的惊呼,玛丽塔记得,六年来她们俩人已很少这样开心了。
玛丽塔张嘴笑了。“这是什么衣服呀?跟戏服似的。”
“那有什么关系?他说过我们可以随意各取所需。现在我们需要干的衣服。”
克罗汀拽出一件束腰的丝质宽衫,淡黄色。又拿出一件深黄色的裙子,一条刺绣的缀满珠宝的腰带。她垂下眼睑,裸露的背部对着墙壁。她松开毛巾,迅速套上宽衫。
玛丽塔觉得她在试图遮掩什么,而这大可不必。作为多年的朋友,克罗汀美妙的身体是她从小看到大的,两人独处时的坦诚相对已成了一种默契。难道这也注定要被修道院的该死的清规戒律所限制、所不容吗?
克罗汀又低下头专心寻找。“我来给你挑一套,哪,这件怎么样?看看多好的天鹅绒!这宽宽的衣领多大方啊!哎,还有这么多珠宝镶在上面——简直无与伦比,你快穿上它吧,我都等不及了。这颜色刚好配你那头浅灰的头发,简直就是为你订做的!”
她的兴奋感染了玛丽塔。玛丽塔嘲笑着她的孩子气一边穿上衣服。因为没穿衬裙和胸衣,感觉有点怪怪的。绫罗紧挨着她的肌肤,凉凉的却很舒服。船舱里有一面镜子,于是两位年轻的女子,陶醉在他们美丽的倩影里,欣赏着在薄薄的丝绸里若隐若现的胴体,欣喜若狂。她们格格地笑着,旋转着,看裙子起伏、飞扬,恍如童话里的仙子,随时振翅欲飞。要是修道院里那些嬷嬷们看到这个景象,她们准会被气疯的。
咖啡的香味弥漫了整个船舱。还没等她们收拾停当,坐下来喝咖啡,她们的恩人回来了。先前的忙乱之中,玛丽塔没细细端详他的样子,这回可看清楚了,这是个高个子的男人,浅色的皮肤,有一张坚毅而有棱角的面孔。
他微微笑了。“看得出你们已经恢复过来了。很好,你们煮了咖啡,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来一点。现在我恨需要热量。”
“请。先生是……”
玛丽塔问。
“你可以叫我卡西姆。你们呢?”
“玛丽塔.德.纳弗。这位是我最亲密的朋友克罗汀.杜彭。”
“哦,原来你们是法国人啊。”
他恍然大悟地说。
“某种意义上是吧。”
她说,抚媚的一笑。“我们不知该怎样感谢你才好,卡西姆先生。这个船舱很舒适。我希望你不介意我们从你箱子里借的这些衣服。”
他一挥手。“我正希望如此。我希望你们收下它。它们本来就是作为礼物送给家里人的。但这颜色也许就是为你们挑的,你们穿起来是这样的美丽出众。你们都有很特殊的光彩。克罗汀有着金色的皮肤和红色发亮的头发,而你,这么白的皮肤,银色的头发,蓝色的眸子,这是令任何画家,甚至任何艺术鉴赏家都要叹为观止的美丽啊……”
他摆摆手,非常诚恳的笑着。“现在,我坚持,请你们收下这些东西。除了你们,还有谁更能配上它呢?”
“谢谢你,先生。我们的大部分衣物都丢了,你真是太好了。”
克罗汀迷人的一笑,露出两个酒窝。
卡西姆啜了一口咖啡。“我很乐意为美丽的女士服务,尤其是在危难中的年轻姑娘。哦,天哪,我又得走了。我想你们一定觉得我很莽撞吧?”
他的嘴角微微翘起,淡淡一笑,但他看着玛丽塔蓝色的黑色眼珠里却有某种炽烈的东西。玛丽塔觉得有种兴奋的颤栗从心底涌起。他真的人有吸引力了。
“不是莽撞,而是一点点的——过于坦白了吧?”
她说。
他大笑。“对,我是这样的,经常如此。”
他脸上出现了一种怠倦而又不松懈的神情。他有着宽宽的额头,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敏锐和智慧。玛丽塔忽地意识到这个男人,是一个很危险的男人。
这一点立刻使她有种不安的感觉。
“我们现在仍处于危难之中,先生。”
克罗汀活泼的说,打断了她的思绪。
“不是吗?你总得承认你们在暴风雨中失去了同伴,现在是孤立无援吧?”
“是么——”
“那么我坚持,请允许我对你们进行监护。在船即将到达的港口附近的阿尔吉尔,我有一所大房子。如果你们愿做我客人的话,我将不胜荣幸。如果你们怕亲友会担心,我会打发人给他们送信去的。”
玛丽塔看看克罗汀。她的手捂在嘴上。她的眼睛瞪得溜圆溜圆的,轻轻地点头。
玛丽塔立刻满心欢喜地认同了。她当然知道这是不对的,要是他们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的。可谁会知道呢?再也没有安娜嬷嬷了,在救援的船来带她们回家之前,还有什么地方可待呢?与其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上随便找个旅店住下,还不如和卡西姆呆在一块儿呢。
“谢谢你,先生。”
玛丽塔说。这是她俩心底处的表白。“我们很乐意接受你如此友好的邀请。”
卡西姆喝完咖啡,抬起眼皮。“那么说,你是要到玛丁尼克去了?你家在那儿吗?”
玛丽塔点点头,想起位于波特罗耶的那座大大的白房子。“我父亲有个蔗糖种植园。我们在南特修道院接受教育,毕业我们就回家去。”
“哦,我听说过那个地方,”
卡西姆说,“那是一个培养淑女的学校,是吗?据说那儿规矩很严?”
玛丽塔脸色有些潮红。他当然不可能想像那是一种何等的“严厉”
“经历了那样一场生死搏斗,再稍稍吃点东西,我想你们该放松放松了。请让我为你们效劳吧。在我这儿,一切都会安排妥当的。”
克罗汀脸上泛了笑靥。“听上去太美妙了!我特别向往的就是这样,穿着蓝色的休闲便装,吃着简单而可口的东西,在周围都是石壁的房间里走来走去。哦,仅仅是提到‘放松’这个词儿,已经让我垂涎三尺了。”
卡西姆大笑。“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到阿尔吉尔了。我会领你们参观那些弥漫着芬芳气息的房间。你将喝着果汁雪冻,看着美丽的喷泉,茉莉和政瑰的芳香环绕在你的周围。啊,我亲爱的姑娘们,这正是我非常乐意为你奉上的。”
这样的许诺,这样低沉平滑如天鹅绒的嗓音,玛丽塔觉得有一股甜蜜的暖流顺着背部流下。克罗汀斜瞟了她一眼,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大笑。她们都渴望到阿尔吉尔去了,朦胧之中觉得生命也许就从此改变。
卡西姆站起身,拿起帽子,走向门边。“请原谅,你们历经的磨难已经够让你们的精疲力尽了,我应该让你们早些休息。”
玛丽塔并不感到疲惫。相反地,她觉得非常兴奋。她从来未遇到过这么有魅力的人,在某些方面,他甚至是个超人。他似乎散发出一种磁性的能量。交谈的结束令她有些沮丧,卡西姆太有吸引力了。他有一头浓密而卷由约黑发。
他的黑衣服掩盖了他的体格,但从他走路的姿态来看,虽然有些倾斜,显然是肌肉发达的人。
她觉得血液中有些东西在沸腾。在修道院的漫长时间里,她极少看见男人。现在命运把卡西姆带来给她了。这是个多优秀的人啊!克罗汀也是如此看待他的,强烈的感情涨满了心胸,丝质外衣也掩盖不了这份感情波动的起起伏伏。
“我将保证让你们不受打扰,”
卡西姆说。“我祝你们晚安,明早,如果你们允许,我们一起进餐好吗?这将使我非常高兴。”
他友好的绽开了笑容。玛丽塔深深地被打动了,但她还不能完全信任他。
她多希望能多了解一点男人啊。卡西姆很细心,也很会说话,这点也很危险,虽然这点使他更有一种不可抵挡的吸引力。要一个修道院埋出来的女孩去应付这一切是复杂了些,看上去,卡西姆是全盘胜了。
“但是……但是你今晚住哪儿呢?”
玛丽塔问。
他扭过头来冲她一笑。“别为我担心,玛丽塔小姐,我就住在隔壁仆人的房间。但你想到这一点很让我感动。谢谢你的关心。”
他的黑而深遽的眼睛注视着她,玛丽觉得浑身无力。在他的眼睛深处,有些不可捉摸的东西。
于是卡西姆转过身,走出去了。
克罗汀喋喋不休的一直在谈卡西姆。
“他是这样的有吸引力,这么有教养。我从未遇见过像他这样的人,礼貌周全,一个十足的绅士。你想他是哪儿的人?西班牙人么?不,他的名字——卡西姆——听上去像阿拉伯人。也许是土耳其人。你想他喜欢我吗?他说我娇小玲珑。许多男人一般不会在意红头发和雀斑的。他也喜欢你,比对我更甚,不过我想你是不乏仰慕者的……”
说啊说啊,没完没了的说。玛丽塔频频点头,当她说累了,停下来喘息的时候,玛丽塔补充一两句。她发自内心地微笑了。她的朋友好长问时间没这么活跃了,而她自已,老实说,她也被恭维得有点飘飘然。
克罗汀打了个哈欠。“这床真宽,足够我俩睡的。”
“这比宿舍里那张小窄床可舒服多了”玛丽塔说,“我最恨那儿的夜了,那个冰冷又没有生气的房间。毛毯是那样又窄又小,不知从哪儿东拼西凑来的。我也恨必须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即使最冷的天气里,也必须把手臂放在被子外面。”
“只是为了防止我们抚摸自已罪恶的身体!”
克罗汀嗤之以鼻,“多么可恶的伪善!”
玛丽塔停顿了一下,心头闪过一丝怀疑。“你这是什么意思?”
“哦,是这样的。现在我们都回家了,没有必要再躲躲闪闪。我们都知道安娜嬷嬷是个什么东西。”
玛丽塔迅速抬头来。“克罗汀!”
她的眼睛睁大了,克罗汀脱下外衣,转过身去,让她看她裸露的脊背。她现在知道先前克罗汀在遮掩些什么了。臀部周围是横七竖八的红色条痕,触目惊心。克罗汀金黄色的皮肤上,是历历可数的鞭痕。
她无法言语了,“你也——可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这些看样子是新近打的。”
“两天前。你以为我在甲板上的时候,安娜嬷嬷叫我到她船舱里去。她说我必须净化灵魂。她说我是个不安份的家伙,她将把罪恶打出我的身体,正如她在修道院里常做的那样。我怕极了。她太苛刻,太僵化。她让我躺在她的膝盖中间,把我的脸蒙在她那发霉的长袍之下,捂住我呻吟时的声音。开始每打一下,我都难以忍受得扭动并哭喊出来,可到后来……我的皮肤开始发痒,肉似乎也不自主地抖动起来,似乎很喜欢这样的虐待。”
克罗汀停下一会儿。她的脸颊有点发红,“我想安娜嬷嬷很清楚我的感受,因为她不止打了我。当她歇手不打,我在一边啜泣的时候,她……她把鞭子塞进我的双腿之间摩擦然后把她又冷又硬的手指戳进了我的体内。我实在难以忍受。我的身体开始扭动,双颊发红,臀部发热发红,心跳加速。她用一种轻而尖锐的声音说我下贱,说我又软又嫩像个婊子。可是我竟喜欢她的逗弄,她逗弄得越厉害,我就越舒服。我的吸吸急促起来,沉浸在一种从未经历过的欢乐之中。最后,她让我吮吸干净她的手指,然后一言不发的走出去,剩下我躺在地板上低声啜泣。哦,玛丽塔,现在她死了。我……我不知道该怎样描述我的感受……”
克罗汀浅棕色的眸子里溢满了泪水。如果说她刚才是强自支撑着叙述这一切,现在她则是彻底崩溃了,嘴唇不停打颤。玛丽塔揽住她,替她梳理一下头发。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过克罗汀的面颊。
“别说了,没什么好自责的,我们该早些说这些事儿的。她究竟虐待了多少人?我还以为只是对我那样呢。我不敢说出来,任她一次又一次地想出新的花招来折磨找。”
“她打你了吗?”
“没有,她用别的法子来羞辱我。哦,你没穿衣服该冷了吧,我们上床怎么样,挤在一起暖和起来我再告诉你。”
克罗汀爬上床。玛丽塔脱掉衣服,挨到了她的身边,挽住她的手臂。克罗汀温软的胸部贴着玛丽塔,她比玛丽塔矮,头顶在玛丽塔的下巴上。玛丽塔吐气如兰,轻轻拂过克罗汀的头发。
“这感觉真好。”
克罗汀喃喃低语。“我想起小时候,我做了恶梦就住你床上跑的情形。”
玛丽塔灿然一笑,心里也觉得安定和稳妥多了。坦白的说,克罗汀有弹性的身体紧挨着她,这让她感觉很愉悦。这感觉是无法言喻的,可同时,她地想起了安娜嬷嬷那枯干的身体,古板的马脸,皮肤渗出来的那股难闻的气味,以及那双又冷又糙的手。
“她都对你做了些什么?”
克罗汀低声问,以乎看穿了她的思想。“告诉我吧。把所有丑恶的记忆都渲泻出来;把它们从此忘记,那它们就再也伤害不到我们了。”
玛丽塔口干舌燥,她脸上泛起羞愧的绯红色。她本来是不该讲的……但也许这是她把内心的恶魔赶走的时候了。她强迫自已讲下去。
“那是我们才到修道院不久的事了。我想她不喜欢我,因为她能从我做的所有的事中挑出毛病来,对我挑三捡四,拳打脚踢。她经常把我留到最后,问我一些吹毛求疵的问题,比如说,全身都洗干净了?她让我张开嘴,细细查看我的牙齿是否干净,拖住我的耳垂检查我的耳朵是否清洁,有时她掀起我的裙子,看衬衣是否有污渍。有一次她叫我解开辫子。她拼命的拉扯,弄得我的头一阵阵疼痛。慢慢地我才意识到她是在妒忌我的年青。”
“还有你的美貌。她不妒忌才怪呢。她胸部平坦,没人会喜爱地看她一眼。这只老母狗恐怕恨不得把你一口吞下去呢?”
玛丽塔的脸更红了,“她……她差不多这么做了,她让我清扫房间,这是我最害怕的事,可我不敢反抗。最可怕的是擦地板,我必须蹲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擦,安娜嬷嬷就在旁边看着。她让我挽起衬衫和裙子,要挽到腰部,并且系起来,这样我的屁股就裸露在外面,一览无遗了。她说这是为了不让湿地板弄脏我的衣服。我必须跪着前前后后反复擦拭,而她的目光就紧跟着我的屁股,并看到里面去。我委屈得快要哭了。”
“可她从未对你动过鞭子?这一点让我很诧异。你一定很狼狈吧。就这些?”
“只是开头。她竭尽所能的羞辱我。后来有一天她似乎很不正常,眼里闪着一种可怕的光芒。我意识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了,照常擦完了地板,然后起身准备走了。我的脸色正因羞愧而绯红。我仓促的放下裙子遮住身体,但安娜嬷嬷不放我走。她的眼睛火辣辣的瞪着我的小腹,又向下看去,我觉得越来越窘迫,赶快用手遮住我的身体,但我不敢离开,这时她让我别放下裙子,走到她坐的那条木凳那儿去。我犹豫着没动。她发怒了,威胁说如果不听话,她有更严厉的办法惩治我。然后她说我看上去不太清爽,是不是没洗干净。我申辩说我洗干净了,我在干活前一小时才洗的澡。她恨本不相信,说我的头发乱糟糟的,让我解开,披散在肩膀上。”
玛丽塔停下,吸一口长气,接着说:“她的手指穿过我的头发,近乎拉扯似的梳理着。我觉得身下的长凳又冷又硬,这才想起赶快并拢双腿,遮住身体某些裸露的部分。我的双腿在打颤。但只要我动一动,她立刻就打我的腿。过了一会儿她让我躺在木凳上,说要好好检查。克罗汀……我简直没法讲下去了。”
克罗汀柔软的手指滑过玛丽塔的背。她的两腿环住了玛丽塔的一条腿,轻轻的摩娑着。玛丽塔感觉有种湿漉漉的东西滑过,浑身有点发热。
她的朋友以一种极轻极遥远的声说:“继续说吧。我想知道全部。”
“我躺在那条狭长的凳子上。裙子依然系在腰间,我的腿并得紧紧的,紧得有点生疼。安娜嬷嬷硬地扯开它们,手指顺着我的脚趾,脚踝,小腿肚滑上来,又干又冷。她检查了我的膝头,一边判断着我皮肤的光滑程度。接着她在大腿处停下了,狠狠得擦了几下,我疼得快要掉泪了。本能的反应使我的腿收紧了,她扇了我一耳光。‘别动’,她威胁似的说,又再次把我的腿拉开。我惊恐得要命,她的脸上有种诡异的神情,苍白的面颊上居然有一丝红晕。我一动不动的躺着,她的眼睛则滴溜溜地在我的大腿之间浚巡。‘伸开腿,放在凳子两边,’她命令道。不要反抗,否则你会尝到鞭子的滋味。我要看看你身上最丑陋的部分。”
克罗汀的呼吸加快了。玛丽塔感觉到她慢慢移过身子,缓缓的蹭着自己,身体热烘烘的。克罗汀的嘴唇轻轻贴近玛丽塔的面颊,靖蜒点水般地吻了一下。
“我忍不住了,”
她耳语道。“想想你那美丽绝伦的身体,就那样毫无保留地展示在那儿,光洁如玉,富有弹性,充满诱惑。我都快要被挑逗起来了。接着讲,快点儿,这有助于我摆脱那些痛苦的记忆,你不介意吧?”
玛丽塔毫不在意,事实上她也被克罗汀起伏的动作挑逗起来了,她的乳头变得又小又硬,浑身也燥热起来,她集中精力,继续她的故事。
“你可以想见我当时的尴尬。屋子很冷,我清醒地感觉到从凳子上传来的阵阵寒意。我的屁股贴在凳子上,这样她就可以看到她想看的东西了,我从未处于如此耻辱的境地,血‘刷’得一下就冲上了脸,红得发烫。这该够了吧?她叫我起来,我心里一松,想着终于结束了。谁知她还不满足,居然弯下腰贴近去看。我眼一闭,听天由命吧。我害怕看她那双如狼似虎的眼睛,像发现什么猎物般的闪着贪婪的光芒。她把手伸到我的两腿中间,使劲地摸啊捏啊,我难受死了。”
“然后我觉得她的手指办开了我的阴唇,并用力按住,里面的部分就突出来了。我紧闭的眼睛里慢慢渗出泪水,我憎恨她所做的一切,可我不能否认此时,我的腹部有一种暖暖的,很舒服的感觉。”
“啊,这就对了,明明是不干净的嘛!”
安娜嬷嬷突然说,嗓音有点奇怪。“我来教你怎么做。”
“我有种退缩的冲动。我不敢睁眼,忽然,有个又暖又湿的东西在我下体蠕动,我又惊又疑,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那是安娜嬷嬷的舌头!我睁开眼睛,看到她的脑袋在身下晃来晃去,正忙于‘清洁’我的下身!她舔过了阴唇,然后是大腿和小腹。我感到又肿又疼,呻吟着抬起屁股,擦在她干干的嘴唇上。她狂笑起来,叫我淫妇,但似乎并不作恼。她不时地打我一下,不是那种真的打,而只是为了增加我的快感。接着,她的舌头伸得更深了,我感觉到她的手指紧紧抓住我的屁股。”
“她那两个干燥的,枯瘦如柴的指头弄痛了我,我一阵痉挛,腿一直,腰一弯,小腹一挺,离开了她的嘴巴。安娜嬷嬷呼吸急促,慢慢松开了手,抖抖的,她站起来。”
“好了,这回洗干净了。”
她说,“放下裙子,滚出去。”
“我双腿摇摇晃晃,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间屋子。我为适才的快感感到难为情。但以后——我不得不承认——我甚至渴望她的这种行为。这——就是诸多相似经历中的第一次。”
“哦,玛丽塔,”
克罗汀呻吟着,揽过她的腰,抓住她的臀部,她的阴部在玛丽塔的大腿上擦得越来越厉害。“我简直是身临其境,吻我,哦,吻我的嘴唇,求求你。”
玛丽塔把嘴唇贴近克罗汀的,给了她一个长长的吻。她们的舌头第一次缠绕在一起,这感觉美妙极了。简直是绝妙。克罗汀猝然松开,一阵喘息,玛丽塔觉得浑身的血液都燃烧起来了。她们都沉浸在一种极大的欢乐之中。
慢慢地克罗汀安静下来了。她的手指轻轻拍着玛丽塔的背,慢慢躺下去。
玛丽塔把她抱紧一点。她已经精疲力尽了。所有的恐惧和烦恼,各种混杂在一起的感情,安娜嬷嬷的所作所为,似乎都已不存在了。她很高兴克罗汀能从她的叙述中找到乐趣。
克罗汀是个年轻的,充满活力的美人,她直接从性爱中得到的乐趣能把她的创伤抚平。玛丽塔也觉得获得了抚慰。现在该睡觉了。
明天……明天有卡西姆。
半夜玛丽塔醒了。
卡西姆出现在她的梦里,怎么样也赶不走。似乎她早就认识他,或者是极像他的一个人。他正是她数度梦中出现的那个人,黝黑的皮肤,英俊的面容,在孤寂苦闷的慢漫长夜里,给她带来勇气和心灵的慰藉。
她想像着黑夜里他来到她的身边,月光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孔生动、热情。阴影投射在他的颅骨的眼窝上。虽然看不清颜色,却可以看出他性感的嘴唇像刚接过吻的样子。他伸过一只手撩开她的衣服,柔软的绸缎立刻无声滑落,露出她洁白的双肩,他凉凉的手指抚过她的躯体……
她拉回思绪。感觉上他俩是如此相近,好像心有灵犀。他喜欢她吗,像她喜欢他那样?肯定不会的。他是个慎于感情的人。但她还是忍不住的要想,他是她思绪中最闪亮最光彩的部分。
这是危险的,可这是一种富于诱惑力的危险。这种危险让她的心房砰砰直跳。她的心情还未恢复平静,骚动不已。旁边的克罗汀睡得香甜而沉稳,脸上安详而平和,所有的不知所措都不复存在了。
她必须镇定下来。她出生在一个上等的法国家庭,有着良好的教养,虽然被宠得有点任性,但历来处变不惊。她向来为自己的镇定骄傲。即使是在修道院里深受安娜嬷嬷的折磨的那些日子里,她也一直如此,只要是白天,安娜嬷嬷就不得不收敛些,她也不害怕了。这个男人究竟有多大的力量,以致于来扰乱她平静的生活?
她搂过克罗汀,手放在她温暖的后背上。克罗汀软软的臀部靠着她的大腿。她是彻底放松了。
她对卡西姆的感觉——一个有侵略性的男人——表明了她对男性是多么的无知。
她同时决定尽快变得经验丰富起来。
尽管脑海里翻江倒海,她终于还是沉沉地睡去,一夜无梦。
在余下的旅途中,卡西姆一直让她们住在他的房间里。他们一起进餐,谈了好多事情。
他极富魅力,对她们的谈话内容都显得很感兴趣,而她们对他却一直一无所知,当话题转向他个人时,他总能及时巧妙地避开。开始玛丽塔并未意识到,到了后来,她开始注意他的借口,他沉默时讥讽的微笑,有时朝他捉狭的一笑,暗示他已经说漏嘴了。他说过他对自已的缺点向来是坦露无遗的,并似乎以此为荣。这是他保护自己秘密的方法吗,以此来回避那些他不能如实回答的问题?
可连这也成了他魅力的一部分。他带有神秘色彩的背景,更增添了他的某种风采。她所能知道的,只有他到过很多地方,很富有,在阿尔吉尔有一所大房子。
卡西姆的仆人烹饪、清理、为他们所有人服务。一个叫汉密特的黑皮肤,英俊的男人似乎是卡西姆的心腹朋友。他们也经常在一起,玛丽塔猜想他们在谈论生意上的事儿,或者是卡西姆对仆人有些什么吩咐。
一天上午,玛丽塔独自呆在船舱里,克罗汀上甲板了。玛丽塔正试着梳一种发型,这发型是巴黎最流行的款式。她把头发吹成小卷,然后盘一圈。
卡西姆不声不响地进来。她从镜子里看到了,于是突地转过身去。
他哈哈大笑。“请原谅。我不是故意想要吓你。我以为这儿没人呢。不过我很高兴看到你,美丽的小姐。”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伸手去摸她的头发了。他欣赏的看着上面的小绒帽,手指已经碰到她的头皮了。她感觉到他的手顺着头皮滑向颈部,极其温柔。
“你的头发颜色真浅,像一股股的扭扭糖。”
他说着,把一缕头发绕住了长长的手指上。“我从末见过这样的头发。”
他的另一只手挪到她袖子那儿,慢慢抚过她的胸衣。玛丽塔屏住呼吸。他用指尖轻巧地解开拉链,把印花的细妙胸衣拿开,他的手指滑过玛丽塔裸露的皮肤,环抚着她的脖子。
“多好的皮肤,脂凝如玉。”
他的抚摸是极其温柔的,但玛丽塔忍不住的发抖起来。他的指尖很温暖,她的脉博加快了。卡西姆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大笑。他们的目光在镜子里相遇了,玛丽塔一震,随即低下头去。她双颊飞红,嘴唇有些颤抖。
“你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花,玛丽塔。你知道你的诱惑力来自哪儿吗?天真无邪。对一个男人来说,他要抗拒这一点有多困难啊,我会议你知道,一具有血有肉的躯体可能享受到多大的愉悦的。但是……我会等下去的。等到你自已对我说时机成熟了。”
她瞪着他,眼前却一片茫然,她眼睛里有一泓秋水,湛蓝湛蓝的。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她无法言语。他的话太令人震惊了。她本应该大声呼救,责备他的行为,可她只能咬紧嘴唇,手指无意识地在衣服上抚啊抚的。
卡西姆微微笑着,懒洋洋的却意味深长。他的目光扫过她的脸,猜测着她的反应。然后他吻吻她的卷发,斜倚在椅上。
玛丽塔松了口气,却有种空落的感觉,一时间动弹不得。她的皮肤先前很热,现在有些冷了。她试着平息急促的喘息,想着不该把衣服穿得那么紧的。
玛丽塔恢复了镇定,船舱里有种难堪的沉默。她拾起梳子,开始整埋她有些零乱的头发,但她的手抖得厉害,卡西姆一定注意到了。她放下梳子,把那些丝绸做的小花一朵朵卡在发卷上。
卡西姆带着一种梦呓般的语气说:“你穿上自己的衣服显得更迷人,汉密特把它们整理得很好,像新的一样。不过我还是希望你穿箱子里那些衣服,像你这样的美人,佩戴上任何珠宝,祖母禄、蓝宝石或金项炼都不为过。啊,你是无与伦比的玛丽塔小姐。有你做我的客人,我真是大饱眼福啊。”
带有侵略性的那个男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位彬彬有礼的绅士,她甚至怀疑,先前他说的那些话是不是一个梦魇。
“谢……谢谢你,”
她有些困难地说,拿不准该怎样回答他。他的转变是如他还想说什么,这时响起了一声喊声。
“陆地!我们看见陆地了!”
卡西姆匆匆向甲板走去,瞥了一眼玛丽塔。“来吧!玛丽塔,我想和你一起分享这个美好的时刻。你会看到芭芭里海洋,那是我的家乡。”
她抓过帽子,在下巴上打个结,跟着卡西姆上了甲板,她的双腿有些发软,卡西姆抚摸过的那些方似乎还留着余温,她握紧了拳头。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底漫延开来。温暖而兴奋。期待?是的。但究竟是因为即将看到海岸线或是因为要到卡西姆的家,她也说不清楚。
克罗汀斜倚着栏杆。远处有个山丘,掩映在林立的高层建筑之间。丝柏树随处可见,像墨绿色的蜡烛在闪耀。还有许多纷红色的尖塔。整个海岸在太阳的照耀下莹莹发亮,像一串绿松石的项链;闪动着迷人的光。
“真是太美了,”
玛丽塔低声说。
“等看到我的家时你再下结论吧,”
卡西姆说,直视着她的眼睛。“那儿会让你更惊喜的。当然,只要你们在,我的所有珠宝都会黯然失色,不过我想你们克罗汀兴奋的看了一眼玛丽塔。这时候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人群已经涌上了甲板,眺望着海岸,十分高兴。卡西姆忽地转身背对着大海,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影——似乎有些恼怒——不过一会儿就消失了。
“我希望你们接受我的劝告。阿尔吉尔对不戴面纱的姑娘来说是个危险的地方。这儿只有妓女才不戴面纱——当然啰,她们衣服也穿的不多。我保证你们跟着我是安全的,但如果你们就穿着这一身出去,肯定会招来很多人的注意的,他们会瞪着你让你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所以,我建议你们穿上这种浑身里得密密实实的民族服装。”
克罗汀甜甜的笑了,“真的,先生,有那个必要吗?哈,你总喜欢这样恭维我们,说我们很特别,也许你想把我们关起来供你一人欣赏?”
“哦天!我们自由的年轻女子,可不是笼子里的鸟!”
“克罗汀常常冒傻气,”
玛丽塔爱怜的说,“我想就这样办呢。我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克罗汀怎么样?”
“当然遵命。我只是开个玩笑,衣服在哪儿呢?”
克罗汀朝卡西姆笑笑。
卡西姆也笑了,但他眼睛里闪着一种满足的光辉。玛丽塔觉得他的高兴另有原因,他显得那样心不在焉,急于离开这船。
她再次感到内心深处的某种恐惧。刚才船舱里的对话又浮上心头。这个男人是多情而富有的,他能得他想要的东西。她们跟他走究竟对不对?唉,现在拒绝也太晚了。
卡西姆也许是个冷酷的——甚至残酷的——家伙,她几乎可以断定这一点,凭着直觉。
他笑着,温暖洋溢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啊哈,他是个有趣味的人。他就像一个禁果,充满了罪恶的诱惑。
这个男人的一切,都是可以原谅的。